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李落河點頭:“讓她直接進來吧。你把出差的情況做個總結,等會跟我彙報。”
“好。”
周謙退出去沒一會,謝瑾踏着高跟鞋進來,淺棕駝絨大衣勾勒出以往一樣幹練的風格,但謝瑾臉色明顯不太好,看起來像沒休息夠,眼底有一片青。
關上辦公室門,謝瑾坐在對面,看到李落河才舒口氣,緩聲:“還以為你一點機會都不給。”
李落河淡淡擡眼:“我還沒說你就知道了?”
謝瑾笑笑,放下巨大的心理負擔:“你不給機會,就不會讓我到辦公室裏來。”
“答應陳峙違背我們之間的約定,我知道很對不起你。”謝瑾嘆口氣,眉目顯出幾分疲态,“可是落河,我也是出于無奈,很抱歉。”
“因為訂婚,伯父伯母給了我很多幫助,我也确實從中受益。但畢竟我們沒有結婚,給的有限,之後我們早晚會解除婚約,不可能再多了。謝瑜聯合那些老頭逼得很緊,我需要拼一把,陳峙提的條件正好是我需要的,我只能這麽做。”
見李落河垂眸聽着不說話,謝瑾繼續道:“落河,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作為朋友,我真的感到抱歉。但是你放心,婚約的事情無論你想怎麽解決,我都會配合你,伯母那邊我會去解釋。”
聽到這,李落河才開口問了句:“怕我報複許盈嗎?”
謝瑾一頓,扯了下唇,只說:“不管是現在的我還是許盈,對上東晟都是件麻煩事,我也不想因為這件事跟你鬧得難看,落河,我真心把你當朋友。”
這樣的說辭無法打動人,李落河盯着虛空中思索,好一會後收回目光,手指收緊放進外套兜裏,看着謝瑾淡然道:“退婚的事情你自己和我爸媽說,随便找什麽借口,不牽扯到我就行。但作為背叛我們同盟的補償,我要你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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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等李落河起床太晚,陳峙到公司時原本預定的會議已經開完,喬森遠遠看見他,語氣誇張:“Shnney,一個好的老板是不會讓助理獨自主持會議且自己遲到的,我認為你應該給齊誠漲漲工資。”
“齊誠的工資比你高,不要太操心別人。”陳峙不為所動,“連普通的報告會議都主持不好的話,你應該擔心一下會不會被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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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森說不過他,撇嘴:“那你應該給我漲工資!”
“不批。”陳峙進辦公室前吩咐,“讓齊誠進來報告會議結果。”
結果整理需要時間,陳峙打算先看幾份工作文件。
看到一半,桌上手機開始震動,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打來電話。
看見名字,陳峙感覺左臉似乎又有點疼,他放下文件走到窗邊,接起電話:“謝瑾。”
“陳總,在忙嗎,會不會打擾到你?”
“什麽事?”陳峙沒有跟她閑聊的打算。
謝瑾道:“之前答應你的事我已經做了,退婚的事我昨天已經告訴李落河,再過幾天就會和李家說,打電話來是特地告訴你一聲。”
“嗯。”陳峙應了聲,“知道了。”
“那希望謝家以後能得到陳總的照拂。”
陳峙俯瞰窗外,不冷不熱道:“合作關系而已。”
謝瑾笑了聲:“以後我們打交道的機會還很多,肯定不會只有這一次合作。話說……陳總,退婚這件事落河很生氣,以我現在的情況,沒法在對付謝瑜的同時抵擋他。如果李落河對我出手,你不會視而不見吧?”
這件事李落河氣是氣得不輕,但要說報複……陳峙覺得:“落落不會。”
“但這種事情我們……”謝瑾莫名停頓一下,轉了個彎,“好吧,他不會對我出手最好。陳總,我們現在也算是合作夥伴,恕我好奇,你費這麽大精力就為了不讓李落河跟我結婚,圖什麽?”
知道謝瑾已經猜到他跟李落河的關系,陳峙沒有掩飾,輕描淡寫反問:“你會眼睜睜看着許盈結婚嗎。”
沒想到他會這麽問,謝瑾卡殼,半晌才說:“不會。”
齊誠帶着會議報告來敲門,陳峙不欲多聊:“所以我也不會,挂了。”
電話挂得很快,免提使挂斷音清晰地傳入二人耳朵,謝瑾收起手機,沒有說話,等着李落河先開口。
剛才的對話李落河完整地聽見,但他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保持着後靠的姿勢看向一旁。
“謝瑾。”良久,李落河叫她,“你訂婚,許盈沒跟你鬧過嗎?”
彼此都清楚情況,謝瑾也就不避諱:“當然鬧過。”
李落河有些費解:“她還願意跟你在一起,為什麽?”
默了片刻,謝瑾牽起個無可奈何的笑:“雖然這樣說有點過分……許盈太愛我了,對我說過最多的話就是不要離開她,所以不管我做的是對得起還是對不起她的事,許盈全部接受。”
太愛了,也太害怕失去,所以謝瑾即使做了錯事,許盈依舊原諒。
李落河想,那他之所以越不過三年的坎,是因為已經不愛陳峙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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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快到十二月底,李峻榮這兩年身體變差,受不了津市如此寒冷的天氣,元旦過後就要去南方莊園和戰友住幾個月,直到季節回春天氣回暖再返回津市。
解除婚約的事越拖越難辦,但顧忌到老人的承受能力,謝瑾選擇等李峻榮離開津市後再宣布這事。
在此之前,她最後一次以李家兒媳的身份陪李家人過了個元旦。
盡管和“未婚夫”的前男友一桌吃團圓飯很奇怪,但謝瑾沒露出一點破綻。
路泱還送了謝瑾一份禮物。
李峻榮離開津市後,李落河直接打電話給謝瑾,催促:“你那邊什麽時候能好?我媽現在時不時就問我想沒想過婚期的事,再多問幾次她自己就該發現我們婚約有問題了。”
許盈最近一直因為這事賭氣,謝瑾也想早些解決,便道:“明天吧,我待會給伯母打個電話說明天來拜訪,順便把事情跟她說清楚。”
“行。”
挂斷電話,李落河窩進躺椅伸了個懶腰,閉上眼休息。
忽然有人敲他的門。
李落河睜開眼,看向門口沒有動作。
門外大概是陳峙。
那天過後,李落河一直把他視為空氣,除了在路泱面前時會裝作二人感情還不錯,不鹹不淡說兩句話,其他時間李落河都将陳峙視若無物。
大約知道李落河在生氣,氣頭上不能惹,陳峙除了刷刷存在感也沒有湊得太近。
敲門聲響了兩聲後停住,以為陳峙識趣離開,李落河剛要再閉上眼,男聲在外響起:
“落落,開個門嗎。”
李落河睜着眼等了幾秒,外面沒了動靜,但直覺告訴他門外的人還在。
半晌,李落河從躺椅裏起身,打開門,很平靜地問:“什麽事。”
陳峙看了眼旁邊正在打掃二樓走廊的阿姨,提起嘴角:“讓進去嗎?”
李落河一動不動盯他幾秒,松開門轉身進去了。陳峙進入卧室,将門關上反鎖,跟着李落河來到卧室陽臺。
點煙含在嘴裏,李落河重新坐回躺椅,偏頭吐着煙圈,淡淡道:“有事就說。”
陳峙輕倚在門邊,肆無忌憚地欣賞他的臉,問:“謝瑾明天要來退婚,你呢?”
抽完一根煙,李落河食指中指夾着煙蒂随意垂着手,調整姿勢好整以暇地看着陳峙,覺得他問的都是廢話:“謝瑾要退婚,難道我還能一個人結婚不成,你不就是想看到這個?”
“我沒說結婚的事。”陳峙彎腰從李落河手上取過煙蒂,丢進一旁的煙灰缸,“爺爺走了,你還在老宅住嗎?”
配上他略有不舍的眼神,很難不認為陳峙是不想讓他走。
李落河眯了眯眼,嘴角挑起:“不然留在這裏每天和你在我媽面前上演兄弟情深的戲碼嗎?”
“不好意思。”李落河起身,收起那點可憐的笑,“我不想這麽惡心我自己,沒什麽正經事就出去。”
陳峙一點不生氣,以為他還在生氣:“落落,謝瑾的事情,你氣也生了,打也打了,現在事情已成定局,不要不理我了好嗎?”
“出去。”李落河冷冷道。
“落落。”
李落河忍無可忍回頭,皺眉實在不能理解他現在的行為,語氣匪夷所思:“陳峙,從你回國到今天已經一個多月了,你看不出來我的态度嗎?我說過不止一次別來煩我,你聽不明白嗎?還是你有什麽惹人煩的癖好?”
“聽得明白。”陳峙說,“可我也說過我不會聽。”
李落河跟陳峙對視,眼神警覺,後者坦蕩蕩地任他看,眼裏全是固執。
半晌,李落河閉了閉眼,再開口是純粹的疑惑:“你做這些到底想幹什麽?不要跟我說什麽是因為後悔了,想要我原諒你。”
陳峙承認:“是。”
“那你三年前幹什麽去了。”李落河輕微皺眉,平靜至極地反問,“當初一走了之的時候,你想過會後悔嗎?這三年裏,你有回國過一次嗎?”
一句話直擊二人痛點,把過往的傷口翻出來,不留情面地往上撒鹽水。
陳峙被李落河盯着,嘴唇微張,似乎有千言萬語,但最後又閉上,只說了句:“落落,我想過回來。”
“是嗎,現在航天技術這麽發達,怎麽不見你付出行動?”李落河問,“還是你在加拿大可憐到一張機票都買不起。”
不等陳峙接話,李落河兩手插兜轉身,感受着傍晚吹過來的寒風和二人間的沉默。
剛剛報複了一句,李落河心裏的煩躁減輕不少,又在無言中覺得有些沒意思。
半晌,他淡然道:“陳峙,我媽跟我說了很多,我覺得挺有道理的。致雅集團和東晟集團不可能分開,我們兩家從很久以前開始就認識,算是世交,咱們兩個也一起長大,不管是從集團利益出發還是從父輩私交上說,我們不可能一輩子不聯系,一輩子像這樣針鋒相對。”
“我是個很記仇的人,沒法像別人一樣心胸寬廣。”李落河擡頭望着灰蒙蒙的天,“但畢竟集團利益擺在眼前,陳峙,我可以把我的私人感情按下去,把你當成一個普通的合作夥伴,以後見面該怎麽樣就怎麽樣,這是我為了我們兩家人能做的最大讓步。”
“但我們,回不到以前了。”
身後安靜了很久,李落河凝視着遠處的微弱白光,直至它徹底沉入西山,光芒被灰黑掩蓋。
“落落,我按不下。”良久,身後的人大概是走近了點,聲音近而清晰,好像貼在李落河後背,“你不用忍着。有再多的不滿再多的恨,你都可以發洩出來,我全部接受。我有很長的時間等,等到你釋懷願意原諒我的那天。”
“我們還會和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