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把甜瓜端給霍宗池後雲頌将廚房收拾幹淨,對付着随便吃了兩口東西。
他胃口一般,但也沒吃出霍宗池說的那股怪味,蘋果牛奶燕麥粥他讀大學的時候常買,學生卡刷五毛錢一杯,很香甜,以為霍宗池會喜歡,結果只是嘗試地弄了一點點蘋果和牛奶進去,霍宗池那張嘴巴竟然開始挑剔了。
不過再怎麽說,他比雲頌遇到過的一些難纏客人還是好了不止半點,以雲頌現在的尴尬身份,單從被聘用且受到過雇主多次幫助的角度講,只要雲頌有足夠的耐心,适當時候輔助霍宗池解決一些生理問題,日子也沒什麽不能過下去的。
所以在霍宗池再次提出甜瓜水分不夠,一定要雲頌嘗一下以肯定自己想法的時候,雲頌立馬插了一塊送到嘴裏,品鑒一番後說:“我給你換一顆。”
“這就不用了,霍宗池嫌棄地将盤子推過去,直視雲頌的雙眼,“你吃吧。”
“好的,那就先放在這裏,”雲頌說,“早上我吃不了那麽多。”
“你吃不了就給我?”
“……不是,一開始我都沒說要吃。”
事後雲頌想起來,其實從這裏開始霍宗池的表現就讓他很摸不着頭腦了。
是不是反複說出對食物以及人的不滿,然後站與坐都不合他意願的肢體語言,全是霍宗池在為昨天晚上的“未完成”找臺階下,雲頌不太清楚,只是稍加思考過後,覺得如果不強調一句他真的不介意,霍宗池還會持續古怪行為。
因為他找不到其他理由解釋霍宗池已經把撇清關系的話說完了,為什麽眼睛還要盯着他看。
難不成是想關心嗎。
酒後沖動也會對不喜歡的人感到抱歉嗎。
雲頌動作輕微地吐了口氣,覺得太善良果然也是一種負擔。
他當着霍宗池的面很職業地笑了笑,說:“我感覺今天狀态很不錯……想要出去走走,可以被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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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宗池沒拒絕,也不答應,只是問他:“要去哪裏走?”
雲頌說:“想出去逛逛,冰箱裏的東西不多了,我要補充一些。”
霍宗池的回答快得超出雲頌想象。
“吃完了再說。”
“那樣就太遲了。”
霍宗池斜眼看他:“我沒有嫌遲你在嫌什麽遲?而且你騎電瓶車的習慣完全不符合正常行車習慣,好端端走在路上都能出車禍你就應該反思,金水灣那麽大的地方還不夠你去逛,超市裏每天都有蔬菜進來,就非要去外面買?”
當初買房的時候霍舒玉來參謀,看中金水灣片區占地面積大,生态環境好,她總勸霍宗池為以後的家庭着想,等結了婚生幾個小孩,房子再大都不嫌大。霍宗池起初不覺得,現在雲頌下午出門只在附近走動,一走就是半個多小時,霍宗池才體會到原來房子周圍面積的确很大。
雲頌腦子轉了又轉,想起霍宗池不贊同他替他省錢的過往,一句“超市裏的東西那麽貴”,還沒說出口,已經想到了另外的理由。
“沒說想騎電瓶車……”又喃喃道:“我想如果能到外面去買東西,可以提升我對你的服務質量,貨比三家不是更好嗎?而且……我只是皮外傷,醫生說我好得很快,不用注意那麽多。”
霍宗池掀起眼皮落下一句:“醫生還說讓你去醫院,你怎麽不去?”
“那是因為我本來就不喜歡去醫院。”
雲頌的表情多有不滿,但這種不滿卻十分克制,“當初沒有說好你會不讓我出門,不過你如果一定這麽決定,我會照做的。”
他不知道這句話道理是貼合事實的,表述卻是大大地讓霍宗池認為說了不如不說的。
這說的是什麽話,不讓他出門,有什麽隐含深意嗎?趨利避害的思維人人都有,總不可能他霍宗池花了錢,保姆出去給人撞了,他還歡歡喜喜地說撞得好,來給你電瓶車再出去撞一次。
即使保姆是雲頌,在他還有用的情況下,叫他少出門給自己惹麻煩怎麽了?
未必他們差點發生關系,就讓雲頌又有了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麽一來,霍宗池一下又記起雲頌是個多麽容易順着杆子往上爬的人。
只要拒絕得太輕,或是含糊其辭糊弄過去,他就容易把霍宗池這種跟他們付家人學來的“禮節”當做暗示。
說不準,他還以為自己對他很關心。
這倒也是,為什麽不讓雲頌出去?這麽辛苦的來回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趕集日要在擁擠人潮裏和買菜好手競選新鮮食材,每次回來都一身汗,還精疲力竭說自己差點搶菜搶得暈倒過去。
他有什麽理由阻止雲頌去做這些事,他把雲頌找來就是為了也讓他嘗痛苦滋味,這麽細節真實的疲憊完全可以放手讓他去做,待在溫度适宜的室內吃甜瓜,這樣的日子太好過了。
“行。”
所以霍宗池就把車鑰匙給了雲頌,說:“別騎你那破電瓶車,買完早點回來,晚飯我在家吃,記得——
“報備,我知道。”
雲頌替他補全這句話,“我不開騎電瓶車了好嗎?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就是喜歡曬點陽光,”他使了點心計打感情牌,“沒有陽光我就睡不好覺,晚上睡不好容易影響心情,這也耽誤工作。”
霍宗池臉色變了變,說:“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
“哦,”雲頌對能拿到鑰匙已經感恩,霍宗池的話他照聽,不過是左耳進再右耳出,“那晚上就烤小羊排再兩樣蔬菜,上次見到你吃聲聲剩下的意面,今天我會多煮一點。好嗎?”
句末兩個字讀音雀躍得太過明顯,讓霍宗池懷疑自己是否又在無形中做錯另一個适得其反的決定。
很想潑出諸如“不好”或者“你有什麽理由這麽高興”的語言冷水在雲頌頭頂,聽了半天晚餐安排,霍宗池漠不關心地點了下桌面,提醒他不要弄太多吃不完的東西。
雲頌先是開車出去轉了一圈,随便買了點菜,然後把車拐進一條陌生街道,停在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吃店門口,下了車,東看看西看看,确定周圍沒有什麽可疑視線,才進到店裏上了樓。
他在一個靠窗位置找到文林,因為整間餐廳只有文林在做一個幅度很大的動作,站起來朝他揮手說我在這裏。
雲頌把車鑰匙放進包,一屁股坐到他的對面,說:“我時間不夠,長話短說,有事找我嗎?”
他說話的時候黃色鴨舌帽沒有取下來,帽檐下比一般男性小一圈的臉因為黑眼圈和不佳的氣色顯得病态蒼白,文林奇怪發現他十來天前還那麽黑,今天突然就變白了。
“現在想見你一面真夠難的,前陣子老板說你送外賣的時候出了車禍!我本來想去看你,到處打聽不到你去了哪裏,搜新聞也沒有搜到,你還不接我電話,後來打通又是一個陌生男人接的,說我打電話打得他很煩,讓我別打了。”
“什麽?”雲頌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你是不是打錯了。”
他手機這幾天都由霍宗池保管,除非是霍宗池接了電話。
“不會啊,這是你的電話,我沒有換過。”文林舉起手機給他看通話記錄,備注雲頌(兼職的哥),撥出未接6條,接通3條,號碼一致,沒有打錯。
不會吧,真是霍宗池接的?
可他為什麽這麽跟文林說話,不認識的電話他也幫接,還不告訴雲頌,有毛病吧。
“确定是一個男人嗎?”
“确定的呀,”文林說,“他聲音不好聽,我聽一次就記住了。”
“……”
雲頌點了下頭:“你記性真好。”
“當然了,我現在每天都有在好好服用增強記憶力的口服液,那個到底是誰?幫你接電話幫你做主的,聽他講話就覺得不好惹,我都懷疑是不是真的是我打錯了,每次說兩句話就挂了。”
“就是……我暑假做家教的家長,不是雇我當保姆嗎,我私自出去接活的,他不知道,出了事,是他來善後的,所以他比較生氣。”
“啊?”文林雙手握在一起放在桌面上,前傾朝雲頌方向移動,“哦……先不說這個了。”
文林一被打岔就記不清自己要問什麽,好不容易約上雲頌,最重要的一點他可不會忘記問。
“你的傷怎麽樣,嚴重嗎?”
雲頌說:“不嚴重,就是後腦勺磕破一點皮,當時分心了,你騎電瓶車的時候可一定要小心。”
文林憨憨地說:“我看看呢。”
雲頌退後一點和他保持一定距離,說:“還是別看了,已經快好了。”
文林說:“都怪我,要不是我讓你去送外賣……”
“怪你幹什麽?”大家都這麽善良着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推可這麽好,雲頌才在家哄完一個,已經沒心力再哄第二個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誰也不怪。”
文林嘆口氣,說唉,又說:“開學了我就不好經常跟你一起去兼職了,學校分配去實習,你知道是哪裏嗎?”
雲頌點開手機屏幕看時間,腳後跟都沒落到地上,問:“是哪裏?”
“就上次我們拍過戲的地方,龍山公園附近的電腦城。”
雲頌贊揚道:“你是搞IT的嗎?”
文林說:“我是賣電腦的。”
雲頌改口道:“賣電腦,也不錯,好好賣也能掙錢的。”
文林發出一聲沉重嘆息,“其實我本來是想進蘊華,我自己投了簡歷,被刷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六級沒有過,普通話達不到二甲,計算機考級沒過,去年和前年各種比賽也參加得少,還沒拿過獎學金……”
雲頌擦擦桌子想這都算有福,蘊華有個這麽陰晴不定的老板,誰知道會發生點什麽,大公司折磨這種剛畢業的大學生才狠呢,進不去反而還好。
“算了,都是緣分,”雲頌自己也沒多積極,所以安慰起別人來免不了沾上些消沉,說,“跟你沒緣就算了。”
“我也想算了,可是那個老板……”
文林眼神略顯複雜地看着雲頌,半晌,他頭往後仰,窩在椅子上不說話了。
雲頌走的時候點的咖啡還沒上來,他只好打包,風風火火跑下樓,打開車門鑽進去。
霍宗池在飯點前到家,隐約聞到煙火味,腳步不由加快。
換鞋的動作有點急了,一只鞋被蹬出門外,霍宗池一看,是雲頌穿過的一只室內鞋。
他撿起來,瞪眼提高音量問雲頌在做什麽。
“我、我把羊排烤糊了。”
雲頌端着鍋跑出來,身上不太幹淨,圍裙上還帶了點暗色痕跡,讓霍宗池觀感很差。
“全糊了?”
“有一塊的正面沒有糊。”
“……”
霍宗池頭疼,為避免路上堵車,今天抄了一條近道回家,由于陌生路段,他還不小心還超了個速。
“別擔心,冰箱裏還有蝦,我可以給你煮蝦。”
雲頌歉意很深,臉色急得通紅,“那就吃蝦吧,吃蝦好嗎?”
“好嗎?”
霍宗池挽起袖口,邁開長腿到廚房洗手,雲頌轉了個身,覺得原本空間充足的地方變小很多,他退了好幾步,快到廚房門口的位置,霍宗池才開金口,說:“問那麽多好嗎,好嗎,做飯不好吃的就算了,不會做還叫我早回來。”
“我……”
“你什麽你,圍裙給我。”
霍宗池瞟他一眼,見他含胸駝背緩慢地解下圍裙,握在手裏不知該怎麽辦的樣子,惱了惱,叫他:“小少爺。”
“麻煩請把它給我拴在腰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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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烏市後水土不服每天都不太舒服,本着來都來了能看的都去看一眼的心态狂逛一番,代價是每天回到酒店都頭疼欲裂,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