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躲我? 葉寧被困在這潮濕天地中唯一幹……
第38章 躲我? 葉寧被困在這潮濕天地中唯一幹……
除了主駕駛以外, 邁巴赫副駕駛、左後座、右後座三扇門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打開,又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關合。
落鎖的瞬間,引擎聲浪響起, 遠去, 消失在路盡頭。
天色漸晚。
三個身價不知道幾位數的人就這麽靜靜站在一盞路燈下。
一分鐘過去。
三分鐘過去。
五分鐘過去。
直到塗鳴欽家安保從監控看到這幾位少爺伫立的身影, 催着人趕來問候,段開他們才勉強回過神來。
“段少你們怎麽站這兒了?不是坐陸少的車一起出去了嗎?!”安保吓得直喘。
然而段開什麽都沒說,只是囑咐了一句,把他那輛悍馬從地庫開出來, 然後擺手, 揮退安保。
燈下重新安靜下來。
又過去不知道多久, 姚博文從口袋裏摸了一包煙,抽出一根, 點燃。
段開聲音低沉:“也給我一根。”
邵宏安站在姚博文左側, 也伸出手。
三根煙點燃,煙氣逐漸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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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沒說話,只是默默抽着煙,直到煙身下去半截, 段開才重重吐了一口煙, 擡着頭,聲音滄桑。
“我沒記錯的話,昨晚司淮的意思是…葉寧不喜歡他吧。”
邵宏安聲音同樣低沉:“應該是吧。”
“那樂舟說, ‘不喜歡了’,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啊。”
“‘你騙了他’, 又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啊。”
“葉寧讓陸司淮回建京,又是……”
“…不知道啊。”
“所以,陸司淮這是…被甩了?”
“…不知…還沒談上, 也算不上被甩吧。”
“……”
段開煙抽得兇,三兩口已經抽完,他沒再說話,将煙蒂重重撚在垃圾桶頂端的滅煙砂上。
良久。
“給塗鳴欽打電話,讓他簽完人趕緊回來吧。”段開仰着頭,看了一眼邁巴赫消失的方向。
“我懷疑陸司淮被玩了。”
姚博文:“……”
邵宏安:“……”
-
陸司淮挑的小路,車開得很快,但緊趕慢趕,到饒水的時候,仍已夜深。
冬天的山似乎更顯安靜。
陸司淮看了一眼時間,還差半小時就到零點。
陸司淮減速,剎車,将車停在了距離別墅百來米的地方。
路上陸司淮又給秦樂舟打了個電話,段開和秦樂舟他們最關心的什麽“他不喜歡你了”、“你騙了他”,陸司淮一概沒問,只問了葉寧的狀态和昨晚做了什麽。
秦樂舟像是沒料到他哥開口問的第一個問題會是這個,愣了好久,才回答。
“昨晚我們也沒做什麽啊,葉寧送你出門回來之後,就去洗了個澡,然後我們一起打游戲,打完大概是淩晨,就回去睡了。”
“我今天起得晚,不知道葉寧早上做了什麽,但聽阿姨說,葉寧今天起得很早,她早上六點半來公館的時候,葉寧已經起了,坐在客廳裏挑茶餅,說要給爺爺帶過去。”
說到這裏,秦樂舟停頓了幾秒,又開口:“不過葉寧昨晚好像沒有睡好,今天一直在揉額角。”
陸司淮耐心聽着,最後回了一句“知道了”,結束通話。
饒水這條路陸司淮已經開得很熟,而同樣熟的,還有葉家私人警衛隊對陸司淮這輛邁巴赫的熟悉程度。
陸司淮這輛定制版邁巴赫在饒水地位超然到什麽程度,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它距山下大門還有百來米遠的時候,警衛隊就已經認出來,迅速響應,光速打開大門迎接。
因此自邁巴赫車頭駛進饒水的瞬間,山下警衛隊就已經把消息通知到山腰別墅。
陸司淮的車停下沒多久,車窗就被人敲響。
是管家。
陸司淮降下車窗,朝着管家輕一點頭。
管家也颔首示意。
“陸總,”管家先開了口,他朝着前方的別墅擡了擡下巴,“怎麽不開到前面去,停這兒了?”
陸司淮說:“車吵,停這安靜點。”
管家笑了笑:“哪能啊,不吵,如果您覺得在門口不方便,下次可以直接開到車庫去。”
陸司淮沒說什麽。
管家開門見山:“對了,這麽晚了,陸總來饒水,是來找小寧吧。”
陸司淮很輕巧地應了一聲,然後問:“他睡了麽。”
管家點頭:“睡了,睡下快兩個小時了,董事長也睡了,這才我出來接您。”
“他幾點回來的。”
“大概六點多,”管家打開話茬,“也沒做什麽,就是陪董事長吃了飯,然後商量了一下去熹山的事,爺孫倆一起拼了一小時的圖,就睡了。”
“有說什麽時候去熹山麽。”陸司淮淡聲開口。
“本來說是後天,但董事長看了天氣預報,又給熹山那邊打了電話,那邊說熹山這兩天都沒有下雪,都是晴天,看天象明天天氣也不錯,就決定明天去熹山了。”
陸司淮默然不語,過了片刻,才點了點頭:“大概什麽時候回來。”
“說是看天氣,”管家想起晚上爺孫倆的對話,“但看小寧的樣子,是想多住幾天,大概要三四天吧,最多不超過五天,這個周五晚上董事長有一個私人飯局。”
陸司淮應了一聲:“好。”
夜風緩緩,吹動路邊烏桕,聲聲簌響,很像那晚在熹山聽到的雪落聲。
管家知道上次陸總進了一趟熹山,聽他問得這麽詳細,便說:“上次您開車進山的事,董事長非常感激,那次天氣冷,熹山還有很多景色您沒看到,如果您有空,再去一趟董事長也一定很歡迎。”
言外之意就是明天一起去也可以。
陸司淮一時沒答。
葉寧那晚說過的話随着輕拂的夜風,在陸司淮耳邊響起。
——“我喜歡這裏。”
片刻後。
“下次吧,”陸司淮說,“讓他好好睡兩天。”
管家不明所以,正要問,陸司淮再度開口:“睡前就陪葉老拼了一會圖麽。”
睡下快兩個小時了,現在是十一點半。
九點多就睡了。
“嗯,”管家大概也覺得有些奇怪,多說了幾句,“小寧今天睡得很早,陪董事長拼圖的時候就有些困了,董事長問他,他說昨晚沒怎麽睡好。”
說到這裏,管家才想起正事,都快零點了,陸總突然開車到饒水,那一定是有什麽要緊事。
“要不我去喊一下?”管家斟酌開口。
陸司淮:“讓他睡吧。”
管家顯然也不太想喊醒葉寧,但陸司淮也不是一般的客人,他低頭看了眼時間:“很晚了,陸總開車來回也累,不介意的話,也在饒水住一晚吧,客房都空着。”
這次陸司淮停頓了幾秒,才輕聲開口。
“不了,沒什麽要緊事,只是想見一見他。”
管家:“?”
只是想見一見?
大半夜?
“既然他睡了,就不吵他了,”陸司淮低頭看了眼時間,又重新看向管家,“天寒露重,您也早些休息。”
管家有些茫然地點頭,又搖頭。
他看着陸司淮重新啓動車輛,好像真的就打算這麽走了。
這麽遠開到饒水來,沒見到面,也沒留什麽話,就問了一些再日常不過的東西,就這麽回去了?
管家也算是接待過各種貴客,可從沒見過陸司淮這樣的。
正疑惑着,駕駛座上的人忽然再度側過臉來。
管家在心裏“唉”了一聲,這才對,總該留點話的,也不枉白走一趟。
管家連忙走近兩步,俯身:“陸總您說。”
陸司淮已經脫下身上的外套,放在副駕上:“今晚我來饒水的事,麻煩您就別跟他說了。”
管家連連點頭:“好好,等明早小寧起來,我一定第一時間跟他說昨晚您過來…啊?不說?”
“嗯。”
陸司淮擡眼,朝着前方亮着燈的別墅看了一眼。
要是知道今晚他來了饒水,去熹山這兩天就該睡不好了。
邁巴赫的尾燈在黑夜中閃起,又消失在路盡頭。
管家在風中淩亂。
-
陸司淮從饒水下來,卻沒有回自己別墅,而是轉道去了秦樂舟的公館。
陸司淮的車停到秦樂舟車庫的時候,秦樂舟還在拿着手機糾結要不要再給他哥打個電話,問問哄好了沒有。
以他哥開車的速度,這個點怎麽也該到饒水了。
秦樂舟實在等得着急,一狠心,一咬牙,撥號過去。
下一秒,電話鈴聲從身後響起。
秦樂舟吓得魂不附體,一扭頭,他哥朝着他走過來。
“哥…哥?!你不是說去饒水嗎?你來我這幹嘛?!”秦樂舟又登時反應過來,“…你不會已經去過了,剛下來吧。”
陸司淮應了一聲。
秦樂舟從沙發上站起來,看着他哥把外套放在一旁,咽了口口水:“去過了…那你是被葉寧趕回來了?”
陸司淮面無表情:“他睡了。”
秦樂舟:“…哦。”
陸司淮沒情緒的時候,整個人的壓迫感很強,他眉骨輪廓鋒銳,此時站在沙發旁垂着眼解袖扣,秦樂舟別說大逆不道喊“陸司淮”了,就連“哥”都不敢喊了,屁颠屁颠跑到流理臺旁接了一杯水,又屁颠屁颠跑過來,雙手奉上:“…喝水。”
陸司淮解完袖扣,掃了他一眼,接過水,卻沒喝,而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秦樂舟腳有些軟:“哥,那什麽,葉寧他……”
“他什麽時候回公館。”陸司淮直接開口。
秦樂舟後來那通電話裏已經跟陸司淮提過,說葉寧不生他氣了,說還會回公館住。
“下星期一。”秦樂舟失去所有力氣和手段,想象中見到他哥之後,替葉寧大罵兩句負心漢,質問他為什麽要騙他的情形都沒發生,不僅沒發生,還老老實實站在他哥面前,搓着手答話。
“下星期一葉寧要去寵物醫院接小狗出院,他說不會把狗養在饒水,應該會養在公館。”
下星期一。
還要一星期。
陸司淮喝了一口水。
太久了。
他等不了。
陸司淮擡起眼,沒理會秦樂舟茫然的眼神,只說:“哪間寵物醫院。”
話題跳轉太快,秦樂舟“啊”了一聲。
陸司淮:“寵物醫院名字。”
這次秦樂舟聽清楚了:“哦,醫院名字是修貓修狗小動物修理中心。”
陸司淮:“。”
秦樂舟雖然不知道他哥為什麽要問這個,但敏銳地覺察到他哥的需要,從手機搜出醫院的名片照片,發給了他哥。
陸司淮存下聯系方式。
-
葉寧陪着爺爺在熹山待了五天,直到周五下午才回到饒水。
葉寧知道秦樂舟不是能藏得住話的性子,第二天就跟爺爺去熹山,其實也存了“不碰上陸司淮”的心思。
因為他不知道如果陸司淮發來消息,他該怎麽回。
可讓葉寧長松一口氣的是,在熹山這幾天,陸司淮只給他發了兩條信息。
他什麽都沒問。
只有一句“在熹山好好休息”,和一句“下山了給我發條消息”。
因為這兩條信息,葉寧在熹山這幾天過得還算安心,直到周五下午回到饒水。
他坐在房裏,拿着手機盯着兩人聊天界面看了很久,最終還是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葉寧:回饒水了。】
可葉寧沒等陸司淮回複,幾秒後,又發了一條。
【葉寧:爺爺喊我,要下樓了,先不說了。】
回完,葉寧胸腔綿長地起伏了一下,他把手機扔在沙發上,仰靠着閉目養神。
就在這時,手機倏地響起鈴聲。
葉寧心一緊,欲蓋彌彰地把手機屏幕翻轉過去,就好像只要不看來電顯示,就沒有這個電話。
三秒。
五秒。
手機鈴聲響過第五聲,葉寧認命拿過手機,一看。
——寵物醫院。
葉寧:“…………”
葉寧揉了揉額角,接起電話。
前臺的聲音透過屏幕傳來:“是葉先生嗎?”
“是,”葉寧坐直身體,“怎麽了?是小狗出什麽問題了嗎?”
“哦沒有沒有,飯碗情況很好,”前臺道,“是這樣的,之前我們這邊不是說星期一可以接飯碗出院嗎?但這兩天醫生有特別關照飯碗,該做的檢查都做了,小狗狀況很好,這兩天就可以出院了,請問你那邊有時間嗎?”
“特別關照?”葉寧疑惑。
什麽特別關照?
“哦…就是…畢竟您是大客戶嘛,在我們醫院充了這麽多錢,我們對vip用戶都會特別關照的,不過您放心,沒有影響別的小朋友的治療,我們院的醫生醫德都是很好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葉寧聽着前臺似乎有些緊張,也不再多問了,說,“好,我知道了,那我明天下午去接它。”
“好的好的,”前臺好像松了一口氣,“大概幾點過來呢,我這邊登記一下。”
“大概2點吧。”
“好的好的,那就不打擾葉先生了。”
挂斷電話,葉寧跟管家說了一聲明晚大概要住公館。
管家點頭說好。
葉寧之前心思一直挂在要不要回陸司淮消息上,都沒注意外頭的天氣,下樓吃晚飯的時候,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才知道下雨了。
“爺爺什麽時候回來?”葉寧問。
管家盛了一碗羊肚菌雞湯端過來:“大概還要一會兒,不過也不會特別晚,今晚做東的是海金的翟老董事長,就一個私人飯局,也談不上晚宴。”
葉寧點頭。
管家說不會晚,也的确不晚。
晚上九點一過,葉紹章的車就開進了別墅。
葉寧撐着傘去接人。
葉紹章一下車就開始念叨:“說了多少次了,不要來接我,外頭冷,怎麽就是不聽。”
“不冷,來接你我高興。”
進了屋,葉寧替葉紹章脫下外套:“有沒有喝酒?”
“喝了一點。”葉紹章知道葉寧是聞到了他外套上的酒味才這麽問,于是從實招來。
“什麽酒,”葉寧微眯着眼睛看他,“紅的還是白的。”
“沒喝那些,就兩杯黃酒,加熱過的,養生酒,”葉紹章生怕自家乖孫不信,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給他看,“黃酒吧。”
葉寧檢查了拍攝時間,的确是今晚。
黃酒還好,偶爾葉寧也會讓他喝小半杯。
葉寧“嗯”了一聲。
葉紹章笑得見牙不見眼:“我說了家裏孫子管得嚴,特地要的黃酒,其他人就都一起喝黃酒了,翟庭準備的生肖白酒都沒開。”
“對了,還有一件事,翟庭他孫子…就是翟文星那孩子,下周三生日宴,邀請你出席,爺爺替你應了。”葉紹章想起來。
葉紹章平日其實很少替葉寧做什麽決定,可這次卻替他應了。
無他。
因為葉紹章感覺到自家乖孫最近似乎有些心神恍惚。
在熹山這幾天,睡得還算好,賞景的時候人也高興,但偶爾會恍神,盯着院裏那株柿子樹看很久,尤其是站在柿子樹前那片走廊的時候,總是倚着牆看着外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葉紹章覺得是山裏太靜了,無論是熹山還是饒水。
年輕人就該跟吵鬧的年輕人多處處。
葉寧張了張口,葉紹章卻沒有給葉寧拒絕的機會:“聽爺爺的話,去跟朋友們玩玩。”
“我問過翟庭了,也沒什麽別的人,就是之前跟你一起出海的那些個。”
葉寧本來還想拒絕,可聽到“出海”兩個字,腦海倏地閃過一些片段。
——“葉寧,我知道你很喜歡陸司淮,但就算再喜歡,也要顧及自己的安全,不能聽到他掉下去就跟着往下跳啊。”
——“你們的關系,我們都知道了。”
葉寧沉默了。
之前本就是他走了一步錯棋,“一意孤行”地把陸司淮拖進這種不清不楚的事情裏,既然現在決定要離陸司淮遠一點,那總得把這些事情收拾幹淨。
…總不能讓陸司淮的名字一直和他綁在一起。
去一趟也好,葉寧心說。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點顧慮。
“爺爺。”
“嗯?”
“…你知道翟文星都請了誰嗎。”
“這個翟庭倒沒說,就說都是你認識的,”葉紹章捏了捏葉寧的手,“要是想問,就直接給翟文星打電話。”
也只能這樣了,葉寧點頭:“好,那我上樓去給翟文星打個電話。”
葉紹章見他這是答應去宴會了,笑着說了兩聲“好”:“去吧,禮物我讓理群準備好,你什麽都不用操心,就好好玩就好。”
“嗯。”
葉寧上樓回到房間,剛找到翟文星的電話,好巧不巧,翟文星的電話也同時打過來。
葉寧怔了下,接起。
“葉寧,”翟文星先開了口,“你今天回饒水了?”
“嗯,下午回來的。”
“我爺爺今晚回家就跟我說了,說葉老替你應了我的生日宴會邀請,”翟文星笑聲爽朗,“你看我這事辦的哈哈。”
“本來也不想辦的,我爺爺說年輕人聚聚熱鬧些,也就讓人準備了,前幾天想跟你說來着,然後你去熹山了,我也不好打擾,想着等你從熹山回來再邀請你,誰知道我爺爺先跟葉老開口了。”
“怎麽樣,你能來嗎?下周三。”
葉寧聲音還算自然:“方便問問都喊了誰麽。”
翟文星答得倒是:“除了家裏一些兄弟姐妹,就是上次出海那幾個,倪桐、仲俊豪他們,就朋友間聚聚,不搞那些人情世故,不大擺,也沒請別人。”
葉寧站在窗邊,手指虛虛搭在窗臺上,停頓幾秒:“雲想那……”
“哦不過有件事我不知道你知道了沒,我剛剛給陸總打過電話。”
翟文星的聲音和葉寧同時響起。
葉寧搭在窗臺上的手一頓。
翟文星像是沒聽到葉寧剛剛的話,繼續道:“陸總說周三他不在雲江,好像是建京那邊有什麽事,只能托雲想姚總出席了。”
葉寧:“。”
翟文星繼續道:“是有點可惜了,不過也沒事,下次再碰也一樣嘛。”
“嗯。”
“陸總不能來了,那你能來嗎?”
葉寧停頓幾秒:“周三是嗎。”
“對,”聽他這麽說,翟文星就懂他的意思了,“地址就在我的別墅,請柬就不發了,也麻煩,等下我把地址發給你。”
“好,生日快樂。”
“謝謝,周三見。”
“嗯,周三見。”
翟文星挂斷電話,切到微信界面,給葉寧發了別墅地址,附了一句“周三見”,然後再次折返,回到通話界面,從最近通話欄點進去。
最近一條就是和葉寧的通話,時長三分四十七秒。
而緊貼着這一條通話的另一條記錄,時長七分四十七秒,通訊名字顯示着四個字——“雲想陸總”。
翟文星重新撥過去。
電話接通。
“陸總,說好了,周三葉寧會去。”
“好,謝謝。”
“不客氣。”
翟文星回想起在和葉寧打電話之前,他和陸司淮的對話。
——你說周三那天我不在雲江,不能去。
——為什麽?
——你這麽說,他會去。
——啊?
翟文星越想越好笑,坐在沙發上調侃:“陸總,你們這是吵架了?”
陸司淮不置可否,只笑了下,說:“麻煩了。”
“這有什麽好麻煩的,都是朋友。”
翟文星是親眼看着葉寧為了陸司淮跳下情人崖,又親眼看着葉寧為了陸司淮,在虹門飙車攔停徐梁瑞,他本就因為徐梁瑞的事有些抱歉,一聽葉寧和陸司淮吵架了,責任感瞬間湧上心頭,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陸司淮。
“陸總,你別怪我說你啊,葉寧脾氣這麽好,你就別惹他生氣了。”
“嗯,我的錯。”
翟文星聽笑了:“行,那就先這麽說,我還得給其他人發消息呢,別墅地址我已經發給你了,周三準時到啊。”
“哦對了,還有,”翟文星突然想起來,“還有你弟弟,秦小公子,之前在虹門見過一面,因為時間太趕,就加了個聯系方式,也沒怎麽聊天,突然邀請有些冒昧,陸總你替我邀請一下吧。”
“我看秦小公子人也挺有意思的,而且和葉寧關系也好,一起玩也自在。”
“好。”
“行,那就先這麽說,周三見。”
葉寧不知道身邊出了個“叛徒”,挂完翟文星電話後,緩了好一會兒,才點進某個聊天界面。
陸司淮早在之前就回了消息。
好在沒說別的,只有一句“晚安”。
葉寧沒回。
這場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也沒停,只是小了些。
葉寧吃完午飯,回房間洗了把臉,再下來時,管家已經讓司機把車停在庭院裏。
管家把圍巾遞過去,等葉寧圍好,又拿着傘等。
“今天有點冷,還好雨已經小了很多,應該不影響視線,但還是要慢慢開。”
葉寧低頭穿好外套戴好圍巾,“嗯”了一聲。
管家在門口撐起傘,準備送葉寧過去,葉寧沒讓:“下雨了,您回屋吧,我自己出去。”
管家拗不過他,只好把傘遞過去,看着葉寧的背影走進雨裏:“開車注意安全啊。”
“好,知道了。”
雨的确不大,也不影響視線,但葉寧還是放慢了車速。
可或許是冬日的雨天,街上車輛和行人都很少,葉寧看了眼中控臺上的預計到達時間,13:11,距離約定的兩點還有将近一小時。
而寵物醫院下午營業時間是一點半。
葉寧不想打擾他們午休,在轉角的地方繞了一個彎。
鉛灰色的天,雲層壓得很低,光線有些暗,街上還有幾輛車開着燈,車燈穿透雨簾,将雨勢映得分明。
葉寧單手把着方向盤,百無聊賴地駛進旁邊一條路。
兩分鐘後,一輛價值千萬的邁凱倫忽然在某個無人問津的街角停下。
葉寧回過神,才發覺自己竟然拐到了那條巷子。
——他剛到這個世界的那條巷子。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雨天。
雨水模糊了車窗,也模糊了外景,葉寧就隔着這模糊的視線,看見前方不遠處的城市大本鐘。
之前曾做過的夢境猝不及防襲來。
夢裏他跟着陸司淮從熹山走廊走到了這裏。
也是在這樣的雨天。
葉寧心口随着鐘擺的指針一下一下跳着,等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的時候,已經撐着傘走進這條巷子。
巷子還是原來那條巷子,沒有絲毫改變。
陰冷潮濕,空氣也依舊張牙舞爪彌漫着青苔泥土的腥氣。
……就連那根被他扔在這裏的鋼棍都靜靜躺在牆角。
一切都保持着幾個月前的模樣,像是自那之後,再也沒有人踏足過這裏。
葉寧撐着傘,鬼使神差地走到牆角那根鋼棍旁。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只是垂眼看着。
…如果那時候,他什麽都不說,什麽也不管,直接扔下這根鋼棍轉頭就走,是不是就沒有之後這些事了。
葉寧也不知道答案。
他從口袋拿出一張厚紙巾,墊在掌心中,想要去撿這根鋼棍,剛一俯身,忽然聽到幾聲腳步聲。
腳步聲很輕。
但因為這巷子實在太安靜,那踩破水面和枯枝末葉的聲響仍舊清晰。
有人來了?
這地方怎麽會有人來?
葉寧直起身,倏地轉過身去——
一個人撐着黑傘,在漫天雨幕中,從那頭緩步走過來。
天光本就暗淡,葉寧上方又是斜出的檐角,将雨遮住的同時,也将天光掩去大半,巷子裏有兩盞路燈,但或許是年久失修,只剩下一點聊勝于無的光斑。
細碎的光斑倒映在地面的積水中,被那柄黑色遮過,又被那人踩破。
等葉寧看清來人的模樣,近乎空白的腦海裏只剩下一個念頭,跑。
身随心動,葉寧一個字都沒說,他一下攥緊了手中的紙巾,撐起傘,低下頭,轉身擡腳,幾乎是瞬間,葉寧就已經背對着那人走出兩步。
——可也就走了兩步。
下一秒,手腕被一道不容忽視的力道拉住,葉寧還來不及反應,那力道已經帶着他往後退了一大步。
一黑一灰兩柄傘都被掙在地面。
葉寧被困在這潮濕天地中唯一幹淨且幹燥的牆面上。
陸司淮制住他的手腕,這一次他沒松手。
他靜靜看着眼前的人,很久。
“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