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藥 “哥哥,你輕一點哦,我怕疼
第4章 上藥 “哥哥,你輕一點哦,我怕疼。”……
是一顆黏黏糊糊的橘子糖,許是在抽屜裏放的有點久,江楓眠拿嘴撕開時拉絲的糖果粘到嘴角,他舌尖把糖卷進去,抿着甜滋滋的唇瓣朝霍縱傻笑。
“哥哥,甜果好甜啊,就是好粘牙。”
粘牙,怎麽會粘牙,霍縱翻出糖果袋,從封口處找到日期,過期一年了。
“吐出來,過期了。”
“不要,好吃。”
霍縱把剩下的半袋糖包好丢進垃圾桶,給家裏的保姆打了電話,以後每天固定時間過來,一日三餐清淡養胃為主。
“江楓眠,能走路嗎?”
“能的能的。”
沙發旁的拖鞋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棕色小熊的,江楓眠俯身拿起拖鞋向霍縱炫耀,“哥哥,可愛。”
霍縱移開目光,江楓眠展顏一笑,塞着糖果的腮幫子鼓鼓囊囊,倒是比呆板的小熊還要有存在感。
江楓眠腳底還包着紗布,他單腳跳着別扭地想追上霍縱,奈何只跳了幾下就開始喘氣。
唉,他身體素質還是太差了,看來傷好一點得加強鍛煉才行。
霍縱聽着江楓眠的低喘,放慢速度,等着他踮着腳慢悠悠跟過來。
“哥哥,你能抱我嗎?熊二受傷,都是熊大抱着的。”
江楓眠的語調格外認真,他忸怩地背着手,似乎已經做好了被他抱起來的準備,霍縱漫不經心嗯了一聲。
“哪一集。”
江楓眠一時間想不起來,他眉頭皺了皺,把硬糖咬的嘎嘣響。
“很多集。”
看着霍縱往前走,江楓眠擡腳跟上,給自己鼓了鼓勁,抓上霍縱的襯衣衣擺。而後面對霍縱探究的神情,擺出無辜的神情。
沉默對視幾秒後,霍縱沒說話,江楓眠懸着的心放下,不說話那就是不拒絕。
叮。
江楓眠跟着上了電梯,規規矩矩站在霍縱身後,手指根本沒舍得松開。
“你以後就住這,缺什麽就說。”
冷色調的卧室,單單床鋪變成了可愛風,床單被套是成套毛茸茸的小兔子花樣,床頭還放了一只貓貓玩偶。
江楓眠驚喜地抱起來,指尖溫柔地摸着貓貓腦袋,“哥哥,是貓貓。”
“陳晨自作主張買的。”
江楓眠抿着唇偷笑起來,哼,他家崽崽好口是心非啊,陳晨無條件聽他的好不好,肯定是請示過了。
“行李箱在這。”
霍縱單手拎着行李箱,輕飄飄的,跟提着一個空箱子差不多。
江楓眠接過箱子打開,半箱子都是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就兩身衣服,還都是洗到顏色都變了的那種。
棕色的小熊格外的舊,破了的地方被蹩腳的針腳連起來,力氣稍大些破洞的地方似乎都要掉着棉絮。
行李箱裏最值錢的大概是那枚銀色的胸針,簡單的花紋裝飾,大氣內斂。
“哥哥,這個送給你。”
霍縱眼底的訝異一閃而過,江楓眠強硬塞進他懷裏的,是那枚他偷偷估價的胸針。
“小熊,看這是弟弟,以後你們就是好朋友啦。”
江楓眠把玩偶的手拉起來,貓貓玩偶的腦袋親密地靠在小熊肩膀上,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相親相愛,真不錯啊。
“江楓眠,這胸針我不能要。”
貓貓委屈·jpg
“哥哥,不髒的,不是撿的,是媽媽留給我的,幹淨的。”
江楓眠又急哭了,霍縱都不知道他哪裏來這麽多淚,哭一天了還能吧嗒吧嗒掉眼淚。
“我沒有嫌棄,太貴重了。”
行李箱裏零零碎碎的東西太少了,能帶過來的都是江楓眠的寶貝,他不能要。
“不貴,給哥哥,我開心。”
江楓眠大有霍縱不收下他就一直哭的意思,霍縱被他的眼淚磨的沒了脾氣,慢慢握緊手掌。
“我收起來,你随時可以拿回去。”
“書房不可以随便進去,剩下的你随便逛。”
霍縱拿着胸針回了隔壁自己的卧室,他翻出一個絲絨盒子把胸針妥帖的放進去,想了想又拿出一張硬卡紙,寫下書房兩個字貼在書房門口。
“喂,霍總。”
“明天你通知我私人訂制的那家店送些衣服來,江楓眠的碼。”
“好的,霍總,還要可愛一點的嗎?”
“随便。”
腕表上的時間停在七點四十五,往常這個時間應該處理完四個項目了,現在霍縱盯着面前堆積的文件,有些焦躁,翻文件的聲音都大了一點,萦繞在心頭的,是規則被打破的焦慮感。
“哥哥,你快來呀。”
江楓眠的聲音悶悶的,像是被玻璃罩起來,霍縱翻文件的動作一頓,皺着眉起身。
床上隆起一塊,在霍縱的眼皮子底下咕蛹。
“哥哥——”
是聲嘶力竭的呼喊。
“嗯。”
江楓眠欸的一聲,沮喪開口:“哥哥,我出不來了。”
江楓眠本想把卷邊的被子整理一下,渾身疼得沒力氣甩不動被子,只能鑽進去扯平,哪成想進去出不來了,只能喊霍縱求助。
霍縱看着密封到齊齊整整的拉鏈,沉默半晌,無奈道:“江楓眠,誰教你在裏面把拉鏈拉上的。”
“啊?”江楓眠羞的臉都紅透了,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崽崽,你不要誤會啊,我沒有這麽傻的,真的!
江楓眠是想裝傻,但是沒想讓霍縱覺得他真傻啊,他什麽時候把拉鏈拉上的,完全沒印象啊。
嘩啦。
被罩裏進了風,江楓眠慢吞吞爬出去,露頭時跟霍縱無奈的眼神對上,理直氣壯辯解:“哥哥,其實,我是在跟你躲貓貓。”
“哦。”
江楓眠身上的衣服散亂,露出白皙的皮膚,被毆打的紅痕烙印在皮膚上,刺目極了。
“穿好衣服下來吃飯。”
江楓眠下意識看了眼霍縱的表盤,作為一個強迫症,霍縱只要在家裏,吃飯時間都在晚上八點,今天好像晚了一點,是為了“救”他。
餐桌上的晚飯還冒着熱氣,應該是家裏的阿姨剛走。
“江楓眠,你這兩天只能吃清淡的。”
“好哦好哦。”
小米粥熬出米油,淡淡的香甜,江楓眠小口小口喝着,時不時擡眼看一看霍縱。
霍縱吃飯時處處透着優雅,可速度卻不慢,餐盤裏剩下兩個小籠包,是給他的。
時間卡在八點二十,還是往常要把碗筷扔進洗碗機的點。
江楓眠咬着小籠包,瞪着圓溜溜的眼睛,心想,他又成了拖延時間的例外。
等了好久,霍縱沒有要催的意思,江楓眠還是按照自己的節奏吃完。
“哥哥,我在家裏不用吃太快,有包子。在那邊要吃的很快很快,要不然吃不飽,可是,這裏疼。”
江楓眠指着胃的位置,滿臉的苦惱,“哥哥,你這裏會疼嗎?”
霍縱胃病是好多年的事情了,疼,怎麽不疼。
“不疼。”
“哥哥,我們以後慢慢吃吧,壞人不罵也不打了,能吃飽超開心。”
霍縱情緒不太高,可能是打破了時間讓他有些急躁,他算是應了一聲,起身把碗筷扔進洗碗機。
“江楓眠,你稀奇古怪的稱呼是誰教你的。”
那當然是綠江小說啊,對喜歡的紙片人都這麽叫。
“哥哥,我不懂。”
“你知道我叫什麽嗎?”
“霍、縱。”
江楓眠一字一頓喊的頗有些缱绻的意味,這是他在心底喊過無數次的名字,真面對霍縱,喊出來卻有些生澀的味道。
“嗯,就這麽叫。”
“哥哥,有別人在我喊霍縱,沒人喊哥哥。”
行吧,說什麽都白搭。
咚,咚咚,咚咚咚。
像暗號一樣的敲門聲,霍縱擦着還在滴水的頭發,攏了攏浴袍的衣襟。
“進來。”
一閃而過的,是霍縱緊實的腹肌。
哇哦,看來強迫症的福利是讓他享受到了,剛好看見他眼饞好久的腹肌。
哎呀,要是看的時間久一點就好了,最好還能再摸摸。
“哥哥,我後背的傷口夠不到,怎麽辦。”
江楓眠捧着藥膏,期待的小眼神直勾勾落在霍縱臉上,就差把你幫幫忙寫在臉上了。
霍縱下意識捏了一下指尖,用沙啞的聲音道:“過來躺下。”
江楓眠三兩下脫下睡衣,直接就躺在了霍縱的大床上。
他古怪的看着霍縱,哼唧道:“哥哥,你輕一點哦,我怕疼。”
霍縱拍了一下沙發,心想,沒用的東西,我都看你了,都不知道把江楓眠叫過來。
沙發:啊?我嗎?
“棉簽呢?我記得李醫生放了。”
“哦,劃到大腿了,我沒拿。”
江楓眠還要掙紮着起來給霍縱展示一下被劃到的大腿,剛有行動就被霍縱按下去。
“別動。”
下午霍縱看過這個傷,可真到了燈光下,凸起的紅痕還是讓他眉頭一皺。
藥膏擠出來,霍縱蘸在指尖上輕輕覆上去。
哪怕霍縱的動作極小心,江楓眠還是止不住的發抖,碰一下神經就疼一下。
“疼嗎?”
“嗯。”江楓眠聲音悶悶的,他咬着牙,飛快把眼角的淚擦幹。
“你白天怎麽沒有鬧着說疼。”
“要挨打,不能說。”
霍縱眼皮擡了擡,更慢更慢地塗藥,江楓眠倒是奇怪,裝可憐時一直哭,真疼的受不了反倒要強忍着不出聲。
他指尖燙的厲害,眼底猩紅,克制着堵在心口的喟嘆。
那是從心口升騰起來的滿足,帶着濃濃的占有欲,想不顧一切占有,想要更多更多。
這麽多年,霍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江楓眠是第一個他不僅不讨厭,面對他的觸碰還隐隐滿足的人。
想讓江楓眠再捏一下他的指尖……
嘶。
吸氣聲把霍縱的思緒拉回來,如夢初醒,他又擠了一點藥膏,飛快把傷到的地方都塗完。
“別動,等藥幹一幹。”
江楓眠額前滲出來細汗,他吃過李醫生開的止痛藥,可真的按上去,還是密密匝匝的疼。
衛生間傳來嘩啦啦的聲響,是霍縱洗手去了。
“哥哥,藥膏幹了嗎?”
白瓷一般的肌膚惹眼極了,霍縱胡亂看了眼,輕嗯了一聲。
“謝謝哥哥。”
江楓眠慢吞吞爬起來,耷拉着腦袋穿好衣服。
他好想賴在這張床上不起來哦。
過猶不及過猶不及,江楓眠披好衣服拿了藥膏就要走,剛走了兩步突然道:“紙上說一天三次,哥哥,你明天還得繼續幫忙哦。”
霍縱眉心一跳,總覺得這是對自己的折磨。
深夜。
平躺的霍縱破天荒打開手機,給李醫生發了一個“。”。
[李醫生:?]
[李醫生: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第一次十一點多給我發信息,霍總,是江少爺出事了嗎?]
[霍縱:我今晚的作息全亂了,睡不着。]
李醫生想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家裏突然多了一個人,哪可能和自己一個人似的機械地、分毫不差完成任務表。
[李醫生:煩躁嗎?]
霍縱捂着心口,心跳似乎快了一些。
[霍縱:還好。]
[李醫生:那沒事,是好事。霍總,我早說過了,強迫症是可以治療的,你看,治療你的藥不就來了,別抗拒,順其自然。]
霍縱删删減減,在對話框愣了好久,最後只回複了一個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