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最大幸福】
【第85章 最大幸福】
直播結束了,但是網上對于《全員觀察中》這些小屋嘉賓的讨論沒有結束。
尤其是三番兩次上熱搜的“顧襄”,他和宋洺月的故事讓很多人都有些好奇了。
更因為他們倆不同于小屋其他人只是相處短短的三個星期就在一起,本來就有感情基礎,所以大家也更加看好他們。
畢竟嗑cp就要嗑真cp,嗑能長久的cp。
直播結束,嘉賓們卻還沒有那麽快結束,因為他們還要錄制一個快問快答。
快問快答是他們自己填寫的後直接發給節目組的,宋洺月看到問題的時候笑了一下。
晚上,節目組就放出了他們的問答卷,又引起了好一陣網友的沸騰。
【Q:對對方第一次心動是什麽時候?
顧襄:大一開學第一次見面(但是他不記得我)
宋洺月:在學生會見到他的第一面
Q:有給彼此的特殊稱呼嗎,是什麽?
顧襄:不太方便說,但是和他很符合
宋洺月:有很多,顧醫生,顧秘書,顧同學,顧副總,但是有一個他最喜歡的不方便說
Q:上一次接吻是什麽時候?
顧襄:……剛剛。
宋洺月:這個問題前一秒
……
Q:在《全員觀察中》看到對方的第一眼是什麽想法?
顧襄:真好,又見到你了。
宋洺月:很幸運再一次見面,好久不見。
Q:參加《全員觀察中》之後最深的感悟是什麽?
顧襄/宋洺月:還好來了。】
他們兩個寫快問快答的時候是分開的,所以宋洺月其實并不知道顧襄的回答是什麽,所以在看到顧襄的第一個問題的答案的時候,宋洺月纏着顧襄問了很久,想知道是什麽時候。
顧襄被他纏煩了才告訴他,于是顧襄在身體好轉之後又再一次看到宋洺月像是要落淚的樣子。
“又怎麽了?”顧襄語氣中帶着些無奈,他從前怎麽不知道宋洺月這麽能哭。只是在知道宋洺月當初生過病後他又有些理解了,所以他不會讓宋洺月憋着。
只是他隐隐有種預感,但每次他要深想,宋洺月都會打斷他,所以他又暫時忘了,只記得得哄自己的小狗了。
“那個時候沒有看到你。”宋洺月語氣悶悶。
“可是我們現在又沒有錯過啊。”顧襄眼尾彎彎。
他其實很少像這樣直白,畢竟顧襄的“嘴硬”全國觀衆也都知道。
只是……
看着面前的愛人,宋洺月眼裏浮起些不明顯的得意的笑。
他們都在努力磨合,也都在生長成最合适的模樣。
為了愛,也為了自己,更為了當下。
*
顧襄出院的時候依舊是宋洺月來接他,只是這一天宋洺月手裏還帶了一束鮮花,看着像是黃色,又有點橙色的感覺。
顧襄覺得,那是朝陽的顏色,比起夕陽黃昏的安穩,要更熱烈一些。
顧襄對這一種花很熟悉,因為簡單好看,人們也總是會在考慮花語的情況下買這個花來送給別人。
從宋洺月手裏接過花,顧襄眼睛彎彎,笑意從眼尾流露。
“學長——送我這個花,是順帶的?”顧襄笑着。
宋洺月感受到顧襄眼裏的打趣,有些無奈笑了笑,他伸手撥弄了一朵花,才說:“不是,這是特意送給顧學弟的花,僅此一份。”
出院這天的陽光很好,抱着一束花的青年身姿挺拔,住院幾天身上的病氣掩蓋不住他原本面容的俊逸,他的嘴角挂着淺淡的笑容,讓人不自覺多看幾眼。
顧襄出院的消息很快就被人知道并且上了熱搜,他出院當天的造型也被人拍了下來。
于是一大群的網友忍不住“嘶哈嘶哈”喊起老婆來了。
【我的天,顧襄這個造型也太帥了一點】
【明明長的那麽帥,但是我就是想要一句嗨,老婆】
【顧襄這張照片簡直好看爆了啊啊】
【這一張我又想喊老公,又想喊老婆的】
【誰來懂一下顧襄手上的青筋,好澀】
【說實話,其實顧襄看起來不彎不直的,如果不是宋哥先下手,感覺我也可以有機會】
【樓上也太會想了哈哈哈】
【但是顧襄就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要是和他談戀愛,我覺得我柏拉圖也願意,主要是他又帥又可愛的】
【你們都想要搶宋哥老婆當老公是吧,我不一樣,我還是想要老婆,斯哈斯哈,那個腰】
【哇去,有人看到最新的醫療捐贈名單公布了嗎,看到顧襄了。】
現在戀綜全部都已經播完了,顧襄的關注度毫不意外是最高的,他之前捐贈物資的事大家還記得,又有人扒出他這兩天給動物醫療事業和國家醫療衛生事業捐錢提供支撐。
顧襄是在這件事已經發酵上了主頁熱搜才知道的,他拿着“證據”直接找上了宋洺月。
知道這件事之後,顧襄第一反應是找宋洺月,要不是因為網友看到了,他到現在都不會知道。
“你什麽時候做的。”
“就是前兩天,和你聊完你為什麽選擇這個職業之後。襄崽,我其實支持不了你的事業多少,我能夠為你做的也很少。你會去捐贈物資給流浪動物收容所,其實你也遲早會做這樣的事情。”
宋洺月在他受傷後住院這些天,就以他的名義做了這些事。
“那麽到底是你花錢還是我花錢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區別,我的錢就是你的錢呀,還是說,襄崽,你根本沒有把我當一回事,不願意用我的錢呢?”
宋洺月說到後面,一大堆的都是歪理了。
捐助國家醫療衛生事業是感謝他們救了顧襄,至于動物醫療事業,是宋洺月對顧襄的支持。
“而且,襄崽,這些錢本來就是你的啊。”宋洺月接着說道。
那些錢是從宋氏集團倒臺後宋洺月拿到的一部分,在他看來,本來宋家就應該補償顧襄。
但是宋洺月這個“歪理”顧襄肯定不認,所以他幹脆替顧襄做了這件事。
也是為顧襄積福,讓他長命百歲。
“宋汪汪,你這腦回路到底怎麽長的,你真的沒有學歷造假嗎?”捐錢給相關的醫療事業顧襄覺得是一件很好的事沒錯。
但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他也會想辦法自己去完成的。
當然,他不是說想要和宋洺月分開。
只是他也能明白宋洺月這麽做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為了他的好名聲。
寵物店當初的事對顧襄的影響是存在的,前陣子他的意外又讓宋洺月心驚。
于是宋洺月選擇了這樣的一種方式來關心顧襄,可是他還非要扯東扯西。
顧襄:“宋汪汪,你直白一點好不好?”
宋洺月“嗯?”了一聲,像是不理解顧襄為什麽這麽說。
顧襄嘆了口氣,将人拉了過來,又主動吻了上去。“擔心我就說,不要扯東扯西的,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啊。”
宋洺月安靜下來,又伸手抱住顧襄,惦念着顧襄腹部的傷口,他不敢抱得太緊。
“可是上一次給你花錢,你罵我了。”宋洺月說道,他甚至都沒有跟顧襄說,他還給一些寺廟捐了香火錢。
顧襄疑惑:“什麽時候?”
宋洺月有些委屈:“寵物店直播那個時候啊。”
顧襄想起來宋洺月說的是什麽時候,沒忍住臉陰沉了下來,伸手在宋洺月頭上敲了一下。
“那個和這個是同一回事嗎,你就混為一談。還有,你是不是還瞞着我什麽?”
只是一個動物醫療事業和國家醫療事業的支持,不足以讓宋洺月這麽扯東扯西的。
宋洺月一僵,最後把頭埋進顧襄脖頸,才肯說實話。
最開始,他是先給寺廟捐過錢,後來想起顧襄知道了肯定要罵他,才旁敲側擊問顧襄可能會在意的是什麽。
“捐香火錢了,給你積福的。”宋洺月說着,又飛速補充了一句:“襄崽要打等你傷好了再打我罵我。”
顧襄有些無語,本來沒想打人的,好不容易升起的一點感動被宋洺月這張嘴攪沒了。
“宋汪汪,你閉嘴吧,不要說話了。”
網友知道這件事後,又覺得顧襄更是人美心善了,還有人發言說要和宋洺月搶老婆。
送命題看到這些言論後,很快就找到顧襄,語氣特別委屈。
“襄崽,你看他們怎麽說你的,說你是他們的老婆,我都沒有這麽喊過你。”
顧襄那個時候剛和宋洺月說完“醫療捐贈”的事,被他氣了個半死根本不想和他說話,可是宋洺月非要黏上來,一副特別委屈的樣子。
聽到最後一句,顧襄很快就明白宋洺月的意思,他語氣危險,眼神裏有威脅:“宋汪汪,你要是敢那麽喊我,你就完了。”
顧襄的“完了”對于宋洺月來說是真的完,因為他會要好幾天都自己住在有落地窗那個房間,孤零零的。
“襄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要發一條微博。”因為自己好幾次都“先斬後奏”導致顧襄生氣,現在宋洺月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你想發就發啊,問我幹嘛。”顧襄一臉“你是不是有病”的樣子。
宋洺月很快就跟小狗一樣粘上去,在顧襄嘴角親親,又在耳朵親親,但是并沒有深入的,像是故意鬧他。
顧襄哪裏能不懂宋洺月要發的是什麽,他被顧襄鬧到面紅耳赤,最後還是妥協:“你發吧。”
只是剛剛他下意識說出那句“有病”後又突然想起林可可的話來,宋洺月之前焦慮痊愈,是真的痊愈了嗎?為什麽那麽巧,是在回國前不久?
顧襄看向宋洺月,在對方樂颠颠按着手機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重逢以來的宋洺月其實和以前區別不小,之前顧襄不覺得奇怪,畢竟三年不見,但是知道宋洺月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麽後,顧襄開始懷疑起來。
宋洺月他……真的好了嗎?
宋洺月此時的眼尾還有些紅,顧襄前陣子笑他越來越愛哭,有時候挺搞不懂誰才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顧襄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看到宋洺月滋着個大牙傻樂的樣子,想問出口的話轉了一圈還是回去了。
或許,也不需要問的很清楚。
至少,顧襄知道宋洺月愛他,而他也愛宋洺月,至少當下,他無需多慮。
而知道網友的“猖狂”言論,又得到了顧襄的“官宣”允許之後,宋洺月很快也發了微博回應,只是他到底有私心,那些親密的稱呼在那條微博裏什麽也沒出現,只有他明晃晃的占有欲。
宋洺月其實并沒有顧襄想的那麽愛哭,只是看到顧襄的傷疤會忍不住,但是更多的時候,他看着顧襄,只是因為他發現顧醫生很似乎很心疼愛哭的狗狗。
如果這樣的話,宋洺月願意一直做顧襄的小狗,收起獠牙,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等待主人的青睐。
顧襄傷口好了之後,宋洺月最愛做的就是親吻他的傷痕,像忠犬護衛主人,在主人受傷後焦急得團團轉不停舔舐傷口一樣。
腹部的傷痕有些涼,顧襄沒拆穿宋洺月在那一刻掉下的眼淚,因為他很快也掉了眼淚。
意識恍惚的時候他似乎聽到宋洺月一聲輕嘆,然後輕聲問他:“襄崽可以陪我去看醫生嗎?”
他們沒說過,但是他們都明白。
顧襄感覺自己好像笑了一下,聲音卻有些斷續:“上次……你陪我去醫院的,當還你了。”
“以後不用這樣‘借來還去’了,我們都會好好的。”宋洺月聽不出來開心不開心,但顧襄覺得他應該是開心的。
因為那一夜顧襄覺得窗外月光有些過分晃眼,他看了一夜,恍惚才意識到,是太陽升起了,陽光洋洋灑灑落在窗邊櫃子上花瓶裏的花,帶着些露水被襯得晶瑩。
【宋洺月v:不好意思,我的了。】
配圖是一張牽手照片,大概是宋洺月自己拍的。
照片裏,一束開的燦爛的香槟玫瑰在陽光傾灑下顯得更加奪目,在花的旁邊,是十指相扣的兩只手,緊密相握的樣子,像是一輩子都不願再松開。
香槟玫瑰的花語是:“愛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番外 我要求婚】
自從宋洺月主動跟顧襄提要去看醫生後,這件事很快就被顧襄提上日程。
顧襄還記得去醫院的路上,宋洺月難得沒有吵他。
顧襄看過去時,宋洺月正看着窗外,正好有些小雨,外面霧蒙蒙一片,幾乎看不清。
似乎是留意到了顧襄的視線,宋洺月回頭看他,睫毛閃動,他彎了彎眼:“襄崽,擔心我呀?”
如果是以往,顧襄或許會說句“沒有”又或者說“我都陪你來了”,但這次,他只是看着宋洺月的眼睛,說:“嗯,我擔心你。”
宋洺月怔住了,他想把嘴角提起來,但好像沒成功,所以他又偏頭,一兩秒後才轉回來,臉上挂上顧襄熟悉的笑容。
“這麽擔心我呀,沒有什麽實質的安慰鼓勵嘛?”不着調的話從宋洺月的嘴裏說出來。
宋洺月的目光很坦然放在某一個地方,顧襄下意識看向下面,反應過來後沒忍住白了宋洺月一眼:“閉嘴吧你。”
車裏有些壓抑的氣氛因為這一句輕松了些。
醫院其實從來不像想象中的安靜,大廳有些嘈雜,一堆等着叫號的,顧襄看見很多都是稚嫩的面孔。
有個看起來三十來歲的姐姐看他一個人坐在這,朝他走過來,聲音聽着溫柔:“弟弟,自己一個人來看醫生嗎?”
顧襄留意到她手裏提着的一袋子藥,又意識到她身邊沒其他人,大概以為他也一一樣。
“不是,我陪我男朋友來的。”顧襄搖了搖頭,起身想給她讓位坐,對方擺了擺手拒絕了。
顧襄剛剛陪宋洺月做完了檢查,只是拿到檢查結果回會診室,宋洺月沒讓他陪,只讓他在大廳等會。
顧襄看着她,猶豫了幾秒,又開口:“姐姐,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有什麽渠道可以更了解這些嗎……”
百度亂七八糟,顧襄又不愛玩那些軟件,所以他完全無法下手。
那個姐姐愣了一下,随後露出個溫柔的笑:“這個我也不确定,或許你可以看看這個。”她拿出手機點了幾下,把一個頁面放到顧襄面前。
顧襄一下認出來了,朝她微微鞠躬,語氣誠懇:“謝謝。”
“不用謝,祝你男朋友早日痊愈。”
旁邊的交談聲不算很小,有個男的在哄着他老婆:“老婆別擔心啊沒事,小寶給嘛帶,我陪着你啊,我調回來了,之後都陪着你。”
顧襄低頭看着自己那串被宋洺月挂上月亮挂墜的車鑰匙,下意識攥緊了。
*
宋洺月沒瞞着顧襄檢查結果,比他之前的情況更差一些,到底是因為太久沒有治療。
顧襄知道結果後只是“嗯”了一聲,就專心開車了,宋洺月嘴角的笑僵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他掩飾過去。
晚飯是顧襄做的,都是宋洺月愛吃的菜,宋洺月也都光盤了,吃完還不忘笑嘻嘻說一句:“襄崽,我真幸福。”
半點看不出異樣。
顧襄也只瞄了他一眼,“知道了,碗記得拿去洗。”然後低頭在手機上不知道敲打着什麽。
對于兩個人來說其實是很平常的時候,宋洺月看着這一幕,也只是眨了眨眼,然後就屁颠屁颠收拾桌子去了。
但是之後幾天,顧襄有些早出晚歸,回家後也經常抱着手機。
他倒沒有冷落宋洺月,也解釋了是寵物店最近要搞活動,會忙一些。
宋洺月暫時停了去公司工作,但也只是換成在家辦公,現在每天晚上他都能收到顧襄的“小禮物”。
可能是一塊很好吃的蛋糕,也可能是一束花。
又是一天,宋洺月收到一束開得漂亮的香槟後,笑着對顧襄說:“現在是襄崽要寵我了嗎?”
“嗯哼”,顧襄發出聲意味不明的語氣詞,耳廓的紅色被暈染得越來越濃。
宋洺月看着那抹紅色,手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放了上去,聲音已經變了調:“襄崽……”
“洗澡……”衛生要求很高的顧醫生不忘提醒。
宋洺月替顧襄把外套脫掉,一把将人抱起來,聲音裏帶着水聲掩飾不去的笑意:“遵命~”
因為宋洺月開始吃藥,兩個人的頻率其實比之前要低一些,但是正好是讓顧襄能夠接受的度。
只是宋洺月吻|上顧襄脖子的時候,顧襄的思緒才從意|亂|情|迷|中稍微抽離出來,他伸手推了推宋洺月:“別留痕跡,我不穿高領。”
宋洺月怔愣了一下,才回了聲“好”。
其實他們之前就已經有說過這個問題,宋洺月也知道顧襄的面子薄,所以一直很注意。
但是今天顧襄,又特意提了這個問題。
為什麽呢?
現在已經七點,顧襄還沒回家,宋洺月坐在電腦前,對于面前的項目策劃案看不下去一個字,旁邊的手機上是顧襄一個多小時前發的“會晚點回家,不用等我”。
他突然想起來顧襄說的寵物店要辦的活動應該就在這兩天了,手指在手機上摩挲了兩下。
他關掉了面前的電腦,決定去接顧襄。
到寵物店不需要很久,考慮到顧襄開車上班的,宋洺月并沒有開車。
打車的司機沒有直接開到門口,宋洺月下車後還要走幾步路。
他看着和以往沒什麽不同的寵物店,又想起來顧襄前幾天和他說的“寵物店最近要搞活動”,那一瞬間,宋洺月覺得血液好像倒流了。
從寵物店的透明玻璃看不到顧襄的身影,只能看到一兩個走來走去穿着寵物店工作服的員工還有被抱着的貓狗。
宋洺月停住了腳步,往隐蔽一些的角落走去,他點開了顧襄的頭像又退出。
因為和顧襄在一起,他其實也有寵物店部分員工的聯系方式,比如六一和小七。
手指點開了六一的對話窗口,但又被宋洺月退回了。
這個不行,太聰明了。
宋洺月敲打了幾個字,最後又删掉,直接打了語音。
對面接得很快:“喂,宋哥,你找顧哥嗎?”
“嗯,顧襄吃飯了嗎?寵物店還要忙到多久,需要我過去幫忙嗎?”
“顧哥啊——顧哥不是回……”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小七”,宋洺月知道那是顧襄員工六一的聲音,小七的聲音頓了一下才接上:“昂,顧哥吃飯了的,我們今天有點忙,不過應該很快就回去了。”
宋洺月沒有錯過小七的停頓,也已經意識到,顧襄不在寵物店裏。
寵物店沒有搞活動,顧襄的早出晚歸也不是因為這個。
“好,謝謝。”宋洺月挂斷電話,他沒叫車,一個人走進人來人往的斑馬線。
*
顧襄回到家的時候宋洺月應該是剛做完飯,幾乎是顧襄開門的瞬間他就聞到了一股香味,很快面前有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燈光。
“回來啦!那來吃點夜宵吧。”
這會已經九點半了。
顧襄關了門,沒發現什麽不對:“好。”
吃夜宵的時候宋洺月總是笑吟吟看着顧襄,顧襄被他這眼神看得不自在,“怎麽了?”
宋洺月夾起一塊肉放到顧襄的碗裏,只說:“多吃一些。”
但是他的眼神實在有些暧昧露骨,顧襄根本沒法忽視。
夜宵後宋洺月還準備了水果,甚至都擺成了愛心的形狀。宋洺月身上的圍裙還沒有換下去,他裏面穿着襯衫,不知道是不是視頻會議沒有換下來,圍裙和白襯衫的沖突感很強烈。
“宋汪汪,我今天沒買蛋糕。”
顧襄摸了摸鼻子,似乎也才想起來自己今天的疏忽。
宋洺月嘴角的笑有一瞬間似乎要垮了,他叉起一個草莓咬在嘴裏,傾身向顧襄。
草莓的汁水在口腔裏炸開,有些突然,顧襄有種差點被嗆到的錯覺。
顧襄眼裏,頭頂的燈光有幾個瞬間閃爍,他吃完這個草莓才伸手推了推宋洺月,只是這會似乎有些無力。
“宋汪汪,昨天有過了。”顧襄提醒。
宋洺月的動作停了下來,他退開一些,眼裏似乎有委屈:“襄崽……”
顧襄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宋洺月的頭發:“明天不上班,陪你一天,出去吃飯。”
這一句話才說出來,顧襄又被宋洺月撲倒沙發上,倒還真像條大型犬。
“宋汪汪,別……”
“不會留痕跡。”宋洺月眨巴眼睛,盯着顧襄,直接把他盯到受不了,态度完全軟和。
“更多的不行。”顧襄只說了這一句。
于是宋洺月就像是看到肉骨頭的小狗,這裏啃啃那裏舔舔,但是都收着力,這樣的感覺讓顧襄覺得更難受了。
眼淚竟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快出現,并且掉落。
雖然沒有到最後一步,但是宋洺月和顧襄也鬧了很久,尤其宋洺月總像是故意折騰顧襄一樣。
顧襄今天似乎很累,鬧完沒一會就睡着了。
床頭留了盞小燈還沒有關,宋洺月借着暖黃的燈光,用目光和手指描摹顧襄的臉。
他很聽顧襄的話,沒有留什麽印子,但是正因為這樣,當黑夜降臨,他看着顧襄幹淨的脖子,焦躁的感覺從心裏蔓延出來。
顧襄有事情瞞着他,他不能确定是什麽事情,但他也知道顧襄不會不愛他。
只是黑夜總是容易放大人的情緒,而他現在的狀态也容易讓他短暫的忘卻某些真相,滿腦子都是虛假的猜測。
令人不快的念頭和聲音在腦海和耳邊出現,宋洺月知道那些都是幻覺。
于是,宋洺月阖上了眼,湊近顧襄,在他額頭他落下輕輕一吻。
他相信顧襄。
顧襄說要陪宋洺月,就真的沒有去寵物店,陪了他一天。
對于宋洺月和顧襄來說,誰先起床誰做早餐,于是宋洺月才睜眼,還沒從旁邊被窩已經沒人的不安裏脫離出來,顧襄就已經走到床邊。
“起床了?那刷牙準備吃飯了。”只是顧襄走近了,也發現宋洺月的不對勁,他走到宋洺月旁邊,被他抱住了腰。
拍了拍宋洺月的頭,顧襄感受到對方在自己腹部蹭了兩下,動作很輕,也刻意避開了他之前受傷的地方。
“行了,宋汪汪,撒嬌完就吃飯了。”
因為顧襄說不用去上班說得有些突然,宋洺月也不能立刻丢下工作不理。
所以這一整天,顧襄就陪在宋洺月旁邊看他工作,宋洺月不用開會的時候就會把他拉到懷裏。
這個姿勢說不上有多舒服,但是宋洺月很有滿足感,所以顧襄第一回的時候象征性掙紮了一下,後面就由他去了。
午飯兩個人點的外賣,顧襄本來要去做飯,但是宋洺月就把他按在懷裏,然後有些可憐兮兮看着顧襄。
不管是從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顧襄根本沒法丢下宋洺月去做飯。
兩個人今天格外膩歪,基本都黏在一起。
宋洺月看策劃書的時候顧襄會拿着平板看一些寵物病例研究的資料。因為宋洺月下意識看過一眼,後面就沒再盯着顧襄的平板看。
晚飯是顧襄和宋洺月提前一天就說好的,是宋洺月前陣子刷短視頻看到的一家據說蠻好吃的餐廳,前陣子顧襄忙沒空和他去吃,所以昨天提前定了今天晚餐。
那家餐廳的位置有些遠,是在人造沙灘景附近,所以景色也不錯,顧襄和宋洺月開了好一會才到。
菜肴沒有想象中的好吃,但是宋洺月吃的很開心,他和顧襄不是沒有在外面吃飯過,但是今天确實是最近這一周第一回。
顧襄現在被宋洺月養得不是很挑食了,所以也吃得不少,甚至有些撐到。
“去旁邊走走消消食?”顧襄開口問,只是他的聲音說這種話的時候,很難聽出那點疑問的起伏。
宋洺月不會拒絕顧襄,很配合說了聲“好”,甚至尾調都拖長了,有些上揚。
一聽就知道是樂意。
晚飯吃得不算很早,所以兩個人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沉了下去,只留下些越來越暗的餘晖,但是月亮也從雲霧中撥開出現,在黑夜裏足夠明亮。
今天是農歷十五,所以月亮看起來挺圓。
這邊的路燈不算很多,只隐約能看到一些。
宋洺月牽着顧襄的手,兩個人慢悠悠走着,這邊的風不會很大,吹着挺叫人舒服的。
不遠處似乎有一群人,宋洺月瞧見了,轉頭看顧襄:“他們那邊好像有活動,想不想過去玩?”
顧襄點點頭,他對熱鬧不算很感興趣,但是重逢後的宋洺月好像很喜歡:“你過去問問。”
宋洺月走在顧襄前頭,等他靠近了那群人,還沒開口問話,周圍突然就亮起暖黃色的燈光,星星點點。
他也才看到,地上圍了圈玫瑰花,愛心形狀的,就在他不遠處。
周圍響起小提琴悠揚的琴聲,宋洺月轉身看向顧襄,對方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拿上了火紅的玫瑰花,挺大一束。
于是一切瞬間就了然了,宋洺月主動走進那個玫瑰花圍成的愛心裏,等待着顧襄的到來。
周圍有人拿着攝像機,還有宋洺月熟悉的人,有林可可和宮珠萌,也有阮沅和陳女士老顧,蕭明也在,還有宋洺月其他的朋友。
他熟悉的家人和朋友站在旁邊,滿眼祝福看着他們,顧襄一步步走近他,踏進愛心玫瑰圈裏的時候單膝下跪,舉起手上的花。
這一幕似乎和當時心動小屋告白的時候重合,只是這一次他們身份對調了。
顧襄開口,喊了宋洺月的名字:“宋洺月……”只是他似乎太緊張,忘了詞,宋洺月都看見顧襄額角在燈光反射下的一滴汗珠。
顧襄小小呼吸了一下,一個絲絨盒子被打開,靠着月色,宋洺月看清了那是枚戒指。
顧襄重新開口,目光堅定看向宋洺月:“宋洺月,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宋洺月感覺眼前有些模糊,不知道是因為夜色昏暗,燈光也不甚明朗,還是因為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願意。”
周圍的起哄聲立刻響起,甚至還有不知道哪來的玫瑰花瓣落下。
顧襄已經将戒指套到他手指,宋洺月伸手将顧襄抱在懷裏,低頭吻住他。
宋洺月并沒有吻太深,退開時他看向顧襄,眼睛濕潤。
他沒問顧襄最近是不是都在忙這個,只是又抱住他,埋在顧襄肩頸,用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謝謝你。”
謝謝你一直愛我。
顧襄早已回抱宋洺月,聽到他這話,放在宋洺月背後的手屈了一下,才開口:“這個時候你應該說‘我愛你’。”
宋洺月笑了出來,因為離得太近,顧襄感覺自己的骨頭裏都有他的笑,脖頸酥酥麻麻的。
“顧襄,我愛你。”
“我也愛你。”
遠遠望去,明月高挂,低頭是相擁交疊的身影,細碎的光亮閃閃。
一周前,顧襄給蕭明發了一條消息,向他這個有經驗的人問些事情,他問話的開頭是:“我要求婚。”
在蕭明的幫助下,顧襄想了很多很多個方案——去他們學校,在寵物店,在他們家裏,去樂園。
但是最後定下來是在那個沙灘上,因為有天晚上下班回去,顧襄聽到宋洺月開心的聲音:“襄崽,這個餐廳看起來挺好吃的,你想去嗎?”
然後他就決定了最終的方案,很老土,也不是很刻意,甚至有些複刻了宋洺月當時告白的場景。
但是顧襄知道,宋洺月會喜歡。
當晚回去,宋洺月就給顧襄也戴上了他準備了很久的求婚戒指。
“襄崽,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啊,我都沒有趕上和你求婚。”宋洺月聲音故意放軟了些,聽起來有些可憐。
顧襄之前很吃他這一套,但是這會聽着宋洺月的控訴,他沒法說出一個字來。
“怪不得你昨天不願意,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了。”宋洺月又接着說。
顧襄沒力氣罵宋洺月,所以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後突然張口咬在宋洺月肩上,賭氣一樣磨了兩下。
“襄崽給我做标記,标記完我就是你的了。”宋洺月發出些愉悅的輕笑,又用力一些。
顧襄眼尾的紅色更加明顯,而且宋洺月今晚一盞燈都沒關,看得也更清楚了。
燈光在眼前晃,顧襄咬牙:“狗、東、西……”
“嗯~我是襄崽的小狗,屬于你的。”
顧襄睡過去之前忽然想起某個重要的事情,于是他抓了抓宋洺月的肩膀。
宋洺月以為顧襄還要,親了親他嘴角:“你受不住的,等明天晚上。”
“明天領證!”顧襄踢了宋洺月一腳,反倒是他沒忍住痛呼出聲。
宋洺月下意識替他揉了揉腰,反應過來後咧開一個笑容,像只大狗一樣蹭顧襄:“真的嗎?”
“假的。”顧襄沒好氣。
第二天宋洺月還是拿到那兩本新鮮出爐的紅本本,直接發了五十幾條朋友圈,顧襄沒忍住把他屏蔽了。
宋洺月知道後又賴賴唧唧問顧襄是不是真的愛他,臉上挂的都是得逞的笑。
顧襄被煩得不行,說了好幾遍“愛你”。
等到宋洺月滿意了,顧襄靠在沙發上,拿紙巾擦了擦臉,又看着宋洺月對着那兩本紅本子瘋狂拍照,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有多柔和。
未來,他們會用更多事情證明他們都相愛,這只是開始。
【番外 秦竹藍華】
秦竹x藍華(蘭花)篇(溫柔x溫柔)
(帶點玄幻色彩/看個人理解,拒絕現實考究)
和蘭花的相遇對于秦竹來說是很值得紀念的一天,對于其他人來說卻有些過分普通了。
那個時候秦竹才五歲,他是早産兒,從小身體就不好,幾乎都是在家裏度過,那個時候甚至有個“溫室花朵”的名號。
他不能接觸那些動物,因為動物攜帶的病菌比較多,于是他的母親也真的開始種起了花,各種各樣的花朵,很漂亮,但大多是買的現成的花盆。
小孩子總是對世界充滿好奇,那天算是比較意外,他家裏人都去參加宴會,傭人都在忙,沒人看着他。
于是五歲的秦竹偷偷上了出外買菜的阿伯車子後備箱,終于離開那個他待了五年一步沒有離開過的“溫室”。
車子在菜市場停下,秦竹卻跑到了隔壁的花鳥市場。
活潑好動的各種小鳥一時吸引秦竹的注意,但是他最後的目光還是落在了那些花朵上。
和他在看到的花朵似乎沒有什麽不同,秦竹往角落走着,突然就撞到了一個人,對方手上還拿着個袋子,為了躲開他,袋子掉到地上,裏面黑色的顆粒掉了一地,還有些崩到秦竹身上。
“抱……歉。”秦竹并不太會說話,講話總是有些磕磕絆絆。
被他撞到的人是個肚子大大的阿姨,頭發被綁起來了,手裏還拿着一束花。
好在他人小,力氣也不大,那個阿姨并沒有什麽事,只是朝他擺擺手說了聲沒事。
秦竹看着那些漂亮的花,沒忍住問:“這個……黑、色的豆豆,是什麽?”
他睜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水潤潤的目光讓對面的人都愣了一下,最後才露出個溫柔的笑容:“是花朵的種子。”
“什麽是種子?”秦竹問,滿臉都是好奇。
“就是種下去,澆水長大後會變成漂亮的花朵。”
得到答案的秦竹還沒有能再問些什麽,就被一雙帶着繭子的手抓住了。
阿伯的聲音焦急:“小少爺,你怎麽在這,跟着我偷跑出來的嗎?我現在帶你回去,你身體可遭不住!”
被抱走的秦竹看着那袋地上的會長出漂亮花朵的“種子”,滿眼渴望。
種子,為什麽會長成花朵?
會長成什麽樣呢?
別人說他是溫室裏長大的花朵,那麽也會長大的種子和他是一樣的嗎?
可他找不到答案了。
回到家的秦竹有些悶悶不樂,傭人姐姐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突然有個很小的東西掉到地上的聲音傳出。
一顆黑色的“豆豆”被傭人姐姐撿了起來:“小少爺,你去外面撿石頭了嗎?以後不可以這樣哦。”
秦竹看了一眼那個“豆豆”,眼睛猛地瞪大了,伸手從傭人姐姐手裏拿回了它。
“這是、我的、種子。”
他抓得很緊,傭人姐姐怕傷到他,所以不敢用力,最後只由着他拿着種子,但很快去問了他母親。
“這可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很髒的。”這是他母親的話。
秦竹聽懂了,他皺了皺眉,狠狠搖頭:“不髒。我的、種子。我的。”一副護犢子的樣子。
難得看到秦竹很堅持要什麽,他母親看了眼那顆甚至可以說有些坑坑窪窪的種子,又看了看滿臉堅定的秦竹,似乎是無奈嘆了口氣。
“那好吧,我讓人給你找個花盆,挖點土,給你種它。但是,你要注意消毒通風,不然,我會丢掉它。”
“好的,母親。”秦竹護住了那顆種子。
擁有種子的第一天,秦竹種下了它。
他沒有把種子種在母親的溫室,而是種在他房間,放在窗邊的桌子上,每天給他澆水,看它曬太陽。
種下種子的第一個月,它一直沒有任何反應,但是秦竹還是天天守着它。
他不再天天看那些傭人姐姐給他調好的動畫片,他讓傭人姐姐幫他找怎麽養一顆種子。
枯燥難懂的紀錄片他也能看上半天,剩下的半天,他都在看種子。
“你會、長大嗎?”
“你、什麽、時候、發芽呀?”
就這樣等了很久,等到他母親花園裏的花都開放了,鮮豔漂亮。
“竹子,你喜歡花的話,母親給你找一盆最漂亮最好養活的花好不好,你那一個,一看就很普通,甚至是顆壞掉的種子,很難長大的。”
秦竹沒有答應。
因為他覺得,種子像他。
他也是一個壞掉的小朋友,所以他長得很慢很慢,還不能離開家。
所以他要等,等那顆種子發芽,等他長大,開花。
種下種子的一個月後,它發芽了。
那天早上的陽光特別特別好,秦竹才起床,就一如既往先跑去看他的種子,然後他就驚喜地發現,他的種子發芽了。
嫩綠的小小的芽,特別可愛。
那天秦竹沒有看紀錄片,他看了種子長出的新芽看了一整天。
還拍了很多照片,但是看着照片裏長出的“芽”,秦竹總是不滿意,那不是他眼裏的芽。
于是他開始畫畫,為了記錄下他眼裏的種子長大的樣子。
“母親,種子、發芽,小小、綠綠,很可愛。”陽光下他水潤的眼睛像是也有光彩閃動。
于是他母親皺着的眉頭松開了,笑着對他說:“恭喜你,那接下來,你要努力養它。”
之後秦竹一直小心養着發了芽的種子,後來芽長成了深綠色的苗,然後逐漸有了葉子,他也才知道,這顆種子,是蘭花的種子。
随着種子的長大,秦竹的畫也越來越漂亮,在家裏的日子除了學習,他就是看在看着他的蘭花,還有給他的蘭花畫畫。
秦竹也從只可以待在家裏變成了可以去上學,他的小學課程幾乎是在家裏學習的,他總聽別人說,他比同齡的小朋友要矮一些。
長大的秦竹已經能聽懂那些話了,他摸了摸蘭花新長的葉子:“小蘭,我們是最好的,對吧。”
秦竹不知道蘭花是蘭花之前,一直叫他“種子”。
後來他知道蘭花是蘭花,也還沒有改過這個稱呼,直到他聽到有人說:“種子?那不是什麽都是種子嗎,花園裏那些,也有種子。”
後來他叫蘭花“小蘭”,因為動畫片說,有了名字的小動物,就是特別的,獨一無二的。
秦竹想,他的種子是最特別的,他的蘭花也是,所以,他要給他一個屬于它的名字。
只是那個時候他也很小,還沒有離開過家,思來想去也只是用它的花名起了一個名字。
他甚至不知道,它屬于蘭花的哪一種。
但是秦竹知道,他愛他的蘭花,愛他的小蘭。
它陪他一起長大。
但是蘭花并不總是一直長得很好很好,就像秦竹也是。
離開家進入“校園”的第二年,秦竹生了一場很大的病,他甚至沒有力氣給他的小蘭澆水,只是傭人姐姐幫忙澆了幾天。
出院回家,他開門就看見他的蘭花沐浴在陽光裏,在看到他後蘭葉沖他揮了揮,似乎是招手。
秦竹的身體太糟糕,家裏人甚至給他找了算命的先生,先生說,會有他養的東西替他擋災消疾。
這件事秦竹後來才知道。
秦竹痊愈後,蘭花卻突然開始有枯萎的跡象。
那個時候秦竹特別害怕,正好聽見有人讨論“不會是這蘭花替少爺擋了災吧,這麽巧,少爺好了它就要死了”。
于是那天晚上,秦竹抱着他的蘭花哭了很久很久,第二天蘭花突然又好轉了一些。
從那天之後,秦竹的床就被他要求着換了個位置,蘭花就在他的床邊,陪他入眠,陪他醒來,陪他度過每一天。
秦竹又不去外面上學了,他在蘭花的陪伴下,在房子裏度過一天又一天,畫了一幅又一幅不同時期不同角度的蘭花。
蘭花開花的時候是秦竹最喜歡的,他母親說他的蘭花開的花并不美麗,秦竹不贊同。
那是他見過最美的花,只是花期并不太久,于是秦竹将落下的花都做成标本,和他的畫放在一起。
開花時候的蘭花,是秦竹覺得最漂亮的,于是他畫的最多的,也是那個時候的蘭花。
是什麽時候察覺到不對勁的呢?
是十七歲的某個盛夏,他看着燦陽下随着微風輕動的蘭花,看着蘭葉上沒滾落蒸發的水珠。
就只是那一刻,沒有什麽別的原因。
秦竹覺得,他就想這樣子看着蘭花過一輩子。
十八歲,秦竹有了自己的畫室,他把他給蘭花畫的所有的畫都放在那個房子裏。
藏在裏面的,還有他不能宣之于口的愛戀。
只是蘭花不像榕樹,它沒有辦法活很長很長。
二十五歲,家裏人要給秦竹介紹對象。秦竹第一次,告訴他們自己的想法。
于是毫無意外的,父親想要把蘭花摔碎,但被他死死護住了。
哥哥皺着眉問他是不是開玩笑。
母親流着淚說早知道不該讓他養這盆蘭花。
蘭花已經有衰敗的跡象,哥哥和母親日夜勸說他,父親強硬的給他報了一檔綜藝。
那一刻,秦竹從未有過的感覺到恐懼。
這是當初那場讓他差點死掉的大病都更令他害怕的恐懼。
不安,焦慮。
擁有它已經二十年,而現如今似乎已經是最後一年了。
枯黃的葉子邊緣還有不再長出的新花,都在告訴他。
可是秦竹不想放棄。
他遇見了一個人,幫助他找到了很多很多能夠讓蘭花延長生命的辦法。
秦竹沒有告訴他關于他和蘭花的事,可是他知道對方也看出來了。
或許是因為,對方也有同樣深重的愛。
只是春去秋來,萬物的自然法則似乎真的無法抵抗,他的小蘭,還是失去了鮮活的模樣。
最後一片蘭葉也枯萎的那一天,秦竹抱着他的蘭花,才走到一家花店面前,那片蘭葉也在一陣風後,脫落了。
腦子昏昏沉沉,秦竹跪坐在花店面前,眼淚又一次落到上面。
這一次似乎沒有奇跡了。
“你好,你要買花嗎?”秦竹擡頭,看見了一張陌生的面孔,對方的瞳孔是失明的灰色。
旁邊的盲杖也說明了這一點。
但是對方在他擡頭後,突然出聲問:“你的花還好嗎?”
秦竹呆呆看了他一會,又突然醒過來一樣,流着淚問:“你能……救救我的蘭花嗎?”
對方摸到了蘭花枯萎的蘭葉,只是看不見的眼睛根本落不到上面。
“抱歉,我看不見。”他似乎也才意識到這一點,語氣裏都是抱歉的意味。
秦竹不知道為什麽沒走,他坐在臺階處,抱着他的蘭花,無聲哭着。
那個人卻好像突然又能看見了一樣,突然伸手,拿着紙巾擦着秦竹眼角的淚。
“不要哭,眼睛會難受,也不漂亮了。”
秦竹愣住了,對方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語氣有些遲疑。
“我好像,能看見你的眼睛。”
藍華從出生起,就被判定為天生失明,可他明明覺得自己是“看得見”的,可他看得見的不是眼前的景象,而是一個有些模糊的身影,比較清晰的五官,更多時候是一雙清晰漂亮的眼睛。
他并不總是什麽時候都能看見,但是他很喜歡那雙漂亮的眼睛,會哭會笑的眼睛。
偶爾做夢,他還能聽到眼睛的主人和他說話。
他告訴過自己媽媽這件事情,媽媽只說是他的夢做的太多了。
又總是有些難過地跟他說對不起。
藍華已經二十歲快要二十一,他的“眼前”還有他的夢裏依舊有那雙眼睛,只是這些年越來越少了。
“我從小就能看見一個人的一雙眼睛,很漂亮,水潤的,眼尾有些上揚。”小一點的時候他不知道那是眼睛,以為是他看到的“世界”。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那是眼睛。
于是他的世界不像別人想象的那樣黑暗無邊,一直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陪着他。
他偶爾能看見眼睛的主人長什麽樣,但是總是很模糊,更多的時候,他總是看見那雙離他很近的眼睛。
“那你,還能看見別的東西嗎?”秦竹下意識問。
這個故事經歷實在太奇妙,就像是童話一樣,比海倫凱勒的描述都更特別。
“不能,看不到他的時候,我什麽都看不到。”
“那是黑暗嗎?”
“嗯……也不是,我無法形容那種感受,因為它一直是那樣,我不覺得那是黑暗。”
“這是你講來哄我的故事嗎?”秦竹摸了摸一片枯萎的蘭葉,出聲問他。
青年笑笑,沒有回他,灰白的瞳孔沒有神色,但總讓人覺得溫柔。
也讓秦竹覺得有些……親切,很像……他的蘭花。
“我叫秦竹,你叫……什麽呢?”
“我叫藍華。這個送給你,秦竹,你的眼睛很漂亮。”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将一朵花處理好了,有些奶黃的花朵被塞進秦竹手裏。
“早點回家吧,天氣預報說要下雨。”藍華說。
秦竹頭一回,身邊拿着別的花。
之前聯系到的那個教授已經做了能做的所有努力,但是蘭花的花期已經結束。
秦竹沒有立刻将它埋葬,那一夜他依舊同蘭花入眠。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晚上的夢裏,除了蘭花,還多了一個身影。
“你的眼睛真漂亮,謝謝你讓我看到它們。”
于是他又一次帶着蘭花去了花店。
青年似乎是花店的老板,一直坐在裏面,戴着耳機不知道在聽什麽。
直到秦竹走進花店,對方似乎察覺到什麽,擡頭後有些驚訝:“你又來了。你的花,還好嗎?”
他們前一天聊過秦竹的花,但聊得不算很多。哪怕觸碰過,因為看不見,所以他也不知道,秦竹的花已經完全枯萎了。
“他已經……不會再長大了。”秦竹有些哽咽地說。
“抱歉……”藍華頓了頓,伸手遞過去一杯水。
秦竹接過水,卻沒有立刻喝下。
“你……很愛他,他會開心的。”藍華說着,又補充:“之後也會。”
秦竹抓緊了杯子,輕聲說:“謝謝。”
又突然喝了一口水,像是鼓足勇氣:“你真的……能看見我的眼睛嗎?”
藍華笑了笑,回他:“我看見的是我心裏的眼睛。”
“那你心裏的眼睛,現在是什麽樣的?”
“好像有一層薄薄的水霧,眼尾是花的紅。”藍華誠實回答。
“你怎麽知道那是紅色呢?”
“因為書裏都是這麽說的。”藍華搖了搖他手中的手機,上面俨然是一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所以他剛剛是在聽書?
“你昨天說,看見了我的眼睛,那我的眼睛是什麽樣的呢?”秦竹突然靠近了藍華,如果藍華真的看得見他的眼睛,那這個距離他能看得最清晰。
秦竹的靠近讓藍華愣了一下,他突然眨了眨眼睛,像是被蠱惑一樣:“是……我心裏的眼睛。”
兩個人突然都安靜了,秦竹沒有退開,還保持着那個距離,他似乎聞到了一股花香,和他蘭花的味道是一樣的,在藍華的身上。
秦竹退開了,伸手在藍華面前揮了好幾下,對方的眼睛沒有任何的變化。
秦竹把枯萎的蘭花埋葬了,之後的日子裏他經常來找藍華。
“你今天,在聽什麽呢?”
每次秦竹出現,哪怕還沒到他身邊,藍華都會突然擡頭,準确的“看”向他。
“你聽。”
秦竹自然接過耳機,這個動作他已經在很多次後熟練了很多,這好像是一首歌。
“可以不要閉眼嗎,你的眼睛很漂亮。”藍華的聲音傳來,秦竹下意識看過去,對方卻不知道也閉上了眼。
“那你為什麽閉眼睛呢?”
“嗯……因為是一樣的啊。”
歌還在放着,秦竹卻好像聽到了別的聲音。
“他擁有了種子,種下了屬于他的蘭花。
他種下他的眼睛,讓他看見了屬于他的光明。”
秦竹找回了他的蘭花。
【番外 可可萌萌】
林可可x宮珠萌(雙女主)
林可可第一回見到宮珠萌是在一個酒吧,對方衆星捧月一樣被圍在中間,眉眼帶着些對這樣環境不習慣的嬌縱。
于是她當即就判斷出來,這個女生是頭一回來這樣的場所。
哪怕同性法已經通過,大部分人認知裏依舊只有男性和男性,于是像她們這樣,哪怕是挂着女性允入的牌子,也依舊會有一些打着“獵奇”名號的男生進入。
所以林可可慣常去的都是普通清吧,她愛喝酒,對于那些縱情聲色的并不過分向往。
林可可打量了那個女生好一會,對方的穿着來看,家底大概很殷實,當然這從圍着她的人也能窺見一二。
似乎有人要勸她酒,但她眉頭皺了皺,表情有些厭惡的,不知道說了什麽之後就推開了那杯酒。
林可可沒看多久,因為很快就有人找她搭讪,是個在這樣的場所還穿着西裝的道貌岸然的男人。
“先生,我對男性不感興趣。”林可可的拒絕還算是好聲好氣,只是對方總不依不饒。
“小姐,你這樣說,肯定是因為沒有嘗過男人的滋味,等你嘗過了,就知道好了。”對方推過來一杯酒,林可可看了一眼,酒倒算得上好酒,在這家酒吧的酒價裏排在中上。
“喝杯?”對方暧昧說着,已經松開搭着酒杯的酒要放到林可可手上。
林可可反應很快退開了,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那杯酒就被人潑到那個男生臉上。
酒精從男人臉上滾落,浸濕了他的衣服。
“你知道我這件衣服多少錢嗎!”男生怒目圓睜瞪向來人。
只是在看清對方後,臉上的怒氣消去了一些:“這位小姐,你要是想和我喝酒可以直說,不需要用這種方式。雖然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我還的勉強可以和你共度一晚。”
林可可好整以暇看向那個幫她出頭的女生,對方比她矮一些,和她搭讪的男生身高看起來相近,估計一米六五左右。
“癞蛤蟆想吃天鵝肉,胯下多那二兩肉割了炒菜都沒人吃,墊個增高墊都沒人高,哪來的臉。”本身的嗓音就是比較細甜,很容易被人認為是夾着嗓子說話,但是多聽一會也知道是她自身的。
本音向來比僞音要自然,而且那種感覺也并不太一樣。
還挺伶牙俐齒,林可可彎着眼睛心想。
男人漲紅了臉,拿手指着她:“就你這樣的潑婦沒有哪個男人要你!”
“我愛怎麽樣怎麽樣,你這整身行頭都沒我一個發卡貴,是什麽給你錯覺可以評判我。”
到底是沒臉了,男人罵了幾句髒話就灰溜溜離開,剩下林可可還看着那個女生,眉眼彎彎。
“姐姐,那種男生配不上你。”宮珠萌罵完人覺得解氣了些才轉身對着林可可說話。
“哦?那你覺得怎麽樣的才配得上我。”林可可笑着問,語氣揶揄。
宮珠萌似乎愣了一下,然後目不斜視看向林可可:“剛剛我坐在那的時候,是姐姐你在看着我吧?”
林可可被她直接的問話給問住了,一時間竟然沒有回答,不過她反應過來後也只是輕笑了一下:“是啊。你看起來像是第一回來這種地方。女孩子第一次來,總是會惹人注意的。”
“所以姐姐不是第一次來?”宮珠萌問。
豔唇微勾,林可可點頭,大大方方說:“我是這裏的常客。”
常客——總容易叫人多想一些,為什麽是常客。
只是林可可說完,并沒有再解釋些什麽,宮珠萌看了她一眼,也沒再問。
“可以請你喝杯酒嗎?”宮珠萌幾乎和剛剛的男人問得相似,只是這一回林可可的回答截然不同。
“樂意之至。”
酒請過,宮珠萌就被剛剛簇擁着她的人喊走了,臨走前,宮珠萌看向林可可,用口型說着“下次見”。
林可可颔首,沒當回事。
對她來說,像這樣的情況在酒吧裏上演過很多回,男女都有,這個不知道名字的女生,并不算例外。
不過她确實是這群人裏比較可愛的那一個,不管是長相還是性格。
林可可沒放在心上,但是她沒想到,很快就和對方見面了。
自己弟弟被她那沒用的外公塞進了戀綜裏,林可可說是說不管他,還是後腳也去找了渠道資源,畢竟總不能真讓人欺負了。
對于戀愛綜藝,林可可了解的還算是比較多的,各種戀愛抓馬和嘉賓出事暴露。
吃瓜的話還是怪有趣的。
剛到地方那會她就見到了個熟悉的面孔,當然只是她單方面熟悉。
下意識看了一眼那個男生,在對方收回目光後她才饒有興致也收回。
沒想到自家弟弟運氣還算不錯呢。
到陌生環境後下意識先觀察周圍情況,也讓她過了一會才看到宮珠萌。
接二連三的“巧合”讓林可可挑了挑眉,覺得接下來的日子應該會挺有趣。
游戲過後和對方湊巧是一間房,如果不是因為分房的方式是導演組公開的,以她的職業習慣總要覺得哪裏不對。
“姐姐,好巧,你也來參加這個節目了。我們很有緣分呢!”女孩子笑眯眯的樣子總是很難讓人說重話,尤其是一個長的很可愛的女生。
宮珠萌今天的穿搭比酒吧那天看起來更貼近她的“人設”,多樣的巧合和剛好讓林可可幾乎要犯職業病了。
她笑了笑,回了句:“是挺巧的。”
她的态度算不上親近但也不疏離,宮珠萌似乎只是下意識說那一句,沒有再說別的。
直到幾個人集合,宮珠萌對着她弟弟說了幾句話後又順勢坐到她身邊,林可可下意識看她一眼,才回味過來,輕聲笑了笑。
沒想到,她也會進別人的圈套。
“姐姐,在想什麽呢?”
宮珠萌的聲音傳來,林可可勾唇沖她微微一笑,“只是在想,導演組會用怎麽樣的形式來讓我們介紹自己。”
“那姐姐是好奇誰的身份嗎?”
林可可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反問:“你呢?”
被反問的宮珠萌沒有半點錯愕,神色坦然:“當然是好奇姐姐你的職業。”
宮珠萌在說完這話後頓了一下,撩了一下她身前的頭發,接着說:“畢竟,既然來這裏,當然是對想了解的人更好奇了,不是嗎?”
宮珠萌的直接讓林可可啞然片刻,她們現在并沒有直接公開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宮珠萌這話相當于透露了一些。
至少,她對林可可很感興趣這一點,她表現出來了,也說了出來。
“當然,畢竟是來這了。”林可可順着宮珠萌的話說。
節目組的環節結束後,林可可主動邀請宮珠萌上了天臺聊天。
美其名曰:溝通聯絡感情。
她覺得宮珠萌挺有意思的,對方的目的也很明确。
不過林可可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并不認識她,所以宮珠萌對她的興趣出于什麽呢?
一見鐘情?還是……見色起意。
“姐姐是覺得我來這裏不是巧合嗎?”宮珠萌喝了一口橙汁,擡眸看向林可可,直截了當問。
林可可的職業揭露出來之後,宮珠萌自然也意識到了些什麽,她不喜歡把想法藏在心裏,幾乎是有什麽就問。
放在嘴邊的杯子在半空停頓了一下,才被緩緩傾倒,林可可喝了一口才回:“你怎麽會這麽想呢?”
林可可看起來并不是讓人覺得很嚴厲的性格,也很難讓人想到她是個律師,不過宮珠萌在短短的相處裏,已經感受到了一些。
“畢竟我們見面才沒多久……不過……”宮珠萌說着,停頓了一下,才語意不詳又說了一句:“誰知道呢?是巧合還是什麽?”
林可可在她說了這話之後輕笑出聲:“确實,巧合還是什麽都不重要,畢竟……都是緣分。”
“是啊,都是緣分。”
于是後面兩個人也毫不意外的,很有緣分的,連第一次約會都正好在一起。
林可可先選的地點,之後才輪到宮珠萌選。
某個人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這讓向來步步斟酌的林可可也覺得有些措手不及了。
“今晚,你會給我寫心動明信片嗎?”宮珠萌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只是她似乎不需要林可可回她:“我會寫給姐姐哦。”
當天晚上林可可也确實是收到了某個人發來的很有她風格的短信。
嘴角不知道什麽時候勾起,林可可意識到後撫平了,但很快又翹起。
她沒有什麽需要顧慮的,于是在之後的約會裏,也理所當然地開始主動回應。
“這一次的約會,可以接受我的邀請嗎?”林可可遞出手中的邀請卡,牆上的攝像機正好轉了個角度,她依舊大大方方等待對方的回答。
“當然,樂意之至。”同樣的話回給了林可可。
只是在林可可主動一些之後,她發現宮珠萌反倒沒有之前那麽主動了。
在她接受了和別人的約會後,她也只是看她一眼,然後露出一貫的笑容說:“果然也有別人邀請姐姐。”
幫自家弟弟解決了事情,向來運籌帷幄的林可可突然不知道要做些什麽了。
女孩子的心思總是要更細膩一些,所以林可可也很快就明白問題出在了哪裏。
“他是我親弟弟。”把今天買的零食放到桌上,林可可冷不防說出這一句。
“我知道,你們有些角度長得挺像,不難看出來。”宮珠萌的回答并不讓林可可感到多意外,對方的觀察力她是切身感受過的。
“那麽,為什麽不開心呢?”林可可問。
“林律師不應該很有辦法嗎?畢竟打了那麽多官司。”
這句話從對方嘴裏說出來後,林可可眼皮莫名狠狠一跳:“你最近有去我那邊找我?”
“那倒沒有,畢竟林律師很難約見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了。”宮珠萌明明是正常的語氣,林可可卻聽出了幾分陰陽怪氣。
對方透露出來的消息很難不讓林可可多想,于是她下意識開口:“你以前認識我?”
“是有過幾面之緣,不過林律師自然不記得我這樣的人,想要約合作也難。”
林可可明白了症結所在,也忽然回過神來,因為認識以來宮珠萌幾乎都是有什麽就說什麽,她幾乎忘記了對方沒吃過什麽苦,自然嬌縱一些,偶爾有些小脾氣也正常。
“那現在,有我的私人聯系方式了,歡迎你找我進行……各項合作。”最後“各項合作”四個字林可可故意加重了聲音。
于是從那天開始,兩個人之間相處的模式似乎就颠倒過來了。
“萌萌是什麽時候見過我呢?”這句話林可可問過好幾回,但是只有這一個問題,宮珠萌總是不回答。
節目組定下的約會地點裏有音樂會,那天在聽演奏過程中,林可可恍惚聽見宮珠萌問她:“你現在,還有在拉小提琴嗎?”
只是等音樂會結束,林可可再問,宮珠萌卻說,她沒有問過林可可這個問題。
宮珠萌的表情不似作假,但是林可可知道,她聽到了,并且也确定,确實是宮珠萌說的話。
林可可學小提琴已經是早一些時候的事了,那個時候她媽媽被她生理上的外公趕出家門,雖然她家條件也不錯,但是在那之後她沒有再學小提琴。
因為小提琴是那個人讓她學的。
林可可算不上對小提琴有多喜歡,因為那次之後更少學。
只有一次,她被朋友拉去湊數幫忙,才久違拉了一次小提琴。
大概是一個月前的事情,是她在酒吧見到宮珠萌的前兩個星期。
所以是那個時候?
有了懷疑,林可可就開始找“證據”,當然她的證據幾乎都是在和宮珠萌交談的過程裏打探的。
就在她幾乎要确定了,只差關鍵性材料的時候,當事人主動給她送了上來。
“那天你拉的小提琴拉得有點太差了,我挺好奇為什麽會讓這樣的人拉,所以我特意去看了一下是誰拉的小提琴。然後我大概就明白了找你的原因。”
“什麽呢?”
“畢竟只是看到你,就很容易把其他的事情都忘了。”
“我可以認為這是……你的誇獎嗎?”
“你也可以看作,我對你一見鐘情的剖白。”
【另外一本書的番外,那邊發布不了,暫存】
以下是《偏執炮灰搶了主角戲份後被讀心了》的番外,因為番茄的機制問題,那邊發不出去了,所以放在這啦,這本書的寶們不用在意~
——————
“哥哥,我明天早上要吃番茄牛腩面。”遲陽賴在聞晨興懷裏,脖頸上有些水汽還有些別的痕跡,看起來像是剛洗過澡。
聞晨興把人又摟緊了一些,在他背後拍了拍,語氣溫和:“好,明早給你煮。”
遲陽似乎小聲應了什麽,聞晨興沒聽清,低頭就看到懷裏的人已經睡了過去,眼尾還有些紅,嘴唇似乎也有些腫。
他看了一眼,最後只是在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聞晨興以保護的姿态将遲陽摟在懷裏,也進入了黑沉的夢鄉。
醒過來的時候聞晨興有些詫異,因為他發現自己到了遲陽帶他去過的那個老城區——遲陽最愛吃的番茄面就在那。
隐約記得自己是在床上擁着遲陽睡覺,聞晨興低頭,手指在無名指上的戒指處摩挲了一下,微涼的觸感讓他意識到這不是夢。
他下意識看向周圍,這個城區依舊很破敗,甚至比他當初見到時還要更凄涼一些,脫落發黑的牆壁,連水泥鋪的地都有些坑坑窪窪。
聞晨興皺了皺眉,往前走了幾步,這裏的布局跟他記憶裏有些細微的差別,聞晨興只能按照大概的路線走到了那家遲陽帶他吃過的店前。
看到店主的那一瞬間聞晨興愣住了,依舊還是那位老奶奶,只是她比聞晨興記憶中要年輕太多,頭發沒有那麽白,背也沒有那麽駝,身邊也沒有那個小孩……
是有一個小孩的,只是不是他見過的那一個。
小孩看起來很小一個,有些瘦弱,只是對方稍微轉過頭,聞晨興見到他那雙眼睛,又覺得這是只倔強的小狐貍。
稚嫩的面孔上能看出幾分聞晨興熟悉的意味。
這是遲陽小的時候。
聞晨興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到了這麽久之前,又突然出現在這裏。
其實他的第一反應是擔心遲陽,那個他熟悉的遲陽。
直到面前的小遲陽又看了他好幾眼,然後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又倏然暗了下去,手裏端着一碗漂浮着幾片番茄的挂面,腳步有些慢的走到聞晨興面前。
“你,餓了?這個,你,吃。”這個時候的遲陽似乎還不像後來那樣,他所有的表情都顯露在臉上,說話也有些慢。
遲疑的,擔心的,還有期待的。
聞晨興一下子就心軟了,他根本舍不得遲陽難過,不管是什麽時候的遲陽。
“好啊,我們一起吃,可以嗎?”聞晨興蹲下身,才跟小小的遲陽高度相近一些,他語氣溫柔,讓小遲陽那點擔心都沒有了。
“好!”小遲陽端着碗,腳步有些艱難往回店裏走,聞晨興見狀,一只手接過遲陽手裏的面,又把人抱在臂彎。
這個時候的遲陽實在太小了,聞晨興一只手就能抱住他了。
很軟。
讓人怕把他摔了或者弄疼了。
菜單沒有太大的變化,聞晨興點了幾個之前覺得味道還不錯的,把小遲陽放到了他旁邊的椅子上。
點菜的時候劉奶奶看了聞晨興和小遲陽好幾眼,尤其是聞晨興,似乎是在打探他是不是個好人。
其實這麽看根本看不出些什麽,她似乎也意識到了,又收回了目光,聞晨興眼裏有漠然,只是看向小遲陽時又變成和煦春風。
小遲陽在他剛剛突然抱起對方的時候就一直有些傻愣愣的,這會坐到椅子上後,又看了看聞晨興的手,手指不自覺在衣服兩邊捏了捏。
他喜歡那個懷抱。
“我,沒有,錢……”小遲陽語氣裏帶着些窘迫,聞晨興看着對方漲紅的臉,有些新奇。
他嘴角上揚,但沒有笑出聲,只是說道:“你請我吃番茄面,我請你吃飯,這很公平。”
小遲陽被聞晨興這句公平唬住了,煞有介事點點頭,然後又自認為不明顯的盯着聞晨興。
莫名起了逗弄小孩的心思,聞晨興故意道:“你為什麽偷看我?”
被說中的小遲陽臉更紅了,有些結巴:“你……你長得,好看。”
聞晨興知道遲陽是喜歡他的長相的,第一次見面,無意聽到對方心聲時就知道,沒想到他審美倒是一直沒有變過。
菜上來後聞晨興給小遲陽夾了很多肉,他實在是太瘦了。
一開始他以為對方可能就三歲的樣子,後來感覺他說話的語氣和吞吐又不太像三歲。
聞晨興又夾了塊排骨,小遲陽看了他一眼,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努力嚼着,就聽到對方問:“你幾歲了?”
小遲陽歪了歪頭,似乎不太明白,他皺着眉,像是也不太清楚。
倒是旁邊的劉奶奶聽到了,像是順口說:“囝囝可憐啊,五歲了還瘦巴巴的,這麽小一個。遇到那樣的媽真是造孽啊。”
五歲……
聞晨興心頭一動。
他記得當初劉奶奶也提過遲陽五歲的時候,他“生母”去世,然後他差點被人收養。
聞晨興下意識看向小遲陽,對方感受到他的目光也擡頭了,看向他,然後目光落到聞晨興的空碗上,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一樣,小小的手拿着湯勺,把一塊排骨舀到聞晨興碗裏:“哥哥,吃。”
小遲陽露出一個腼腆的但是很甜的笑容,聞晨興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嗯,我吃,陽陽也吃。”
小遲陽愣了一下,下意識往旁邊看,然後又放下了勺子,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
聞晨興這才意識到,這個時候的遲陽,還沒有“搶”到他的名字。
感覺喉嚨似乎有什麽堵住了一樣,聞晨興語氣有些艱澀:“是在喊你,你的名字叫陽陽。”
小遲陽有些懵懂:“陽陽?我的,名字?”
他這樣子實在太可愛,聞晨興眼神和語氣更加溫柔:“對,陽陽是你的名字。”
小遲陽皺了皺眉,有些不确定:“她說,我是,小雜種。”
說完這話,小遲陽又偷偷看向聞晨興,就看到對方眉頭緊皺,似乎不太開心,他下意識就想伸手,但是他太小了,所以手也很短。
聞晨興以為他想吃什麽,回神看他:“想要什麽?”
“哥哥,不皺眉。”小遲陽下意識開口。
其實他可能應該喊對方叔叔的,他穿着他在其他的那些總是早早出去晚晚回來的大人身上一樣的衣服,黑黑的,白白的,但是他穿着很好看。
所以小遲陽覺得,這麽好看的,應該是哥哥呀。
聞晨興愣住,眉頭松開了,說:“好,我不皺眉。”
又想到剛剛沒說完的話,繼續道:“你是陽陽,是小太陽,不是……不是別的。”
聞晨興說不出那三個字,那和遲陽一點也不配。
“陽陽……”小遲陽偷偷念了好幾句,看起來特別開心。
他不是小雜種,也不是野種,不是囝囝,他是陽陽,是小太陽。
雖然聞晨興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好在他身上有錢,也有錢包,雖然過去那麽久,他錢包裏的現金依舊和這個時候沒什麽不同。
這個時候他又慶幸起來自己有在錢包放現金的習慣了。
吃完飯,小遲陽又開始偷偷瞄聞晨興,等他看過來了,才開口:“哥哥,你要,走了?”
感受到了遲陽的不舍,聞晨興心頭似乎有什麽塌陷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但是他知道他要保護好遲陽。
“不走,我和你回家。”他說道。
小遲陽沒忍住小聲歡呼了一下,過會才反應過來:“我的家……”
聞晨興這才想起來遲陽小時候的生活條件并不好,他把小遲陽抱在懷裏,說道:“回我們的家。”
小遲陽猶豫了一下才點頭,只是又說:“我要,拿東西。”
帶着小遲陽在他指揮下走去那些小巷,聞晨興想起來遲陽帶着他來走過這裏的時候。
只是現在感覺比之前要熱鬧一些,人多了一些,吵嚷的聲音在四面八方傳來。
等到聞晨興把人抱到了屋子前面,小遲陽突然開始掙紮:“我要,下去。”
他的家,小小的,破破的,還有……那個人,小遲陽下意識不希望聞晨興進去。
聞晨興也意識到這一點,并沒有堅持要進去,只是在門口等着。
小遲陽開門後也沒有關上,直接溜了進去,腳步有些小心,像是怕聽到什麽。
從敞開的門縫裏,聞晨興看到小遲陽往一個小角落鑽了過去,那裏有一張看起來破舊的小折疊床,旁邊就是鍋爐,他在小折疊床下努力掏了掏,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
這才轉身,準備往外走,只是他才沒走幾步,一個尖銳的女聲就響起了:“你手裏拿的是什麽,你是不是偷錢了!你這個小雜種,養不熟的白眼狼,晦氣玩意!”
女人接連罵了好幾句,聞晨興看不到她,只能隐約看到似乎在一張床上。
一個鐵質的煙灰缸突然被女人抛出,砸向小遲陽。
聞晨興瞳孔微縮,什麽也不想了,下意識沖進去抱住了小遲陽。
小遲陽沒事,但他手裏的東西摔了出來,裏面是幾朵枯萎了的,路邊可見的野菊花。
女人沒看到聞晨興的臉,只以為是她顧客。
“不是說十分鐘後再來嗎?怎麽提前了,你抱着那個小雜種幹什麽?!”
聞晨興沒多做解釋,只是幫小遲陽把東西收好就帶着人離開了。
女人咒罵的聲音傳來,聞晨興捂住小遲陽的耳朵,下樓的時候遇到一個有些流裏流氣的男人,走進了聞晨興剛離開的地方。
聞晨興發現對方有些眼熟,像是之前那個斷了手指的男人,但年輕了一些。
後面傳來他說的一些很下流的話,諸如對方剛從上一個那裏下來又找他。
“你那個巨漂亮的小孩呢,你把他給我,我給你十倍怎麽樣?”
聞晨興眉頭皺得越來越緊,聽到對方把念頭都打到了遲陽身上,眉眼裏戾氣橫生。
只是現在他還不太方便收拾對方,要把小遲陽先安置好。
小遲陽感受到聞晨興身上的愠怒,似乎也有些害怕,但小手還緊緊抓着聞晨興的衣服。
臉頰突然傳來軟軟的觸感,聞晨興回神,發現是小遲陽在用他的臉蹭他。
聞晨興心情有些複雜,看着天真的遲陽,更覺得心軟和難過。
遲陽和他說的過去……怕是收斂了太多太多。
遲陽的曾經,比他描述的要糟糕太多。
聞晨興直接抱着遲陽離開了那個老城區,只是他身上沒有身份證,也沒走太遠,只找到一家條件還算可以,不需要身份證只要多花幾百的旅店。
把小遲陽安置下來後,對方的眼睛就一直滴溜溜轉着,像是好奇周圍。
小遲陽沒有離開過老城區,所以他對外面的世界格外好奇,哪怕只是一個房子。
聞晨興把小遲陽的盒子拿給對方,結果盒子被推了一下。
“送你的。”小遲陽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只是突然想起什麽,臉色一白,又要收回。
聞晨興太懂遲陽,哪怕是縮小版本,于是他語氣都帶上了驚喜和開心:“你專門送給我的嗎?我很開心!也很喜歡這份禮物,謝謝你。”
小遲陽嘴巴張了張,小聲說:“它壞了,我重新給你找。”
枯掉的花已經沒有那麽好看了,甚至還有點臭臭的。
“沒有壞,我很喜歡,它很好看。”小心收好盒子,聞晨興揉了揉小遲陽的腦袋,輕聲說。
暫時解決住宿問題,聞晨興帶着小遲陽又去了趟銀行,他有好幾張銀行卡,有一些創辦的時間是很早之前,不知道能不能用。
輪番試了一下,聞晨興發現有三張卡是可以用的,都是他小時候就有的卡,裏面的錢是他的壓歲錢,爸媽不會過問。
三張加起來滿打滿算也有三十萬,夠他和小遲陽堅持好一陣子了。
這年頭沒有身份證到哪都很難辦事,聞晨興花了小幾萬找了人辦了他和遲陽的身份證。
也租到了更好一些的房子,更安全,也更明亮。
小遲陽拿到他的身份證的時候看着上面的字,小手點了點:“陽陽。”
然後看向聞晨興,一臉求誇的樣子,聞晨興揉了揉小遲陽的腦袋,誇道:“陽陽真棒,會認自己的名字了,這個念遲,是遲陽,陽陽的名字。”
小遲陽似懂非懂,跟着念了一句,不過最後還是一直喊着“陽陽”,聞晨興笑了笑,由他去了。
“遲”這個姓的意味不太好,但是聞晨興沒想過給遲陽改,那是遲陽的名字,如果要改,也該交給未來的他。
小遲陽在聞晨興的照顧下,比之前更加漂亮了,小小的一個糯米團子,特別可愛。
聞晨興拉着他去海邊玩,彼時陽光特別好,小遲陽指着遠處的太陽,沖聞晨興喊:“哥哥,那是陽陽。”又指了指自己:“這個也是陽陽。”
他長了一歲,話也說的利索了一些。
“嗯,都是陽陽。”聞晨興笑道。
醒過來的時候聞晨興還記着小糯米團子開心的笑,突然感覺懷裏有人在動彈,他愣了一下,就看到他的遲陽睡眼惺忪,聲音有些啞,帶着半夢半醒的軟:“哥哥。”
聞晨興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做了一個夢。
遲陽突然又挨他更近了一些,拿臉頰蹭了蹭聞晨興的臉。
“我做了個夢,我夢見我小時候就遇到了你了,你特別好……請我吃了很多好吃的,我們還去看日落了,特別特別好看……”
遲陽說着,聲音有些輕,聽起來還沒有完全睡醒。
聞晨興聽到他的話後愣了很久,最後才反應過來,在遲陽唇上親了親。
一直都是他的陽陽。
他有幸,再遇見小時候的陽陽,留存短暫的時光。
但是沒關系,他們還有很長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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