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蟲和人的世界不能重合。”捧着一點靈光的時深像是剛剛從一個久遠的夢裏醒來,臉上透着一股像是做錯事情那般茫然無措的不安。
“我好像還是不懂人心。”時深眼神裏幾乎要滴落凝成實質的悲傷。
時深布下了濃重的大霧,蒙蔽了這個世界的時間。太陽和月亮同時出現在天上,星光在深色的天空中落下餘晖。
太陽無法照亮,月亮不肯落下。
銀古看着穿回一身白色的衣袍,手裏捧着光團像是懵懵懂懂的提燈小天使一樣看着他的時深,銀古還是掐滅了手裏的蟲煙,硬是擺出來要教訓人……蟲崽的冷臉也不由地軟化下來。
銀古無奈地捂住額頭,撐着腦袋長籲短嘆,他怎麽就攤上這麽一個不省心的閨女。不過,都是自己養的,還能丢?
“我帶你回去。”銀古對時深伸出手。
時深乖覺地牽住銀古的手。
“我本來以為時間還很長,控制住那些小鬼不要去找你,你羽化的速度會降下來……”銀古的聲音頓了頓,低頭看臉上流露出難過表情的時深,“空出餘裕的時間,讓你和他們好好道個別。”
最後一片碎片是他,如果到了最後關頭,他會拖着時深回到光脈,至少讓她不要影響到人類世界。
如果依靠吞噬所有的孩子來填補她的空缺,時深确實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可以待在外面。然而萬萬沒有想到時溯這只狡猾的小烏鴉還準備了超規格的作|弊|器。用書代替了時深缺失的知識,羽化程度直接飙升至百分百。
但是時之蟲又不是啃紙的紙魚,想不開要啃一本幹巴巴的書,所以時溯只好獻上自己。萬幸,在最後一刻,時深停下來了,她沒有吃掉時溯。此刻,她手心裏捧着的一團靈光,便是可以形容為時溯靈魂的結晶。
也正因如此,時深以一個安全的精神狀态度過了羽化後精神最為脆弱的時期。如果她真的噬親,時深完成羽化後清醒過來的瞬間就會瘋,讓全世界的時間倒流,人類的文明瞬間倒回原始人。
金色的大河重新奔湧在大地上,遠古的偉大存在再次降臨。
然而重新融入回靈魂的部分即便再次切割出去,分化生長的新芽也不再是曾經那朵盛開至荼蘼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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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深垂眼看在美麗溫馨的水晶球裏睡得香甜的時溯,黑發的孩子像只把腦袋蜷縮在翅膀下的鳥團子,惹人憐愛。
“我本來就打算在羽化完成之後,修改時間線把所有的孩子送回去。羽化完成的速度快得超過我的預期,像上次發動改革一樣,太倉促了,有很多事情沒有達到我預想的狀态……如果重來一次的話,應該能夠做得更好。”但是重來的機會,時深并沒有留給自己。
這次人和蟲的道路不會出現重疊。
“意外往往比計劃來得更快些。”在長蛇轟隆隆的行動聲中,銀古的聲音顯得格外輕,但時深還是聽到了,于是朝他露出一個蒼白的笑來。
所有的孩子都會重新有個歸宿,除了時溯,他的靈魂安然地睡在時深的掌心了。
“識別人心這門課,我好像還是不及格。”時深牽着銀古地手,跨過那道只能稱得上是涓涓細流的光脈。當她看見光脈幹涸,重新沉入地底,內心不由自主地産生出一股悵然。
這是自然的宿命,生命必然有自己的結局。由生命組成的光脈也是如此。
“我不懂小溯在想什麽,他把自己的結局交給了我,可我好像一點都不開心。”是因為時溯拒絕了時深本來給他定好的HE,頭也不回的毅然決然地紮進了一個未知結局。
“人心在時溯身上好像格外難懂。”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團光的時深只在銀古的面前流露出委屈難過的一面,眉宇間皺起來的弧度都像是在下着小雨。
但是,作為從她身上脫離出去的一部分,時深好像又有點理解時溯若即若離又充滿了矛盾的執念。
期望她登頂,卻害怕她受傷。總之,還是媽媽的好大鵝。
銀古看着像是捧着鳥蛋心心念念的就是等着什麽時候把小鳥孵出來的時深,不得不開口打斷時深一腔慈母心。
“這條時間線你打算怎麽處理,失去你,因果不完整,時一幾個孩子不可能會出生。”
時深不說話,握着水晶球的手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還有那個白毛小子,眼睛看上去很厲害,是和你一個級別的。”銀古慢吞吞地說出時深不想面對的現實,眼神裏是小心不要翻車了的擔憂,“你怎麽瞞過他的。”
很不想面對現實的時深撇過頭,微微鼓起臉,“能暫時不提這個嗎?”
六眼居然比世界還要難蒙蔽,這合理嗎?這絕對不合理。
就連羽化後的時深在修改時間線,讓因果發生合理的改變,都差點在六眼上翻車。最大的問題就是時一時雨和時月這三個孩子無法被合理安排進五條悟的生活。因此,他們的存在便從這條時間線上消失了。
準确的來說,他們被時深藏進世界折疊的一角,到了合适的時間點會以一個合理的理由出現。如果不是因為人類無法在光脈中生存,時深更想把他們都帶走。
“我以為你會很舍不得他。”銀古和過去一樣,揉了幾下時深的腦袋,她像是溫順的小羊羔沒有反抗他把自己的頭發揉亂。
“我原以為分別的時刻在以後,現在只不過是提前了。”時深羽化成功後對自己修改時間線的能力抱有信心,加上她再三推演保證符合邏輯,絕對找不到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所以——時深對自己點頭。
“我其實是做好準備了的。”
“只不過是看他老去和忘記我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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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歸置。
大霧散去,天上重新出現了一枚孤零零的太陽,孤單地照亮了四周。
“悟,該說真不愧是你嗎?為了試驗獄門疆是不是真的能夠把自己給封印了,你就真的找到這玩意兒把自己給關了一晚上啊。”絮絮叨叨的聲音響起,被人從獄門疆裏放出來的五條悟感覺自己的腦袋還是嗡嗡的。
“傑,你什麽時候變成老媽子了?這麽啰嗦。”五條悟跳起來,重新變回像是被油紙包住的獄門疆旁邊落着一疊黑繩。哦,他想起來了,為了避免自己真的把自己關起來,然後出不去了,所以他下重金從國外買回來可以擾亂一切術式的黑繩。
于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五條悟在昨天晚上把自己玩進了獄門疆裏,等到今天早上夏油傑發現不對,才把他給放出來。
“哈,如果不是我發現不對勁,看你還沒有來,你到現在還是被關着的。”夏油傑嘴角抽了一下,拖着差一點就又有理由翹班的五條悟去上班。
夏油傑,特級咒術師,雙親俱在,收養了對雙胞胎,三世同堂,妥妥的人生贏家。然而馬有失蹄,人生的唯一敗筆就是在上高專的時候誤交損友,攤上了五條悟這個一個性格超級爛的摯友。
不過,當初也是他攔住了他就是了。承了五條悟人情,自此以後就成了五條貓貓飼養員的夏油傑擡手按了按脖子,不然他的生活一定不是現在這樣的。
啊,他說的不是現在的養貓生活。
夏油傑現在回想起自己當年中二地認為普通人都是猴子,都感覺尴尬到要腳扣地板。
想想橫濱校的指揮科,裏面的大殺器們沒有被放出去禍害人。看上去五條悟還是有做一件好事的。夏油傑心裏想。
“悟你也不看看現在咒術界百廢待興,你好意思讓我一個人幹兩份工嗎?”
五條悟擡頭看了看夏油傑,沒有墨鏡的遮擋,湛藍色的蒼天之瞳一覽無餘。他定定地看了夏油傑一下,咧開嘴露出五條悟身邊的人都熟悉的笑容。
“我當然好意思啦。對吧,傑。”
“呵。”夏油傑露出了惡魔般的獰笑,用黑繩捆住五條悟的手扣了一個捆豬的結,像是拖着死豬一樣拖到橫濱校。
然而夏油傑還是高估了自己的下限,一路上橫濱校師生們複雜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夏油傑的心。
尤其是被拖着走的五條悟還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和橫濱校師生打招呼。夏油傑覺得自己太弱小了,沒有力量。
橫濱校師生,對着兩個似乎玩得很刺激的咒術師們指指點點。
夏油傑:我要回高專,悟,你自己留在橫濱校吧。
被摯友抛棄在橫濱校長辦公室的五條悟打量感覺既陌生又熟悉的辦公室。
他的腦子告訴他,這是五條悟的辦公室沒錯,六眼甚至能看出他昨天在這裏辦公過的痕跡。
但是他的靈魂在否認他。
這裏還少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他在這裏不應該是一個人。
五條悟坐上分外舒适的辦公椅,辦公桌上堆滿了待處理的文件,拿起筆的時候五條悟感覺有只看不見的手捏着他的心髒,心裏酸澀得不成樣子。
明明旁邊的軟榻超适合打游戲摸魚的。
當教導主任凡爾納開門打算和五條悟商量開學典禮流程的時候便看見了窩在軟榻上打游戲五條悟。
桌子上的文件動都沒有動一下。凡爾納面無表情地舉起了射|殺神之槍(bushi),他發動了咒具死谏,不聽你就去死吧。
“不怪我,都是這張小榻太軟了的原因。”五條悟哼哼唧唧地爬起來工作。
“我是一個只有一雙手的人類對吧。”五條悟感覺這個工作量即使是最強也吃不消啊。
“呵,還不是因為你突然發動政|變,什麽準備工作都沒有弄好,好懸最後成功了。但是後面要收拾的地方不就多了。”
凡爾納冷笑,他可是三天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作者有話說:
不要急不要急
到月底了,我都不敢和你們說關于營養液的事情嘻嘻嘻,最後一天了,我就不信你們還有
因為快到四千了,到四千還會有加更,所以快到這個數字的時候我都不敢吱聲,嘻嘻嘻,但是都是最後一天了
嘻嘻嘻,露出喜不自勝的笑容
感謝在2021-08-30 08:41:37-2021-08-31 08:57: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九千雲霧20瓶;燈火已闌珊6瓶;半程煙雨逍遙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