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次日,天方才微微亮,執明便一刻都不想多呆的匆匆離開了主殿。晨風順着半開的門縫吹進來,夾雜着涼意,驟然叫人生寒。
許久,跌坐在地上的慕容離終于有了反應,從床榻下撈起束發的紅色錦帶。
沒了長發的遮掩,這便清晰可見他右臉上的紅腫。
“……”
微微張了張口,傷口撕扯着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慕容離苦笑一聲,将要出口的那句自嘲又咽回腹中。
遙見執明離開,在外守了一夜的方夜便急沖沖地趕了過來,甫一進門,便看見落寞坐地的慕容離盯着手中的紅錦帶出神。
“公子,殿下他……”
“罷了。”慕容離出聲打斷方夜的不滿,沉聲道,“原就沒有奢望他能放過我。”
方夜皺緊了眉,又聽慕容離道:“遖宿可有傳來什麽消息?”
“并未。”
方夜搖了搖頭,蕭然護送慕容黎前去遖宿已有三月的光景,派去查探的人均是有去無回。莫說慕容離,饒是方夜也不禁擔心起來。
“……”
慕容離沉了聲,忽然擡頭問道,“方夜,你恨我嗎?”
這一聲問的方夜心頭一驚,恨麽?說不恨大抵是不可能的……
可低頭見這人這幅模樣,又覺得他十分可憐。方夜又搖了搖頭,他不如庚辰機靈,也不如蕭然聰明,他只知道這個人很可憐。
慕容離見他搖頭,大有一副耿直的傻模樣,不禁笑道:“別怕,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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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總是這樣,明明自己都落魄到這種地步了,還要反過來去安慰別人。
方夜默不作聲地取出傷藥替他活血化瘀,待到辰時慕容離還要去跪安,頂着這張臉,怕是落不着什麽好臉色了……這執明殿下,也真是……
天權少君與公子離大婚的次日,距慕容黎前去遖宿當人質恰好是三月之期。
老國君近年身體是愈發不好了,心知肚明那不成器的兒子還在心心念念慕容家的小兒子,一怒之下便将容貌相似的慕容離賜給了執明。
執明卻是出奇的沒有反對,賜婚的旨意下來的時候只是望着慕容離冷冷一笑。
“殿下。”
按禮,今日辰時新人要向長輩跪安請茶。
慕容離撿着時辰早早便到了永安殿,正巧在殿門口遇見風塵仆仆而來的執明。
掩下眼底厭惡的執明不以為意的将目光掃向慕容離,見他低着頭,瞧着頗為乖巧。
不同于慕容黎的外向爽朗,慕容離總是一副沉穩淡漠的模樣,終年穿着一身紅,站在哪裏都顯得格外顯眼又格格不入。
“阿離。”
執明喚他,語氣裏帶着不屑與輕蔑,好似在說——你瞧啊,就算本君這麽喚你,你還是阿黎的替身。
慕容離聞言一驚,擡眼便對上執明滿是侵略的眼神,不禁眼底一涼,心口仿佛隐隐作痛。
阿離……喚的到底是離還是黎,又有誰知道呢?
慕容離退開一步行禮,道:“請殿下安。”
執明輕哼一聲,道:“随本君進去吧。”
說罷,再不去看他,領着随從跨進大殿,将慕容離遺忘在身後。
慕容離暗自嘆了口氣,擡步跟上,卻始終距他一丈遠。
王都的風刮了又刮,今年的羽瓊卻遲遲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