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如夢令
如夢令
靈游閣,藏書閣。
酣眠正醒,阮棠伸了個懶腰,垂眼便見謝泠燃将手收回。方才夢裏,她一直都是枕着他手臂睡的。
于是阮棠支起下巴,湊到謝泠燃眼底,糯糯問話:“燃哥哥,手酸不酸?”
“不會。”謝泠燃應聲,手中書卷翻頁。
“燃哥哥。”
“別看書了,看看我吧。”
阮棠攬過謝泠燃脖子,非得擠進他懷裏。
向來如此,她睡飽了,他便再無法安分看書。很多時候也是看似專注,餘光總要落過去。
謝泠燃還未收起書卷,阮棠跟小貓似的親吻已密密落下來。
又急又燥,不成章法,最終害得自己唇被磕出一點腥紅,宛若出血。
在痛楚中,阮棠身子顫了一下,眼眸半張,立刻委屈巴巴地不肯繼續親了。
謝泠燃嗓音低沉,一遍遍喊她:“小九……”
沒有這樣的道理,主動勾了他,便不打算負責。
于傷口處,謝泠燃纏綿地親了又親。
阮棠推開他,不自然地舔了下唇,眸中泛出水光。
“燃哥哥,若你想繼續,我們就做到底。但如果你不想做到底,現在就不許親了!”
謝泠燃拿她沒辦法,溫言道:“小九,這兒是藏書閣。”
藏書閣什麽地方。
豈能胡來。
阮棠撇嘴,“我不管。”
藏書閣又如何?他親了她,難道還不敢做其他事了嗎?
謝泠燃不多言,将阮棠抱到桌上,而後起身。
阮棠以為他是要走,卻見他擡手将窗門一一合上,又退回來。
白日裏,藏書閣就這麽暗下來。
光線擠進來,又能看得見細小塵埃浮動。
門窗合上還不算,缜密如謝泠燃,他袖底的手又起訣布下一道結界。
領悟此番舉動,阮棠笑吟吟,立刻張開懷抱迎他。
此處沒有床,要麽書桌,要麽地面。
可無論何處,謝泠燃都不忍心折騰她。
“你等我——”
謝泠燃話沒說完,阮棠已扯着他衣襟,後背順勢要往書桌上倒去。
謝泠燃忙将人給撈回懷裏,調換位置,一臂攬她,一臂撐在書桌上。
阮棠不禁揶揄:“燃哥哥,你想這樣嗎?”
謝泠燃眼神避開,卻又瞥見滿架的古籍書冊,心中一凜,閉目不言。
阮棠同他胡鬧,去親他眼睛,迫使他不得不掀開眼皮。
“小九。”謝泠燃眸中不是冷,而是沉。
他抓住阮棠雙手,言語中警告意味明顯。
阮棠手腕纖細,謝泠燃只需一只手便足夠縛住她,餘下的那只手轉向她腰際,三兩下褪去腰帶。
此時暮春,并不算冷。
然而衣衫滑落那片刻,皮膚還是有一瞬間瑟骨感。
阮棠手腕動了動,朝謝泠燃瞪去一眼。
對方卻是淡然自若的模樣,說着非人的話:“很快便不會冷了。”
“……”阮棠氣得想咬他。
是先前未曾試過的姿勢,起初謝泠燃很緩很慢,知阮棠有多怕疼,他以最大的定力克制住自己想橫沖直撞的欲望。
而阮棠的反應很微妙。
從有些害怕地蹙眉到失去矜持地将雙腿纏過來,也不再怕冷,皮膚溫度升得相當燙。
書桌兩側堆滿了書,只有中間一塊可供發揮的餘地,此刻,緩慢的節奏過去,書籍随着兩人動作灑落一地,紙頁散亂。
紙張昏黃,一頁一頁,什麽仙門道法、舊逸傳奇,乃至正統史傳,每個墨字都像一只深黑的眼,衆目睽睽地見證此番雲雨荒唐。
每個字入了眼,便被連成句。句子由心默念出來,無心卻又不自覺地被解讀。
什麽君子,什麽慎獨,統統與謝泠燃此刻在做的事毫無相幹,逼得他只能斂眼不去看。
阮棠似才發現這點,明明連氣都喘不上來,卻有餘力眉眼帶笑問:“燃哥哥,你怕?”
謝泠燃不言,只用身下動作答了她,也宛若在用動作責她不該選這麽一個地點勾他。
阮棠輕嘶口氣,手臂攬緊他脖子,說的話斷斷續續:“我有辦法……但你……先別動。”
謝泠燃胸膛起伏,“嗯”一聲答應了,卻花了好長時間才完全停下來。
阮棠的衣衫本是半褪,但一擡手,便滑落得更加厲害,整個肩頭都裸露在外,肌膚淨妍,如鋪滿玉雪。
謝泠燃喉結微動,忍不住頂撞兩下。
“你不聽話。”阮棠咬唇,立刻擡手摘下發帶,綁住謝泠燃眼睛。
這幾天她都選了明豔的正紅色發帶,掩在謝泠燃那張清冷的臉上,視覺沖擊格外強烈。
那層薄薄的光透入,似有若無,紅到極致便成了黑。喪失一感,剩下的感知只會更加靈敏,尤其身下。
謝泠燃身子僵了僵。
阮棠在他耳邊輕輕吹氣,“燃哥哥,你耳朵怎麽這樣紅?”
謝泠燃雙手扶上她的腰,掌着她,額角青筋現出,隐忍不發。
許久,才問出一句:“可以……動了麽?”
阮棠不依,笑得狡黠:“燃哥哥,這麽着急做什麽?我們慢慢來。”
以前衣衫不整的那個總是她,反觀謝泠燃哪怕動情也仍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她憋着這口氣可是很久了。
謝泠燃看不見周遭,只感覺到一雙細膩的手扶上他肩頭,将衣衫扯落。
肌膚與肌膚若即若離,阮棠的氣息悠悠然拂過他脖頸,就是不肯完全碰上去。
“燃哥哥,現在是不是就看不見了?”
“可我也看不見你。”
阮棠手指滑過、畫圈,謝泠燃想去抓住,卻被躲開,她幹脆而徹底地從他身上下來。
“小九……”
這回蹙眉的成了謝泠燃。
“能不能将發帶解開?”
“不能。”
“那我能碰你嗎?”
“不能。”
阮棠故意同謝泠燃作對似的,好整以暇看他那副快要走火入魔的模樣。
“方才你不聽話,所以這是懲罰。”
謝泠燃抿唇,下颌繃緊。
阮棠問:“知道錯了嗎?”
謝泠燃不曾停頓,答:“知道。”
阮棠這才肯摘下掩住謝泠燃雙眼的發帶,見他一雙眼睛發紅,鬓角有汗。
對視上就直白問:“我能碰你了嗎?”
阮棠食指晃了晃,“還不能哦。”
謝泠燃冷白的肌膚透着異樣的粉色,明明白白表達出自己的妄念:“可我想碰你。”
阮棠視線往下瞥去,知道他已忍得不行。
謝泠燃一字一頓喊她:“小、九。”
鋪墊結束,也該到了煽風點火的時候。
“好啦好啦,那我想看你……”後面幾個字擦着謝泠燃耳廓吐出,讓他自覺自己是聽錯了而已,可阮棠的表情又十分不懷好意。
這會兒謝泠燃倒寧願将眼睛蒙住了。
不明白她怎麽會對這般荒唐的事感興趣。
“這有什麽,人之常情嘛。就像你想要碰我,我想看看你怎麽了?”阮棠舔舔唇,半點不害臊,還為自己說的話找起邏輯,“燃哥哥,想要什麽就是得自己争取的呀。如果次次都讓你不勞而獲,我多虧啊——”
謝泠燃不忍了,他拉過阮棠手腕,往下輕輕一扯。
阮棠再次跌到他身上,謝泠燃便直接以吻堵住她的唇,截斷她話。
阮棠動動手腕,奮力掙脫,“燃哥哥你耍賴!我沒說讓你碰。”
謝泠燃:“嗯。”
耍賴還這麽理直氣壯,阮棠撇過臉,不讓他親,賭氣的意味相當明顯。
“不耍賴。”
謝泠燃開口,承認的卻是另一件事。
阮棠轉頭看他,生怕誤解他意思。
謝泠燃不安地斂了眼睫,“你先下來。”
“好。”阮棠咽咽口水,動作迅速地從他身上爬下來。
而她腦海裏正狂刷起彈幕:有生之年啊,居然能看到高嶺之花幹這種事!太爽了太爽了太爽了!!
被阮棠這麽直勾勾盯着,謝泠燃要回發帶,綁住雙眼,手試探着往下。
若不是阮棠提了,他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幹這種事,甚至連這般龌龊的想法也不會冒出。
靜谧的藏書閣中,喘息聲漸起,水聲微漾。
謝泠燃手上的動作由緩而快,雖不曾幹過此事,卻仿佛自得章法,然而被阮棠勾起的火始終沒得到熄滅。
意識到正被目不轉睛看着,那股勁怎麽也消不下去。
食色性也,本性何其卑劣。
謝泠燃仰頭喘的模樣相當好看,尤其雙眼還蒙着一條顏色豔麗的發帶,欲蓋彌彰。
沒有衣衫遮擋,皮膚是如瓷的白,如同添了淡淡粉釉,暴露無遺。
“燃哥哥……”
“嗯。”
謝泠燃聲音有些茫然,若扯下發帶,說不定還能見到一雙游移迷離的眼,失去理智。
“你這樣要何時才能結束。”
“不如……我幫你。”
謝泠燃:“不必——”
已經遲了,阮棠的手又輕又軟,撩撥幾下,意識便如墜雲霧。
那剎那,不止謝泠燃,阮棠也懵。
她向來只嘴上善于逞能而已。
一物換一物。
阮棠已看過想看的。
“現在該我了。”沒等她反應,謝泠燃将發帶扯下,眼尾的紅又濃了幾分。
阮棠被扯過去,感受到什麽,不可思議,“你不是……剛剛才……”
謝泠燃低嗓:“嗯。”
“那怎麽還——”
謝泠燃吻着她:“因為你。”
撥雪尋春,燒燈續晝。[1]
那一日的藏書閣中,結界遲遲不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