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升職宴(完)
升職宴(完)
這邊中野良聽着酒保誇贊松田,已經顧不上萩原那邊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事。
正當他舉手想要說些什麽來打斷酒保的發力進度,山本便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請給我來一杯銀色龍舌蘭,謝謝。”
微笑着點頭跟他打招呼:“日出大人。”
酒保的目光便從松田陣平身上收了回來,垂下眼眸,拿起調酒工具的剎那便全心全意投入到熱愛的工作當中。
中野良慢慢地收回手掌,幹得漂亮!又省下了一杯酒的錢~
無論心裏是如何的歡呼雀躍,表面上卻是如同餍足的貓咪一般微微眯起眼睛,“山本先生。”
鏡片閃爍着五顏六色的光芒,盡數将那雙棕色眼眸中的情緒淹沒。
中野良輕輕地含了一小口:“山本先生怎麽出來了?”
山本有些苦惱地說:“現在裏面簡直是瘋起來了,吵得我有些頭疼,就出來透透氣。”
目光落在臺上,駐紮酒吧的歌手正在賣力地表演者,動聽的歌聲緩緩傳入耳朵裏,夾雜着顧客們時不時歡呼雀躍的聲音,對于耳朵剛剛經歷完一場折磨的人來說,這并不是聽覺的享受,而是進入了下一場的折磨。
山本頭疼地捏了捏耳朵感嘆道:“……外面好像也差不多。”
中野良聽着山本的感嘆,便就像是不會讀氣氛的孩子一般露出了驕傲的神色:“還好吧,至少相對于裏面來說,外面還沒有達到狼哭鬼嚎的程度。”
“确實,至少相對而言混亂的程度而言,外面還算是賞心悅目了不少。”
山本收回目光苦笑道:“天知道我的耳朵剛才都快要聾掉了。”
這話讓中野良更加驕傲地昂起了腦袋:“還好我逃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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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看他那副得意得快要收不回去的表情,失笑道:“日出大人果然是有遠見,早早地逃出來了。”
“那是當然的~”
中野良高興地哼哼兩聲,随後偷偷瞄了一眼酒保,像個要分享秘密的孩子一樣湊到山本耳邊說道:“我告訴你哦,酒保先生可是個非常非常厲害的人哦~”
山本垂下的眼眸閃過一道未明的光芒,面上倒是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哦?難道他是——”
中野良豎起大拇指,聲音在周圍的喧嚣襯托下變得若隐若現,不集中精力傾聽就會落下一兩句關鍵的話。
“酒保先生調酒的能力絕對一流!這家酒店很多客人都是慕名前來的,基本上這家酒吧百分之九十的顧客都是酒保先生招攬進來的,但是只有百分之十的人才能喝上酒保先生調的酒,剩下的人有錢也只能喝上別的酒保調的酒,單單是這一條,就絕對可以看得出來,酒保先生調酒的能力絕對是這個!”
中野良驕傲地把大拇指在山本面前使勁兒搖晃,臉上寫滿了一句話:我可是在這百分之十裏面哦~快點來誇我~
“……”
山本幹巴巴地說道:“确、确實很厲害,這個我也聽說過,酒保先生只招待合他眼緣的顧客,旁人,有錢也未必能夠得到如此招待。”
所以你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入了他的眼呢?日出大人。
聽到山本的話,中野良的眼睛刷的一下亮起,偷偷摸摸地瞄了瞄酒保,确定他還在沉迷于工作當中便放下了心來:“當真?酒保先生當真只招待合他眼緣的人?山本先生知道這個'合他眼緣'的劃分标準時什麽?是各行各業裏的精英,能力出衆還是單純地看臉?”
山本大汗:“這、這個,應、應該是,看工作能力吧……我也不怎麽清楚。”
這個他也不知道,他知酒保是情報組的一個成員。
不過情報組那群瘋子,就算能力不怎麽出衆,探查一些普通人的能力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
一般人聽到這句話,都會産生疑惑酒保又是如何知道對方能力是否出衆,但中野良是誰啊?
中野良此刻可是披着日出的皮兒,而日出是個傻白甜!
聽到山本的話,便樂得笑開了花,“果然是這樣~我果然就是個非常棒的人~”
中野良的聲音驟然提高,酒保平淡的目光朝着這邊投來,中野良便端起酒杯擋住咧得跟個傻子似的笑容,恢複成人模人樣的精英形象,還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子,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精英一點。
等酒保移開視線後,稍稍壓下興奮和喜悅的中野良繼續湊過來跟山本咬耳朵。
“吶,為什麽山本先生也能夠得到酒保先生的招待啊?”
中野良側過頭來,臉上依舊是那燦爛的笑容,銳利的目光盡數掩埋在鏡片之下。
其實這麽問真的非常直接和失禮,畢竟這個世界上又不止你一個人才華橫溢,酒保又為何不能招待旁人呢?這一切也不過只是看酒保的意願罷了。
山本淡定的笑了笑:“我其實就是沾了老顧客光,日出大人也知道,我在財務部都幹了多久,這家酒吧開業的時候我來幫襯過,酒保對待老顧客一般态度都是非常和善的。”
中野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山本本着禮尚往來的原則反問道:“話說日出大人怎麽認識酒保先生的?”
中野良偷偷瞄了一眼酒保,啪嗒一下把自己輕輕砸在吧臺上,光明正大地欣賞酒保爐火純青引人入勝的表演,幽幽道:“山本你不覺得酒保先生調酒的動作非常優雅美觀嗎?我跟你說,別看我現在非常熟練地混跡在酒吧裏,當年我可是一個乖孩子。”
他刷的一下坐起來,亮晶晶地看着山本:“可能是天生就有的叛逆心吧,酒吧這種地方,對于小孩子來說就是一個非常神秘莫測的地方,總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夠光明正大地坐在這裏,高高舉起手中的酒杯,”
中野良忽然高高舉起酒杯,只不過這動作看起來沒有絲毫灑脫,反像個傻子,還是個喝醉的嘴角挂着口水的傻子,一言難盡。
不過沒關系!
一切盡在不言中!
山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和朋友一起幹些叛經離道的事兒,一起搖晃着身姿去道舞臺中央唱歌跳舞,在燈光下痛快地玩耍~”
山本:……所以呢?這跟你認識酒保又有什麽關系?
三兩句能說清的事情非得扯這些有的沒的!能不能說人話?
山本心累,不想說話,并朝你扔了一個炸.彈。
中野良晃頭晃腦的更加像個傻子了:“剛來財務部那會兒,我不是經歷了被人忽視被人冷漠的對待嘛,有一天我在失落地在街上走着,忽然問到了空氣中飄來一陣甘甜香醇的酒香味,循着味我找到了這裏,那時我啥都不懂,還以為只要跟酒保先生點酒,我就可以獲得一杯驚心制作的酒,可是我錯了。”
他的神色忽然又變得失落,發絲蔫蔫的耷拉着,“那時我真的像個小透明一樣,走到哪裏都沒有人理,仿佛所有人都抛棄了我。”
想起當年被迫進入這個危險的地方,完全不知道黑暗世界生存規則的中野良就是一個誤闖屠宰場的兔子,屠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下一秒就會腦袋落地,而他還在跌跌撞撞地朝着前方走着,想要找到一條通關的路,到頭來卻撞得頭破血流,還在屠宰場裏迷了路。
擡眼望去全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任何屬于光明的色彩;腳下是湧動的黑暗,無數黑色的爪子牢牢扣住他的腳踝,一點一點将他往下拖去,他奮力掙紮着,卻看不到一絲希望。
中野良喃喃道:“在那個時候啊,我便下定決心,早晚有一天,我要出人頭地,我要将所有欺負我的統統踩下去,我要站到那最高最顯眼的地方,讓所有人都沒有辦法無視我的存在!”
反光的鏡片再也無法将那燃燒着熊熊火焰的情緒壓下,山本直觀地感受到屬于對方的野心在迸發,堅定頑固,哪怕遭遇到無數次擊打也無法撲滅。
中野良舉起盾牌,反彈!
山本怔了怔,瞬間收斂起多餘的情緒,嘴角微微上揚。
藏得可真夠深呢~你果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無害啊,中野良。
中野良失神片刻便立即收斂起失态,歉意地笑了笑:“那時候的酒保先生沒有理我,但是啊~在我剛柔并濟的攻略下,最終酒保先生還是給我調了一杯酒~”
山本:……是死纏爛打吧?
山本自動帶入他是如何攻略辦公室同事的場景,瞬間便合成了“中野良每日下班準時前來酒吧報到,試出各種手段,硬生生地纏到一個平淡冷漠無情的情報分子崩潰,終于舍下原則給這個人調上一杯酒,只為耳根得到片刻清淨”的小短劇。
畢竟山本對于中野良那張臉皮究竟有多厚,心裏有着非常清晰的認知。
在山本的認知中,財務部中立派基本上都是這樣拿下的,跟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還殺不死,最終無奈妥協,然後淪陷。
中野良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絲毫羞愧難當,只有滿面驕傲。
不過,山本也認為這也值得他驕傲,畢竟多一個朋友多一條生路,誰也不知道哪天會得到酒保的一個提示,躲過一場死劫。
只是……
山本臉上閃過一絲羨慕,中野良也真是好運,誤打誤撞間酒保竟真被他給纏到了手。
雖然看上去酒保對待他跟每一個客人态度都是差不多疏離冷漠,但是能夠喝得到酒保一杯酒,就表明他就是這家酒吧的貴客,無意中少了很多麻煩。
中野良做出鬼鬼祟祟的姿态,左顧右盼了一下,湊過來說道:“山本先生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面對中野良“快問我是什麽秘密”的眼神,山本露出包容小孩子幼稚舉動的神态,也跟着湊了過來說道:“是什麽秘密?”
“酒保先生是這家酒吧的老板,之前有顧客向酒保先生求助,酒保先生只是一個眼神,那些鬧事的人就被人高馬大的服務員給扔出去了!所以,在這家酒吧裏絕對不能得罪酒保先生!”
“嗯嗯。”
這需要你說!靠!
山本掀桌子!
山本撤回了一條消息。
神色憨厚,笑容可掬,一邊聽着一邊點頭,單單看眼神,他就是一個哄孩子的好家長。
酒保将龍舌蘭放在桌子前,“請。”
目光停留在山本身上一瞬,随即便移開了,目光平淡如毫無波瀾,拿起工具繼續調酒工作。
山本和和氣氣地笑道:“多謝。”
随後吧臺這裏便恢複了死寂的安靜,就像是形成了一道屏障,将舞臺上的歌聲盡數擋在外面,屏障內每一個人思緒紛雜,波瀾起伏。
中野良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畢竟唯有真話才更加容易讓人信任,只是其中添加了一些藝術加工,山本提煉出了什麽精華,又偏差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山本本着品酒的程序,端起酒來輕輕搖晃,輕輕啜了一口,任由酒味在舌尖炸開,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一臉享受的樣子。
酒保很顯然對于山本這一番流程很是滿意,轉身之際瞥了中野良一眼,意思是:看看別人品酒的操作,再看看你山豬狂飲,真是糟蹋了我一杯美酒。
中野良讨好地笑了笑,端起杯子擋住自己的半張臉,只露出可憐兮兮的眼睛:我不會品嘗沒關系呀,我請你呗~
“口感醇厚而優雅,香味獨特而迷人,真是一杯美酒。”
酒保微微一笑:“多謝誇獎。”
中野良假裝好奇地瞥了一眼,想了想,便轉頭說道:“給我也來一杯山本先生喝的龍舌蘭吧!”
酒保瞥了他一眼,但并沒有說些什麽,手上的的速度沒有絲毫影響。
看着臺上的表演,山本便一邊品嘗一邊欣賞舞臺上的歌舞,主動提起了話題,跟着毫無藝術細胞的中野良聊起歌手的美妙之處。
結果被中野良萬能公式“确實很好聽/好看”噎了回去,具體好看好聽在哪兒,中野良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倘若不是功底紮實,酒保現在就已經蚌埠住,笑癱在吧臺上了。
聊什麽話題不好,跟這個小智障聊藝術。
中野良視線飄忽了一下,便轉身欣賞着酒保行雲流水的動作,一邊感嘆道:“酒保先生的調酒過程不比歌舞臺上的好看多了。”
酒保矜持地點頭,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多謝誇獎。”會誇就多誇點,不用客氣。
山本眼角抽了抽:“确實很好看……”
現在他嚴重懷疑中野良這個家夥能夠抱上酒保這條大腿,純屬就是不要臉+厚臉皮舔來的!!!
倘若讓中野良聽見,他一定會驕傲地昂起腦袋高聲向酒保宣誓: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我舔酒保先生我驕傲!
畢竟跟酒保打好關系可以獲得無數張保命符!誰不想要?誰不想要!
山本:……
舉手:我也想……
羨慕嫉妒恨。
艹!這白癡怎麽就這麽好運!
山本恨恨地想。
'難不成,酒保就愛聽這種華而不實的話?'
喝完手中的酒後,山本便率先起身告辭了,在離開他們的視線範圍後,山本臉上的笑容便緩緩落了下來。
旁人說得話聽聽也就罷了,有多少分真話還是個未知數,山本并不相信中野良和酒保勾搭的過程那麽簡單。
雖然不清楚中野良究竟使用什麽手段,但他确實成功攀上了酒保的船,在酒保的指導下,他才能在沒有根基的情況爬到現在的地位。
至于酒保給了中野良多少幫助和好處,中野良又付出了什麽代價暫時還不知。
'傳言中的那個智囊,大概率就是酒保。'
中野良确實不像表面上看去的那麽單純和無害,在短短一年內發展自己的根基,達成擺脫困境和反殺史丁格的成就,除了那個傳聞中的智囊的原因,本身能力确實不弱,善于學習和改進。
山本還是堅信酒保在其中給予了很多幫助,中野良才能做到今日這種地步。
山本想,'是酒保成就了中野良,沒有酒保,中野良什麽都不是。'
如今財務部內能夠擁有能力和史丁格抗衡的人也只有中野良,只要再給他一些時間成長,未必沒有可能扳倒史丁格。
'要麽協助史丁格,扼殺中野良,要麽扶持中野良,反殺史丁格。'
酒保是朗姆的人,雖然表面上他們已經鬧掰了,但山本不信。
'酒保究竟想做什麽?難道他想插手財務部?'
山本揉了揉額角:我得再仔細查查才行。
要是給中野良知道背後的糾葛,一定會為自己的愚蠢感到欲哭無淚。
弄巧成拙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