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 章
53 · 第 53 章
江大力聽到這話頓時懵了, “媽,你怎麽能這般說話,你以前還說我是你最疼愛的孩子。”
王麗梅懶得搭理他, “你都說了是以前了。”
“以前是我眼瞎,總行了吧。”
這人性格極為幹脆,沒有任何拖泥帶水。怼的江大力沒有任何話說。
還是林巧玲小聲道, “媽,不管分家還是不分家, 我們都還是一家人, 大力也還是您兒子, 大樂二樂他們也是你的孫子。”
王麗梅冷嗤一聲,“這會是我親人了,等我需要你們的時候, 我就是陌生人。”
這次小閨女彩禮的事情, 她算是看出來了, 大兒子這一家子都是自私自利的,根本指望不上。
養老這件事, 還是得憑良心。
心地好的孩子就孝順,也吃虧吃的多, 心地不好的孩子,那就是白眼狼。
眼見着她态度這般幹脆。
林巧麗想了想,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如果,媽,我是說如果, 我和大力不在執着美蘭的彩禮, 這個家能不能不分?”
在換句話就是。
他們不惦記彩禮了, 不要分家了。
“不能。”王麗梅拒絕的幹脆。倒是江陳糧有些心軟,對于他來說,是個和稀泥的性子,覺得既然問題解決了,那就不分家了,剛好和和睦睦一家子。
只是,江陳糧還沒開口,就被王麗梅給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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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他索性也閉嘴了。
顯然是江大力一家子不想分,但是王麗梅鐵了心要分家。
二大爺問了一句,“确定了?這家一分啊,就沒有回頭路了,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王麗梅說完。
江美舒也點頭,“二大爺是要分家的。”不分家,她以後連娘家都不想回了,她一想到回家,還要被算計,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江美蘭也道,“早分早了事。”
江南方,“分。”
只有一個字,卻彰顯了他的果斷。
最後,大家看着江陳糧,他雖然是一家之主,但是家裏的事情,一輩子都是王麗梅來當家做主。
所以面對這麽多雙目光看着他時。
江陳糧決定少數服從多數,“分吧。”
至于江大力他們的反對,被大家一致給忽視了。
“那分家。”
二大爺說,“把你們家的財産,房子,以及存款,鍋碗瓢盆這些都寫下來,我給你們做個見證。”
王麗梅嗯了一聲,她不識字,習慣性去看小閨女江美舒。
江美舒想了想,“媽,讓南方寫吧,我太久沒拿筆了,不太會寫字了。”
王麗梅嗯了一聲,去看江南方,她只需要一個眼神,江南方就秒懂,果斷進屋去拿了本子和筆出來。
一拿出來。
王麗梅沉默了下,“我來報吧。”
“咱們家就是一處房子,你們都知道,原本是個大開間,後來改成了三個小房間,外加一個堂屋。”
“攏共就是二十六平零三尺。”
這就是首都大雜院,多出巴掌大的地方,也會被算進去。
“既然要分家了,那就各自房間歸各自的好了,江大力你們原先住的那個房間只最大的,足足有七個平,往後這就是你們一家五口的住處了。”
江大力下意識地要反對,卻見王麗梅一個冷眼,“你閉嘴,事情走到這一步要分家,還不是你們自己作的。”
收拾了江大力,看他不出聲了,王麗梅這才繼續道,
“剩下的是我和老江的房間,一共六個平,我們死了以後,這間房就歸南方。”
她去看江美舒和江美蘭,“你們姐妹兩個有沒有意見?”
甚至都忽視了江大力,畢竟,都和他分完了,和房子還關他屁事啊。
江美舒搖頭,“我沒意見。”
“這是南方該得的。”
江南方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有自己的屋,他從來都是睡在堂屋的,白日裏面堂屋當吃飯的地方,晚上把桌子收撿起來,支起來一張小彈簧床,便是江南方的住處。
說實話,家裏最委屈的就是他。
江美蘭也說,“我沒意見。”
“我們沒回來的時候,讓南方住我們那間屋。”
她知道母親的意思。
打算誰的屋子歸誰的,這也就意味着,她和美舒出嫁前的那間屋被留了下來。
這是她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聽到江美蘭說這話,江南方下意識地拒絕了,“姐,我就住堂屋吧,我住習慣了。”
林巧玲見縫插針,“那還讓大樂和二樂住吧,反正美舒和美蘭也出嫁了,空着也空着。”
“你閉嘴。”
王麗梅直接吼了一句,“要要要,什麽都想要,她們沒出嫁前,你就開始惦記,如今這個屋子要收回來了,你還惦記,林巧玲,我可以告訴你,這間屋就是空着,我也不可能在給你們住了。”
給大樂和二樂住,這意味着這房子就給大兒子一家子了。而她的閨女回來就沒有住處。
她以前覺得這挺理所當然的,但是看着小閨女傷心說自己沒有家的樣子。
王麗梅也在一次次問自己。
為什麽不能給大閨女和小閨女留一個屋,給她們留一個回娘家的念想。
她無數次深夜睡不着的時候,也問過自己,如果當年她回娘家,有一間屬于她的屋子,她會高興嗎?
這是必然的。
如果娘家能有她的一間屋子,她會覺得自己是娘家的一份子,是他們一家人。
同理,她在去換到江美舒和江美蘭的位置上思考,她們自然也希望回家有自己的床的。
所以,王麗梅前所未有的清晰的清醒,“我說過,既然分家了,誰的屋子就歸誰。”
“美蘭和美舒的房間,就算是出嫁了,還是歸他們的。”
林巧玲落了個沒臉,哭了起來。
她都這樣哀求了,婆婆還在拒絕她。
王麗梅可不管她哭不哭,“房子就這樣寫下去,三間房三個孩子,一人一間,我們死之前,南方就還住堂屋。”
江南方嗯了一聲,提筆就開始書寫起來,他有着一手極為公正的小楷字。
寫出來跟印刷體也沒區別了。
他寫完了房子後,問,“媽,還有嗎?”
王麗梅,“有。”
“接下來是家裏的存款。”
她轉頭進屋去把鐵皮盒子拿了出來,見到她這般動作,之前一直哭的江巧玲眼前頓時一亮。
她是知道的,全家的工資都上交了,她婆婆過日子向來會精打細算,這怕是攢了一大筆錢。
如果真分下來。
他們家人頭多,說不得能多分點,想到這裏,林巧玲踹了一腳裝死的江大力。
江大力被踹的刺痛,卻明白自家愛人的意思,打起精神看了過去。
可要盯緊了,免得他媽別偷偷藏錢,去貼補弟弟妹妹。
看到他這幅樣子。
江美蘭冷笑一聲,她的這個大哥,兩輩子都是這個德性,上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無非是上輩子推遲了數十年才分家,她的這個大哥,就一如既往當了數十年的老實人。
一直到分家之後,他不管父母,那一副自私的嘴臉,這才暴露了出來。
“放心吧。”江美蘭聲音淡淡,“母親的性格你還不知道嗎?公平了一輩子,她不至于在這種時候去做小動作。”
“江大力,不要用你的小心思去揣測母親,因為這看不起母親。”
被拆穿了內心的小心思,江大力的臉色驟然跟打翻了調色盤一樣,攥緊了拳頭,這讓他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王麗梅拿着鐵盒子出來了,聽到這話,她說,“我這四個孩子,大力你今年三十一歲,和我處了三十一年,你卻還不知道你母親是個什麽性格,真是怪可悲的。”
這話說的,江大力的裏子面子全沒了,他漲紅了一張臉,都不敢去看其他人是怎麽看他的。
好在王麗梅只說了這句話後,便不在搭理他了。
她把鐵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當着衆人的面打開,“我們家全家的家當都在這裏了。”
鐵皮盒子打開,是一盒子被疊的整整齊齊的碎錢,最大面額十塊,最小面額一分。
看的出來她是個過日子的好手,不同面額的錢被分門別類的放着。
“現在還剩三百一十三塊四毛五分。”
這話一落,林巧玲就下意識道,“不可能。”
“媽,我們家不可能只有這點錢。”
王麗梅把錢拿了出來,擡頭看她,聲音不冷不熱,“你覺得我們家該有多少錢?”
林巧玲幾乎要脫口而出,是一千塊往上了。
但是到底是冷靜了下來。
“我們全家四個人在掙工資,外加你和美舒還在糊火柴盒,在怎麽也不該只有這點的。”
王麗梅把記賬本遞給她,“你可以看。”
她是在告訴林巧玲,也是在告訴江大力。
“我們家四個人掙錢,你爸每個月工資四十五,大力二十七,巧玲二十一,美蘭十七,外加我和美舒每個月糊火柴盒,大概在六塊錢的收入。”
“這全部加起來一百一十八,聽着許多是吧?”
“九個人吃飯,每個月光買糧的錢都在三十五塊,還不算買菜,買柴米油鹽醬醋茶,美舒吃藥養病,南方讀書上學,大樂二樂三樂生病,讀托兒所,還有人情往來,這些不要錢嗎?”
林巧玲,“那我和大力兩人加起來四十多塊的工資呢。”
王麗梅擡了擡眼皮,“你們每個月工資全部上交了嗎?”
這——
林巧玲頓時不說話了。
她和大力的工資,每個月就只交了一個人的,剩下的一個人工資,是用來貼補他們小家的。
王麗梅他們知道,只是沒有追究和強求而已。
“是吧,你也知道你們就只交了一個人的工資,二十七塊,但是卻是五口人吃飯,嚴格來說,你們吃的糧食,用的電費,用的水費,全憑你爸的工資來補貼。”
“在這麽一個情況下,你覺得我們每個月還能攢多少錢?”
若不是她精打細算,幾乎每個月都要月光。
林巧玲不說話,江大力也是兩人在這一刻齊齊的當了啞巴。
“既然沒有疑問了,那就開始分錢吧。”
“一共三百一三塊的存款,分成五份,我和你爸一份,老大一份,美蘭一份,美舒一份,南方一份。”
王麗梅這話一落,江大力幾乎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哪裏有出嫁的姑娘,還分娘家的錢的?”
又是這個語氣。
王麗梅怼他,“哪有出嫁的姑娘還養娘家父母的?你是只看到她們分錢,沒看到他們以後給我們養老嗎?”
“在平常人家讓閨女養老的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兄弟死絕了,請問,江大力,你死了嗎?”
王麗梅這會是真惹生氣了,那火氣直往天靈蓋鑽。
連帶着語氣也是,沖沖的,兇兇的,還帶着幾分“歹毒”
她氣起來,連自己的孩子都詛咒。
江大力當場就懵了,“媽,你在胡咧咧什麽呢?”
哪有當母親的問自己的兒子,死了沒。
“你還會吱聲出氣啊,我看你裝聾作啞的樣子,還以為你死了呢。”
江大力,“……”
王麗梅看都不看他,“三百一十三塊,我就當做三百塊,我們五方分,一人分六十塊。”
“大家對這個有意見嗎?”
江大力有意見,但是不敢說了,怕他媽在怼他。怼不過,根本怼不過。
江美舒和江美蘭都搖頭。分家的時候,能分家産給她們,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江南方說,“我現在還和爸媽住一塊,錢你們收着吧。”他還沒成年,所以他的那份錢,理應該父母保管着。
“那我先幫南方保管。”
王麗梅說了一句,大家都不反對。
“那就是鍋碗瓢盆,床,被單被罩,桌椅這些了。”
這些都是一個家裏面的大件。
自然是要說清楚。
“還是那句話,各自歸各自的,大力的歸大力,我們的歸我們。”
江大力嘟囔了一句,“這分家,就是把我們分出去嘛。”
王麗梅,“你猜對了。”
“就是要把你們這個攪家精,趕出去。”
話一落,屋內安靜了下來,一時之間,只有江大力的呼吸聲。
“奶奶。”
大樂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也要趕我們走嗎?”
看着孩子小心謹慎的樣子,王麗梅心裏一頓,“不會,奶奶沒趕你們走。”
“以後你們回家,奶奶還是歡迎你們的。”
“只是不歡迎你爸媽而已。”
大人的根壞了,孩子們的根還沒有。
不能因為大人,一杆子打死,從而連累了孩子們。
大樂聽到這話驟然松口氣。
接着,她就聽到奶奶說,“不過,在此之前,奶奶要把你們的鋪蓋在送到你們屋去,可以嗎?”
大樂當即歡快地點頭,“可以。”
“我一點都不想單獨睡,我就想和我媽睡。”
她不明白,為什麽她爸媽非要她和二樂去姑姑的屋睡,她們一點都不喜歡。
林巧玲聽到這話,頓時狠狠地瞪了過來。
大樂被吓的縮了縮脖子,往王麗梅身後藏了下。
王麗梅,“林巧玲,你去收拾吧,把孩子們的東西都收撿走。”
林巧麗不願意,但是卻拗不過王麗梅,只能灰溜溜的進去收拾東西。
她當初讓大樂他們住進來的時候,有多高興。
如今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就有多難過。
這間房他們算計了那麽久,如今又還了回去,林巧玲哪裏甘心呢。
她抱着被單被罩出來,朝着王麗梅說了一句,“媽,你這趕我們一走,以後可就別想在讓我們給你養老了,你可想清楚了,不後悔?”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不忘去威脅王麗梅。
王麗梅,“你滾。”
她被威脅了這麽多次,以前是真怕兒媳婦和兒子不給她養老,如今她怕個屁。
她有三個孩子都願意給她養老!
還在乎這兩個白眼狼。
林巧玲說這話,不過是想讓王麗梅服個軟,雙方好弄個臺階下,結果王麗梅不止沒有服軟。
反而還這般兇惡的讓她滾。
這讓林巧玲臉上青白一片,抱着被單被罩回了自己的屋子。
外面。
江南方已經把分家書給寫好了,最後遞給了二大爺。
“二大爺,您幫我們公證一下。”
這才是喊二大爺過來,最主要的目的。
二大爺看到江家這一場鬧劇,他嘆口氣,“給我讀吧,我讀完後,你們簽個字,這家就算是分了。”
江家人都點頭。
唯獨江陳糧重重地嘆口氣。
二大爺一口氣讀下來,“大家都聽了吧,若是沒問題就來簽個字。”
王麗梅第一個點頭,接過筆,生疏的簽下自己的名字,她是不識字,但是卻讓孩子們,把她的名字給教會了。
雖然寫的慢,但是卻公正,沒有任何錯誤。
江美蘭是第二個簽,接着是江美舒和江南方,最後才是江大力。
他簽字的時候極為不情願,蹲在地上抓着腦袋,擡頭起來的時候,眼眶通紅,“爸媽,你們真打算不要我了?”
他是江家的老大,又是長子,生來就是不一樣的。他備受關注,得到的疼愛,也和弟弟妹妹們是不一樣的。
但是如今,他要被踢出這個家了。
王麗梅面無表情,“是你先算計不要我們的。”
江陳糧沒吭聲,別開頭,沒去看大兒子的反應,他怕自己心軟。
若說這分家裏面,第一個不情願的是江大力,第二個便是江陳糧了。
從內心裏面,他是希望一家子團團圓圓的,但是顯然是做不到的。
看到父母這般反應,江大力落寞地轉頭離開,“那你們以後不要指望養老了。”
臨走,還不忘威脅。
這也讓王麗梅心裏的,最後一絲心軟消失殆盡。
她只恨沒早點分家!
既然分家了,那就自然不像以前那樣了,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江美蘭要離開,江美舒卻突然拉住了她,“晚上留在家裏住?”
只用一句話。
江美蘭瞬間就聽明白了,她沒有任何猶豫,“成。”
自從出嫁後,她還一次都沒回來住過。
妹妹懂她心裏的糾結。
同樣的,她也懂妹妹的意思。
江美舒聽到這話,抿着唇開心地笑了起來,“我們把兩張床拼在一起睡吧。”
感覺好久沒和她姐睡過一張床了。
江美蘭嗯了一聲。
看到她們姐倆親熱的樣子,王麗梅莫名的想哭,因為她太久沒見到過,她們臉上輕松的笑容了。
因為,只要一提起出嫁,美舒就會說一句,“我沒有家了。”
婆家不是家。
同樣的娘家也不是。
王麗梅每每聽到這話,都心酸的厲害。
若說,分家後悔嗎?
王麗梅只後悔沒早點分家。
晚上。
江美舒和江美蘭躺在一張拼接床上,她有些睡不着,翻來覆去的,最後被江美蘭一把摟在懷裏,“睡不睡?”
她生得豐滿,有着一對大胸,江美舒這般被一按着,頓時陷入了一陣柔軟,差點閉氣的沒喘過來。
“姐。”
江美舒羞的滿面通紅,“你怎麽把我的臉,按到你胸上?”
江美蘭,“忘了,把你當沈戰烈了。”
江美舒,“……”
“流氓。”
江美蘭哼哼,“你不懂,這是夫妻情趣,算了,等你結婚你就曉得了。”
這話一落,她臉上一黯然,心說,梁秋潤就是個不舉的,他哪裏會讓她妹妹感受到快樂。
江美蘭臉色通紅,“不提這個了,我感覺太澀情了。”
她從江美蘭的懷抱裏面掙開,開心的打滾,“姐,我們有家了。”
“就算是出嫁了,也有自己的房間。”
“有自己的床。”
哪怕是兩姐妹待在同一間房,她還是覺得滿足。
江美蘭看着笑容燦爛的妹妹,“嗯,有家了。”
“以後可以回娘家了。”
以前不回,是因為家裏沒她住的地方。
結婚後,她就成了外人。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和美舒在娘家都有自己的房間和床,她們以後回家,是有歇息的地方。
這一晚上江美舒睡的特別好。因為身上在也沒了壓力和負擔,她在也不用去糾結她媽愛不愛她了。
她媽是不是重男輕女了。
其實很簡單。
除了那些看得見的愛之外,她還需要一個巴掌大的落腳地方,有了這個落腳的地方。
她就會覺得,她的母親是愛她的。
因為她始終相信一句話,錢在哪裏,愛就在哪裏。
同樣的這句話,放在房子上面也适用。
第二天一大早,江美舒是第一次沒讓家裏人喊她,她就自己醒了,才六點多,天色還未亮。
身邊的那個小床變涼了下來。
顯然她姐早上五點多就走了,或許是更早,不然這張床不會涼的這般快,要知道上面可是有被子的。
江美舒嘆口氣,心說她姐也太勤快了啊。
讓她冬天四五點鐘起來,她打死也起不來的。
江美舒一直磨蹭到七點多,這才從床上打了一個滾,慢吞吞地換了衣服起來。
七點半。
梁秋潤準時抵達到了取燈胡同,來接江美舒。
江美舒朝着家裏人打了招呼,歡天喜地的跑了出去,“老梁。”
她笑着,眉眼彎彎,唇角上揚,“我家分家了。”
顯然是十分開心。
梁秋潤也沒想到,一大早就聽到這麽一個消息,他拉開車門讓江美舒上去,“怎麽會分家了?”
據他所知,父母在,不分家是規矩。
像是他們梁家,現在都沒分家。他只是因為得了一處分房,所以單獨住了起來。
江美舒沒和他細說,這裏面的龌龊。畢竟,男方給的彩禮被女方的親人惦記,這不是一個很光彩的事情。
所以,她含糊道,“就是分家了嘛。”
“我們都大了,而且都成家了,所以就分了。”
梁秋潤看出了她沒說實話,不過她不願意說,他也不會去強行去問。
尊重另一半,這是梁秋潤很早之前就明白的道理。
八點。
準時抵達書記辦,何書記昨兒的出差回來,今兒的一大早便來到辦公室。
不為別的,只因為昨兒的他剛一回來,秘書就和他說了,梁秋潤要開結婚證明,等着審批呢。
所以,何書記特意趕了一個大早。他到的時候,梁秋潤和江美舒已經在車裏面等着了。
瞧着何書記到了,兩人這才從車子裏面出來。
人還沒到。
何書記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秋潤啊,秋潤,真是沒想到,我這輩子還能遇到給你審批結婚證明的機會。”
要知道,之前他們這一批老家夥,可是不少人出來給梁秋潤保媒的。
但是到了後面,不是被梁秋潤拒絕了,就是相親不成功。
到了後面,大家也都掃興了去。
只是,萬萬沒想到,他還能遇到梁秋潤主動帶着女同志,來找他的這天。
被何書記打趣,梁秋潤笑道,“緣分到了,自然就結婚了。”
何書記不可知否,他轉頭去看江美舒,當看清楚江美舒的長相時,他愣了下,眼裏閃過一絲驚豔,“我說秋潤怎麽會收心,原來是摘到了花叢裏面,最漂亮的一朵花。”
江美舒被這般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害羞地抿着唇笑,恰到好處的把頭給低了下去。
梁秋潤笑了笑,眉目缱绻,“我愛人是很優秀。”
不光是外貌,還有她的思想,她的一切。
“喲。”
何書記啧啧了兩聲,“這要結婚了,就是不一樣。”
“以前那一張嘴比石頭還硬,如今倒是知道哄人家小姑娘高興了。”
梁秋潤沒接這話,只是催促道,“何書記,快幫我們把結婚證明給開了。”
何書記,“別催,這不是來了。”
“我都提前半個小時上班了,就為給你開結婚證明,秋潤啊,這誠意還不夠啊?”
“夠。”
一個字,讓何書記讨了個沒娶,轉頭開了辦公室門,進去後從抽屜裏面拿出一張結婚證明來。
是梁秋潤和江美舒的。
他還問了一句,“女同志單位是哪裏的?”
江美舒愣了下,“也是肉聯廠的,在工會當臨時工。”
何書記有些意外,沒想到江美舒只是一個臨時工,要知道,當初他們做媒的時候,給梁秋潤介紹的有醫生,有政府單位上班的,還有文工團的。
可是這些有正經工作的女同志,梁秋潤可是一個沒都看上。
想到這裏,何書記咂摸了下裏面的滋味,看來,梁秋潤不是不結婚,他是要挑最漂亮的那個結婚。
難怪之前不答應呢。
原來是眼光挑。
何書記把結婚證明一開,在上面蓋了紅色的印章,這才遞給了梁秋潤,“好了,我可等着吃你們的喜糖呢。”
梁秋潤,“一定。”
結婚證明拿的出奇的順利,從書記辦出來,梁秋潤開了車,載了江美舒直奔民政所。
他們來的早。
民政所要八點半才上班,這會才八點十分,兩人等了一會。
便在門口排隊起來。
三三兩兩,他們竟然是排在第一個。
江美舒掃了一眼周圍,“結婚的人不多。”她有一種很新奇的感覺,兩輩子都是頭一次。
梁秋潤嗯了一聲,“太早了,天氣也冷,一般都是十點多以後才出來。”
話落,民政所的大門開了。江美舒那忐忑的心情,也跟着慢慢平靜了下來。
她早都要結婚了不是嗎?
既然做好了準備,她還緊張什麽?
梁秋潤似乎察覺到什麽,停下腳步,“有些緊張?”
江美舒點頭,咽口水,“緊張。”
她攤開白嫩的手心,“都是汗。”
“沒結過婚,總覺得這一結婚,就不是一個人了,而是兩個人了。”
梁秋潤也有些緊張,只是他不能露出來,他反而還要安慰着她,“不要怕,我也在。”
很随意,很平靜的一句話,卻讓江美舒的情緒,莫名的平穩了下來。
他們兩個第一個進去,整個民政所的大堂內空蕩蕩的。
只有兩個工作人員打着哈欠,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領證啊?”
“先把結婚證明拿出來。”
梁秋潤嗯了一聲,把結婚證明遞了過去,那工作人員本來是漫不經心的,在看到那結婚證明上蓋的紅章,竟然是書記辦的時候。
那瞌睡瞬間跟着沒了。
人也清醒了幾分。
“同同同志,你是書記辦上班的啊?”
梁秋潤搖頭,反問她,“領結婚證還需要調查單位嗎?”
“那倒是不用。”
工作人員恭敬道,接着這才擡頭注意着面前的一對新人,她眼裏有片刻驚豔。
男同志生的俊美斯文。
女同志生得嬌豔清麗。
當真是一對璧人。
一大早看到這麽一對生得好的新人,只覺得眼睛都跟着被洗了一遍一樣,徹底幹淨了起來。
連帶着上班的精神頭也足了。
“戶口本也給我。”
梁秋潤和江美舒兩人對視了一眼,各自掏出了自己的戶口本。
江美舒更緊張了,她把戶口本遞過去的時候,總有一種感覺。
她好像要把自己賣掉了。
而且賣的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她姐的名字。
工作人員接過戶口本查看後,迅速拿出了一張結婚證進行填寫起來。
這年頭的結婚證是獎狀一樣,薄薄的一張紙,在頂頭的位置是麥穗。
在下面則是要寫結婚人的名字。
梁秋潤,江美蘭,自願結婚,經審查,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規定,特發此證。
當結婚證寫好後,對方蓋上章,這才交給了他們。
江美舒接過來的時候,看到那上面的名字,她瞳孔縮了下,很快便恢複正常,臉色蒼白道,“老梁,你拿吧。”
梁秋潤看到她這樣,還以為她太緊張了,便接過結婚證。
出了民政所,外面的寒風呼呼地刮着,天氣陰沉,甚至還飄起來了雪。
梁秋潤低聲問她,“還緊張?”
她的臉有些過分的蒼白了,纖細又脆弱。
江美舒抿着唇,老老實實道,“還是有點。”當然,更多的是她怕自己,結婚證上的名字被拆穿。
“什麽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
“以後多做幾次就好了。”
梁秋潤安慰她。
只是,這話一落,江美舒愣了下,噗嗤一笑,“老梁,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麽?”
【作者有話說】
抱歉抱歉,突發情況陪家裏人去了醫院,所以耽誤的晚點了,這一更先發,估計十二點半以後,可能還有一更,營養液加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