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十章
不到下班時間,游戲吧導演一行便離開了。
簡送邱蕪瀾回了別墅。
空蕩的房子裏沒有第二個人的氣息,邱蕪瀾不喜歡外人在自己家裏長時間滞留,衛生家務由保潔定時上門,其餘時候都是季堯處理。
她坐在沙發上,打開秋葉娛樂策劃的節目,就着這一背景音開始處理工作,等待季堯回來。
出差一周,邱蕪瀾餓得輕微頭暈。
她對食物極其挑剔,一般的飯店根本無法入口。
她倒也可以随身帶着專用廚師,但出門在外各類飯局應酬委實不少,回到休息處時往往也已近深夜,難有吃飯的時間精力。
這種情況下,邱蕪瀾和她身邊的人随時帶着糖。
特別定制的糖能提供她維持生命的基礎熱量。
今天下午季堯在宜安城有小型路演,為新開的宜安城增加人流。
他回來得較晚,邱蕪瀾替他收了農場送來的果蔬雞蛋。
下單到上門,統共不超過半個小時,從城郊的農場直升機冷鏈送來。
季堯上午用公司的小廚房給邱蕪瀾做了冷食。
邱蕪瀾對食物的種類并不挑剔,但對食物的質量有着極高要求,即便是出自頂尖大廚之手的飯菜,稍變溫涼,她就不再碰了。
盡管冷食存放的時間較長,可沒有溫度的食物無法撫慰饑餓了一周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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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蕪瀾要等季堯回來做飯。
她在平板上翻頁,聽見門鈴聲。
邱蕪瀾看了眼窗外,冬季日落得早,一份計劃書還沒看完,天就黑透了。
她起身朝大門走去,在顯示屏上看見了門外的男人。
田烨。
斂眸幾息,邱蕪瀾打開了門。
刺骨的寒風沖進室內,她站在門口,手搭在門把上,沒有請人進屋的意思。
“蕪瀾!”門外的男人帶着一身冬夜裏的寒氣,失魂落魄地望着邱蕪瀾,“你、我……為什麽要分手?我做錯什麽惹你不開心了嗎?你說,我一定改!”
邱蕪瀾感到了深深的疲倦和厭煩。
她不喜歡處理不必要的人際問題,何況這樣的局面已經出現過太多次,如同走不出的怪圈,無論她選擇什麽樣的男人,最後的面孔神态都會變成這般模樣。
“我想,”而她,也在不停重複着同樣的句子,“好聚好散。”
“不,我不要散!”男人一把抓住了邱蕪瀾的手腕,“蕪瀾,我真的愛你!是不是季…有人說了什麽?蕪瀾,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邱蕪瀾任他抓着自己,“我膩煩了。”
“為什麽!”田烨低吼,他拉着邱蕪瀾的手覆上自己飽滿的胸肌、又移去勁壯的腰側,“這裏、這裏,你都喜歡的啊!你明明對我很滿意啊蕪瀾!”
邱蕪瀾淡聲道,“田烨,你有大好的前途,我會給予你一定補償。”
“不、不等等!”
陷入激動的男人沒有聽出通牒背後的含義,反而被“前途”二字進一步刺激。
和邱蕪瀾交往的一個半月,田烨仿佛置身雲端。
從前對他不屑一顧的制作人突然有了好臉色,身邊的同行再不對他陰陽怪氣,以往費好大力氣的才訂到的場館,現在一個電話就能解決。
周圍的人都說,邱蕪瀾對他和其他前任很不一樣。
每每聽了這些話,田烨只是笑笑,于是對方便進一步指出邱蕪瀾對他的特殊之處。
有人說,邱蕪瀾公私分明,從不會為了男友去和誰打招呼;可田烨一句話就定下了蜻蜓場館,付的場地費也只有市場價的七成,這顯然是邱蕪瀾暗地裏幫他說了話;
有人說,邱蕪瀾喜歡蘭草類的香水,田烨收到的粉絲禮物裏就有一瓶蘭草香水。這一定是邱蕪瀾偷偷送的,她想他身上留有她的味道,不好意思直說,故意混在了粉絲禮物裏。
此外說的最多的一句就是——
“田烨,從來沒有誰和邱蕪瀾交往一周就進入她家。”
他是不一樣的、他是特別的、他會是邱蕪瀾的丈夫、會成為邱家的一員。
不知從何時開始,田烨不在乎起了自己的新歌排名,他開始看起了世界富豪的排行榜單。
他不能沒有邱蕪瀾,他絕不能失去她!
“給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他朝着門內擠去,步步緊逼,用深情遮蓋眼底瘋狂的貪欲,“蕪瀾,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讓你滿意。”
高出邱蕪瀾近一頭的男人雙目赤紅,噴出的呼吸灑在邱蕪瀾額間,滾燙熾熱。
他勢不可擋地前進,一邊拉開上衣。
黑色的外套之下,赤.裸一片。
壯實的肌肉繃緊鼓起,濃郁的荷爾蒙鋪天蓋地地襲向了邱蕪瀾。
她後退的腳步一滞,像是被田烨傳染,呼吸稍有急促,面頰浮起了不自然的潮紅。
“蕪瀾、蕪瀾……”田烨笑着,拉起她的手按上自己的腹肌,“你想要了是不是?”
邱蕪瀾閉眸,深深呼吸。
田烨擡手,觸碰她的肩膀,将她摟入懷裏。
驀地,女人睜眸,面若桃花,眸冷如冰。她扣住田烨伸來的手,錯步側身,在一聲清脆的脫臼聲中,将田烨的手反折至後。
“啊!”男人爆出慘叫,不等他從痛中回神,邱蕪瀾擡腳踹上他的膝窩,将他的膝蓋踢砸落地,在大理石地板上砸出重重一響。
她扣着他反拗在後的手,左腳踩在他的腳踝上,冷睇着趴在地上痛出眼淚的男人。
那張清媚的臉因愠色而冷冽如霜,偏偏眸中含水,焦點也有幾分渙散,像是發了一場高燒。
“田烨,我沒有虧待你,也給了你選擇的機會。”她喘息着,極力壓抑着什麽,“你太不知足了。”
“沒有虧待我?”田烨嘶吼,“你根本就不愛我!”
這尖利的聲音吵得邱蕪瀾難受皺眉,她閉眼捱過體內的躁,扣着田烨手腕的手臂上擡,骨折聲再度響起,田烨慘叫着,整條胳膊都被邱蕪瀾卸下,臉也被扭着碾在地上。
餓…好餓、好餓……
邱蕪瀾咬着下唇,稍一睜眸,視線中便是男人裸露的腰背。
肌肉因痛而顫栗着,繃得比平時更加飽滿堅硬。
好餓……
她吞咽唾沫,在思緒陷入混沌之前,身後的大門打開了。
電子門鎖傳出細微的識別音,把手轉動,少年推門而入。
邱蕪瀾回眸,與季堯那雙幹淨的圓眼在空中對視。
兩人耳邊環繞着田烨慘厲的咒罵。
“瘋子!邱蕪瀾,你瘋了!快放開我!你給我等着,我要起訴你!”
看見邱蕪瀾緋紅的面色,季饒立即反手關門,大步上前。
他一腳踩上田烨的後頸,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他全身。
邱蕪瀾緩了口氣,從田烨身後抽離,交由季堯接手。
她踉跄着後退,眯眸努力讓視線清明。
“弄走。”
她繃着下颚,用盡全部抑制力維持正常,吐出那兩個字後,跌跌撞撞地往二樓房間走去。
季堯目送她進房,半垂眼睑看向腳下的男人。
被他踩住後頸,田烨整張臉都壓在了地板上,門牙磕着地,再無法開口咒罵。
季堯拿出手機,給簡打去了電話。
簡很快趕來,她和定時上門的保潔住在一起,同樣也是這片小區。
她帶着兩名安保架起田烨。
被壓在地上多時的男人起身,剛要張嘴呼喊,一條毛巾就塞了進來,把他的下颌撐到極限。
他們将他拉進車內,簡擔憂地往邱蕪瀾房間望了一眼。
“她還好…”“就是這麽選人的?”
簡的關心卡在喉嚨裏。
少年插着一側口袋,臉上的舞臺妝還沒有卸,本就年紀小,又被故意往可愛乖巧的路線打造,此時的神态語氣卻像極了純血的邱家人,冷淡而鋒利。
被這氣勢所懾,簡下意識回答:“選他的時候……情況特殊,來不及細挑。”
說完,她猛地反應過來,自己何須像季堯解釋。
她當然是內疚自責的,可她照顧了邱蕪瀾一輩子,她給邱蕪瀾紮辮子的時候,季堯那小三媽還在外面賣笑,他有什麽資格來質問她?
在簡隐隐的傲怒之中,季堯沒有繼續問責。
他展眉,露出柔軟的笑。
“簡姨,別生氣,是我态度不好,看見姐姐被欺負,有點控制不住情緒。”
他說得好聲好氣,簡的怒氣稍減,不屑與厭惡愈發上漲。
這時候的季堯像極了他媽,一大把年紀的女人,偏偏要用小女孩兒似的語氣撒嬌。
邱蕪瀾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簡想把季堯帶走,但也知道邱蕪瀾出差這一周餓狠了,一直在等着季堯回來給她做飯。
簡無法,只得交代季堯幾句,讓他留在了這裏。
季堯送她出門,隔着車窗看見後座夾在兩名安保之間的田烨。
他雙手被兩名安保分別挎着,嘴裏塞了厚毛巾,下巴、顴骨上堆滿了烏青,不知是被毛巾堵的還是氣得,整張臉都漲得紫紅。
季堯沖他微笑,看見這笑容後,田烨的臉愈紅了。
他猛地掙紮起來,又被兩邊的安保按住,如同岸上的鯉魚激烈挺腰,自毛巾中發出些含糊的短音。
車子離去,季堯第一時間調出門口的監控發給簡。
她需要這一段田烨闖入民宅、逼迫邱蕪瀾的記錄。
看着監控中的畫面,季堯微微抿唇。
監控裏的田烨步步逼近邱蕪瀾,眼角因癡狂而微微發紅,仿若陷入癔症當中。
這樣的不穩定,叫季堯想起那天在生鮮超市裏遇見的易蒲。
「她的壓力越來越重,我真怕來回換人反而更加添亂。」
季堯撫過監控屏幕上的邱蕪瀾。
「我一直很受姐姐喜歡,所以不能理解為什麽那麽多男人最後都會惹她厭煩。」
他不能理解。
季堯不能理解那些男人為什麽這樣貪得無厭。
他的姐姐善良心軟、理智寬容,對情人的要求也并不多,為什麽那麽多所謂的“頂級”的男人,沒有一個能服侍好她。
季堯屏氣,二樓邱蕪瀾房中傳出細碎的低吟,回蕩在溫暖的別墅內,極輕,還是被他捕捉到了一二。
他無意識地轉着鼠标滾輪,目光膠着在屏幕裏的田烨身上,像是在緊盯着他,可雙眸空洞,并不聚焦。
壓抑扭曲的女聲在他耳旁歇斯底裏地低吼——廢物、廢物、廢物!
這聲音纏繞在刺鼻腐爛的薔薇濃香裏,窸窸窣窣,宛如巢穴裏的群蟲。
密密麻麻的蟲聲包裹着季堯,良久,他張唇,對着屏幕,随耳邊女人壓抑的低嘯一同無聲喃喃——
“廢物……”
沒用的公狗。
如果是他,一定不會讓姐姐這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