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要離婚
第27章 第 27 章 我要離婚。
第二十七章
金碧輝煌的別墅裏人影綽綽, 輕柔的音樂與香氣共萦,裴尚手裏拿着西裝外套,眼神認真的看着宋度然。
語氣看似随意, 但隐約又能聽出來篤定。
誰都不用管……
私、不對,公奔啊?
宋度然看着裴尚被燈光鍍淺了點的眼眸, 稍稍怔了一下。
“不行,我得先找到蘇餘。對了,你看到蘇餘沒有?”
裴尚愣了一下:“沒見過。”
宋度然又拿出手機打了一次電話,這次蘇餘的手機直接關機了。
恰逢宋明兆喝得已經有些晃悠地從宴會廳裏走出來, 機械女聲的“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和宋明兆搖晃着的身影在眼前重疊。
宋度然腦子裏猛地冒出一句話:
【後來宋明兆和他說過幾次後悔, 如果那天聚會上他沒有喝多,也許後面的事兒就不會發生了。】
這句話嗡地一聲像是在宋度然腦子裏炸開了,他直接沖過去問宋明兆:
“大哥, 你多久沒回國了?”
宋明兆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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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兩年多。怎麽了?”
對上了,時間對上了。這就是宋明兆回國以後出席的第一次宴會,也就是這次他喝了很多酒!
“蘇餘可能出事兒了,你現在趕緊跟我去找人。”
宋明兆還沒從剛剛宋度然的風波裏緩過來, 一聽他這麽說, 第一反應竟然是有些懷疑地皺了皺眉:
“你能不能先安靜點慢慢說……”
【安靜個屁啊。】
宋度然一把拍在他肩膀上神色焦急鄭重:
“我先去找人,你叫上沈成一起過去。不然你後悔一輩子。”
原書裏這次聚會上蘇餘被人下了藥, 雖然什麽都沒發生, 但這個關鍵的誤會卻沒有當場解釋清,讓蘇餘和蘇萬承又誤會虐戀了n章。
小說裏的情節尚且寫得讓人難受, 更別說如今實打實地在經歷。
剛剛一張照片已經掀起了那種波瀾,他不敢想象蘇餘真經歷了這種事兒會有多痛苦。
從穿書到現在,直到此刻,那種深陷其中身不由己的感覺仿佛才洶湧侵蝕而來。
裴尚見宋度然忽然這麽着急, 快走了兩步跟過來:
“怎麽了?”
宋度然在這一刻心頭輕微地顫了一下,焦急的眼神中猶豫了一剎那:
“裴尚,你信不信我?”
裴尚蹙眉:“說事。”
“蘇餘可能被人下藥了,應該就在二樓或者三樓但我不知道哪個房間,我剛剛讓宋明兆去叫沈成了。”
裴尚也知道他的意思,這種事當然不好大範圍讓人知道,當即道:
“你去二樓我去三樓,兩層樓每層12個房間,你從東開始我們分頭找。”
“好。”
他倆一起快步跑上樓,宋度然往東邊跑去,以極快的速度一間一間推門。
房間基本都是空的,宋度然找得很快。
直到看到一間隔着門能感受到光亮,門口還飄出一陣怪異旖旎的香味。沒等宋度然敲門,裏面人正好打開門出來。
宋度然一眼就看到了衣衫不整暈在床上的蘇餘,出門的人被他吓了一跳,立馬回退了一步:
“我草他媽誰啊……”
宋度然直接狠推那人一把往房間裏走,那人一看被抓了現行,再加上只有宋度然一個人,直接抓起門邊的凳子往宋度然身上砸。
宋度然彎腰躲了一下,身體撞在背後的櫃子上,他敏銳地往門邊撤步。男人拿起凳子就要再砸,宋度然直接先一步跳起來踹到他拿凳子的手上。
他踹完自己也往後踉跄了一步,那人手裏有工具,再加上體型比宋度然壯很多,先是憤怒道極致罵了一句:
“你他媽竟然敢打我?”
他又先一步爬起來,眼見凳子就要再落下來,宋度然忽然聽到門外傳來急切的腳步:
“阿然接着。”
宋度然回頭,裴尚已經遠遠跑來了,直接朝他扔來一個碩大的水晶煙灰缸,宋度然跳起來接住,身形靈活地一躲來到那人身後。
圓潤的後腦勺暴露在宋度然面前左手抓住男人的後脖領,手上青筋暴起,右手手心汗涔涔地捏着那麽煙灰缸。
“你他媽知不知道我是誰!”
男人可能覺得腦袋後面涼飕飕的,着急大喊了一聲,宋度然擡起的手稍微猶豫了那麽一剎那。
“砸。”
身後裴尚聲音沉穩堅定。
宋度然沒再有半分猶豫,擰眉起跳,手裏的煙灰缸狠狠砸到那顆後腦勺上。
-
宋明兆和沈成趕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亂成一團了。
裴尚叫了別墅的私人醫生先,蘇餘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好在沒有其他危險,先被轉移到了三層的房間。
沈成簡單地問了一下情況,拿出手機做了基本的證據拍照保存,說了一句他去盡量要監控,看了一眼地上被砸暈的男人,有些微妙地看了宋度然一眼先走了。
蘇萬承沖過來的時候宋明兆還在,蘇萬承像瘋了一樣要找宋度然要人,裴尚把人退甩開:
“少發瘋。”
宋度然沉着聲音:
“我們趕來的時候下藥的人還在,蘇餘只是暈過去了,什麽都沒發生。”
蘇萬承愣了一下,不知道宋度然給他解釋這個幹什麽,紅着眼睛:
“就算發生什麽老子也不在乎!”
“宋度然,今天算我欠你一次,以後除了玩命的事兒,只要你開口我必辦。”
他說完就又風風火火跑到三層去找蘇餘了。
宋明兆看着瘋一樣沖進來又沖走的蘇萬承,眼神裏有憤恨、怒意、隐忍,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最終腳下沒能動步。
他們這波人先趕來事兒鬧起來之後,下藥的男人才被發現去叫他的同伴,不一會兒來了好幾個人,直接來了幾個李老爺子的保镖把兩撥人分開了。
宋度然和裴尚被請回了二樓的私人會客廳,屋外黑壓壓守了好幾個保镖。
裴尚走到宋度然面前,直接動手上下檢查他身上:
“沒傷到吧?”
宋度然搖搖頭:“沒有,他就是拿凳子砸我,我躲開了。”
“每一次都躲開了?”
宋度然點點頭。
“嫂子身體這麽靈巧?”
裴尚聲音輕柔,還帶着點玩笑氣,宋度然知道他是在緩和氣氛,也稍微放松了點,扯了扯嘴角。
“接你煙灰缸那下手倒是挺疼。”
“我看看?”
裴尚順勢就要拉過來他的手看,宋度然看了看門口的保镖們,搖了搖頭把手藏在背後了。
“所以,他是誰?”
宋度然看這陣仗,以及剛剛沈成和宋明兆欲言又止微妙的眼神,再加上敢在這種場合下藥并且成功的原書反派,一定不是簡單的反派。
裴尚思考了一下:
“他本身不是誰,他爹的名頭比較大。”
裴尚說話點到為止,京城裏有錢人太多了,能讓他們這些人都緘口的,應該是什麽高幹子弟。
“你和蘇萬承都覺得大?”
裴尚沉默了一下,看着宋度然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愛,所以在他心裏,他和蘇萬承就是最厲害的人了?
裴尚稍微揚了揚嘴角:
“嗯。”
“那我算是把他得罪了。”
宋度然客觀陳述。
“怕嗎?”
裴尚問他。
宋度然盯着門口思考了幾秒鐘:
“做都做了,怕有什麽用。”
這本來就是不符合蘇餘意願的一個意外,而且他也會為此痛苦消沉幾年。小說裏的語言不過是推動情節的話,可當事兒真正發生在他眼前,甚至他已經提前知道了,不做不是中國人!
裴尚看着他的模樣,忽然好像輕輕嘆了口氣。
“你為什麽嘆氣?”
【難道這個人已經厲害到能像小螞蟻一樣捏死我的地步了?】
【感慨我年紀輕輕大限将至了?】
裴尚沒看他,目光一點點變得冷鸷,聲線冷漠:
“遺憾他太脆,才砸了一下就暈了。”
不一會兒李老爺子的管家來傳話,說這件事兒他們大概了解了,具體情況還得等蘇餘醒來再說。畢竟兩方都是客,李老爺子現在幫誰說話也不合适。
宋度然記得之前所有人說得都是“李老爺子”,只有蘇餘說得是李爺爺,估計關系還不錯。再加上有蘇萬承,這事兒應該不會太吃虧。
沒等宋度然想完,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聲,夾雜着宋明兆幾個急促的“媽”字。
含媽量這麽高?他媽來了?
沒等宋度然探頭,宋母就踩着高跟鞋急憤地走進來,看到宋度然的那一刻,直接扯下身上随身背的小包要朝宋度然砸過去。
宋明兆眼疾手快撥拉了一下,小包改了方向落到地上。
裴尚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腳邊的小包,微微蹙眉,用鞋尖往遠踢了踢。
“裴、裴總?你、你怎麽也在這兒?”
宋母本來已經急憤地滿臉通紅,已經要發作了,一看裴尚竟然也在這兒,詫異了一下硬生生把話吞回去。
“你有事兒嗎?”裴尚冷聲呵問。
你。不是您。
宋母環視了一圈周圍,沉默的大兒子,什麽都不懂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兒子,還有眼前這個惹禍精。
“宋度然,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什麽人?!”
她歇斯底裏的喊出來,全然不顧門都沒關,門口沒走的保镖不說,來來往往也還有不少看熱鬧好奇的人。
裴尚冷着眼看了一眼宋明兆,宋明兆一個頭兩個大,左右為難:
“媽,這回不是你想的那樣,如果阿然不攔着,蘇餘,蘇餘真的會出事!”
宋母冷冷地瞪了一眼宋度然,又看着宋明兆:
“他和那個蘇餘關系難道很好嗎?為什麽只有他知道?明兆,都這麽大了你怎麽還會被他騙?”
“現在怎麽辦?你說現在該怎麽辦!你爸爸那邊還走過開,我想象不到他知道了會怎麽樣……”
裴尚剛想說什麽,宋度然忽然輕輕拉了他一下出聲打斷,他看着眼前的女人:
“那個,單獨聊聊。”
他語氣過于疏離冷靜,沒有害怕畏懼愧疚,也沒有刻意的幸災樂禍,疏離地甚至像是……和自己的母親不太熟。
宋母愣了一下,看了宋明兆一眼,裴尚也看了一點宋度然,宋度然朝他點了下頭,裴尚對宋明兆道:
“外面等。”
宋明兆拉着小弟和裴尚一起出去,順便把門從外關上。
等宋母再回頭的時候,宋度然在沙發上坐下了。
宋母:“……”
“你想說什麽?”宋母語氣仍十分激動。
宋度然坐在那兒,從頭到腳打量了這個女人一番。她長得不錯,宋度然和她有幾分相像。
不過可和他自己的母親氣質完全不同。
“你想讓我怎麽解決?”
“你自己惹得禍,你現在問我怎麽解決?”
宋母一雙美目憤怒地瞪着他。
“不想讓我解決你現在就不會來找我了。”
宋度然有些不耐煩。以宋母剛剛對他那個避之不及的态度,但凡不是想了什麽馊主意也不會“屈尊”來找他。
宋母從地上撿起小包,一屁股坐在宋度然對面,捋了捋耳鬓散下來的一縷頭發:
“我會想辦法打聽到陳家那兒子住院的地址,你明天去道歉。不,不明天,等會兒就去,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哭鬧也好賣慘也罷,讓他們原諒你!”
“你要有本事就拉着你老公一起去道歉,沒那個本事就決口別提宋家。”
宋度然靜靜地看着她說完這些,沉默了好一會兒,稍稍蹙了蹙眉,語氣有些陰陽:
“哎?媽,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們剛剛發生了什麽啊?”
宋母愣了一下:
“發生了什麽?不是你和陳家兒子打起來了嗎?”
宋度然看她确實沒來記得了解清楚,搖了搖頭:
“不止。準确地說,是我把他打了,不僅打了,還砸暈了。”
“你!你!”
宋母震驚地看着他,指着宋度然的手指都在顫抖。
“你是不是瘋了?你自己找死我不管,你是不是想害死宋家啊?”
宋度然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所以我覺得,您說的道歉,可能沒用啊。”
宋母這時候就算再生氣也看出來宋度然這副無所謂,甚至想拉着整個宋家一起死的态度了,喉頭哽了幾聲,一時間說不出話,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不是,阿然”她深呼吸了一口,眼睛往旁邊看了看,像是盡量克制着自己不上去抽宋度然兩巴掌:
“阿然,你聽我說。”
“咱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長輩們都走得早,現在全靠廣告公司撐着。你爸每天早出晚歸,你哥哥還沒娶老婆,你弟弟也還小,如果真的得罪了陳家,咱們家在這個圈子裏就沒有立足之地了啊!”
“哦……”
宋家,爸爸,哥哥,弟弟,他親愛的母親已經替所有人都想到了。
“那我呢?”
宋度然語氣有些嘲諷。
“你……你……”宋母苦笑了兩聲,滿臉嘲諷地看着他:
“你不會真的以為,陸進能保得了你,或者說,陸進會為了你得罪陳家吧?”
原來他和陸進的關系,宋家一直也是知道的。
也是,不稀奇。
宋母看他陷入了思考,以為是他怕了,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宋度然,冷笑了兩聲,語氣恢複了那一貫的冷漠:
“我勸你去道歉也是為你好,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就準備往出走。
“媽。”
身後忽然傳來宋度然有些輕飄飄的聲音。
宋母頓了下腳步,轉過身來:
“我是不是你親生的啊?”
宋度然坐在沙發上,表情看不出情緒,褐色的眼眸深沉如夜。
宋母咬肌隔着臉頰動了動,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倒是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不是親生的。”
她就這樣看着自己的兒子,毫不避諱地說出了這句話。甚至連目光都沒有半分閃躲,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宋度然。
宋度然也這樣看了她一會兒,末了起身走到她身邊:
“媽,早知道我打他會連累宋家的話——”
“我一定多砸幾下。”
宋度然說完拉開門就走,宋母邊怒罵邊往出追,門一打開宋明兆和小弟趕緊攔着宋母,眼神中有些怨怼地看了宋度然一眼:
“你先回去,我明天去找你。”
宋度然瞥了他一眼:
“能找到再說吧。”
說完就直接走了。
陸進那邊不知道是喝大了壓根沒聽到消息,還是聽到了壓根不想管躲起來了,竟然沒出來攪和事兒。
裴尚和宋度然一路出門,裴尚今天竟然沒喝酒,他等門童開來了車,接過鑰匙帶宋度然上車。
“裴總,麻煩去這個地址吧。”
宋度然把他新租的房子地址發給裴尚,裴尚看了一眼那個老舊的公寓名字,把手機關了。
“陳家人不是好惹的,你現在往後邊看看,是不是有車跟着我們。”
宋度然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還真有。
“那麻煩你把我送到學校吧。”
“學校也不安全。”
“……”
“哪兒安全?要不你報警把我抓起來吧?”
宋度然嘟嘟囔囔。
裴尚順手在車載屏幕上點出來一個“房子”的圖标:
“這兒安全。”
宋度然:“……”
宋度然覺得裴尚現在可能沒再開玩笑,就也沒再說話,靜靜地靠在座椅上。
從出生起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幾乎連重話都沒說過一句。
哪怕後來有了妹妹對他的愛也未減分毫。家裏是搞實業生意的,爸媽知道他對這些沒興趣,生意上的事兒沒有逼他學過一天,相反傾盡全力支持他學舞蹈,還投了上千萬給他畢業之後開自己的工作室。
他雖然知道這樣的家庭關系是格外幸福少見的,但也不會像原主這樣……
他隐約記得宋母生他那段時間家庭關系極差,好像也産後抑郁過。但無論如何,這并不是他想主動造成的。
原主記憶裏那些從小的疏離、冷淡、怪怨甚至厭惡咒罵的感情從心底裏傳來,兩個時空對于家庭、父母極大的反差感讓他有些悶得喘不過氣。
他覺得有點難以置信地心疼宋度然,但此刻,他就是宋度然。
宋度然伸手,降下來點車窗,把頭側過去怔怔地看着窗外。
他感覺裴尚在戳他,大概戳了幾下他才反應過來,宋度然回頭,裴尚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出一根剝了紙的巧克力棒棒糖,一只手舉在他面前。
裴尚拿棒棒糖,畫面極其違和。
宋度然怔着沒動,裴尚看了他一眼:
“還得親自喂啊嫂子?”
說完真要湊過來往他嘴邊放。
“不用了不用了。”
宋度然趕緊把棒棒糖叼進嘴裏。
甜滋滋的。
甜味兒從味蕾一點點蔓延,随着溫熱的唾液的吞咽到胃裏。
暖暖的。
“你車上怎麽會有棒棒糖?”
“我車上還有很多別的,要看嗎?”
“嗯?”
宋度然大腦飛快轉了一下,不知道想到哪兒去了:
“不了不了。”
裴尚看着他這副表情,本來已經收回去的手竟然又拿了出來,忍不住在他毛茸茸的腦袋上摸了一下。
宋度然怔了一下,把棒棒糖拿出來微微蹙眉看他:
“你別亂摸,摸人頭長不高個兒。”
“不是鑽人□□才長不高麽?”裴尚反問。
宋度然:“……”
他就這麽叼着棒棒糖一路吮吸着。
【還好,這個世界還有裴尚。】
他不知道是從哪天的陰差陽錯開始和裴尚有了這麽緊密的接觸,也不知道裴尚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麽,但此刻他腦子裏只有一句話。
【還好,這個世界……還有裴尚。】
車子很快開到裴尚的別墅,宋度然棒棒糖也吃完了,他下車之後把棍棍小心翼翼地扔在了門前的垃圾桶,心裏有些忐忑。
裴尚停好車回來輸入密碼,要打開門的那一刻,宋度然忽然把手按在他要拉門的手上:
“家、家裏還有別人嗎?”
裴尚看着他有些忐忑的眼神:
“有保姆,不是鐘點工。”
“哦哦。”
宋度然把手放開邁步進門。
“不過我一小時前給她放假了。”
裴尚跟在他身後貼得很近,反手把門關上。
“……”
裴尚的別墅是兩層半,很大,灰白黑三色簡約設計,基本都是智能家居用品,一塵不染,濃濃的霸總味兒。
換句話說就是沒人味兒。
裴尚看宋度然步子都不敢動,低頭微微揚了揚嘴角:
“不用緊張嫂子,你今天睡我這兒的事,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不是……”
宋度然換好拖鞋,裴尚很快給把他帶到了主卧旁邊的客房,都在二層。
他找出一套全新的睡衣扔給宋度然:
“酒店款,湊合穿。”
宋度然定睛一看那條白色的衣服:
“睡、睡袍啊?”
裴尚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
“我不會在家提前給男人準備睡衣。”
宋度然反應了一下這句話,趕緊認同地點了點頭:
“懂,懂。”
裴尚看着他那樣,在心裏說了句“懂什麽懂”,就自己也先去洗澡了。
裴尚就這麽走了,宋度然抱着那條白色絲綢睡袍有點呆滞。
【嗯……他洗完就直接睡了吧?】
【那、那為什麽說先去洗澡呢?】
【洗完澡,該、該幹什麽了呢……】
宋度然上輩子的出櫃程度僅停留在意識到自己喜歡男人,算一算這還是兩輩子以來,他第一次和一個男人也喜歡男人的男人住在一個房子裏。
還是一個大口魔。
雖然他是一個好人,也幫了他好多次,但這和他好澀不沖突。
小說裏都是就是能力越大,越好澀。
越大,越澀,越帶感……
宋度然打了個冷戰,把睡袍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去洗澡。
裴尚很貼心,給客房裏也安裝了浴室。
但這也側面造成了他足不出戶就能把自己洗幹淨送上..床的效果。
宋度然把頭發吹得半幹,在浴室的鏡子裏照了好一會兒,這個睡袍的長度是正常的,但是它的材質很不舒服。或者說,宋度然有點不适應。因為他除了臉有點紅以外,竟然還……還……被布料磨地激..凸了。
宋度然臉更紅,他伸手摸了自己的額頭,果然熱熱的。
他上輩子就有這個毛病,一旦壓力大勞累或者情緒激動過後,放松下來身體就會微微發熱。
宋度然洗得很慢,再加上吹頭發大概有半個多小時。
裴尚還沒好嗎……
他熱得有些口渴,想出門去喝杯水,但又怕剛好碰上裴尚了。
那樣可不好。
那是小說裏爬.床勾.引霸總的典型案例。
但他真的很渴。
宋度然回頭看了一眼客房的灰色大床。
真的好大一張床啊。
他感覺更渴了。
宋度然把手放到門把手上,剛打算聽聽外面的動靜,就聽到裴尚用指關節敲了敲門。
很穩重的,兩聲。
裴尚的手敲在門上,砰砰作響的卻是宋度然的心。
他心裏砰砰跳了兩聲,趕緊跳回床上假裝坐着,穩好聲音:
“請進。”
裴尚擰動門把手:
“沒鎖門啊嫂子。”
“鎖、不是,我忘了還能鎖門了。”
宋度然覺得他是緊張地昏頭了。
裴尚有些調笑地看了他一眼,把手裏給他端的水放在床頭,人靠在床邊看着宋度然。
“不是……”
【怎麽你穿這樣啊??】
宋度然看着裴尚,他想象裴尚這種禁欲騷人睡衣應該也是什麽真絲黑袍,搞不好還帶點什麽镂空花紋,沒想到他的睡衣特別工整,就是普通的黑色長款居家服。
配上他那張禁欲的霸總臉,把宋度然襯得像個……像個小嘎嘎。
裴尚笑了一聲:
“嫂子以為我會穿什麽樣?和你一樣?”
裴尚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向宋度然身上掃來,宋度然下意識捂了一下自己的激,,凸。
他紅着臉:
“不、不是。”
“你臉怎麽那麽紅?用沸水洗得澡?”
裴尚微微蹙眉。
他這個房間的燈光很暗,而且不是黃色,是白色,有點像模拟月色的那種感覺。
灰銀色落在宋度然白裏透紅的皮膚上,襯得整個人都更漂亮了幾分。
“對,對,我喜歡熱水。”
裴尚沒聽他尬解,直接走上前來朝他伸手。
不同于以前在陸進家的時候,裴尚這次靠過來動作極其熟練。
主場作戰。
宋度然屁股下意識往後挪動,後腦勺卻已經被裴尚的大手捂住,讓他退不得。
“小叔子你……”
沒等宋度然再說話,裴尚另一只手覆蓋在他的額頭上。
“你發燒了?”
他坐着裴尚站着,裴尚又那麽高,這個動作下宋度然的腦袋剛好卡在他腰間的地方。
宋度然瞬間感覺自己臉更燙了:
“沒,沒有,我情緒激動過後身體容易發熱。”
“真的,不信你摸摸脖子。”
裴尚停頓了一下,翻手用手背從宋度然的臉滑觸到雪白的脖頸上,确實熱得挺均勻。
宋度然深長的呼吸打在腰間,隔着睡衣裴尚都能感覺到那種溫熱。
他也有些不适。
他把宋度然松開:
“好一點了嗎?”
“什麽?”宋度然有些茫然。
裴尚瞥了他一眼:
“心情。今晚發生了這麽多事兒,還有,最後和你母親的對話。”
“你聽到了?”
裴尚哂笑了一聲:
“不用聽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
宋度然唔了一聲,稍稍低了點頭。
一滴未幹的水珠啪地掉落在床單上。
“陳家的事兒你不用擔心。事情發生在李家,李老爺子不可能不管。再說,不是還有蘇萬承麽。”
宋度然本來想問問他這兩個人能管得住什麽陳家嗎,但是轉念一想,反正事兒已經出了,再過多擔心純屬內耗,沒有必要。
該面對什麽面對就好了。
“你說得對,有李老爺子和蘇萬承。別連累你就好。”
宋度然确定他當時是把陳家那兒子按着頭砸的,他應該沒看到扔煙灰缸的是誰。
裴尚聽到他說“連累”,不知道為什麽笑了笑。
兩個人一時間沒說話,裴尚看着宋度然,宋度然就在他面前思考了一會兒。裴尚也沒閑着,走到床頭把那個每天7點準時響起的鬧鐘關了。
“裴總。”
他忽然擡頭,目光迎着裴尚開口。
“嗯?”
“我們合作吧。”
宋度然忽然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
“合作什麽?”
裴尚還從來沒見過有男人在這種場合說合作,雙手環抱在身前,饒有興致地看着他。
“我查過關于你的資料,雖然很少,但還是查到你父親曾經也是一位企業家,後來在你很小的時候公司破産,原因是資金鏈斷裂。”
“你一直接觸陸進,以幾乎沒有任何收益報酬的方式給他介紹工程項目,就連今天讓我盡量不要惹陸進,也是因為給他‘介紹’了一筆超乎他能力的大生意吧。”
“如果我沒猜錯,當年你家,就是被陸家,或者有陸家在內的幾家這樣偷偷搞垮的吧?”
宋度然看着裴尚的眼睛,其實過往的事蛛絲馬跡都有跡可循,再加上宋度然知道裴尚必然要搞垮陸進這個終極目的,再加上他狠辣的做事手段和報複心理,并不難猜。
果然,裴尚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地嚴肅起來,眼神中恢複了一些慣有的警惕與陰鸷。
他打量着宋度然,不語。
宋度然趕緊擺擺手:
“你放心,我沒有打亂你的計劃。我只是想和你合作。”
“目的?”
“我要離婚。”
宋度然看着裴尚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出這句話。
他感受到裴尚的手指好像微微震動地蜷縮了一下,呼吸頻率好像也肉眼可見地改變了。
“不是淨身出戶的那種離婚,是要把當年因為這場婚姻宋家、陸家得到的東西一起毀掉的離婚。”
“我手裏有一個能幫到你的人。”
宋度然仰着頭,認認真真說出這幾句話。
他又看了宋度然好一會兒,眼中的情緒漸漸變得不明了。
他好像輕輕提了一口氣:
“就算沒有你,我也照樣能搞垮陸進。”
“況且,陸進再怎麽說也是我的表親,嫂子憑什麽認為,我會和你聯手?”
銀灰色的燈光下,宋度然漂亮的小臉仍舊那麽揚着,靜靜地聽着裴尚嚴絲合縫的質問。
這個問題很難,宋度然明顯吞了一下口水,但目光仍舊毫不躲避地迎着裴尚。
漸漸地,他的身形不再那麽僵硬,目光仿佛變得柔軟潮濕,發稍晶瑩的水滴順着脖頸滑入睡袍,低落在床單上,紅潤飽滿的嘴唇輕輕張吐:
“我知道”
“我知道……”
“但是……”
宋度然忽然身形有些顫抖地半跪着直起身體,纖長的睫毛翕動,漂亮的眼睛目光潮濕地看着裴尚,伸出兩只手輕輕地拽在他的袖子上:
“裴總,求求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