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氣
第003章 生氣
沈安寧的生母胡姨娘是一位十分美麗的女人。出身青樓,身份低.賤,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容貌。
沈安寧繼承了母親的好相貌。
新房裏,婢女出去了,室內空蕩蕩,龍鳳雙燭燃燒得很熱烈。
沈夫人跟前的嬷嬷來敲門,被擋在了門外。
“少夫人,前面待客,夫人讓将軍去招待。”
鄭冉從容自若,對外說道:“将軍醉了。”
嬷嬷走了。
鄭冉不得不重新打量沈安寧,凝神看了會兒,把起她的脈搏。
因在夏日,新房有些憋悶,鄭冉診脈的間隙裏,出了一身冷汗。
沈安寧的脈象,偏于體弱,傷了底子,習武後漸漸恢複了些,血脈不和,因此臉色不好。
鄭冉收回了手,将衣服一件件給沈安寧穿好,束帶依舊綁起來了
看着面前乖巧的人,鄭冉面上染了些愁緒,她沒想到,沈安寧竟敢回來。
這門親事,是十二年前定下的,彼時,她的祖父在朝為相,門庭顯赫,沈家門庭怎可攀上鄭家呢。但這門親事,是她母親與沈夫人定下的。
沈安和八歲就随同父親出征,身經百戰,傳回京的戰報中總少不了他的名字。
少年将軍,意氣風發,殺敵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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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有人知曉,他死在了五年前。
鄭冉頓覺不是滋味,她認定的人,死了,自己嫁給了他的妹妹。
陰差陽錯,不知是好是壞,不過她慶幸,是沈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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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醒來,沈安寧捂着額頭,略睜開眼睛就猛然坐起來,雙手摸向自己的胸口,衣衫整齊。
還好、還好。
沈安寧松了口氣,鄭冉步步走來,因昨日成親,鄭冉今日穿了一身紅色常服,大袖衫,對襟的領口,隐約看見脖頸細膩的肌膚,清冷的五官,給她不怒自威的氣勢添了幾分淩然。
“水備好了,将軍可要去洗一洗,昨夜酒醉了,頭可還疼?”鄭冉溫柔地看着她,寬慰道:“頭疼也無妨,備了醒酒湯。”
“好。”沈安寧點點頭,雙腳踩在地上,露出腳指頭。
腳指頭扣在了踏板上,有些不乖,很快,沈安寧穿上了鞋襪,再不乖也看不到了。
鄭冉不願纏着她,便沒有跟着她,囑咐人好生伺候着。
新來沈家,她不知道沈家後宅的情況,倒也沒有關系,她有這位小将軍的支持就可以了。
沈家目前還有沈老夫人,便是沈安寧的祖母,常年吃齋念佛。
沈夫人,聽聞精神不大好,家裏事情便是沈二姑娘沈安娴在打理。
沈安娴,便是兩歲之際,喚沈安寧‘賤.人’的小姑娘。
鄭冉不喜歡她,哪怕這麽多年來對方見她,都會親熱地喊阿嫂,她還是喜歡不起來。
骨子裏的厭惡,讓人無法親熱。
沈安寧洗得很快,片刻的功夫就出來了,瘦弱的小臉紅撲撲,看着她的時候,眼中是明亮,昨夜睡得很好。
“将軍也餓了,一起用膳。”鄭冉打起精神,聲音依舊冷冷的,吩咐婢女擺膳。
随後,她趕走婢女,說道:“我嫁給你了,我想要管家權。”她不喜歡由沈安娴管着。
“好,我回頭問問夫人。”沈安寧沒有思考就答應下來,面對鄭冉,她紅了臉,添了一句:“這是應該的。”
鄭冉笑着給她盛了碗軟糯的紅豆粥,“将軍該知曉,我們成親了,就是一體。”
沈安寧張了張嘴,唇角沾染着紅豆粥水,顯得更為明豔。
“所以,旁人欺負你,你得幫我。”鄭冉對上她的眼睛,鄭重地囑咐她。沈安寧打戰厲害,為人處世,尚是單純。
她說什麽,沈安寧都是乖巧地點點頭:“那是自然的。”
她答應過長兄,若是能回京,必然要照顧好阿嫂。
“将管家權給我。”鄭冉滿意地笑了,恐她不會措辭,多問一句:“你知道怎麽說嗎?”
沈安寧搖頭,眸色清澈,軟軟地回答:“我會打仗、會耍槍法,這個不會,你可以教我嗎?我會認真學的。”
她由心的話,讓鄭冉很滿足,目光落在她的的唇角上,想起昨晚的套路,不禁笑,繼續柔聲囑咐:“我教你,若我與你母親争執,你幫誰?”
“自然是幫你,不過我這個母親,有些難纏。”沈安寧心頭一痛,往日的記憶浮現腦海裏,身上莫名疼了起來,只能提醒她:“她喜歡用家法壓制人。”
鄭冉眼皮子一跳,習慣性勾起唇角,眼中卻無笑意,點點頭,“我記住了。”
這句話,說明沈安寧小的時候在沈夫人跟前常挨打。
沈夫人将對胡姨娘的怨氣,都撒在尚是孩子的沈安寧身上。
沈安寧吃了塊紅糖糕,覺得好吃,将盤子放在她的面前,與她分享:“你試試,很甜。”
鄭冉吃了一塊,沈安寧的食量很大,一桌子吃食,大半都進了她的肚子裏。
吃過早膳,需給沈夫人奉茶,這一關,是新媳婦都要過的。
沈安寧也聽話地換了一身紅色的瀾袍,是鄭冉親手做的,這是規矩。
她換上了,腰那裏有些大了,鄭冉蹙眉,認真說:“回頭給你改一改。”
“你做的?”沈安寧訝異,她看着阿嫂那雙手,想起昨夜扣在她的後腰,也很有力。
她又說:“你喜歡什麽,我送給你。”
鄭冉走過去,伸手給她整理衣領,說道:“不用。”
尾指不小心滑過少女的下颚,雪白的肌膚上添了一道紅痕,鄭冉心驚,“對不起,笨手笨腳的。”
“無妨,我不疼。”沈安寧搖首,對上她愧疚的眼神,急忙安慰對方:“真的不疼,算不得傷。”
鄭冉對她的話感覺很奇怪,但還是斂下心神,仔仔細細地端詳對方,指腹摸了摸那道痕跡,有些愧疚。
沈安寧哪裏知曉她的心思,轉身去找面具了。
見她戴上白色的面具,鄭冉疑惑,“家裏也要戴嗎?”
“你不喜歡嗎?”沈安寧反問,眼中的情緒遮掩不住,她在意鄭冉。
鄭冉穿着一身柔軟的裙裳,略施脂粉,兩頰嫣紅,站在屋內,溫婉又不失威儀。
她是大理寺少卿,身上沾染了些女子身上沒有的儀态,氣度淩然。
鄭冉沒有回答,沈安寧緊張地摸着面具,面容上帶了兩分緊張,一雙眼眸如黑玉,在看向鄭冉的時候,帶着溫潤明亮。
少女溫溫軟軟,像是一塊觸手溫熱的美玉,摸起來格外舒服。
鄭冉說道:“別戴了。”
沈安寧聞言,捏着面具的手微微收緊,眼底閃過慌亂,鄭冉和煦地伸手,握着她的手腕,“你是怕什麽嗎?”
沈安寧一怔,擡眼看她。
“我祖父曾是丞相,雖說已去,我父繼承國公之位,将軍府如今由你撐着,不要害怕。至于沈夫人,後宅女子,不足為懼。”
鄭冉說得很堅定,沈安寧蹙眉,認真思考她的話。
沈安寧呆呆的,反應比常人慢留下些,鄭冉不好勉強她,主動拿起面具遞給她。
沈安寧眼前一亮,牽起她的手,高高興興地出門。
沈家本是很熱鬧的,沈家老夫人育有三子一女,三子皆戰死,唯有一個女兒尚在京城。
而沈夫人同樣育有三子,三子皆殇。如今的沈府,只有女眷頂着門楣。
沈安寧漸漸放慢了腳步,時不時偏頭看一眼,鄭冉故意走得很慢,想要試探她的底線。
果然,沈安寧走得更慢,似要在地上踩螞蟻,踩死了一只又一只。
她很乖,天真爛漫。
看着軟,戴上面具,又不軟了。
沈安寧一路上都牽着鄭冉的手,十指緊扣,纖細的手指纏繞在一起,十分養眼。且女子的手,如玉如水,摸起來也很軟,獨有的軟。
進入老夫人的院落,沈夫人與沈安娴,以及沈家出嫁的女兒,都來了。
新人牽着手進門,沈安寧一張面具,沖散了房裏的喜色。
鄭冉見過了沈家諸人,挨着沈安寧坐下,沈老夫人手中摸着佛珠,看着兩人,笑吟吟地開口:“沈家子嗣單薄,你二人努力些。”
鄭冉故作低頭,神色淡淡,努力?
努力什麽,沈家兒子都死了幹淨。
沈安寧沒也接話,略過老夫人的話,看向嫡母身邊的沈安娴,板起小臉,生硬地開口:“二妹妹,你阿嫂已嫁進來了,中饋交給她吧。”
正高興的沈安娴被說得發怔,再看對面的‘長兄’,徹骨的冷。
“為何交給她?”沈安娴不滿。
沈安寧看着她,眼神似刀,沒有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落在她的身上,吓得她不敢再說了。
沈安寧絞盡腦汁,很快就給了滿意的回答:“長嫂如母。”
一旁低眉的鄭冉聞言後,甚為無奈,瑩白的指尖拂過自己發燙的耳朵,長嫂如母?
她當她是她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