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貓瞳

第7章 ? 對話

第7章   第七話 對話

◎在夢境中愛上你，在我眼裏你永遠那麽美。◎

暮春的櫻花稀稀落落，輕風一吹便動搖了枝頭，反射着清澈陽光，在空中翻轉回旋徐徐落下。

“吶瞳！你來我們社團當經理吧！”

“非常抱歉……”

粉嫩的花瓣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淺淡的弧光，嬌小的麻雀從地面起跳，撲騰着翅膀淩空而上，明麗與冷暗兩種色彩交彙在某一點。

灰藍色的目光就穿透玻璃聚焦在那一點，側頭趴在桌子上的少女隐隐有些不耐煩起來。

“為什麽？你不是沒有加入社團嗎？那正好就來我們這裏啊！做經理一點都不難的（大概）！來嘛來嘛！”

“恕我拒絕。”

教室的每一處都有成群結伴的學生在竊竊私語。

女生們或許在談論昨晚有偶像參與的節目，或許是什麽地方的一家小店裏有個帥哥服務生，又或許是最近新上市的化妝品。

男生們或許在大話昨晚網游裏參與的公會Boss戰，或許是這一期少年JUMP漫畫內容，又或許是社團活動的種種。

也有安安靜靜坐在自己位置上的，這一類學生一般不是相當厲害的學霸，就是被排擠不合群。

而原本是應該屬于最後一類的照井瞳……

“不要拒絕得這麽快多考慮一下吧！排球意外地很有趣！你一定會喜歡上它的！”

“我相信我不會的。”

莫名其妙就被人纏住了。

“诶——為什麽？！像那天一樣迷迷糊糊答應下來不就好了……真是的變得一點都不可愛了……”

照井瞳被他的說辭噎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好在這個時候上課鈴正好響了起來，她才終于逃過了這一劫。

這個锲而不舍地游說她當排球部經理的人，就是上次不小心用排球把她砸得流鼻血的灰羽列夫，經過上次的一番烏龍相識之後，兩個人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是同班同學，而且他就坐在照井瞳的後桌。

那之後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一有時間就來給她安利排球怎麽怎麽好，排球部怎麽怎麽有意思……下課期間不用提，就連上課的時候，他都要時不時用筆戳她的後背。

照井瞳覺得再這樣下去，就算他再沒有惡意她脾氣再好，也會忍不住要發火了。

于是她就這個問題找灰羽列夫正經地談了一次。

——“為什麽一定要找我呢？我又完全不懂排球也沒有那個興趣，找其他人當經理不是更好嗎？”

——“诶？你不是黑前輩和研磨前輩的青梅竹馬嗎？”

——所以呢？所以呢？！青梅竹馬是排球部的就一定懂排球嗎？！再說誰告訴你她是他們青梅竹馬的？！

好歹忍住了沒吼出聲，照井瞳費了一番力氣才向灰羽列夫解釋清楚，自己只是初中畢業才搬來的，并不是他們的青梅竹馬也并不懂排球。

但是根本沒有半點用處。

——“沒關系！不懂可以學的！我入部的時候也是連規則都不知道！現在不是也變得這麽厲害了嘛！”

——好想揍他。

面對灰發綠眸少年那張得意洋洋的臉，照井瞳在自暴自棄地産生了這個念頭之後，放棄掙紮任他傳教無所動搖。

四月底的某個中午。

因為早上起晚了沒來得及做便當，照井瞳只能跑到福利社去買面包吃。她在貨物架前徘徊了一陣，終于下定決心将手伸向只剩下最後一個的菠蘿包那一欄。

“「啊。」”

自己的以及另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同時響起來，兩只手撞在了一起。

照井瞳微微一愣扭過頭，看見染成金發的少年也同樣朝她看過來，發頂因為長出了新頭發而是與周圍格格不入的黑色，她又愣了一下，下意識輕輕說了一句:“是布丁呢……”

顯然是被吐槽慣了，孤爪研磨黑線着飛快回應:“我知道。”

照井瞳又是一愣，連忙收回手朝他鞠了一躬:“抱、抱歉孤爪前輩！我一不小心就把心聲說出口了……不對！我的意思是……”

看着她一副慌亂的樣子，孤爪研磨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不在意的。”

為了小小地表達自己的歉意，照井瞳放棄了那最後一個菠蘿包讓給孤爪研磨，轉而買了一個對她來說是嶄新嘗試的蜜瓜面包。之後，兩個偶然相遇的人，便順其自然地一起吃了午餐。

雖然因為他們兩個都不是善于言辭的人，午餐期間的氣氛顯得很是沉默，不過習慣了安靜的兩人本身倒是對此并不在意。

最後還是由先一步吃完的照井瞳首先發起了話題:“孤爪前輩午休的時候不用練習嗎？”

男生總是要吃得多一些，孤爪研磨還在默默地就着果啃炒面面包，聽見她的聲音将嘴裏的食物咽下去:“阿黑他們中午也在練習，但是太累了我不想去……”

照井瞳有些意外地看過來，因為天臺的門平時都是虛掩着的。所以來這裏的人相當少，孤爪研磨又重新開始吃起面包來，垂着眼睛的樣子突然讓她想起了家裏那只小貓。

收回目光之後她稍微猶豫了一下:“那個……那只小貓，我擅自給它取名叫「布丁」了……”

少年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又繼續，不置可否。

照井瞳小心地瞥了他一眼，吸了口氣才再次開口:“其實我是想問……關于布丁以前的主人，呃，就是勇樹先生的事情……”她看見孤爪研磨咀嚼的動作徹底停住了，瞬間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不！那個……如果不願意的話不說也可以的！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對不起！”

其實是很好奇，照井一家搬進現在的屋子之後，那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就自然而然地由照井瞳接手了下來。因為以前從來沒有照顧過植物，她還特地跑去書店買了好幾本相關的書籍，按照書上去做倒也得心應手。

奇怪的就是，這麽大一個院子，裏面種的竟然全都是紫色系的花，紫羅蘭，紫藤蘿，紫丁香，鳶尾……雖然花期都是錯開的感覺不出來，但是整個院子裏除了草葉的綠色，全都沉浸在一片紫色的海洋裏。無論哪個季節，無論哪個花種。

——如果僅是喜歡紫色，也太過誇張了一點……

感覺有些奇怪的照井瞳跑去詢問了照井爸爸，也只得知屋子的原主人是一位和藹的老人，在他們搬進來兩個月前因為身體衰弱住進醫院，僅一個星期後便安詳地睡了過去。

提起這位勇樹先生的時候照井爸爸也有些感慨。因為當初将屋子賣給他的不是別人，就是這位老人。他最初還認為這樣「奪走」他的屋子有些不妥。但現在想來，或許他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對自己的死亡有所預料也說不定。

按照與老人的約定，照井一家搬進來的時候并沒有将院裏的花草鏟除掉，而那些被滿開的紫羅蘭吸引過來的鄰裏，總是會賞着這片紫色向她道謝，唏噓不已。

因為一直在意了很久，盡管知道詢問陌生死者的私事是一件不禮貌的事情，這個時候照井瞳還是沒能忍住問出了口。

然而就在她覺得不會得到回答的時候，身邊少年低緩的聲音慢慢響了起來。

“原來你一直不知道啊……嗯……就當做照顧小貓與那些花草的回禮吧。雖然很麻煩。”

這還是照井瞳第一次聽到孤爪研磨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平時明明是連多開一次口都嫌累的人。

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也就是勇樹先生，在與心愛的妻子紫小姐搬進這所屋子之後，在院子裏種滿了她所喜歡的紫色系花。兩人平淡而幸福地生活了數年。

夫妻倆都是溫柔熱心的人，所以鄰居們也都很喜歡他們。

然而好景不長，某一天紫小姐忽然生病倒下了，沒能堅持多久便離開了人世，只留下勇樹先生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那所充滿曾經美好回憶的屋子裏。

勇樹先生很快便恢複了從前的狀态，每天除了工作便是照顧花草，還養了一只日本短尾貓。只是生活中再也沒有紫小姐的影子。

時間就這樣平淡地過了很多年，勇樹先生一直單身住在那所屋子裏，院裏的植物花開花落還是一片她最愛的紫，收養的貓換了一代又一代也還是同一只祖宗。

時間一久整條街的人都知道了他的故事，以及他那一院子的按花期輪流開放的紫色花朵，勇樹先生始終是一個溫柔又執着的人。直到他前去另一個世界尋找紫小姐之前，他一直精心照顧着貓與那些花草。

“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但是勇樹先生堅持了五十八年。”講故事的時候孤爪研磨的聲音一直都很平靜，只有在說到那位老人的離世，他才顯露出一點悲傷來。

雖然沒有明說，但他一定也曾是受過勇樹先生的溫柔照顧的人吧。不然一向不主動做任何事的他不會為了被遺留的小貓擔心，也不會向她浪費口舌。

照井瞳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心裏有些堵得慌。然而奇妙的是占據的更多的确實溫暖的溫柔。

“謝謝……孤爪前輩，非常感謝你告訴我這麽多！”

“不會……”孤爪研磨微微頓了一下，在照井瞳不解的目光投過來之前猶豫着說出了口，“那個……布丁和那些植物就拜托你了。”

聽見他說出的那個名字，照井瞳微微一愣之後忍不住笑出聲來。因為太不禮貌她連忙捂住了嘴，用帶着笑意的聲音答應下來:“好的。”

現在正值紫羅蘭的季節，院子裏那些寄托了無限柔情與思念的花，在暮春四月逐漸凋零的櫻花海洋裏，依舊獨樹一幟。

——在夢境中愛上你，在我眼裏你永遠那麽美。

【作者有話說】

這一章的情節雖然莫名其妙，但是研磨和瞳好歹是上升到心靈之友的程度了！（什麽鬼！最後一句是紫羅蘭的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