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章
44 · 第 44 章
真實的觸感, 讓江美舒這才回神,她擡頭看向梁秋潤,喃喃道, “老梁,你怎麽來了?”
梁秋潤,“剛好從這裏經過。”
他皺眉看着那一拖車的白菜, 加上拖車一起,少說有百十斤重。
“怎麽就你一個人來弄白菜了?”
小姑娘瘦瘦弱弱的, 這怎麽弄得動。別人家來屯白菜的, 基本都是壯勞力, 或者是大嬸他們。
江美舒覺得臉上的熱意,還沒有消失,她下意識道, “家裏人不夠, 我媽在供銷社排隊, 我就來百貨大樓了。”
梁秋潤,“屯冬白菜?”
江美舒點頭。
“這點怎麽夠?”
看着多起碼幾十棵, 但是真吃起來,怕是沒多少天就沒了。
江美舒, “每家每戶供應只有這麽多,沒辦法。”
梁秋潤記在心裏,他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撿到車子裏面,一會讓陳秘書送你回去。”
江美舒愣了下。
陳秘書也是。
陳秘書幾乎下意識地要說了,領導你中午十一點還要開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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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都在等着。
見陳秘書還愣着, 梁秋潤看他, “你送小江回去, 我自己回單位。”
百貨大樓離肉聯廠倒是不算遠。
這下,陳秘書猛地回神,“喔好的。”
跟着一起幫忙搬白菜起來,對于江美舒來說難以搬動的白菜,到了梁秋潤和陳秘書那,很快就被全部搬在了車子後備箱。
還剩下一個小拖車。
江美舒忙說,“這是我在百貨大樓借的,我現在還回去。”
空車比較好拖,不像是上面放着的有白菜,老是往一個方向偏。
她很快就把小拖車還給了小徐,又在單子上簽了一個歸還的日子。
等到江美舒過來的時候,黑色的小轎車後備箱裏面,已經堆滿了白菜,碼放的整整齊齊。
連帶着傾斜的角度都一樣。
這一看就是梁秋潤的手筆,因為只有梁秋潤才會有這樣刻板的規矩。
只是,這會車門外只剩下,陳秘書一個人。
見江美舒看過來。
陳秘書解釋道,“領導十一點鐘有個會,在不去來不及了,他讓我先送您回家。”
江美舒了然,這才是工作狂梁秋潤。
她朝着陳秘書說,“麻煩您了。”
鼻尖上滿是汗珠。
這一會的時間,她竟然出了滿身的汗,是着急的,也是慌亂的。
陳秘書搖頭拉開車門,見江美舒坐了上去,他才去了駕駛座上,發動油門,“還是去取燈胡同對嗎?”
江美舒點頭,輕聲說道,“是。”
陳秘書輕車熟路的将車子掉頭,換了一個方向。他已經非常熟悉,取燈胡同的路線了。當然,他以後還會更熟悉一些。
領導和領導愛人。
本質都是他要好好對待的對象。
小轎車就是快,而且一路也不用停,這給江美舒帶來了不少便利。
車子一路從國營飯店到取燈胡同,也才将将半個小時的功夫。
而王麗梅也才剛排完隊。
只覺得那小轎車有些熟悉,旁邊的李大媽已經說了起來,“這個車子上次好像來接過你家美蘭。”
這下,王麗梅也想起來了,“這是梁廠長的車子。”
她之前還坐過。
正疑惑着呢,怎麽這個點梁廠長會來他們胡同,美舒可不在家啊。
結果,下一秒,車子挺穩後。
江美舒從車上下來了。
王麗梅意外了,大步流星的走過去,“美舒,你不是去買白菜嗎?怎麽會在梁廠長的車子上?”
江美舒也沒想到這麽巧,在胡同口碰到了買完白菜的母親,她抿着唇解釋道,“路上出了點狀況,剛好遇到梁廠長,他讓陳秘書送我回來。”
話落,陳秘書也從車子上下來了,開了後備箱。
把裏面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白菜,一棵一棵往下搬。
江美舒和王麗梅也加入了進來,但是陳秘書卻下意識地拒絕,“放着放着,我來。”
這不就和讓領導去搬白菜一樣。
夭壽了。
他這個秘書當的不合格。
江美舒卻搖頭,“陳秘書,你能把我送回來,我已經很滿足了。”
“這些白菜就放在地上吧,我和我媽一會就能搬回去。”
陳秘書卻不以為意,“也不差這點路了。”
“都裝到袋子裏面吧,我一袋子扛過去。”
他別的沒有,力氣還是有的,在看江美舒那個小身板,瘦瘦弱弱的,難怪之前領導在問,為什麽只有江美舒這一個人。
江美舒不太擅長去拒絕人,她求助地看向王麗梅。
王麗梅想了想,到底懂人情世故一些,“去旁邊供銷社買兩瓶北冰洋汽水回來。”
這下,江美舒秒懂。
一路朝着供銷社跑過去,氣喘籲籲的買了兩瓶北冰洋汽水,供銷社賣的比電影院門口便宜多了。
這裏兩毛五一瓶,但是電影院都賣到三毛五毛了。
果然很坑。
江美舒買了橘子味和蘋果味的汽水,拿着就往家裏回。
她回來的剛好,陳秘書剛幫忙把一袋子的白菜,碼在了江家的門口,家裏實在是太窄了,根本放不進去。
所以家家戶戶的白菜,蜂窩煤都是放在門口的屋檐下的。
“陳秘書。”
“來喝水。”江美舒走過來,便遞過去。
陳秘書有些意外,忙擺手,“江同志,真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
“按理說領導應該來的,但是他要開會實在是走不開,所以我才替他來。”
“江同志,您不要對我這般客氣,不然我會受之有愧。”
這——
江美舒想了想,“一瓶水而已,就算是梁秋潤來幫忙,我還是會給他拿水。”
她語氣真誠。
陳秘書沒法子,只能收了一瓶橙子水。
江美舒抿着唇,把另外一瓶也遞過去了,“這瓶幫我給梁秋潤。”
“算是我謝謝他。”
禮輕情意重。
等她發達了,好好感謝他!
陳秘書訝然了下,這一次收的橘子水,卻是很幹脆,他甚至還在離開的時候說了一句,“我領導若是見到了,肯定會很高興。”
莫名的,他就是知道。
江美舒臉有些熱,她不好意思道,“替我謝謝他。”
陳秘書拿着兩瓶北冰洋汽水離開了。
江美舒一回頭,就對上母親王麗梅欣慰的眼神,“不錯,不錯,長大了,懂得人情世故了。”
在王麗梅的眼裏,自家這個小閨女就是不食人間煙火。
以至于這些人情世故,也是不懂的。
所以,她才會在荷花嬸提議,讓江美舒一個人去買屯白菜的時候,會這般不放心的。
這個孩子從一開始便是嬌養長大的。
從過去到現在。
哪怕是她成年了。
王麗梅還是把她當做一個小孩子看。
很多時候,江美舒覺得母親不愛自己時,她就會想起這一幕。
也只有母親。
才會在她都二十二歲的年紀,還把她當做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在這種時候,江美舒才會驚覺,原來自己也曾被深深地愛着。
她抿着唇笑了笑,“不是您教我的嘛。”
母女倆說這話,隔壁的李大媽湊上前來,“剛是梁廠長讓人送你回來的?”
很是八卦。
“就為了送這些白菜?”
江美舒點頭嗯了一聲。
“我滴媽呀,這梁廠長真是奢侈,聽說那小轎車是個油耗子,那車上用的油比我們吃的油還貴,就這樣水靈靈的給你來送白菜了?”
李大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那得虧多少啊?”
這讓江美舒沒法回答,她抿着唇,沒說話。
倒是旁邊的荷花嬸,打量了下江美舒的樣子,眉目如畫,肌膚瑩白,穿着紅色妮子大衣,明明是寬松的,但是卻難掩身姿窈窕,那小腰跟柳枝一樣,又細又軟。
難怪梁廠長都這般殷勤。
荷花嬸明白了,“老李,這就是你不懂了,人梁廠長這是為了搏美人一笑,烽火戲什麽來着?”
這話說的有些過分了。
王麗梅臉上的笑容當場一收,“荷花啊,這話可不能說,在說下去那是資本家的作态。”
“我們家可是根紅苗正的工人階級。”
“就是人梁廠長,那也是家世幹淨才會入伍當兵,轉業歸來當廠長的,我們兩家是萬萬沒有,這種資本主義做派的。”
這話說的有些嚴重了。
荷花嬸的神色頓時讪讪,描補了一句,“這不是恭維你們家嗎?有了美蘭嫁給梁廠長,你們家以後算是——”
她比劃了一個姿勢,“飛啦!”
以前江家在整個大院兒裏面,都是排不上名號的,說好點的他們家都是在肉聯廠上班的。
說難聽點,那就是一個臭殺豬的!
王麗梅呵呵了一句,沒和荷花嬸扯,而是轉頭拉着江美舒進了屋內。
晚上的時候,趁着家裏人都在。
王麗梅把今天買到的白菜都點了點。
江美舒這邊買了五十五斤。
她這邊買了五斤,還是說好話走後門,弄了半天對方多給了她兩棵大白菜。
“也就是說,咱們家過冬的大白菜,一共是五十五斤。”
聽着是多。
但是這可是從十一月份吃到明年春天的。
這下,林巧玲下意識道,“這樣算下來差不多要四個月,平均下來一個月十斤左右的白菜。”
“這哪裏夠啊?”
王麗梅,“不夠也得夠,想辦法去弄點鹹菜和酸菜回來,實在不行去鄉下撿點白菜葉子回來也行,到時候腌點酸白菜,過完年了就吃這個。”
這就是家裏的掌事人了,事事都要操心。
江美舒愣了下,“撿白菜葉?”
“嗯。”王麗梅,“你姑婆那邊有人種白菜的,他們把白菜收了,外面那層不算好的葉子,基本都丢了,我們若是能撿回來,做腌菜也是能吃的。”
說實話,江美舒兩輩子都沒撿過菜啊。
上輩子她被父母嬌嬌寵着養大的。
這輩子也算是被王麗梅寵着養大的。
見女兒這幅表情,王麗梅嘆口氣,“有的吃就不錯了,比沒的吃強,你是記不得那幾年鬧饑荒的時候,別說白菜葉子了,就是槐樹皮,大家都恨不得搶着吃。”
江美舒懵了下,這會腦子倒是轉的快了,“媽,家裏的菜不夠吃,我們就不能去鄉下換點嗎?”
“就像是換棉花那樣。”
剛好她手裏也有錢。
“你想的還挺美的。”
“可以換,但是有風險,我們家不冒這個風險。”
都是循規蹈矩的人,當初棉花那是沒辦法,大閨女受冷,小閨女結婚。
這是火燒眉毛的事情,不去不行。
但是除此之外,王麗梅并不願意去冒險。
同樣的,她也不會讓小閨女去冒這個危險,她還不忘警告了兩句,“你也不能去知道嗎?”
“你們大家也是。”
*
沈家。
沈母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們家副食本上寫的是五十斤的供應,但是她家實際上只買了二十斤。
回來她便是愁眉苦臉的。
“這可怎麽辦啊?”
“離過年都還有一個多月,更別提離開春了,這是要我們家天天吃白飯啊。”
“天殺的,喊去買白菜,聲音也不知道大點,等我們去的時候都晚了。”
還是王麗梅過來喊她,她才想起來的。
江美蘭剛賣完東西回來,她看了一眼白菜,“是不夠。”
語氣冷靜。
“沈戰烈,你有法子沒?”
這點白菜別說三個月了,就是一個月都堅持不到。
沈戰烈看了一眼江美蘭。
四目相對。
兩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媽,白菜的事情交給我們,我們會解決的。”
當天晚上,天色徹底擦黑了以後。
江美蘭就和沈戰烈便揣着蛇皮袋子,轉頭進了他們的小窩棚,也不知道裝了什麽,一小袋子裝完後。
沈戰烈揣在了襖子裏面。
出了門子,在走出他們住的這個大雜院時。
江美蘭猶豫了下,回頭看了一下江家的方向,“我要不要把我姐也喊上?”
她娘家肯定是也缺白菜的。
沈戰烈搖頭,“不了,你一喊姐,媽就知道了。”
“媽是個很保守的人,她知道後,怕是我們也去不了。”
不得不說,沈戰烈還是了解王麗梅的。
他這話一說。
江美蘭也想開了,“那算了,不喊我姐了,去看看我們能買多少。”
至于喊大哥,那是更不可能的。
江大力完全和林巧玲穿一條褲子,若是大哥知道了,林巧玲便也知道了。
那是個精于算計的人,怕是要和她娘家說出去了。
這種事本來就是投機倒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借着月光,江美蘭和沈戰烈兩人踏上了去鄉下的路。
這個點太晚了,基本上都沒車子了。路上甚至連行人都沒有。
足足快三十裏路,兩人走了兩個小時,等抵達到了楊樹溝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月亮高高挂在空中,照亮了兩人前進的路。
“冷不冷?”
沈戰烈去問江美蘭。
江美蘭搖頭,“剛開始有點冷,這會走熱乎了。”
身上還冒了一股熱氣,兩人為了趕時間,這一路幾乎是小跑着過來的。
就想着在淩晨三點鐘之前趕回去。
沈戰烈摸了摸她手,發現确實是熱乎的,這才放心了。到了楊樹溝,沈戰烈輕車熟路的敲開了一戶人家的門。
“陳叔。”
一聲陳叔,把屋內已經歇息的人,都給驚醒了過來。陳叔披着一件羊皮被子,踩着凜冽的寒風出來,開了門看到是沈戰烈兩口子的時候。
他頓時一愣,“你們怎麽這個點來了?”
拉開門。
沈戰烈順勢擠進去,連帶着把江美蘭也跟着拉了進去。其實能看的出來,這個時候的沈戰烈,一點都沒有在肉聯廠上班時,那般老實憨厚。
反而還透着幾分世故。
他若是不擠進來。
陳叔不一定肯放他們進來,畢竟,這種投機倒把的事情,風險太大,在條件還行的情況下,誰都不願意冒這個風險。
“城裏白菜供應不夠,我們家還缺不少,陳叔,你這裏能幫我補個缺口嗎?”
陳叔下意識地要拒絕。
沈戰烈從懷裏的棉衣裏面,掏出了一個布兜,露出了裏面的東西。
他誠懇道,“聽說您孫子最近入學,我帶了一些本子和筆過來。”
這——
陳叔的眼神立馬亮了下,他們家三代裏面難得出了一個會讀書的,家裏自然想好好供應的。
“而且除此之外,還有燈塔肥皂,針線,火柴這些。”
“都可以拿白菜交換。”
見陳叔意動,沈戰烈繼續說道,“我們這不算是交易,也不算是投機倒把,最多算是以物換物。”
這下,陳叔徹底心動了。
“成吧,你說怎麽換?”
這下輪到江美蘭開口了,“城裏的白菜是三分錢一斤,火柴是五分錢一盒,我用一盒火柴換兩斤白菜。”
這——
陳叔覺得價格太低了。
江美蘭循循善誘,“這裏離城裏三十裏路,你們就是要進城買,也還要路費,我們把火柴給你送過來,換你家白菜,等于說你不用出門,既有了火柴,本子筆,還能把家裏吃不完的白菜置換出去。”
“而且陳叔,我聽戰烈說,你家孫子是個讀書的料,這次我能給你帶來本子和筆,下一次我就能給你家孫子,帶來城裏面的課本。”
“陳叔,你好好想想,是這點白菜重要,還是培養一個會讀書的孫子光宗耀祖重要?”
不得不說。
江美蘭是會攻心的。
她的每一處,都說在了陳叔的心坎裏面。
本來還在猶豫的陳叔,徹底答應了下來,“換!”
為了孩子的未來,就算是冒險也值得。
“你們要多少斤白菜?”
他們一家怕是不夠的,都是自留地裏面栽種的,能有多少?
剩下的白菜都是公家的,到時候收割的時候,生産隊的大隊長統一分配。
江美蘭和沈戰烈對視了一眼,一開口就是,“兩百斤。”
這——
陳叔下意識道,“這也太多了。”
江美蘭,“陳叔,一年到頭也只有這個時間段,白菜是最為緊俏的,你想清楚,若是這個時間點不換,到了春上青菜接上頓的時候,白菜可就不值錢了。”
“那個時候怕是兩分錢都不到了。”
這是實話,但這也是危言聳聽。
只能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陳叔也知道,是因為城裏缺白菜,對方才會找他來換。
他想了想,“我一家湊不到這麽多,我去找我弟弟家,問問他們家換不換。”
江美蘭嗯了一聲,和沈戰烈一塊在堂屋裏面等着。
陳家其他人,像是知道外面在談事一樣,不管大人還是孩子,都沒有出來。
沈戰烈覺得帶着媳婦一起過來談生意就是好。
他每次要廢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讓陳叔答應下來,但是媳婦一來,三言兩語就把對方說動了。
不止如此,還把陳叔的弟弟拉了進來。
這可是多開發出來了一個客戶啊。
沈戰烈低頭看着江美蘭的目光裏面,有着藏不住的崇拜。
江美蘭擡手打了下他的手,“好了,人來了,看着點,學着點。”
“下次我不一定能來。”
沈戰烈就像是乖乖大狗狗一樣,點頭如搗蒜。
他在江美蘭面前就是一個小迷弟。
陳叔回來的很快,不過是三分鐘,他就帶來了另外一個人,陳二叔。
是他親生的弟弟。
就住在隔壁當年分家後,兩人分家不分房,所以離的非常近。
“我們家不止有白菜,還有蘿蔔,我想換點煙,可以嗎?”
這下,空氣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沈戰烈下意識地去看江美蘭。
江美蘭絲毫不慌,她站起來,慢吞吞地說道,“煙這個東西很貴的,而且也不好買,還要煙票,這個有些難。”
“不過,你真要是想要,我也能給你弄來,但是這個風險太高了,所以我要價也會比城裏貴。”
“如果你能接受的話,那就換,不能接受的話,那就不換。”
“選擇權在你。”
江美蘭是天生的生意人,三言兩語就把問題解決了不說,而且還把問題再次抛了出去。
果然。
她這話一落,陳老二有些猶豫。
陳叔勸他,“莊戶人家掙工分,一年到頭吃都不夠,你何苦要買煙這種貴重的的玩意兒?這根本不是我們普通人家肖想的起的。”
陳老二,“我想送人。”
“妮想去村裏面的小學當老師,我總得幫她打下關系。”
這下,陳叔不在勸說弟弟。
陳老二搓搓手,臉上很是憨厚,“我想送人,同志,你有推薦的嗎?”
“不能太便宜,也不能太貴。”
太便宜了送不出手,太貴了他也買不起。
江美蘭迅速給出解決方案,“那就大前門,五毛錢一包,這種送出去也是體面的。”
“那你給帶兩包。”
江美蘭迅速記下他的需求,“下次帶給你。”
“這次白菜?”
她提起自己的要求。
陳二叔,“我家自留地今年白菜多,我可以出給你一百斤。”
“而且還有蘿蔔,能給你五十斤。”
這下,江美蘭眼前頓時一亮,“可以。”
“還是三分錢一斤?”
陳二叔點頭。
“蘿蔔重,我給你算兩分五一斤。”
這可當然好。
江美蘭迅速答應下來,“你看下我們這裏的東西,願意拿着東西換就換,不願意我們給你錢,但是這個給錢僅限于你們兩個,因為你們是我熟人,其他人來我們這裏,一律是不能拿錢交易的。”
這算是優待。
聽的陳叔和陳老二心裏熱乎乎的,覺得江美蘭真是個厚道人。
兩百斤的白菜,五十斤的蘿蔔。
最後換了二十盒火柴,三塊燈塔肥皂出去。
外加補了三塊一出去。
他們換了兩百斤白菜,五十斤蘿蔔。
臨走的時候,沈戰烈又返回去,“同志,雞蛋換不換?”
“我愛人身體差想換點雞蛋補補身體。”
江美蘭下意識地要說不用。
沈戰烈卻不依,“難得遇到能換雞蛋的,換點回去,你每天沖個紅糖雞蛋茶補下身體。”
不等江美蘭拒絕,沈戰烈就用三分錢一個的價格,買了十個雞蛋。
不好拿。
他便說,“陳叔,你在給我攢個十五個,我下次過來換。”
江美蘭覺得雞蛋太貴,但是沈戰烈非要,她雖然嘴裏說着不要,但是人心裏是暖和的。
覺得沈戰烈這人沒白教。
知道疼人。
東西太多,光白菜都有兩百斤,整整兩個蛇皮袋子,外加蘿蔔被塞的嚴絲合縫的。
沈戰烈朝着陳叔借了一副扁擔,一邊挑一袋,兩百多斤的東西,就這樣被他給挑了起來。
江美蘭有些擔憂,“太重了,你分點給我好了。”
“不然這一路太遠了。”
沈戰烈咬着後牙槽站了起來,他朝着江美蘭憨憨地笑了下,“沒事,挑的動,你去把雞蛋藏到懷裏裝好就成。”
江美蘭還是不放心,轉頭像陳叔家借了一個麻袋,往裏面塞了一些蘿蔔。
她背在身上,朝着沈戰烈說道,“我們一起走。”
她笑着,眉眼幹淨又堅韌。
這讓沈戰烈的心髒,也跟着被撞了一下一樣,噗通噗通跳的厲害。
他太喜歡這樣的“江美舒”了。
她身上有一股韌勁和魄力,也正是因為她的影響,沈戰烈才會走上這條路的。
回城的路上不好走。
挑的東西也多,等從鄉下回到取燈胡同,已經是晨霧漸起來了。不過,好歹算是到了家。
江美蘭看看了時間,“淩晨三點半。”
他們是昨兒晚上八點出門的。
整整七八個小時。
他們一到家,沈母就立馬起來了,披着衣服,“怎麽樣?”
壓低了嗓音。
“弄回來了。”
沈戰烈将東西放在了地上,放下去的一瞬間,東西沉沉在屋內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音。
“這麽多?”
沈母驚呼了一聲。
沈戰烈,“買了兩家人的。”
“我一會趁着天還沒亮,送一部分去江家。”
沈母聽到這話,倒是沒反對,畢竟,兒子和兒媳婦一起連夜弄回來的,給親家一些也是正常的。
沈戰烈把白菜和蘿蔔倒出來,江美蘭來挑,她挑了整整二十棵白菜,又挑了十多個蘿蔔。
一起放了滿滿的一袋子。
江美蘭說低聲,“你現在給我媽挑過去吧,趁着大家都還沒醒。”
不然,這些蘿蔔白菜就說不清楚來路了。
沈戰烈也知曉輕重,他咬着牙緩口氣,又把那一袋子的蘿蔔白菜,扛在了肩膀上。
江美蘭出來送他,明明是凜冬,但是沈戰烈的頭上卻滿滿的都是汗。
這是忙了一晚上的後果。
兩百來斤的東西,挑在身上,而且還一挑三個小時,是個人都受不住,沈戰烈也不例外。
江美蘭擡手,用着手帕給他擦擦汗,一路向下,擦到他胸前的時候 ,微微頓下,旋即擡手拍了拍。
“知道你今晚上出大力了,等你回來。”
她踮起腳尖,趴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我們換個姿勢做好不好呀?”
尾音像是藏着小勾子,勾的沈戰烈渾身都燥熱了起來。
他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把這些東西送到江家去。
“我馬上就回來。”
明明就是一句話,卻讓之前都蔫巴下去的沈戰烈,立馬幹勁十足起來。
宛若一頭不會累的牛一樣。
*
梁家。
梁秋潤回家後,他難得喊住了王媽,問起來了家裏的供給,“王媽,我們家冬白菜屯了嗎?”
王媽有些例外,梁秋潤會過問這些生活細節。畢竟,平日裏面這些事情都是交給她的。
面對他的詢問,王媽猶豫了下,才說道,“白日裏面屯了一百斤的白菜,還屯了一百斤蘿蔔。”
梁秋潤一聽,他便說,“我知道了。”
王媽不明白他問這些是什麽意思,想問清楚,但是又有些害怕梁秋潤。
所以只能點頭退了下去。
隔壁。
梁母也聽說了,江美舒今兒的去百貨大樓買白菜的事情,是沈明英跟她說的。
她一聽頓時心疼起來。
“江家那麽多人,怎麽就叫了一個小姑娘來買白菜,那幾十斤重的白菜,她怎麽拿回去的?”
沈明英想了想,“好像從單位借了一個小拖車回去。”
她只知道這些,倒是并不知道,江美舒回去的時候是陳秘書開車送的。
梁母一聽,越發心疼,“從百貨大樓到取燈胡同,要十多裏路呢,這要是一路拖回去,怕是手都磨壞了。”
她這種老一輩都沒吃這種苦,倒是讓小江這麽一個小姑娘吃到了。
梁母,“不行,我要去問下秋潤怎麽回事,連他媳婦遇到困難都不知道。”
沈明英,“媽,我覺得你別急着問秋潤,有一件事更為重要。”
“什麽?”
“小江家的副食本供應量是五十斤白菜。”
梁母下意識地說道,“這怎麽夠啊?”
“是啊。”
“所以我才說,這才是小江要面臨的問題。”
“菜不夠,越往後越難買,尤其是下雪後,綠葉菜更為罕見。”
“現在首都還沒下雪,多少還能買到點,到了後面難啊。”
梁母神色有些凝重,“我知道了。”
她立馬就行動了起來,找到往日的老姐妹,從對方家裏勻了一些指标出來。
也不知道梁母是怎麽辦到的。
反正到了第二天早上,她便已經準備了一堆各種各樣的時下蔬菜,找到梁秋潤。
她單刀直入,“秋潤,送我去一趟江家。”
梁秋潤也在忙活,他把家裏的那部分白菜勻了出來,正在往車子裏面搬。
他有些疑惑,“母親,你去江家做什麽?”
“去送菜啊。”
“我兒媳婦家菜不是不夠嗎?我打算去送點。”梁母理所當然道,接着,她這才注意到梁秋潤也在搬白菜。
她愣了下,“你呢?搬到哪裏去?”
“江家。”
梁母看着那白菜,往車子裏面找了兩三遍,白菜只有白菜,一樣其他菜都沒有。
她頓時一言難盡道,“你去江家就只送白菜?”
梁秋潤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
就瞧着梁母恨不得擡手戳到他腦門中間去,語氣也是恨鐵不成鋼的,“是小江不喜歡吃豆腐,豆芽,土豆,茄子,豬大骨嗎?”
“還是說,你這豬腦子想不到?”
“腦子裏面就只有白菜??”
“梁秋潤,你可長點心吧你!”
【作者有話說】
老梁滄桑:又是被我媽比下去的一天。
ps:日不動一萬八了,嗚嗚嗚,容易寫崩,我在整理下細綱,所以今天更的晚點,抱歉啊寶寶們!
Ps:上一章紅包已發,求營養液,評論,有紅包呀~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