第1章 chapter1
第01章 chapter1
北京的冬，大清早天空灰蒙蒙的，空氣中彌漫着薄霧，濕漉漉的。
清晨六點，外邊開始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溫度更低一分。
在室內，沈清歡早早開始忙着拍攝的工作。
“來，沈老師，看這邊，對就這個姿勢，這個表情，很好，來......繼續......”
在攝影棚內，她正在拍攝一組雜志照片，她身上穿着品牌方的衣服，熟練地擺着攝影師要求的拍照姿勢。
拍攝過程很順利，沈清歡的經紀人李婷看了一眼拍攝照片的效果，和攝影師商量沒問題後，喊停結束了拍攝：“好了，拍攝的差不多了，大家辛苦了，可以收工了。”
話音剛落，助理徐嘉嘉就拿着羽絨服沖上去，一把給沈清歡披上，“怎麽樣，冷不冷啊？”
她搖搖頭，伸手抓緊披在身上的衣服：“還行”。說完就要走下臺去看拍攝照片的效果。
“清歡，拍的很不錯啊，辛苦了。”李婷滿意地表揚了她幾句，“這組照片可是要上大雜志的，你們後續好好趕進度啊。”
“哎，您們放心，我們辦事靠譜的。”
攝影師沖着沈清歡笑了笑，她禮貌地點點頭，回了對方一個笑容：“辛苦你們啦，也快要過年了，提前和大家說新年快樂了。”
“清歡姐新年快樂啊，這次拍攝是你年前最後的工作了吧？”
她現在是娛樂圈內名氣很高的女明星，而且在業內的口碑脾氣都很好，工作人員都很喜歡她，拍攝完後也和她閑談起來。
沈清歡聽着工作人員的話點了點頭，“是啊，婷姐說好給我放假的，可不要說慌啊。”
李婷佯裝責怪地瞥了她一眼，嘴邊開着玩笑：“我哪裏騙過你啊，我巴不得你多給自己休休假呢。馬上就要過年了，今年有什麽打算？”
“想回蘇市去看看。”
李婷一愣，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日歷，不解着：“怎麽突然要回去了，今年不是還沒到時間嗎？”
李婷帶着她這麽多年很了解她，知道沈清歡對過去的事情有點抵觸，她父母也在四年前就被接到了北京定居，從那之後，除了每年的那一天外，沈清歡就很少再回去了。
“不是為了那個回去的。”沈清歡提到那件事，低下頭不想多說。
見狀李婷也不多問，就提醒着她：“那這次回去也要讓嘉嘉跟你一起啊，小心着點別被跟車。還有我給你那個劇本，別忘記看啊。”
聞言，沈清歡心不在焉地回着：“我知道了，我回去也有那個劇本原因。”
李婷一聽她是為了工作，倒是來了興趣，打趣道：“怎麽着，想回去找找青春的感覺啊？”
說起這件事沈清歡才是真的頭疼，李婷給她接了一個校園悲劇的電影，是由一部小說改編而來的，這個劇本好幾個月前就被她接下來了，聽李婷說說服這個作者授權開始就很困難，後來還是聽說她也是蘇市一中的學生才松的口，但好在後來試鏡到開拍一切都很順利，唯獨結局女主角釋懷那一趴，沈清歡怎麽演都不對勁。
後來這本小說的作者也就暫且擱置了，她說她不希望這個故事的結局被演的稀裏糊塗的，于是她和作者就商量着，去找找感覺，就想到了回蘇一中看看。
“是啊，那本書的原型學校就是蘇市一中，回去看看說不定對結局的演繹有用。”
她原本對這個劇本沒有太在意，這些年她轉型後演的劇本也不少，漸漸地就很少有好的劇本能觸動到她，但在知曉這個劇本背後的真實故事時，是她和作者加上微信細聊後，她才發現對方居然是自己高中時的學妹。
她也在後來收到劇本時發現，這居然是一本圍繞着蘇市一中發展的故事，那裏的紅色楓葉樹、被收留的流浪貓和永遠不下雪的城市，都是她曾經走過、路過的地方。
蘇市一中的故事永遠在不停地滾動着序幕，而她其實也是那份青春故事裏的一員。
她是那個故事裏的人，如今卻也能很幸運地能夠出演其他人的青春。
只是沈清歡不太說得清自己的那個故事，到底是算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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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的工作收尾後，沈清歡帶着徐嘉嘉準備連夜趕飛機回蘇市。
“怎麽那麽着急啊？”徐嘉嘉被她拉着急急忙忙地收拾衣服和行李，有些不解。
“早點辦完事，我們還要回來過年呢。”
沈清歡回了聲，手機上打着語音電話，手上收拾的動作也不落下。
不一會，對面接通了電話。
沈清歡率先開口：“南南，我今晚就飛回蘇市了，回來肯定能拍好你的小說，對了，我打算回蘇一中看看，你有沒有什麽要我帶的啊？”
陳喃在電話那頭有些詫異：“那麽快就去啊？記得幫我看看一中門口還有沒有賣海棠糕的啊，臨走前回來幫我買點，我最近特別想吃。”
沈清歡笑她貪嘴：“你少來，你覺得我買了之後能不能帶上飛機啊，不過那個老爺爺賣的的确好吃，我過去可以替你多吃幾口。”
陳喃聽她這話也笑道：“嗯嗯行，那就麻煩你替我多吃幾口了，不過你這次去了什麽時候回來？”
“很快，趕在過年前回來，不過今年我爸媽他們要飛去三亞過年，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咱們過年有時間約一約呀？”
陳喃在對方應着，随後兩人聊了一會，沈清歡放下手機繼續開始收拾。
還沒收拾一會兒，徐嘉嘉就愣住，喊着她的名字：“清歡，陳眠在班群裏說後天要結婚了啊，她剛剛還來問我和你去不去。”
沈清歡聞言，手上動作一頓：“她要結婚了？和誰啊？”
徐嘉嘉拿着手機舉給她看，其實她們都從高中畢業十幾年了，身邊人有的結婚生孩子，有的都離婚好幾回了，當然也還有像她這種忙着事業至今單身的，總之大家畢業後各奔東西，發生什麽都見怪不怪。
徐嘉嘉對此并不意外，只是有一刻的恍惚，老同學結婚本就是正常的事情，只是結婚對象的名字是陳眠......
沈清歡還是沒有忘記出現當時出現在這個女生身旁送她回家的那個男生身影，過去這麽多年，她還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沒想到提起那個名字，腦海裏曾經模糊的那一幕，又重新變得清晰起來。可能真是像陳喃說的那樣，她的青春裏還有未解開的謎團，所以她的青春也算不上結束，而那個秘密，她需要先去為自己揭開，再為她演繹故事裏的秘密結尾。
沈清歡還在走神，徐嘉嘉反而有些擔心地看了她一眼，遲疑着開口：“江淮遠呗，還能誰啊，他們兩個人從大一在一起到現在，七八年了吧。”
她聽到江淮遠的名字一怔，有些驚訝：“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嗎？”她伸出手細細數了數時間，居然還真是，居然都那麽多年了。
“還以為是和陸征年呢。”她自嘲似的笑了笑，不經意地提到嘴邊的名字，竟然覺得說起來有些拗口。
這個名字似乎很多年沒再被她提起過了，念出名字的那一剎那，沈清歡都有些懷疑，他是叫這個名字嗎？
“怎麽可能，他們算哪門子事啊。不過陳眠竟然還特地問了你，你們倆關系有這麽好嗎，真是......”徐嘉嘉還在不解，嘴邊的話說一半，才意識到沈清歡剛剛提起了誰。
她大概也沒想到，沈清歡能那麽平淡地說出陸征年的名字，一時有些發愣。
總之這些年，陸征年這個名字，似乎就是她們之間的禁忌，誰也不想記得那一年夏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反正那大概是沈清歡順風順水的人生中，最不愉快的一年，當然，也是徐嘉嘉的，一個一團亂麻直至爛尾的結局，所以正是因為那樣，她們也不敢在她面前輕易提起那個名字。
見徐嘉嘉不講話，沈清歡收拾着行李箱，不在意地問道：“怎麽了？說一半不講話了。”
“啊......”徐嘉嘉回了神，有些尴尬地問她：“我是說這事莫名其妙的，我們還是不去算了。”
徐嘉嘉顧及着她，但沈清歡看上去似乎沒有那麽在意，她淡淡地笑了笑說：“幹嘛不去，難得回蘇市，去祝福一下也好。”
哪怕她們曾經的關系一度尴尬到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但那也只是在其他人眼裏，只有她們兩個女生自己知道，她們對對方從來沒有過惡意，只是不湊巧地因為一個人，弄出些鬧劇來而已。
“你要是不想去，咱們找個理由推了吧。”徐嘉嘉以為她是在說反話，雖然這次很巧她正好回蘇市，不過這些年她出名後飛來飛去的，瞎編個理由也不會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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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沈清歡也沒同意徐嘉嘉的提議，她們收拾完東西就去趕飛機，兩人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多才落地到了蘇市。
和北京的溫度不同，作為南方的蘇市要暖和很多，但是空氣中有一股獨屬于南方的潮濕味，機場外下着密密麻麻的雨，雨水跟着風斜着飄，撐傘壓根沒有用。
沈清歡和徐嘉嘉一出機場就被這陣風雨糊了一臉，她無語地整理有些歪了的口罩，舒了口熱氣，“以前就不喜歡蘇市的冬天，老是下雨還不會下雪，你看吧，等會家裏肯定也特別潮濕。”
“我看你是在北方待慣了不習慣了吧，我看天氣預報說蘇市還要下好幾天的雨呢，這‘好日子’真是巧，被我們趕上了。”徐嘉嘉勉強笑了笑，從落地開始，她的胸口就很悶，她低下頭，努力地想忽視那些不适。
沈清歡聽着她的話沒作聲，只是勉強地笑了笑。
只是過去在北方待慣了，不習慣南方天氣的人可從來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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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次回來的時間很短，又是私人的行程，所以她們兩人都很小心。
沈清歡沒打算訂酒店，出了機場後就帶着徐嘉嘉回了以前的家，那裏雖然已經沒人住了，但每年都有在按期打掃的，她爸媽念舊，搬到北京還不忘以前的老房子，這樣一來，那房子很幹淨可以住人。
“媽，我知道了，那個鑰匙在毯子底下是吧，我找到了。”沈清歡邊翻着家門口的鑰匙，邊和沈母通着電話。
沈母在那頭有些無奈的嗔怪她：“你也是怎麽又突然回去了，和嘉嘉兩個女孩子小心着點啊，對了，也記得......替我看看你宋阿姨。”
她聞言一愣，勉強的答應着，随後努力調整好情緒，裝作無事的樣子笑了笑道：“沈女士，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和嘉嘉兩個人完整地回來的，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這孩子......”
“好啦好啦沈女士，您女兒我要去收拾家裏了，等會再給你打電話。”沈清歡見她媽又要開始唠叨，但她現在情緒不佳，連忙找借口趁着沈女士開口前，掐斷了她的話。
沈母見狀也對她無可奈何，最後簡單囑咐了她和徐嘉嘉幾句就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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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忙活了一路，這才終于拿着行李進門，一進門徐嘉嘉就累得癱在沙發上，這裏雖然是舊房子，但是沈清歡家就算在十幾年前也是鎮子裏有錢的家庭了，戶型到現在看來也不老氣。不過這也還得是沈女士的審美好，不過時。
徐嘉嘉躺在沙發上環顧着這個熟悉的房子四周，忍不住開口感嘆：“天啊，感覺上一次來你家裏都是十多年前的時候了，真是一點樣子都沒變。”
她說着，順勢摸到了沙發上的遙控器，摁開了許久不用的電視。
電視一打開就是一段天氣預報：“接下來為你報道今日的天氣預報，北京時間上午十二點三十分，受冷空氣擴散影響，蘇市即将迎來最冷的一年冬天，溫度達到零下六度，寒風來襲，提醒大家做好保暖工作。未來三天，我市部分地區将有暴雪或大雪......”
電視上的天氣預報報道着，而沈清歡只抓到了一個重點，“今年要下大雪了麽？”
“應該是，今年的蘇市真的好冷啊。”徐嘉嘉點點頭，她掰着手指算了算：“不過說起來，蘇市也好多年沒下大雪了吧？最大的一場雪好像還是在十幾年前了。”
在蘇市這樣一個南方地帶，這些年雖然也下過一些小雪，但大多都是雨夾雪，連雪人都堆不起來。南方的雪實在是少見，除了那場大雪外，徐嘉嘉再沒聽說過蘇市後來有過什麽大雪了。
蘇市人每年過冬，朋友圈只會哀嚎，半點雪都沒有就算了，還濕冷。
沈清歡聽着她的話點了點頭道：“是要好多年前了，記得那個時候我們還說下一場大雪是不是也要十年之後呢。”
她想到當時的場景，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可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嘴邊的笑呆滞住了。
距離上一場雪已經過去多少年了呢？好像是和那個人斷聯到現在，也快要十二年了。
十二年，原來都已經那麽久了，她想。
“真好啊，要下大雪了。”沈清歡望着窗外的天氣，室外灰蒙蒙的，現在已經下起了大雨。
她已經太久沒見南方的雪了，北京倒是常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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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嘉嘉望着她，明白她心裏在想什麽，她腦海裏無端浮現出一個人的人影，她低着頭看不清神色，只是沮喪，這些年明明他們都在努力遺忘了，可是重回故土，過往的一切就好像在眼前，這麽多年歲月匆匆，他們都不再是他們了。
可想起上飛機前的事情，她搖了搖頭，試圖把那些記憶從腦海裏吹走，她不确定地問起沈清歡：“明天陳眠的婚禮，你真的要去嗎？”
沈清歡聽着，緩緩閉上眼揉了揉太陽穴，這幾年她四處趕通告，出名到現在幾乎沒怎麽休息過。
這些年太忙了，因此也錯過了不少老同學的婚禮和孩子的滿月酒，她還挺遺憾的，在高中那會，很多同學都和她關系很好，這次能去見證一個同學的幸福，還是去的好。
“去吧，人家都盛情邀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