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歸家
第068章 歸家
城門口并未像清江城一樣, 人和馬車都在一起并行,守城士兵會針對那些平民百姓仔細* 搜查,看見馬車, 只瞅一眼馬車上的家徽,或是手令令牌之類,就直接放行。
江易周撩着車簾,看着前頭的人和馬車越來越少,有些興奮起來。
按照一般的流程, 這個時候,她應該會被城門口的士兵為難。
果然,在看見馬車上是江家的家徽, 查驗時,車夫說車內坐着的是家中六小姐時,守城的士兵有了不一樣的表現。
他沒有直接放行, 而是轉身去城門樓上, 似乎是去叫人了。
江易周見此更興奮了, 她要經歷一下小說劇情了嗎?
就是不知道,是誰那麽坐不住,她才剛到長州, 就想給她下馬威。
江易周正興致勃勃的等待劇情展開, 與她同坐馬車之中的白竹, 已經慘白着一張臉,開始害怕了。
她在清江城天天跟江易周等人見面, 怯懦的性子并沒有改多少,尤其是看見那些強權勢力, 膽子小的如同倉鼠。
唯一一點兒進步,就是在她眼中, 江易周等人已經算不上強權勢力了。
真不知道算不算進步,反正現在的情況就是,白竹不害怕江易周等人,但是她害怕守城的士兵。
哪怕這些士兵對江易周等人來說,不過是小喽啰一個。
“末将秦翎見過江六小姐!”
從城門樓上大步下來一個身披甲胄的将軍,那将軍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年紀,右眼罩着眼罩,顯然是眼睛受了傷。
在大後方守城的人,如果是将軍職位,那肯定是受了重傷,沒法上前線,又有大功在身,不能随意安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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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這種人在最安全的地方守城,一來能彰顯上位者對無用心腹的優待,二來還能最後利用一波對方豐富的作戰經驗,不算是徹底浪費人才。
“秦将軍免禮,怎勞煩秦将軍特意前來?”
江易周知道秦翎,秦翎看上去很能打,實際上也不錯,只不過他的本事在當下這個亂世裏,只能算的上非常一般。
而且秦翎根本沒有打幾場仗,他就受傷退居後線了。
他之所以出名到江易周都知道他,是因為他有個嫂子,姓許,寡居在家不足一年,就被他推薦給了江盛。
秦翎長了一張方臉,不茍言笑,嚴肅的時候滿臉都寫滿了“正氣”二字,任誰看了都得說,這是個好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江易周微垂眼眸,能跟她那個便宜爹混在一起,會是什麽好東西。
“州牧大人有令,六小姐入長州後,可直入州牧府,二夫人已經備下接風宴,六小姐可随時前往。”
“國公爺只有正妻一位,也就是我家國公夫人,哪裏來的二夫人?無名小将,可莫要胡言亂語!只有蠻荒無禮之徒,才會不知禮數!京城也好,清江也罷,從未聽說過哪家大門大戶府上有什麽二夫人!秦将軍可能出身市井,不懂世家之禮儀,以後不确定的事,還是不要随便開口的好。”
詩琴驟然開口,怒斥秦翎,她聲音清脆,這一嗓子出去,周遭的人都看了過來。
見被罵的人是秦翎,那些人趕緊移開視線,腳下步伐加快,恨不得立馬飛進城裏去,省得被秦翎看見,記恨上。
江易周聽着詩琴的話,差點兒沒笑出聲,這才是詩琴原本的賽道,之前她一直讓詩琴負責繁雜的情報工作,倒是讓詩琴這張宅鬥的巧嘴閑置了。
秦翎此刻的表情絕對算不上好看,二夫人是對許娘子的稱呼,在于秋月來長州之前,江盛身邊就屬許娘子得寵,難免喂大了許娘子一派之人的胃口,“二夫人”這個名號,就是在于秋月沒來之前,叫出來的稱呼。
于秋月來了之後,不知為何,并未處理叫許娘子二夫人的人,俨然是一副默認的态度,這個稱呼便一直持續至今了。
直到秦翎膽大包天的将稱呼拿到江易周面前,來試探江易周的态度,直接被江六小姐的貼身侍女,貼臉罵了個狗血淋頭。
“是,是小将失言了,還請六小姐莫怪,六小姐請。”
秦翎倒是很想給詩琴一劍,讓這個嚣張跋扈的仆從知道,他可不是無名之人,他能輕而易舉殺了她!
但是他不能動手,世家貴女身邊的仆從,那就是世家貴女本人的臉面,他敢動手,江易周就敢命人當場砍了他的頭,祭奠她的忠仆。
如此一來,他也沒了找麻煩的氣勢,只好低着頭,躬身讓出路來,請江易周速速去往州牧府,參加接風宴。
江易周沒有搭理他,詩琴倒是很不屑地嗤笑一聲,撂下車簾,“還請這位小将,尋幾個人來,為我家六小姐引路。”
沒有一個将領會不想名揚天下,就好像沒有一個士兵不想當将軍。
所以對于這些将領來說,最讓他們破防的一件事,就是他們沒有闖出任何名頭,是一默默無名的庸碌之輩。
詩琴一句話,可謂是直接踩在了秦翎的心脈上,讓他氣得手都在發顫。
偏偏他什麽都不敢做,一句重話都不敢說,只能眼睜睜看着裝着侮辱他的奴仆的馬車,大搖大擺地駛入城中。
他還得選幾個性格穩妥的士兵去帶路,以免發生意外,最後江盛怪罪到他頭上。
秦翎是越想越氣,臉都憋紅了。
“将軍,咱們就這麽簡單的放行,二夫人那裏若是問起來……”
有心腹小聲問秦翎,秦翎從鼻尖重重哼出一聲,像是氣急了的野牛,“她以為我那位嫂嫂是什麽簡單的人物不成!真以為自己是州牧唯一的親生女兒,就可以在長州橫着走了?待嫂嫂生子,我看她能嚣張到幾時!”
二夫人都沒懷孕,上哪兒生子去啊?
心腹欲言又止,見秦翎氣得怒發沖冠,不敢多言,怕秦翎脾氣上來,不管不顧地給他來上一拳。
馬車逐漸駛入這座繁華的城市,大街兩側都是商鋪,還有小攤,商販的叫賣聲在耳邊響起,行人來回走動的聲音,說話的聲音,和吃食出路時的熱氣混在一起,交織成一副人間煙火畫卷。
見此情景,詩琴不禁感嘆:“好生熱鬧,比咱們清江城要熱鬧許多。”
江易周點點頭,見白竹和詩琴一起扒着車窗往外看,模樣說不出的可愛。
現在才顯露出一點兒年齡不大的模樣,平日裏一個比一個穩重。
江易周的目光落在坐在最裏面的蘇破玉身上,蘇破玉比她大三歲左右,也算是同齡人,可是蘇破玉身上就沒有任何活潑的氣息。
此刻她抱劍端坐,身上全然是肅殺之氣。
“不用那麽緊張,不管怎麽說,他還是我父親,不會派人來殺我。”
江易周輕聲勸說道,只是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底沒有任何感情,對江盛的冷漠溢于言表。
蘇破玉動了動嘴唇,最後只應了一聲是。
“州牧大人自然不會,可那位二夫人,不對,那位許娘子,好似來者不善啊。”
白竹側過頭,小聲跟江易周說道,離開清江城之前,江易雅她們拉着她說了許久的話,核心只有一個,那就是多長些心眼,千萬不要被人給蒙騙或是坑了。
搞得白竹現在草木皆兵,看誰都像是惡人。
“恩,府中還有一場鴻門宴,我倒要看看,她打算怎麽對付我。”
江易周早就知道,她和許娘子不可能和平相處,許娘子想要老登的遺産,她也想要,自然而然要争奪起來。
蛋糕只有那麽大,誰多吃一口,自己就會少吃一口,而江易周想要的,不是分蛋糕,而是獨享蛋糕。
她要先接觸一下這位許娘子,若她是個聰明人,那就該知道,怎麽選對自己才是最好的。
州牧府上,許九娘正站在正廳,等着夫人前來。
她身側的婆子擡頭看了一眼外頭,外面已經天光大亮。
“天還黑着,夫人就喊您過來了,到現在人還沒到,九娘,不如咱們坐一會兒吧。”
許九娘看了一眼婆子,這是她娘家的人,是她的奶娘。
到如今,也就只有奶娘還會喊她一聲“九娘”,她這個大名。
一個一聽便知道,根本沒有用過心的名字。
她這一生,少有人為她考慮,更少有人為她付之真心,不過無所謂,她會對自己好,她會為自己,謀一份錦繡前程。
“江六娘子到了嗎?”
“小秦将軍還沒傳來消息,想來是還沒到。”
“那就接着等。”
許九娘不怕等,她最習慣的事情,就是等待。
“可宴席那邊,一直沒人過去,少不得那群奴婢偷懶,若是之後出了差錯……”婆子年紀大了,喜歡念叨,一點兒小事有時候都會翻來覆去的說。
許九娘知道對方是一番好心,但天長日久聽着,難免覺得有些厭煩。
“婆婆去看看吧,我準備了好幾日的宴席,可不能因為一點兒小事耽擱了。”
鄭婆子聞言應了一聲,小步走出了正廳。
另一頭,從城門得了消息的奴婢一路快走入內,她進去的時候,于秋月還沒到。
“二夫人,六小姐到了。”
許九娘被塗抹的殷紅的唇,勾勒出一個完美的笑來,她轉身,往大門處走去。
“走,去門口迎接府上唯一一個小姐歸家。”
“是,大夫人那邊……”
許九娘聽了奴婢的話,眼底一片冷漠,“親女兒回來,這麽大的事情,怎麽瞞得住夫人呢?夫人肯定早得了消息,老爺今日何時回來?”
“先頭老爺走時說,要等傍晚下值。”
許九娘差點兒沒忍住笑出來,江盛可真是一點兒都不隐藏,他對這個親生女兒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