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貓瞳

第5章 ? 接觸

第5章   第五話 接觸

◎現在這個狀況不管怎麽看都太奇怪了吧……◎

氤氲的熱水模糊了浴室的鏡子，滾動的水珠勾勒出少女特有的青春美好的曲線，蒸騰的水汽籠罩着身體，照井瞳把腦袋從淋浴頭下縮回來，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暖和了些。

用嶄新幹燥的毛巾将濕漉漉的頭發擦到不至于滴出水來的地步，又擦幹了身體，她伸手拂掉鏡面上的水霧，逐漸清晰起來的少女半幹的黑發亂糟糟的，臉頰被熱氣熏得泛起不自然的潮紅。

她和鏡子裏那雙熟悉的灰藍色眼睛直直對視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的心情稍微有點微妙。

——現在這個狀況不管怎麽看都太奇怪了吧……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抓了抓潮濕的頭發回身小心翼翼地将浴室的門打開一條小縫。然後把手臂探出去，由于看不到門外的情況，照井瞳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抓到了放在門口的衣物，成功之後又飛快地從門縫裏縮回來。

那是一套音駒高中的制服，再熟悉不過的白襯衫加紅毛衣……只不過是男生的款式。

照井瞳盯着這身衣服心裏鬥争了好半天，終于還是認命地一閉眼穿了上去。

因為衣服的原主人要比她高上一截，襯衫穿在身上有些松松垮垮，她擡起手臂對着鏡子看了一圈，幾乎都能當裙子穿了。照井瞳再次長長嘆了口氣，穿上屬于自己的還隐隐有些潮濕的制服裙，然後拿起毛衣從腦袋套進去。

雖然衣服有些大，但只要将袖口挽上來，不仔細看的話應該還是看不出與原來身上所穿服裝的差別的。

不過……她的目光在籃子裏屬于自己的濕衣服與自己身上屬于孤爪研磨的幹衣服之間來回游走了幾次，忍不住擡手捂臉。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狀況啊？！

實際上，在被雨淋成落湯雞又遇到孤爪研磨的時候，照井瞳的頭腦都還是相當冷靜的，從小到大她已經習慣了一步之遙的失望。然而等她被拉到孤爪研磨的家門口，看到那只熟悉的小家夥從門縫裏探出頭，細小的貓叫由擔憂轉為欣喜的一瞬間，照井瞳的情緒就開始有些失控了。

以至于，她一反常态地直接朝小貓撲過去。也不管這裏是別人的家門口，也不管旁邊還有并不是很熟悉的外人在看，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衣服濕得可以擠出水來，像是要把小貓揉進身體裏那樣緊緊抱住了它。

好在數秒之後她立刻恢複了理智，松開手，用額頭輕輕碰撞了一下它的腦袋:“笨蛋！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這句含有輕微撒嬌意味的話是脫口而出，等照井瞳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麽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從他略微驚訝的呆愣表情就知道他聽得一清二楚。

照井瞳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整張臉刷的一下熟透了。那個瞬間真是丢臉得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垂着頭支支吾吾地給自己作了個蒼白無力的辯解，抱着小貓沒有松手，準備直接把它帶回家。照井瞳剛朝孤爪研磨道了謝準備回自己家去，沒走幾步又忽然回過身來。

然後在少年詢問的不解注視下，漲紅了臉揪緊了大腿側濕漉漉的裙擺:“孤、孤爪前輩！可以拜托你借我一套制服嗎？”

如果穿着濕透的衣服回家去，一定會讓爸爸媽媽為她擔心，好在她回家之後還沒将制服換下來，只要換上幹燥的制服就不會有問題了。正好孤爪研磨的父母被這場大雨困在外面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只要他不說出來，照井瞳的父母就永遠不會知道。

或許是看在小貓的份上，向來讨厭麻煩的孤爪研磨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下來。

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個狀況。

——真該感謝這場大雨沒把她的貼身衣物也淋得濕透……

她把自己換下的那些濕衣服全都折好卷成一小團，又做了好一會兒思想準備才敢開門走出去。

屋子裏的裝潢并不算完全陌生，第一次見到是在搬家後不久前來拜訪的時候，照井瞳憑着記憶繞到客廳裏去，金色頭發的少年穿着寬松的便服，這使他的身材看起來甚至有些過于纖細，正背對着她蹲在地毯上。

頓了一下，照井瞳小心地探着腦袋往旁邊看了看，視線觸及那個熟悉的小身影不由得柔軟了些，她放輕了腳步慢慢走過去，不想打擾少年與貓的互動。

然而小貓卻先一步發現了她，發出熟絡的歡快叫聲。

于是少年也随着它的叫聲回過頭來。

照井瞳的動作一下子僵在原地，本來并沒有抱着什麽奇怪的念頭，被他的目光一掃卻忽然有些心虛起來，她略尴尬地站直了身子，雙手交握在身前朝他微微鞠了一躬:“那、那個……謝謝你的制服，還有借給我浴室……衣服明天就能洗好曬幹還給你！”

實在是太生硬的語氣，照井瞳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然而像這樣的意外事件從來沒有人教過他應該怎樣處理，她也只能做出這種半吊子的道謝。

“沒什麽。”看見她的反應孤爪研磨也稍微有點尴尬起來，他垂下眼睛四處瞟了一圈，最終還是将話題鎖定在了小貓的身上，“你要養它嗎？”

談及貓照井瞳的表情明顯自然了許多，她朝小貓招了招手，小貓乖巧地湊過來，在她手心蹭來蹭去，少女的唇角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地彎了起來:“是的。”頓了一下，她狀似不經意地嘀咕了一句，“就是不知道它會不會把我當做真正的主人……”

孤爪研磨默默看了她一眼:“它很喜歡你啊。”同樣并不擅長交談，他躊躇了一下說出大概算的上安慰的話語，“它應該明白你的母親不喜歡貓，才跑到我這裏來的……我能在雨裏找到你，也是因為它發現了被風吹到門口的傘……”

寡言的少年難得在并不太熟悉的人面前說了這麽多話。對于這只小貓，孤爪研磨有着特別上心的理由。

照井瞳微微一愣，下意識低頭看着安靜躺在自己懷裏的小貓，四目相對的瞬間相信了他的說辭。

“謝謝……”她輕聲說，也不知道是對誰。

照井瞳再次向孤爪研磨鄭重地道謝并道別，抱着小貓回到了家。因為回來得太晚，她被爸爸媽媽責備了一頓，不過沒有被發現身上的衣物與離開時有所不同。

她笑着敷衍了過去，一到家便直奔卧室，将不合身的襯衫毛衣與沒幹透的裙子換下來，趁着洗澡的時候偷偷洗掉又偷偷挂在了卧室裏，準備等明天爸爸媽媽都出門之後再晾出去。

結果第二天，也不知道該說正常還是不正常，照井瞳發燒了。

“三十九點五度，”照井媽媽坐在床邊，微微皺眉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額頭，略顯冰涼的手掌與滾燙的額頭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學校那邊已經請好假了，瞳今天在家裏好好休息……”說着她內疚地嘆了口氣，有些自責，“抱歉呢，瞳，從小到大生病的時候都不能陪着你。”

在退燒藥的作用下原本昏昏欲睡的照井瞳，聽見她的這句話立刻用力地搖着頭。然而腦袋重得像是灌了鉛，還沒搖幾下就眼前發黑地脹痛起來。

“好了好了！你快躺好！不準再亂動了！”照井媽媽連忙把她按回床上，撥了撥散落到眼睛上的淩亂劉海，将被子小心地蓋好，“桌子上有粥，你要是睡醒了覺得餓就熱着吃吧。媽媽走咯？”

由于發高燒昨天晚上難受得幾乎一晚沒睡，照井瞳這下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只含含糊糊地點着頭應了幾聲。

家裏的人全部走掉之後，小貓也因為怕吵到病人休息被照井爸爸抱了出去，在相當安靜的環境下，她很快便睡熟了。

再醒來的時候肚子已經餓得咕嚕叫了。

與昨天晚上的狂風暴雨相比，今天的陽光實在是燦爛過了頭，照井瞳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紮紮實實睡夠了一個上午。

大概是退燒藥起了作用，溫度已經差不多退了下去，從淩晨開始的渾身無力的狀況也恢複了過來，現在她只覺得嘴裏苦澀胃裏空空如也，再不吃點東西就要餓死了。

下樓的時候腳步還有點虛浮，她在屋子裏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小貓的身影。等一大碗粥都被橫掃幹淨，照井瞳還是覺得沒有吃飽。

她又看了一眼挂在牆壁上的時鐘，時針與分針分別指向「3」與「10」。照井瞳稍微猶豫了一下，起身上樓回卧室換衣服。

因為害怕再次着涼，她穿得稍微暖和了些，昨天借來的制服被照井媽媽從窗口挂了出去，好在她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經過陽光的晾曬所有衣物都已經幹透了，她把孤爪研磨的制服取下來整齊地折好，找了個幹淨的袋子裝進去。

然後她提着這個袋子下樓去。錢包放在外套的口袋裏。

這一次下去也沒有看到那只黑金混色的小貓，她打開門走進滿地溫暖的陽光裏，昨夜的雨而帶來的濕氣全部蒸發掉，整個人都清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