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南極之旅(九)
第27章 南極之旅(九)
傅錦玉正想問“中的什麽毒”, 就見淩夕噌地站了起來,“走,我們去找喬納森醫生。”
兩人随即來到醫務室。
但醫務室的一名助理告訴兩人, 喬納森醫生不在,出去看診了。
淩夕詢問喬納森醫生給哪位乘客看診, 助理說不知道, 但他告訴淩夕,那位乘客昨天半夜也曾找過喬納森醫生看診。
昨天半夜……那肯定是凱萊布。
于是, 淩夕和傅錦玉又連忙趕回客艙,敲響了隔壁的門。
海莉開了門, 喬納森醫生果然在這裏。
喬納森醫生剛才給凱萊布做了初步的檢查, 發現他瞳孔散大,唇紫绀, 還有呼吸困難、胸悶、血壓低等症狀。
鑒于他有心髒病史, 喬納森醫生判斷凱萊布是心肌梗死, 必需立刻進行搶救。
而這邊,海莉哭着告訴淩夕和傅錦玉, 凱萊布剛才吐了血, 她被吓壞了。
淩夕安撫了海莉幾句, 徑直朝着喬納森醫生走了過去。
“喬納森醫生。”
淩夕看了一眼已經陷入昏迷狀态的凱萊布, 将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我懷疑凱萊布先生是甲醇中毒。”
甲醇中毒?
喬納森醫生先是一驚, 然後狐疑地看向淩夕,“你是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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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夕搖頭,“我不是, 但是我知道甲醇中毒的症狀和凱萊布先生現在一模一樣。”
甲醇中毒後患者會出現頭暈頭痛、惡心嘔吐、眼脹眼痛、視力下降等症狀, 這些已經都出現在了凱萊布的身上。
然而, 聽完淩夕的一番講解後,喬納森醫生卻道:“如果你不是醫生,貿然發表言論不是明智之舉,還請你不要耽誤我救治病人的時間。”
顯然喬納森醫生并不相信淩夕的話。
淩夕急聲道:“甲醇中毒會導致患者死亡,我們必須盡快對症治療。”
但喬納森醫生已經沒耐心聽她的解釋,直接叫來助手把凱萊布帶去了醫務室,并且禁止她和傅錦玉進入。
“真是個庸醫!”
淩夕氣得差點一腳踢上醫務室的門。
傅錦玉見她氣鼓鼓地,像是炸了毛的幼貓,把她拉到一旁,問道:“你怎麽知道凱萊布是甲醇中毒?”
“因為我們基地的林醫生和我說過類似的案例。那個病人因為喝了工業酒精被送入醫院,一開始他也以為是心腦血管類的疾病,後來經過化驗才發現是甲醇中毒。”
淩夕現在仍然記得林醫生說過的話:“甲醇中毒最可疑的跡象就是意識正常但視力模糊,其實從昨天晚上我就已經發現凱萊布的視力出現了問題,但是我以為他只是醉酒。”
傅錦玉知道以淩夕的為人,肯定想盡力去挽救凱萊布的生命,但是她們現在的身份只是普通乘客,能做的事有限。
況且,系統早就預判了凱萊布的死亡,也沒必要白費力氣。
她拍了拍淩夕的肩,安慰道:“你盡力了,現在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經過第一個副本的教訓,淩夕學會了做事不要莽撞,“你放心,我不會亂來。”
雖然凱萊布還在醫務室裏接受搶救,但是淩夕清楚,即便喬納森醫生相信了她的話,也來不及了。
甲醇中毒後最常用的治療手段就是通過血液透析、血液濾過等方式對血液進行淨化,排除毒素。但是,用這種方式不僅依賴設備,還需要專科醫生和護士,這些光明者號上都不具備。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特效藥——甲吡唑。但這種藥物1999年美國才批準上市。而淩夕她們現在所處的時間恰好是1998年,喬納森的醫務室儲備甲吡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種種因素都預示着,凱萊布的生命即将走到盡頭。
淩夕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她雖然對凱萊布感官不太好,但這不代表她願意親眼目睹他的死亡。
在冷靜下來後,淩夕回憶了一下甲醇中毒的知識,道:“據我所知,甲醇可以通過消化道、呼吸道甚至皮膚進入人體。但是,後兩者多見于職業暴露,所以我認為是有人将甲醇混入凱萊布的酒中。”
傅錦玉也曾經看過甲醇中毒的報道,但這是她的知識盲區;“混入甲醇的酒和普通酒有什麽區別?”
“在不用實驗手段的前提下,甲醇和乙醇非常難區分。不過,經驗豐富的工人可以通過氣味辨別。”
凱萊布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品酒師,如果拿純淨的乙醇和甲醇給他,說不定可以分辨出來。
但甲醇的致死劑量很低——攝入甲醇5-10ml就可致嚴重中毒,7-15ml可致失明,30ml以上會導致死亡。
如果在酒裏混入少量甲醇,再加上凱萊布當時醉酒的狀态,那他根本不可能發現異常。
聽完淩夕的講述,傅錦玉分析道:“這麽說來,兇手只需要把甲醇混入凱萊布的酒中,就可以完成這次謀殺。”
淩夕點頭,“确實是這樣。”
“那麽,”傅錦玉順着這個邏輯繼續思考,“誰可以接觸到凱萊布喝的酒?”
目前可知,在光明者號上,和凱萊布有密切關系的人只有三個——他的妻子海莉,餐廳女侍者珍妮弗,和調酒師布魯姆。
碰巧的是,這三人又恰好都有機會接觸凱萊布喝的酒。
表面上來看,前兩者和凱萊布有情感糾葛,下手的可能性更大。
現在讓淩夕最苦惱的是,“怎麽找證據?”
事實上,她們連凱萊布中毒的時間都無法确定。
雖然凱萊布覺得身體不舒服是在昨天半夜,但是甲醇和乙醇有競争性抑制作用,早期不會表現出明顯的中毒症狀。
也就是說,凱萊布未必是昨天晚上被下的毒。
傅錦玉思索片刻後決定,“我們就從這三個人入手。”
“先去找誰?”
“海莉。”
……
傅錦玉和淩夕回到搶救室門口,海莉正在焦急地等待。
淩夕上前詢問情況,海莉憂慮道:“喬納森醫生剛才說情況不太樂觀,凱萊布現在出現了呼吸衰竭。”
淩夕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對于慢性甲醇中毒,或者急性甲醇中毒遷延者,由于中樞神經受到損害,死亡的發生往往是中毒性腦病引起中樞性呼吸衰竭。
“明明昨天晚上已經好轉了,”海莉不明白丈夫的病情為什麽會突然惡化。
淩夕嘆了口氣,甲醇中毒在早期确實會讓人誤認為是醉酒,因而不被得到重視。
這時,醫務室的門突然打開,喬納森醫生表情凝重地走出來,搖了搖頭,然後叫海莉進去。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凱萊布恐怕是不行了。
果然,海莉進去不久後,醫務室裏就傳來她大哭的聲音。
雖然對凱萊布的印象不佳,但是他的死亡仍是讓淩夕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這時,一只手臂突然伸了過來。
“我們會幫他找到兇手的。”
攬着淩夕的肩,傅錦玉沉聲道。
淩夕用力地點了點頭,“我們一定能找到。”
這不僅僅是為了完成系統的任務,也是還死去的人一個公道。
聽聞有乘客死亡,沒過多久,戴倫船長就趕了過來。
也是通過船長,淩夕得知光明者號給船上所有乘客都買了保險,一旦發生意外,可以獲得保險公司的巨額賠償。
雖然淩夕不想以惡意揣測他人,但是,一般夫妻間有一人死亡,另一人都是重點嫌疑對象。
所以,海莉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巨額保險,對丈夫痛下殺手?
“我們要不要告訴戴倫船長,凱萊布的死因是甲醇中毒?”
淩夕詢問傅錦玉的意見。
傅錦玉搖搖頭,“不着急,畢竟我們沒有證據。走,我們去找喬納森醫生。”
只有喬納森醫生能夠确認凱萊布的死因,如果他願意作證凱萊布是死于甲醇中毒,他們才有把握争取戴倫船長的支持。
畢竟,查兇手這種事,僅憑她們的力量是不夠的。
當然,她們也可以選擇報警,等到游輪靠岸後尋求警察的幫助。
但是,別忘了她們還有一個生存任務,假如真的發生海難,估計所有證據都會随着光明者號的沉沒而消失不見。
淩夕和傅錦玉再次找到喬納森醫生,為了說服對方 ,淩夕直接開門見山道:“我們懷疑凱萊布先生是被人謀殺。”
喬納森醫生聞言臉色一變,他轉頭看了過來,冷聲道:“你們有什麽證據?”
“就是因為我們沒證據,所以才來找您。”
淩夕的語氣非常理直氣壯,把喬納森說得一愣。
他語氣不善地道:“你什麽意思?”
淩夕知道他誤會了,解釋道:“我們懷疑有人在凱萊布先生不知情的情況下,在他的酒中混入甲醇,最後導致了他死亡。”
淩夕的話讓喬納森半信半疑。
甲醇中毒的案例他從未遇見過,也不知道眼前的東方女孩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淩夕又問道:“您難道不想搞清楚凱萊布的真正死因嗎?”
喬納森醫生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說服了我。”
作為一名醫生,喬納森雖然不認為自己的醫術有多高明,但也不會随便聽信一個陌生人的話。
這也是他一開始沒有理會淩夕的原因。
但凱萊布的死亡,讓喬納森也不禁心裏打起了鼓,自己會不會真的誤判了他的病情?
見喬納森醫生松了口,淩夕趁熱打鐵,“您只需要檢測凱萊布的血清裏有沒有甲醇,就可以證明我說的對不對。”
喬納森醫生沒有過多猶豫,答應了下來。
好在光明者號上配備了氣相色譜儀,試劑也比較齊全。
過了一會兒,檢測結果出來了,凱萊布血液中的甲醇含量為320 mg/dL。
這足以證明凱萊布的死因确實是因為甲醇中毒。
喬納森醫生拿到結果後,第一時間通知了戴倫船長。
光明者號上出現了謀殺案,要怎麽處理必需由船長來做決定。
戴倫船長來到醫務室後,聽完喬納森醫生的報告後,轉頭看向淩夕和傅錦玉。
淩夕被他銳利的目光掃過,下意識地往傅錦玉的方向靠了靠。
啧,不愧是船長,好有威嚴。
傅錦玉往前站了一步,恰好把淩夕擋住,她鄭重地對戴倫船長道:“現在已經證明凱萊布是甲醇中毒而死。我是一名警察,我的伴侶是一名研究員,我們願意協助您找出兇手。”
聽到傅錦玉稱自己是一名警察,戴倫船長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他問道:“你确定他是被人謀殺?”
“我确定。”
傅錦玉語氣篤定,沒有絲毫遲疑。
戴倫船長思量了片刻後,道:“我做為船長有義務保證所有乘客的安全,出現這種惡性事件,當然要盡力查明真相。但是,我們現在已經進入南極圈,就算現在返航,回到陸地也要半個月的時間,而且還會引起其他乘客的恐慌。所以,我會把凱萊布的屍體暫時存放在船上的冷凍室內,并且暫時對他的死亡保密。”
傅錦玉蹙了下眉,“您希望我們暗中調查?”
“沒錯,”戴倫船長證實了傅錦玉的猜測,“等到船靠岸,不管你們有沒有查出兇手,我們都會移交給警方處理。”
“我們需要權限,檢查船上的一些區域。”
“可以,我會派兩個船員協助你們。”
……
在與戴倫船長交涉半天後,兩人很快達成了一致。
傅錦玉不僅争取到了在船上非重要區域自由出入的權利,還可以問詢海員和其他工作人員,其中就包括餐廳女侍者珍妮弗和調酒師布魯姆。
至于海莉,她不僅是乘客,還是被害人的家屬,不能使用太強硬的手段。
淩夕不解地問道:“剛才戴倫船長為什麽說不要公布凱萊布死亡的消息?”
這樣會使她們調查的難度加大。
“他不想因為凱萊布的死亡提前中斷這次航行。”
船提前返航,根據合同上的規定,戴倫船長需要賠付游客們一大筆錢,他自然不願意。
不過,暗中調查也有好處,可以避免打草驚蛇。
淩夕:“難道錢比人命還重要?”
傅錦玉:“對于某些人來說,錢确實比人命重要。”
淩夕知道傅錦玉說的是事實,“啧”了一聲道:“真是麻煩。”
為了提高效率,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兵分兩路。淩夕去找海莉詢問昨天凱萊布的時間線,而傅錦玉去和珍妮弗,還有布魯姆談談。
傅錦玉讓一名船員跟着淩夕,囑咐道:“注意安全。”
淩夕笑笑,“放心吧。”
……
與傅錦玉分別後,淩夕去找了海莉。
此時,凱萊布的屍體已經被放入了光明者號下層的獨立冷凍室內,海莉在房間裏整理丈夫的遺物。
淩夕到訪時,海莉看到她身後還跟着一個船員,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打擾了,”淩夕表示了歉意,然後解釋道:“戴倫船長擔心您因為丈夫的離世太過悲傷,所以讓我來陪陪您。”
海莉愣了一下,回道:“謝謝戴倫船長好意,我不會做什麽傻事。”
淩夕走到她身邊,安慰道:“我知道您很難接受這個不幸的事實,但是時間還長,你要保重好自己。”
海莉臉上露出哀傷的表情,“凱萊布其實是我的前夫,我們已經離婚3年了。”
淩夕:“?”
由于信息量太大,淩夕腦袋宕機了一瞬。
離……離婚?
只聽海莉繼續道:“我們雖然一些原因離婚了,但是卻一直相愛。凱萊布特意安排了這次旅行,說會在南極島上向我求婚……”
“還請節哀……”淩夕幹巴巴地道。
這種失去愛人的痛苦,淩夕覺得再怎麽安慰都是無濟于事。
接着,海莉又講述了她和凱萊布從相識到相愛的過程 ,說着說着她的聲音開始哽咽,最後竟是哭暈了過去。
淩夕吓了一跳,連忙把喬納森醫生叫了過來。
喬納森醫生檢查了一番道:“沒什麽事,一會兒就能醒,你們盡量不要打擾她休息。”
淩夕點頭,“好。”
喬納森醫生知道淩夕受戴倫船長的委托在調查凱萊布的死因,他把淩夕叫住,嚴肅道:“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來找我。就當是我為凱萊布先生做的一點補償。”
淩夕不由得對這位醫生有些改觀,“謝謝您,喬納森醫生。”
喬納森醫生擺擺手,“不用謝我。”
一無所獲的淩夕覺得有點沮喪,離開海莉的客房後,她并沒有直接回去,而是詢問跟着她的船員,“一般客房的垃圾扔到哪裏?”
叫鮑勃的船員道:“會有保潔人員上門來清掃,然後集中放置。等到船到岸後,再轉運出去。”
淩夕道:“帶我去看看。”
“好的。”
鮑勃不明白淩夕為什麽要去看垃圾處理的地方,但還是依言帶路。
淩夕找到了負責保潔的工作人員,然後非常幸運地得知海莉和凱萊布房間昨天的垃圾還未來得及處理。
淩夕讓保潔人員把那一袋垃圾拿出來,然後戴好手套,在裏面翻找,但是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她想找的東西。
船員鮑勃見狀上前問道:“您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淩夕站起身,問向船員,“在船上,乘客可以從哪裏可以買到酒?”
鮑勃立刻回道:“餐廳或者酒吧。”
“乘客可以自行帶酒登船嗎?”
“不可以。”
淩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她之所以來翻垃圾桶,是想确定凱萊布昨天是否在房間裏飲過酒。
不過,既然凱萊布喝的酒只能來自船上,那麽去酒吧和餐廳排查一下,也可以确定酒的來源。
等到淩夕來到餐廳時,恰好碰到傅錦玉在問詢餐廳的工作人員。
為了方便調查,傅錦玉找了個接口,說一名叫凱萊布的乘客昨天在餐廳丢了貴重物品,戴倫船長委托她來調查。
原主瓦列裏娅的警察身份讓這些工作人員們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說法,都十分配合。
在淩夕到來之前,傅錦玉已經依次詢問了餐廳所有員工昨天的行動軌跡,排除了絕大多數人的嫌疑,除了珍妮弗。
珍妮弗剛才在被問話時,表現得過于緊張,甚至屢次更改說辭。
她本就是重點懷疑對象,現在這樣就更可疑了。
于是,傅錦玉讓其他人離開,把珍妮弗單獨留下。
淩夕走進房間時,正好聽到珍妮弗忐忑不安地說:“長官,我還有工作要做……”
傅錦玉冷聲打斷了她的話:“再說一遍你昨天都做了什麽。”
珍妮弗只好磕磕巴巴地又敘述了一遍。
“不對,”傅錦玉手指扣了扣桌面,發出不緊不慢的敲擊聲,“你一開始說你下午14點以後去休息,現在又說是13點半,到底是幾點?”
珍妮弗絞緊手指,“我剛才記錯了,是13點半。”
“但是你的崗位休息是時間是14點,你為什麽要提前離開?”
“我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回房間休息了。”
“中途有沒有遇見什麽人?”
“沒有,長官。”
傅錦玉看得出珍妮弗在撒謊,正要繼續逼問,一擡頭發現淩夕來了。
淩夕靠在門框對傅錦玉笑了笑。
剛才傅錦玉嚴肅的表情,真有幾分警察的模樣。別提珍妮弗了,連她都覺得有些懾人。
淩夕走到傅錦玉身邊,小聲附在她耳邊道:“海莉和凱萊布已經離婚三年了。”
傅錦玉眼裏閃過一絲訝異,“海莉說的?”
淩夕點頭,“她主動說的。”
傅錦玉思索了片刻後,轉頭看向珍妮弗。
珍妮弗下意識地身體一抖。
看到這一幕的淩夕揶揄地對着傅錦玉挑了挑眉。
傅錦玉露出個無奈的神色,但是很快又恢複了嚴肅,冷聲詢問珍妮弗:“你和凱萊布先生認識嗎?”
珍妮弗神情緊張道:“認識。每天凱萊布先生都會到餐廳來用餐。”
“有人看到你和凱萊布先生關系密切,你應該清楚光明者號的規定吧?”
傅錦玉從船員那裏得知,戴倫船長不允許船員和乘客在船上發生關系,一旦被發現,就會立刻被辭退。
珍妮弗急聲解釋,“長官,我們只是朋友。”
“凱萊布先生每次來餐廳,都是由你招待?”
“是的,”珍妮弗不想承認,但是她知道自己隐瞞不住,她強調道:“我們只是聊聊天而已。”
“凱萊布先生每次到餐廳用餐都會飲酒嗎?”
“凱萊布先生每次用餐都會點一瓶香槟或者紅酒。”
“都是由你開酒?”
“是的。”
“凱萊布先生會把酒從餐廳帶走嗎?”
“一般不會。”
“他昨天喝酒了嗎?”
“中午沒有,晚上喝了一瓶威士忌。”
“好了,你可以走了。”
珍妮弗松了口氣,立刻離開了房間。
等到珍妮弗離開,淩夕撐着腦袋看向傅錦玉:“她看起來不像兇手。”
雖然珍妮弗全程都很緊張,但問起凱萊布昨天有沒有喝酒時,她并沒有特殊的反應,這不像是一個投毒的人的表現。
“別這麽早下結論,”傅錦玉翻了翻手中的本子,上面是她記錄的證詞,“她剛才可沒說實話。”
“你怎麽知道?”
傅錦玉合上本子,“剛才她說自己13點半因為身體不舒服先回了房間。巧合的是,和她住一個房間的女侍者昨天中午也提前回了房間,但是她并沒有在房間看到珍妮弗。”
淩夕恍然,“所以,珍妮弗說了謊。”
“是的。”
“那她沒回房間是去了哪兒?”
“現在還不清楚。”
淩夕感嘆道;“可惜這個年代監控還沒有普及,否則破案就簡單多了。”
科技的進步,也是促使違法犯罪率降低的一個重要因素。
傅錦玉搖了搖頭:“其實這個案子并不複雜,只是取證比較難。”
嫌疑人數量不多,死因也很明确。但是找不到證據,就無法給兇手定罪,系統也不會判定她們完成任務。
淩夕雙手一攤,“我們現在連甲醇是怎麽來的都不知道。”
根據船員鮑勃的說法,所有乘客在登船前都要經過嚴格安檢,不允許将違禁品帶上船。而甲醇做為一種易燃易爆的液體,是妥妥的違禁品。想要蒙混過關将它帶上船的難度很大。
但如果甲醇不是被兇手帶上船的,那麽只有一種可能,甲醇是船上本來就有的。
傅錦玉問道:“船上什麽地方可能出現甲醇?”
甲醇雖然是一種常用的工業原料,在生活中并不算常見。
淩夕;“我也不知道,得搜查一番才行。”
傅錦玉看了眼時間,“先不着急找,我們現在去酒吧。”
這個時間酒吧剛開始營業,客人不多,做為調酒師的布魯姆正在吧臺準備材料。
看到淩夕和傅錦玉,布魯姆有些意外,“你們今天怎麽來的這麽早?”
傅錦玉長腿邁上高腳椅,語氣随意地道:“無聊,過來坐會兒。”
布魯姆問道:“今天想喝什麽酒?”
傅錦玉略微沉吟,看向調酒師,“來哈亞斯的葡萄酒。”
聽到傅錦玉的話,布魯姆露出訝異的表情,“這酒可不便宜。”
“錢不是問題,”傅錦玉笑了笑,“船上有嗎?”
只見布魯姆露出個遺憾的表情:“我确實珍藏了一瓶,但是剛上船沒多久就被凱萊布先生喝光了。”
“這真是太可惜了,”傅錦玉往四周望了望,故意問道:“凱萊布先生今天來了嗎?”
“還沒有,”布魯姆搖了搖頭,“他昨天就說身體有些不舒服,可能今天不會來了。”
“哦?”傅錦玉一挑眉梢,“他哪裏不舒服?”
布魯姆道:“他昨天酒還沒來得及喝,說自己頭暈眼花,肚子疼,然後就走了。”
傅錦玉追問道:“他當時情況很糟嗎?”
“是啊,”布魯姆點頭,“連路都看不清楚,整個人搖搖晃晃的,一路撞了好幾個人。”
傅錦玉和淩夕對視一眼,難道那時凱萊布的身上就已經出現了甲醇中毒的症狀?
布魯姆唏噓道:“希望凱萊布先生今天身體能好一點吧……”
淩夕:“……”好是好不了了,現在已經凍成冰棍了。
淩夕渾然不覺自己在想什麽地獄冷笑話,問向布魯姆,“凱萊布先生在酒吧一滴酒都沒喝嗎?”
“是啊,我記得很清楚,那杯酒我還沒調好,他已經說要走了。”
“那他有沒有從你這裏把酒帶回去過?”
“沒有,”布魯姆肯定道:“凱萊布先生從來不會把酒帶走。”
“好的,謝謝。”
出了酒吧,淩夕分析道:“從目前調查的線索來看,凱萊布一整天只在晚餐的時候喝了一瓶紅酒。”
這麽說來,珍妮弗的嫌疑就大大地增加了。
難道真的是珍妮弗殺死了凱萊布?她的動機是什麽?
傅錦玉道:“我們必須搞清楚凱萊布昨天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有沒有可能在別的地方接觸到甲醇。”
“那我們還得去找海莉。”
只有和凱萊布同居的海莉,最了解這些。
當淩夕和傅錦玉再次找到海莉時,她已經從昏迷中清醒,但臉色非常蒼白。
她靠坐在床頭,看向傅錦玉和淩夕,突然開口道:“我有一件事想請求你們幫忙。”
淩夕問道:“什麽事?”
海莉道:“我懷疑我的丈夫并非是病亡,而是被人謀害。”
此話一出,淩夕驚了一下,“您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凱萊布雖然有一些心髒方面的問題,但是一直控制的很好。而且,我聽到你和喬納森醫生說他可能是甲醇中毒。所以,我希望你們可以幫我找出害死凱萊布的兇手。”
聽完海莉的話,淩夕一時間有點拿不定主意,看向傅錦玉。
傅錦玉略微一颔首。
淩夕心裏有了底,對海莉道:“我們可以幫你,但是你要配合我們的調查。先說說昨天凱萊布先生都去了哪兒,見過什麽人,越詳細越好。”
“好。”
據海莉所言,昨天和往常沒有什麽區別。她和凱萊布吃完早飯後一起去甲板上看風景,一直待到11點多。
“我們從甲板回來後,在餐廳用完午餐,凱萊布說想去吸煙室抽根雪茄,我覺得有些疲倦就自己先回了房間。14點半左右,凱萊布也回來了。”
傅錦玉問道:“你們中午在餐廳喝酒了嗎?”
“中午我們沒有喝酒。”
“他有說在吸煙室遇到了什麽人嗎?”
“沒有。”
傅錦玉把重要信息記在本子上,然後示意:“繼續。”
海莉道:“一整個下午我們都在房間裏度過,晚上我胃口不佳,吃的很少。和凱萊布一同從餐廳回來後,又在房間呆了一個小時左右,他說想去酒吧喝兩杯,随後便離開了房間。”
“他說去酒吧是幾點?”
“20點半左右。他從酒吧回來後,就說自己身體不舒服。”
“回來的時候,他帶了酒嗎?”
“沒有,他從來不會把酒帶回房間。”
到現在為止,海莉的證詞和布魯姆以及珍妮弗的證詞差不多都能對上。
除了中午去吸煙室的那一小段時間現在還不清楚,剩下的時間,凱萊布的動态都是可以驗證的。
離開海莉的房間,淩夕打了個哈欠,“我本來最懷疑的就是海莉,但是現在看來應該不是她了。”
傅錦玉問道:“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破案不能靠直覺,還是要看證據。”
淩夕不服氣道:“我當然知道要看證據,但我這也是合理的猜測啊!”
傅錦玉挑眉,“那你說說為什麽海莉不是兇手?”
“第一,如果海莉是兇手,她怎麽會主動讓我們來調查?難道她不怕露餡嗎?第二,就是甲醇的來源。就像之前分析的那樣,光明者號對乘客的安檢非常嚴格,海莉不可能把甲醇帶上船。而上了船後,她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房間,每次出去也都有凱萊布陪伴,又去哪裏搞到甲醇?綜上所述,我覺得她不像兇手。”
傅錦玉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這麽說來倒是有理有據……”
“那是當然,”淩夕得意地道:“我腦子也是很好用的。”
傅錦玉眼裏帶了絲笑意,道:“太晚了,我們該去睡了。”
淩夕打了個哈欠,嘟囔道:“破案真不是人幹的事。”
不僅要分析每一個人說的話,還要尋找各種蛛絲馬跡,沒一點吃苦耐勞的精神和察言觀色的本事,還真做不來這種事。
“熟能生巧,多破幾個案子就會了。”
淩夕瞥她一眼,“你不要烏鴉嘴,我可不想下個任務世界還破案。”
“我說了不算。”
……
淩夕本以為晚上自己會做夢,但是沒想到一覺醒來就天亮了。
只是比較尴尬的是,她發現自己竟然被傅錦玉牢牢地抱在了懷裏。
覆在身後的軀體溫暖柔軟,帶着馨香,但是姿勢卻非常霸道,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淩夕掰了掰腰間的手臂,沒掰動,只好喊道:“傅錦玉,你快放開我,我尿急。”
早就醒了,但是裝睡的傅錦玉:“……”
松開手,傅錦玉看着淩夕火急火燎地跳下床,然後蹬蹬蹬地往衛生間跑去。
她無奈地笑了起來,覺得想要看淩夕害羞的自己果然是腦子不太清醒。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衛生間裏,解決完生理問題的淩夕,一邊洗手,一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表情糾結。
不就是抱一下嗎?淩夕,你臉紅個什麽勁兒?!
一大早上,戴倫船長就把兩人叫了過去,詢問昨天調查的進度。
傅錦玉如實将調查出來的線索一一講了出來。
戴倫船長聽完後,直接吩咐大副,“把珍妮弗叫來。”
珍妮弗被帶來時,吓得渾身發抖。
淩夕覺得有些奇怪,但傅錦玉示意她不要多問。
戴倫船長讓人給珍妮弗拿了一把椅子,語氣和緩中帶着威嚴:“一會兒警官問你的所有問題,都要老老實實地回答,聽懂了嗎?”
珍妮弗不敢擡頭,小聲道:“聽,聽懂了。”
戴倫船長看向傅錦玉,“問吧。”
傅錦玉直接問道:“昨天13點半,你離開餐廳後去了哪裏?”
珍妮弗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道:“吸煙室。”
吸煙室?那不是凱萊布昨天去過的地方?而且時間也差不多。
“你去吸煙室做什麽?”
“找一個人。”
“誰?”
“凱萊布先生。”
“你們說了什麽?”
問到這個問題時,珍妮弗沉默了下來,半天後回道:“一點私事。”
傅錦玉繼續問道:“什麽私事,可以詳細說說嗎?”
珍妮弗又閉上了嘴,不肯開口。
這時,戴倫船長對一旁的大副道:“傑弗裏,帶珍妮弗去冷靜冷靜,等她想起來私事是什麽,再放她出來。”
“好的,船長。”
大副傑弗裏讓幾個船員把珍妮弗帶走。
雖然淩夕懷疑珍妮弗是兇手,但這明顯就是非法拘禁。她剛要出言阻止,被傅錦玉攔了下來。
淩夕心情不免焦躁,但是仍然按捺住沒有吭聲。
珍妮弗被帶走後,戴倫船長對兩人道:“你們先回去吧,等到珍妮弗交代了,我會通知你們。”
傅錦玉與他對視幾秒,才緩緩道:“好。”
回去的路上,淩夕終于忍不住道:“戴倫船長沒有權利限制珍妮弗的人身自由。”
“我知道,”傅錦玉安撫地拍了拍淩夕的背,然後道:“但是我們不能和他正面沖突。”
淩夕知道傅錦玉的意思。
在這艘船上,戴倫船長具有絕對的權威。得罪他,不是明智之舉。
“那怎麽辦?等珍妮弗交代嗎?”淩夕問道。
說實話,淩夕對戴倫船長并不信任。
按照常理推斷,做為船長他并不希望自己船上出現命案,而且兇手還是自己的員工。
所以,他會不會把珍妮弗帶走以後,想辦法替她脫罪?
傅錦玉心中也有此憂慮,只是她比淩夕想的更多,“我們去找甲醇。”
既然珍妮弗是第一嫌疑人,那麽就應該先去調查她的工作場所和居住場所。
所以,傅錦玉和淩夕又來到了餐廳。
工作人員告訴兩人,珍妮弗一般是在就餐區接待客人,但是偶爾需要幫忙打掃一下後廚的衛生。
在餐廳的就餐區,淩夕和傅錦玉并沒有找到可疑的東西,于是來到後廚。
作為每天要為100多人準備食物的廚房,這裏所有員工都非常忙碌。
淩夕和傅錦玉在船員的幫助下,仔細搜查了廚房的每一個角落,直到淩夕在角落裏發現了一個塑料桶。
“這是什麽?”她叫來一名廚工問道。
廚工回道:“這是瑞士芝士火鍋用的燃料。”
那位廚工解釋道,為了保證芝士處于融化的狀态,會在鍋的下面放一個小火爐。然後把食材沾滿融化的芝士食用。
淩夕讓廚工給自己裝了一瓶這個所謂的液體顏料,然後對傅錦玉道:“走,我們去找喬納森醫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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