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八卦8
八卦8
離開了史丁格的視線後，中野良臉上那明晃晃的懵懂笑容淡了些，鏡片閃爍着異樣的白光。
這些日子，因為史丁格後院着火，中野良确實得了一絲喘息的時間，但史丁格有句話說得對，在他上頭還有比他權力更大的人壓着，自己也不過是任人宰割的存在。
現在史丁格還處于觀察期，會顧忌着藏在暗處的那雙眼睛，做事有所顧慮，舒展不開來。
但可在不危機生命安全的情況下，站在更高臺階上能力權限更高的人，想要搞一個地位比自己低的人，簡直不要太容易。
別的不說，單單是向手下表達自己的不滿，自然就會有人出手鑽漏子，将中野良的生活攪個天翻地覆，半分不得安寧。
一旦哪天史丁格重新獲得了上面的信任，那麽他也真就淪為了砧板上的肉。
史丁格想他生，他便茍活；史丁格想他死，他便被千刀萬剮，以成全這段日子所承受的屈辱。
所以為了活命，也為了妹妹的安全，中野良都不可能什麽都不做，任由史丁格重回巅峰。
他一個大男人率先拿情人開刀，雖然很無恥，也對一個女性不太好，但這是最好也是最優的選擇。
情人是個野心勃勃的，對史丁格研究得足夠透徹，擅長拿捏他的心。
被家中的妻子發現後，她便當機立斷，将所有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也會以退為進，展現出體貼賢惠的作風。
反觀家中的妻子，因為早年間為史丁格盡心盡力，多年來既有苦勞也有功勞，在史丁格心中占據着重要的地位，但是她眼中容不下沙子。
面對史丁格包養情人的做法，她的選擇就是梗着脖子鬧到底，堅守住自己正妻的地位，也堅守住這些年來恩愛夫妻的假象。
妻子不肯低頭，那低頭的必然是史丁格，割地賠款，簽下諸多不平等條約，包括與體貼入微的小情人一刀兩斷，哄了半個月，終于得了妻子一個緩和的餘地笑臉。
倍受這個國度大男子主義熏陶的史丁格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面子被人摁在地上猛踩，心中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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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自然不可能放棄這個對比的機會，拼了命地想要表現出自己善解人意、聰慧可人的一面，以達成打壓妻子在史丁格心中的地位。
事實上，情人确實成功了，相對于霸道的妻子，他還是更加喜歡心細如發還賢惠溫良的情人。
假如情人沒有安裝了那個定時炸.彈，或許這一番折騰下來，哪怕沒能踩着妻子上位，也能夠在史丁格心中占據重要的地位。
可惜的是，這才剛答應了妻子的要求，自認為信守承諾的史丁格，做不出後腳就去找那朵嬌滴滴的解語花發洩內心的火氣，于是情人失算了。
這一步算是廢掉了。
史丁格大概很快就能在藥物的作用下壓制住暴躁易怒的副作用，回來繼續折騰自己，不斷削減自己生存的空間。
不過沒關系！他還有田中！
這段日子史丁格被家裏那檔事占據了心神，可是組織這邊的工作可出不了差錯。
出納擁有着掌管整個東京全部基地資金流動的權利，本來是史丁格的一個大助力，可是他不肯放權給中野良啊，把好好的一個出納愣是逼成了報銷機器人。
可是基地建設、人員招攬，這些都是需要資金的啊，組織又不是只有報銷這一項工程。
中野良沒有權限，田中這個前出納師出無名，現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史丁格可以用“中野良年輕沒有經驗害怕他出了漏子”來合理搪塞，可是真要交給田中繼續掌管出納的權利，一個幹不好，可是要落得一個不肯放權、想要違抗組織命令的罪名。
史丁格當然不做這樣吃虧的買賣，所以出納的權力還掌握在他手裏。
想要提拔另一個下屬，将來重新掌管出納時接受出納吧，可一來田中還活着，看着自己的權利被剝奪了，名為升職實則降職了心中肯定不會舒服，新萬一老出納起什麽矛盾，那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二來，史丁格也不得不說，財務部人才還是太少了，身兼多職的早已習慣了現在的這個任務，冒然越過中野良這個名副不實的出納去掌管出納的權力，心理壓力那不是一般的大，田中在背後做指導老師也需要個三五年才能徹底掌管，史丁格也沒這個時間。
總的來說，就是從前的人用慣了，突然發生計劃外的變動，人員調動思索的可不是“你換個崗位坐着”那麽簡單，還需要考慮到變動後史丁格會不會失去對某個業務的掌控。
為了平衡，他想盡一切辦法在每一個能夠安插上自己人的都安排上了。
比如說，存在影響後果的采購數據和資金預算，是由男同事B和各大物資部和采購部對接，沒有影響力的比如女同事AB負責的采購計劃的撰寫，跑腿給各大基地送通知。
失去對某個崗位的掌管，可能就會出現下面的人隐瞞部分資金變動的數據，而導致最後組織賬本和資金出現一方變多一方變少的不等，在和其他地區基地對接的期限到來之後還沒查清楚，上面是要追究他失責的！
綜合各方面考慮，最終史丁格還是決定在奪回出納之前，出納的權力印章由自己掌管。
這樣就導致了他無端多出來監控整個東京基地的資金流動工作，哪怕背後有着田中輔導，但由于田中本身就要避嫌的緣故，實際上就是由他自己來整理資金數據，這可不是一項小工程。
出納的任務和家裏那檔事兒發生了沖突，哪怕史丁格覺得自己還年輕，可以應付得來，也累得夠嗆，不得已，他決定給田中開放一部分的權限。
忽然被一個大餡餅砸中的田中認為自己仍舊是被史丁格信任着的，雖然還是對被中野良搶走出納而郁郁寡歡，但已經能夠提起精神來為史丁格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而這個權限，跟出納相比可高級得多了，同時也代表着殺生權限提高了，可以說，在這個財務部之中，他的權力僅次于中野良這個代號成員之下！
中野良深知權利這種東西對于人心的污染之快，哪怕是他，心底有着一塊嚴防死守的名為妹妹的淨土，這是他最後人性的底線，也沒敢百分百堅定地說出自己不會成為田中第二。
自從掌管出納之後，至今也不過是短短半個月，地位的颠倒，從絕境艱難求生到接受衆人尊敬的崇拜的目光，種種經歷都讓人心動不已。
這種事情是會上瘾的，要是中野良的信念再弱一點，處境再奢靡一點，恐怕那脆弱的信念都會如根基薄弱的建築那樣，只需一陣大風便可吹倒。
中野良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他從不會吝啬自己對于人心黑暗的猜測，也從不摳門自己對于人天性本善的想法。
沒有堅定不移的信念，也沒有堅毅的意志力，更沒有擡手攪動風浪的能力。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有着私心和雜念，還有貪戀，這也注定了他不可能攀爬到更高的地位，假如沒有叔叔，中野良恐怕非常滿足于在烏丸集團的一衆財務當中混日子，管好自己的三分畝地。
好在上頭還有一個史丁格對自己各種挑剔和針對，讓中野良深刻地清楚自己如今的困境，夜夜回顧自己的計劃和當前的困境，以抵抗來自利益對本就岌岌可危的信念的熏陶和污染。
假如史丁格對他采取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來慢慢煮化他的奮鬥信念，恐怕中野良還真就着了道。
雖然他還沒有學會酒保先生那樣看人的能力，但對于人心的把握，雖然可能會出現些許偏移，但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能夠成為史丁格頭號小弟的田中自然和史丁格氣味相投。
享受過了更高待遇更高權力，某天這個權利被收回，再次回歸于從前那個處處受限低一等的地位上，心裏的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而這，就是中野良接下來的謀劃，除掉田中！
這世道就是如此無情，誰的能力更勝一籌，便能笑到最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雖然被史丁格找談話耽擱了點時間，但這并不妨礙中野良的好心情，哼着小曲兒準備去看妹妹。
遠遠看見男同事C推門離開的背影，中野良想起早上在上班路上遇見C君，C君的笑容明顯很是勉強。
想了想，還是沒有上去打擾C君的好心情。
照例去金子的奶茶店裏解決晚餐，面對金子帶着愧疚的眼神，中野良直扶額。
“金子小姐……您能別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嗎……”
金子歉意地點頭：“當然可以。”
中野良心裏有一萬句話想要吐槽，但最後只能憋出來一句：“昨晚又夢到我死了？”
金子：“……”
最終金子只能勾起唇角讪笑道：“不，我夢見了中野君被抓住了。”
中野良無語：“你就不能想我好一點嗎……天降的好運氣都要給你給夢沒了，我以後都不來光顧啦！這次是說的真的！”
金子忍俊不禁，“好吧，那麽歡迎下次再來。”
“……給我裝一份打折面包吧，我要去喂鴿子了。”
嗯，喂鴿子！絕對不是喂那小畜生！
看着中野良如此有閑情雅致去喂鴿子，金子也猜到最近中野良的處境正在逐漸好轉，這一次倒是真情實意的開心笑容：“好。”
“哦，對了，”中野良想到那只野生的烏鴉就感到頭疼，“昨天那個奶油面包也給我來一份吧，鴿子比較喜歡那個味。”
“行。”
金子動作麻利地裝好，“給。”
中野良剛拎着袋子在凳子上坐下來，立馬就有一只五彩斑斓的影子撲棱着翅膀落下來。
拍了拍翅膀，爪子穩穩地勾着中野良的大腿，尖銳的喙啄了一下衣服，啊呀啊呀地叫着，似是在催促着分食。
中野良有些嫌棄地撇了撇嘴：“給你給你，這麽着急，趕着去投胎啊！真是的。”
烏鴉歪了歪腦袋，圓溜溜的眼睛滴溜滴溜地轉着，等待着中野良給他投喂。
中野良先拿了一塊手帕平鋪到椅子上，取出奶油面包準備撕碎放到手帕上。
結果奶油面包剛一拿出來，烏鴉大爺就迫不及待啄了一口，中野良也沒攔着，只是小聲地罵了一句：“今天沒抓到老鼠嗎，這麽心急。”
中野良頭疼地撸了一下烏鴉的羽毛，“我看你已經被馴服了，連老鼠都抓不到了。”
烏鴉大爺忙着吃中野良給他撕碎的面包條，根本顧不上中野良在說些什麽。
“前幾天那個野勁兒呢，前幾天不是還給我扔老鼠的嗎，怎麽今天就抓不着老鼠了？”
中野良絮絮叨叨地念着，語氣裏帶着百分嫌棄，手上卻麻溜地伺候着烏鴉大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