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 22 章
奢華房車裏, 沙發是淺棕色真皮。
林薔薇還穿着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坐在沙發上，弓着背, 像是一只受傷的蝴蝶, 身後的翅膀都消失不見，只有她瘦弱的身軀蜷縮着。
小可滿是擔心, 想要上前安慰，被曼妮雅拉住。
曼妮雅給她使了個眼色，帶着她一起下了房車，“先去給她準備點好消化的飯食，讓她一個人安靜安靜。”
當了她這麽多年的經紀人, 曼妮雅太了解林薔薇。
她是科本出身，對于演技深有研究，懂得用各種方法來讓自己入戲，有時候就是共情能力太好了，一走進劇本故事裏, 就像是陷入沼澤中，很難再爬出來。
所以林薔薇每次殺青後, 都需要用漫長的時間來讓自己出戲。
這時候別人幫不了她，只能給她時間。
房車裏, 林薔薇依舊安靜坐着，滿是悲戚的眼眸逐漸變得空洞。
林薔薇和方琳的經歷相似, 她也是在十八歲那年出了車禍，腳踝受傷, 無法再跳舞。
方琳受傷的時候, 有宋凜風和賀靜在她身邊，有疼愛她的父母為她哭得撕心裂肺, 之後她的朋友們都一直陪着她。
可是林薔薇在十八歲那年失去了所有，除了媽媽，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一份失落始終埋藏在她心底，今天拍攝的時候，被戲裏的情緒勾出來，互相纏繞在一起，瞬間讓難過被放大許多倍。
這些難過的情緒像是海浪瞬間翻湧而來，将她胸膛裏那顆心包裹住，緊緊地，都快無法呼吸。
手機是在這時候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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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在林薔薇手邊，但林薔薇沒有去看它，還陷在自己的世界裏，很難過。
手機響了很久，停下，又再次響起。
像是小時候将自己關在房間裏，有人突然過來敲門，沒有開門以為他就會離開，卻沒想到他堅持不懈再次敲響了房門。
林薔薇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想到了邊郁。
那一刻，她擡起頭看過去，剛巧看到屏幕上邊郁的那張學生照在跳動着。
這是她半個月前設置的，将邊郁那張學生照設置成他的通訊錄頭像。
他打電話過來時，手機屏幕就會被那張照片占滿，好像是十八歲的邊郁給她打了電話過來。
林薔薇軟綿無力的手掌慢慢舉起，還未碰到手機，鈴聲再次停止。
她慢慢收回手，還未低下頭，又聽到了視頻電話的聲音，還是邊郁。
這一次，林薔薇沒有遲疑，她接起了視頻電話。
屏幕上出現二十七歲的邊郁，穿着不規則襯衫坐在黑色皮制沙發裏，像是剛練舞完，額頭滿是汗水，讓他那張俊美的臉龐顯得更加真實。
這幾天她拍戲行程趕，他又要忙着排練，兩人就是平時發發消息，壓根沒有時間對上能打電話。
今天他排練完，讓助理問了，知道她那邊剛收工，就給她打了電話，原本是想找她商量每個月一見的事情，卻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邊郁就察覺出她的不對勁，“怎麽了？”
林薔薇想要露出笑臉，可不知道為何她又沒有。
好像在邊郁這裏，她不用再假裝了，她永遠可以做最真實的自己。
“邊郁，我有點難過。你能抱抱我嗎？”
林薔薇明知道他不在身邊，可也不知道怎麽脫口而出就是這句話，想讓他抱抱她。
抱抱六年前那個失去所有的女孩。
“怎麽了？”邊郁拿着手機直起身，那雙冰冷的眼眸難得有了溫柔，“拍戲不順利？”
“不是。挺順利的。”
邊郁是演員，很多時候更能夠懂得林薔薇的想法，不過幾秒鐘，他就猜測出來，“出不了戲？”
林薔薇雙手拿着手機擱在膝蓋，垂眸望着屏幕裏的男人，沒有說話。
邊郁卻懂了，“乖，告訴我今天拍攝了什麽？”
謝錦軒之前給邊郁發過劇本，他是看過大致的內容才拒絕的，因為裏面的很多情節，會讓他想起某些事情，他不想拍攝。
因為了解劇本，林薔薇只稍微說下，邊郁就知道她拍攝的是哪一場戲。
知道她今天拍攝方琳右腿被截肢在病房裏嚎啕大哭的戲份，邊郁神色變了變，眼眸裏有着複雜的情緒。
林薔薇自己心底很難過，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只是輕聲訴說着她埋藏心底很久的事情。
十八歲那年的冬天特別冷，因為爺爺過生日，林薔薇回了一趟宋家。
那時候，宋豐镌和李玲已經結婚多年，李玲帶着跟前夫的女兒宋琪笙一起在宋家生活。
林薔薇原來住的房間成了宋琪笙的房間，他的爸爸成了宋琪笙的爸爸，爸爸只會在意宋琪笙的感受，卻再也沒有正眼看過她。
那天生日宴會也是。
明明她這個親身孫女就在場，可是宋豐镌卻雙手搭在宋琪笙肩膀，将她推到爺爺奶奶面前，笑容和煦地說：”笙笙，你代表爸爸跟爺爺說聲生日快樂。”
宋琪笙甜甜地說：“爺爺，祝你生日快樂，長命百歲！”
随後，目光落在林薔薇身上，滿是挑釁。
林薔薇一向跟宋琪笙不對付，但是長輩們都在，她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擊，只能随宋琪笙挑釁着，眼睜睜看着她坐在宋豐镌旁邊，成了宋豐镌口中最疼愛的女兒。
那天宴會結束後，原本宋豐镌說好了要送她回家，車輛行駛到半路，宋琪笙突然說她肚子痛，求宋豐镌帶她去醫院。
宋豐镌想着林荟還在家裏等着林薔薇，如果不把林薔薇送回去，林荟肯定會找他麻煩，原是有些猶豫，沒料宋琪笙突然大哭着求宋豐镌快點送她去醫院，狀态看着很不好。
宋豐镌心底還是更擔憂宋琪笙，遲疑片刻，最後給了林薔薇一百塊，将她丢在馬路邊，讓她自己打車回去。
夜深時刻，從老宅回市區的路途偏僻，幾乎沒有什麽車輛行駛而過，更何況是的士。
林薔薇在寒風中等了半個小時都沒看到一輛車，天空不作美，還開始下起了雨。
她沒有雨傘，只能拼命往前跑。
當時周邊黑暗一片，傾盆大雨像是豺狼的血盆大口讓人恐懼，林薔薇抱緊雙臂，慌忙往前走，慢慢地變成疾步奔跑。
夜太深，雨太大，她實在太害怕了，壓根沒有注意路線，跑到四叉口，瞬間被迎面開過來的轎車撞飛，重重摔在地上，滿身傷痕，血流不止。
當時夜黑風高，道路兩旁的路燈不明，轎車正常行駛，也未超速，是因為林薔薇突然冒出來才會出了車禍。
車主看到這情況，也吓了一跳，第一時間将她送到醫院。
即便如此，林薔薇的腳踝因為撞傷，骨頭受損，醫生診斷她的腳踝無法再受重力。
……
話音落下，林薔薇滿臉頹敗神色。
“後來我試過幾次，練習不超過四個小時，我的腳踝就會受不了，開始酸疼。最嚴重的一次，我在練習室裏疼到暈倒，媽媽非常擔心。”
林荟擔心她的身體，不願意再讓她跳舞傷害自己，将她關起來，門都不讓她出，一整夜一整夜地在房間裏陪着她度過最黑暗的時光。
最終，她還是選擇放棄。
因為她知道，她跳不了了。
不是她想放棄，是她不得不放棄。
“覺得遺憾嗎？”邊郁凝神看着她。
“遺憾啊，當然遺憾。如果當時我小心點，可能不會出車禍。或者不要那麽奢望父愛，不要去參加那個生日宴會，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知道為何，跟他說完，林薔薇覺得心底的難過消散了些許。
“我知道，這世上沒有如果，我不可能再成為舞者。雖然遺憾但我也接受了。現在我也非常熱愛演戲，跟當初熱愛舞蹈一樣。”
邊郁眼眸深處有一絲淺淺的光閃過，像是灰暗的空間裏突然亮起的燈光，讓他整個人都有了一點溫度，不再那麽冷冰冰的。
“我已經接受現在的生活，也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只是今天拍攝的時候，代入了自己的情緒，才會突然emo。”
邊郁望着她，“想演好一個角色，必須代入角色的情感，徹底走進她的生活，感受她的悲傷和歡樂。有代入就需要出戲。即便是圈內的老前輩，出戲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你已經做得很好。”
突然聽到邊郁誇自己，林薔薇有些不可置信，趕忙點了手機錄屏，“你剛說什麽來着，我沒聽見，再說一遍。”
邊郁勾着嘴角笑，沒有讓她得逞，“林老師，你可以收工了。做回燦爛的薔薇花。”
“切，沒意思。”
跟邊郁逗了幾句，林薔薇挂斷電話，情緒明顯好轉許多，還有精力去跟導演開了個短會。
随後，她在曼妮雅和小可的陪同下，美美地吃了頓晚餐，坐上保姆車回了酒店。
保姆車到酒店門口時，小可望着前面不遠處的那輛車，“這車怎麽有點眼熟？”
林薔薇沒興趣，轉身下了車，将鴨舌帽壓得更低，徑直走進電梯，回了房間。
今天耗費了大量的情緒和體力，林薔薇現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就沒讓曼妮雅和小可回去休息。
她自己打開房門，關上門走了進去。
窗邊挂着白色的紗窗随風飄揚着，襯托得滿室安靜更為真實，她随手将鴨舌帽摘下來挂在玄關櫃，而後轉過身，摁住牆上的白色開關。
再擡起頭時，她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邊郁，整個人怔住了。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只是明顯換過衣服。
他穿着簡單的淺藍色襯衫和休閑長褲，頭發像是剛洗過，俊美臉龐連底妝都沒有，那雙琥珀色眼眸都難得散了冰霜，有着溫暖的溫度。
他就那麽坐着，修長手臂自然搭在膝蓋，擡眸望向她，嘴角揚起淺淺的* 笑弧。
林薔薇咬住嘴唇，不敢置信。
下一秒，邊郁站起身，大步朝她走過來，将她緊緊抱住。
“這是邊郁給林薔薇的擁抱。”邊郁蹭了蹭她臉頰，“薇薇，抱抱你。”
房間裏亮着白色的燈，林薔薇感覺四周明亮如晝，心底的那片灰暗也像是被溫暖的話掃蕩，再也不存在了。
她雙手環抱住邊郁，将臉埋進他肩膀，能感覺到他的肌膚溫度很高，燙熨着她的心靈。
好一會兒，她才擡起頭看向他，感覺那雙深邃眼眸都多了絲溫柔，“你怎麽會過來？”
邊郁挑眉，“不是說要抱抱？”
林薔薇不好意思說那會兒她心底難受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然平日裏她才不會那麽矯情。
她拉着他的手掌，“你最近不是排練很忙？”
“嗯。”
“那你還有時間過來？”林薔薇想起上次謝雲梵親自打電話過來催促他回去彩排的事情，疑惑問：“你該不會又讓整個團隊等你吧？”
“沒有。”
邊郁對上林薔薇那雙求知的眼眸，開口解釋：“排練了很多次，他們也都累了，休息一天沒事。”
而且他們也不算徹底休息，今天已經練習了六個小時。
林薔薇想想覺得也是，點了點頭，“肯定很辛苦吧。”
“還行。”
“你的巡演都是一票難求的，證明很多人想去看你的演唱會，既然如此，那你多練習準備好所有演出，也算是不辜負他們的期望。”
“嗯。”
邊郁這人性情淡漠，好像生來不知道怎麽跟人相處似的。他不喜歡聊天，回應也都很簡短。
這些林薔薇很早就知道，只是這會兒見他回答都很敷衍，心底莫名就有點不爽，堵着氣，一時間沒開口。
邊郁也不習慣挑起話題，一雙深邃眼眸望着林薔薇，直勾勾的，他是望得理所應當，反倒是林薔薇敗下陣來。
她垂下濃密眼睫，沒再看他。
房間裏的氛圍突然變了，變得有些暧昧。
白色燈光下，林薔薇和邊郁緊挨着坐在沙發，她的腳丫子還踩在他壯碩大腿。
看到這兒，林薔薇佯裝不經意轉了個身，将白皙腳踝從他大腿拿下來。
下一秒，邊郁問：“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林薔薇單薄脊背一陣酸脹湧上來。
這個狗男人做那件事之前一定會讓她洗澡，“洗澡”這個詞好像成為了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暗號。
今晚他突然出現給了她甜蜜的擁抱，她心底本來是很感動的，可原來這個狗男人是來找他的性.福來了！
她癟嘴，“不洗，我有點累。”
拒絕！拒絕！
知道她今天拍戲無法出戲，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上肯定都很疲憊，他難得溫柔問，“我抱你去洗？”
他修長手臂勾住她肩膀，直接将她打橫抱起。
林薔薇修長手指抓住他手臂，微愠：“邊郁！”
這個狗男人在床上不是最溫柔的嘛，她都說有點累了，他竟然毫無反應，還想強迫她不成？！
她是典型的桃花眼，雙眸明亮似星星，氣呼呼時紅潤嘴唇嘟着，看起來像只生氣的小海豚。
對上她這神色，邊郁恍然明白了什麽，重新坐下，笑看着她，“你以為——”
他五官長得極為精致，高挺鼻梁下嘴唇線條分明，這會兒歪着嘴角，真的是帥到犯規。
林薔薇看着他，心底莫名柔軟了幾分，“我都說了，今天好累。”
邊郁無奈揉了揉她的腦袋，“知道。今晚是真帶你去洗澡，洗完睡覺。”
她眨了眨眼睫望着他。
“跟睡你不一樣的睡覺。”
林薔薇：“……”
所以是她誤會了！！
但是他這什麽露骨說辭啊！
她睜着一雙大眼睛盯着邊郁，頓了三秒，輕咳了聲，轉過頭看向窗外的霓虹，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這裏離你公司挺遠的吧，待會你是要回雲港灣，還是直接讓司機送你回公司。”
邊郁雙手還打橫抱着她，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纖細的腳丫蹭過長褲，讓林薔薇覺得癢癢的，整個人心不在焉。
邊郁低沉的聲音說，“我晚上住這。”
“哦。”
“放心，不碰你，哄你睡覺，淩晨我就得走。”
“我又沒說什麽。”她癟嘴。
那天最後，邊郁還是抱着她去浴室洗澡。
一開始，他神色嚴肅為她打泡沫為她沖澡，結束後，他拿着浴巾将她裹住，又有點忍不住了，将她抱到洗手臺上，親吻了好一會兒，才抱着她回到床上。
被他摁在床上親了片刻，林薔薇纖細指尖抵住他的唇，“不要了。”
孤男寡女，身無一物，在柔軟的被窩裏，林薔薇很怕擦.槍.走.火，那樣晚上他們都不要睡了。
邊郁沉默點頭，為她将長發拂到耳後，“睡吧。”
今天拍了一整天的戲，在醫院裏那場哭戲特別耗費精神，折騰到現在，林薔薇身體很疲憊，閉上眼很快睡着了。
邊郁抱着她沒動，也跟着睡了幾個小時，天還未亮就先離開了。
邊郁的巡演有十來站，每一場演唱會的舞臺設計都有細微的不同，曲目還不能完全重複，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他在場。
他昨晚提前離開，今早就得提前回去，這樣今天的工作計劃才能完成。
林薔薇知道邊郁是個很盡責的愛豆，總是希望自己的每一場演唱表演都是完美的，那之後沒有再打擾他。
她自己的戲份拍攝也到了比較耗費精力的地方。
-
方琳在醫院裏住了一段時間，身體好了許多，只是以往像小太陽一樣的女孩現在變得不愛說話。
宋凜風和賀靜每天都會過來陪着她說話，即便她總是不怎麽搭理人，但是他們也沒放棄。
因為方琳的傷勢很嚴重，沒辦法立馬戴上假肢，醫生讓她出院回家療養。
方琳父母多次詢問了假肢的事情，醫生只說：“現在還戴不了，何況孩子心底還有抵觸心理。你們要不還是先觀察下，慢慢跟她溝通。也要好好康複訓練才能戴假肢，不着急。”
父母心底自然不可能不着急，但他們也沒有辦法。
回到家後，方琳将自己關在房間裏，整天坐在窗邊望着外面的天空，卻一次也不想再走出去。
宋凜風每天都會過來找方琳，方琳不理他的時候，他就坐在房間門口兀自說着話。
方琳雖然不回答，但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裏，她心底逐漸有了不一樣的變化，習慣了卻又極為害怕這份孤單，好像她是被整個世界抛棄的小孩。
方琳以為自己這一生可能就這樣了。
直到那天，宋凜風的母親找上門來。
她的母親在空管局上班，是個聲音特別好聽的女人，或許是因為工作的嚴謹性，讓她看起來有些嚴肅。
以前，方琳就怕她。
這天宋母表情依舊很嚴肅，她告訴方琳，宋凜風為了能在本地陪着她，不打算去北京了。
宋家因為宋凜風的這份突然通知，已經亂成一鍋粥，宋母覺得這件事的根源在方琳，希望方琳能站出來勸勸宋凜風。
是在那天，方琳第一次走出了房間，去找宋凜風。
宋凜風打開門看到方琳的時候吓了一大跳，因為方琳是一個人坐着輪椅過來的。
他趕忙将門推開，伸手要去幫她推車。
方琳沒有拒絕。
宋凜風望着門外，“叔叔阿姨呢？沒跟你一起過來？”
方琳搖頭，“我自己來的。”
宋凜風雖然覺得震驚，但他沒敢多說。
将方琳推進去後，宋凜風去倒了杯果汁過來，坐在方琳面前，神色滿是喜悅。
他在為方琳願意走出家門開心，這代表着她在逐漸振作起來。
只是他沒想到方琳是來勸他去讀大學的。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的人生目标就是航空航天大學，你覺得你不會比你父親和爺爺差，所以你想證明自己。現在你好不容易考上這個學校，為什麽不去？”
宋凜風緊緊盯着她沒有說話。
方琳垂眸，“我知道，你是為了我。”
宋凜風握緊拳頭，“小琳，我原本是打算讀3+1+1，這樣去了就要至少五年。我不想跟你分開這麽久。”
如果方琳沒有出意外的話，他們會一起去北京的。
但是方琳現在這樣，宋凜風沒有辦法自己離開去翺翔，留方琳整天在房間裏，像是井底之蛙望着那一片遙不可及的天空。
夏日的風吹拂起窗邊的白紗，穿着T桖的少年坐在灰色沙發，沒有了右腿的女孩坐着輪椅，兩人目光交錯，是這個夏天最悲傷的情緒。
方琳忽然轉動了下輪椅，宋凜風見狀趕忙要過來幫忙，可被方琳制止了。
她用力地轉動着輪椅，推着自己到了宋凜風面前，“小風，你是不是喜歡我？”
夏風炙熱地拂過他們的臉頰，讓他們的肌膚都跟着發燙。
宋凜風只怔了一秒鐘，随即回答：“是。”
方琳抿唇望着他，“我也喜歡你。”
宋凜風凝神望着她，心底砰砰砰跳着。
“小風，我們約定過，要一起去北京，現在我不能去了，你才更應該要去。你不用擔心我，你去北京好好上學，我在這邊也會努力重新站起來。說不定等你下次回來，我已經能夠去機場接你了。”
“可是，我不放心你。”
“那你去了北京，記得每天給我打電話。我會告訴你我每天過得如何？難過了，你要安慰我，我痛了，你就給我唱歌。小風，我知道可能很難，但我必須重新站起來！”
方琳身體前傾，與他額頭相抵，“因為我要迎着風去追你。”
……
“咔！”監視器後面的謝錦軒探出頭，“這遍很好，可以了。
林薔薇松了口氣，直起身遠離遲醒，“遲老師好樣的啊。”
遲醒望着眉眼燦爛的女孩，跟方才演戲一樣，在女孩靠近的時候，心髒砰砰跳動着。
他跟林薔薇有過合作，但上部劇《滄瀾》是仙俠劇，很少有這樣親密的戲份，這次他們是演繹現代情侶，免不了肌膚觸碰，這總能讓遲醒心跳加快。
他知道他不能繼續喜歡她，但他就是忍不住。
遲醒很快将這種情緒壓下來，“林老師也不錯啊。”
兩人還非常合拍地擊了個掌。
這場戲是他們少年的最後一場戲。演完他們就要轉移陣地，換場景了。
沒一會兒，副導演确認戲份沒問題後，過來宣布今天收工了。
不過兩位主演要留下來。
因為宣發要開始宣傳，給兩位主角接了個荔枝臺的日常拍攝采訪，到時候連帶着拍到的花絮都會先發布到網上開始造勢。
采訪無非就是兩人對這部戲的感受，以及對劇裏人物的了解。
她和遲醒兩人很熟，采訪環節沒有刻意避諱，也沒有刻意炒CP，就是正常對答溝通。
結束後，林薔薇就回了酒店。
今天收工得早，她回去後好好收拾了下，窩在沙發裏背劇本。
曼妮雅因為有應酬今晚不在，小可沒敢打擾她，躲在角落裏刷微博。
看到快十點，林薔薇才終于舍得放下劇本，拿起桌面的透明玻璃杯起身要去倒水。
小可叫住她：“姐，你跟遲老師今天那個采訪出來了。反響還不錯哦。”
林薔薇“噢”了一聲，去倒了水出來，見小可挪過來坐在沙發看她，疑惑問：“怎麽了？”
“姐，我有個問題很好奇。如果你跟男主拍親熱戲，需要跟頂流彙報嗎？”
“彙報？我的字典裏就沒這個詞好吧。”
小可笑嘻嘻，“那就好。”
“你舒一口氣是怎麽回事。我又被挂了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今天那個采訪和花絮放出去了。然後你們今天拍的戲份不是有一點點肌膚接觸嘛。就那段不到一分鐘的花絮，現在被CP粉剪輯成視頻，已經刷遍全網了。”
“CP粉，哪個CP粉？”
“當然是你和遲醒老師的CP粉啊。”
“上次你們上了熱搜後，我才知道你們竟然也有CP粉，而且力量還挺龐大的。當然了，肯定沒有魚尾CP那麽火啦。不過他們戰鬥力也不差，這花絮放出來還沒三個小時，他們剪輯的親密視頻已經刷得全網都是了。”
“還有親密視頻？”
林薔薇心底咚咚咚的，感覺事情不太對勁，立馬上去微博看了眼那所謂的親密視頻。
視頻就是将遲醒和林薔薇各自的活動視頻剪輯出來，再加上今天花絮的那段額頭相碰的畫面，就變成了CP粉中“他們一定是真的！”的鐵證視頻。
相比魚尾CP粉剪輯的視頻，這簡直是純愛得不行。
CP粉圈地自萌，這種事林薔薇阻止不了。
看到那視頻也沒什麽東西，她就沒管了，繼續去背劇本。
她不在意，卻有人在意。
在意地要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