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 章
34 · 第 34 章
梁銳想反抗, 想說不裝了。
但是,一擡頭就對上江美舒,那一雙清棱棱的眸子, 仿佛在說,你行不行啊?
“要是不行的話,我就等你爸回來再裝。”
梁銳牙都要碎了, 從後牙槽裏面冒出聲音,“我來都說了, 我會裝, 你去找我爸做什麽?”
瞧不起誰呢?
本來不會的。
本來想打退堂鼓的。
這下, 徹底不打退堂鼓了,咬牙切齒的開始安裝起來。
只是,電視好不容易接通了, 上面只有一個灰色的閃電畫面, 刺啦的響。
不停的在那閃。
江美舒拄着下巴, 恰到好處地問,“為什麽沒有臺?”
梁銳, “還沒調出來,你等我一會。”
撅着屁股調整天線。
沒有, 還是沒有。
不過,過了一會,正當他收天線的時候, 刺啦一聲,電視屏幕上突然閃了一個畫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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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有了有了。”
江美舒激動的叫了出來,“對, 就保持着這個方向, 不要動了。”
梁銳, “……”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麽啊。
他撅着屁股,彎着腰,扶着天線,他總不能一直扶啊。
江美舒卻像是沒看到一樣,喊梁母,“梁姨,你快過來看下。”
“是不是有畫面了?”
“這是中央一臺吧?”
噗嗤——
梁銳動了下,手裏扶着的天線,也往下掉了三分,原本的電視畫面,瞬間閃沒了。
江美舒一擡眼皮子,語氣洶洶道,“不是讓你別動嗎?怎麽亂動啊?”
“這下沒的看了。”
梁銳瞬間不高興了。
差點都想把手裏的電線給扔了。
結果,下一秒就聽見江美舒說,“你連安裝電視這麽難的事情都會了,不會扶着天線這麽簡單的事情不會吧?”
“梁銳,你這麽聰明,不會調整天線?”
梁銳微笑,“我會。”
咬牙切齒。
“江同志,您請繼續看。”
江美舒,“嗳,真是好兒子。”
“梁姨,快過來。”
江美舒拉着梁母坐在了電視機對面的椅子上,一臉驚訝,“我還是第一次看這種電視呢。”
以前看的都是六七十寸的彩色電視,現在看的是黑白的。
有一種極為新奇的感覺。
梁銳聽到這,他覺得自己找到機會嘲諷了,當即見縫插針的來了一句,“那你還挺可憐,連電視機都第一次見。”
江美舒知道梁銳心裏不舒服。
也由着他嘲諷,甚至還朝着他微笑了下,“是啊,窮啊,沒見過世面啊,不像你梁少爺見多識廣呀。”
“難怪你這麽會裝電視機,這麽會扶天線呢。”
梁銳,“……”
梁母從頭看到尾,越發覺得這個兒媳婦娶對了。
有她在,以後的日子就好玩多了。而且還有梁銳這個棒槌,以後可算是有人管教了。
小江還沒進來呢。
就已經把梁銳給吃的死死的了,這要是進來了。
那可不得了哦。
說不得他們還會得到一個,乖巧的梁銳呢。
梁母沖着梁銳微笑了下。
這讓,梁銳手裏的天線都差點扶不穩了,差點沒被梁母這笑容給吓死。
要知道自從他長大後。
梁母就在也沒對他笑過了,這會跟他笑,這不是要收拾他啊。
一想到這裏,梁銳連天線都不想扶了,只覺得渾身都難受。
只想把天線丢了,先跑了在說。
不過,江美舒和梁母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只能認命的扶着天線。
江美舒看完了一集新聞,她心滿意足,“有電視看就是好,有東西解悶了。”
她以前還想過,這年頭沒手機,沒電腦,又不能出去逛街。
可怎麽解悶啊。
這下可好了。
不用覺得無聊了。
梁母也是這樣認為的,“以後我覺得無聊了,就找你過來看電視。”
她住的屋子是沒電視機的。
家裏人說太張揚了,不能買電視機。
但是小兒子結婚買一臺,她就住隔壁,經常過來看不過分吧?
到時候再帶一些好吃的過來。
想想就不錯。
“嗯。”江美舒一口答應了下來,“等冬天看電視的時候,我在來燒個炭盆子,銅爐子,上面放幾個橘子,下面烤幾個紅薯,中間的壁爐裏面在放一捧花生進去。”
她越說,梁母的眼睛越亮,到最後就差發光了。
“我怎麽沒想到呢?”
“我怎麽沒想到呢?”
“小江還是你會玩,到時候你這樣弄的時候喊我啊。”
烤着火,吃着烤蜜薯,在捧着一杯紅糖水,看着電視機。
這日子光想想就美啊。
“小江,你什麽時候嫁過來啊?”
梁母都有些着急了,恨不得江美舒明兒的就來。
江美舒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了,這話讓她怎麽回答啊?
梁母也意識到自己唐突了,她笑容滿面,“晌午留在家裏吃個飯,剛好我們挑個上門的日子,你來選,如何?”
之前沒選,是因為三轉一響,家具這些還沒定。
總不能這些物件都沒定,先提前去定日子吧,這到時候趕着日子上門了,男方這邊什麽東西都沒準備。
到時候不止是打女方的臉子。
就是男方自己也丢分子。
江美舒有些訝然,“我來選?”
“是呀。”
梁母眯着眼睛笑,一臉富态,“我們家沒那麽多講究和規矩,秋潤又忙,挑日子還不如你自己來,挑個好日子,你喜歡的,就定那天,我們好上門。”
江美舒還沒回答。
旁邊的梁銳就開口了,“定周末吧,剛好我放假。”
“算了,周內也無所謂,反正我逃課。”
從他的語氣能看出來。
似乎已經接受了,江美舒給他小後媽的事實。
見江美舒和梁母同時看過來,梁銳有些不自在地扶着天線,“你們都看着我做什麽?”
梁母,“我還以為你會請假,在你爸和小江提親結婚的那天大鬧呢。”
要是以前的梁銳,還真會。
例如上次,得知父親要和江美舒相親的那天,梁風一煽風點火,他就炸了。
跟着一塊去火燒廠房。
那一次的代價真的太大了。
以至于,梁銳現在身上的傷口還沒好,不止如此,他還背着一千塊的欠款還沒還呢。
所以,這會聽到梁母說這話,他沉默了下,“不會了。”
做事謀而後定。
這是他這次吃虧之後,得到的最大的教訓。
“更何況。”梁銳擡眸,“我就算是去破壞了,我爸難道就不娶了嗎?”
沒有江美蘭。
還有李美蘭,王美蘭。
總之,他都會有後媽的。
還不如換眼前這個,起碼看的順眼一些。
梁母有些訝然能夠,從梁銳口裏面聽到這種話,“長大了。”
這一次說話,不帶偏見。
“好了,我們不看電視了。”
“去選日子吧。”
梁母主動道。
江美舒本就不是一個強勢的性子,她無所事事,自然願意聽從安排。
梁母本來打算回去選的,但是轉念一想,自家大兒媳婦陳紅嬌,是個事事的性子。
“小江,我們就在這裏選,選完了,我們兩個出去下館子吧。”
不太想在家吃飯。
江美舒,“??”
不是,梁媽媽這般潮流嗎?
七十年代就知道家裏的飯菜不好吃,出去下館子了?
“你不願意嗎?”
梁母有些不安,“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們就在家裏吃,不過要讓王媽在做了。”
“不是不是,那就出去吃吧。”
“從家裏溜達到國營飯店?”
“你騎車載我。”梁母提了個條件,“我記得秋潤家有個不常用的自行車。”
江美舒想了下自己的車技,有些懷疑,但是見梁母躍躍欲試。
于是,她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梁銳幽幽道,“你們不把我當人嗎?”
她們兩個人約出去吃飯,就不管他嗎?
他也沒吃啊。
這忙了半天,王媽離開之前留下的飯菜,早都涼了。
江美舒有些納悶,“你沒吃嗎?”
梁銳哼了一聲。
得!
有了梁銳,江美舒騎不了自行車了,也載不了梁母了。
三人以極其奇怪的關系,去了國營飯店,出門之前,手裏還揣着一本日歷。
“這個月八號來不及了,就十六號吧,我瞧着上面寫的易嫁娶。”
梁母提議。
江美舒沒意見。
梁銳偏頭看了一眼日歷,“周六啊,那我有時間,到時候我也去。”
見江美舒看過來。
梁銳補充了一句,“我去當牛做馬不行啊?”
也不是不行。
“不過,你們是不是漏掉了梁廠長啊?”
都快走到國營飯店門口了,江美舒突然反應了過來,“既然定了提親的日子,是不是要和他說一聲啊。”
梁母,“不用,到時候通知他一聲就行。”
江美舒,“……”
通知。
通知。
不知道的還以為,梁秋潤是參賽嘉賓,而不是選手。
進了國營飯店裏面,這會都過了大晌午了,飯店裏面的人并不多。
但是聲音卻很大。
梁母一進來就皺眉,她也是昏頭了,竟然帶着小江來到這麽多人的地方。
這怎麽吃啊。
一想到要去和服務員說點菜,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江美舒似乎看出了什麽,“梁姨,你想吃什麽,我來點菜吧。”
她上輩子雖然社恐,但是卻不像是梁母這樣。
梁母聽到這話,頓時松口氣,從口袋裏面拿出一個小布包,遞給她,“裏面有錢和糧票,你看着點就好。”
頓了頓,她還補充了一句,“我能吃辣。”
“酸辣口我都可以。”
江美舒嗳了一聲,去看梁銳。
梁銳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衣服,“我要吃肉。”
這——
“有肉票嗎?”
江美舒去問梁母,這年頭肉票可金貴了。
梁母,“有,但是不多了,這個月的肉票供應太緊張了,我就帶了半斤的肉票出來。”
得!
也夠了。
江美舒拿着票,去了國營飯店點菜的小窗口那,小窗口的旁邊挂着一個小黑板。
上面寫着今日的菜名。
不過,好幾個菜都已經賣完了。
只剩下一個紅燒帶魚了,這個菜和肉是一樣的價格,也是要票,但是帶魚塊吃了,跟牙簽肉一樣,沒有大口吃肉的感覺。
還要的貴。
所以,這個菜沒賣完。
江美舒想了想,“同志,我要一份紅燒帶魚。”
“還有米飯嗎?”
服務員本來态度有些拽拽的,但是看到江美舒那一張過分漂亮的臉時,她似乎想起了什麽。
“你前幾天在我們二樓房間裏面吃過飯對嗎?”
當時那一家子應該是商量婚事。
她記得格外清楚。
那一桌子的飯菜,是他們今年來點的最好的一頓。
江美舒颔首,“是我。”
小臉瑩白,眉眼幹淨,連帶着說話的語氣是柔聲的。
“那還有米飯。”
“不過有兩碗,你們有幾個人?”
江美舒,“三個人。”
“那可以在給你們下一碗面條,有陽春面,還有早上沒賣完的饅頭。”
江美舒,“那就兩碗米飯,在來一碗陽春面,饅頭也給我兩個。”
她怕梁銳正長身體,怕是吃不飽。
服務員迅速算賬,“紅燒帶魚兩塊五,要二兩肉票,白米飯兩毛一碗,一碗二.兩糧票,陽春面兩毛五一碗,也要二.兩糧票,白饅頭是一毛錢一個,糧票一兩能買兩個。”
江美舒聽完迅速的算清楚了,“一共是三塊二毛五,另外,肉票是二兩,糧票七兩對嗎?”
她比那收錢的服務員,還率先算出來。
這讓那服務員驚訝了片刻,“同志,你是做會計的吧?”
也只有做會計的,才能算賬算這麽快。
暴露了。
江美舒下意識地搖頭,“只是數學比較好而已。”
“同志,做好了喊我一聲,我們就在窗口的那個位置。”
服務員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江美舒過來後。
梁母和梁銳已經坐着了,兩人明明是祖孫,但是卻連個陌生人都不如。
陌生人還知道拼桌呢。
他們坐在窗口的一前一後,背對背。
誰也看不見誰。
江美舒,“……”
“這是在幹嘛啊?”
“一會不一起吃飯啊?”
這——
梁銳想說,他不想和梁母坐一塊。
當然了,梁母也不想和梁銳坐一塊,兩人這是想看兩眼的地步。
他們都不動。
江美舒蹙起眉尖,“那我一會坐哪裏?”
“難道我也要單獨坐一桌?”
這話還未落。
梁母和梁銳就齊刷刷地開口道,“不行。”
這兩人簡直了。
向來溫順的江美舒,頭一次生出自己的主見來,她挑了兩人之外的位置坐上去。
過了一會。
梁母和梁銳都期期艾艾的跟過來。
江美舒當做沒看見,“我們來晚了,只剩下紅燒帶魚了,我還要了兩份米飯,另外還有一份陽春面,外加兩個饅頭,你們看怎麽吃?”
“我要吃陽春面。”
“我也要吃陽春面。”
又争起來了。
其實,就是看對方不順眼。
梁母看梁銳這個叛逆少年,不順眼。
同樣的梁銳,看梁母這個老巫婆,也不順眼。
“你們随便吧。”
江美舒不想理這兩個幼稚的人,正要去窗口端飯的,站起來的時候,恰好看到江美蘭和沈戰烈兩人。
江美蘭空着手,沈戰烈挑着一個扁擔,從外面經過。
顯然應該是去正陽門城樓底下,賣的差不多了。
江美舒眼睛一亮,也不端菜了,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朝着外面跑了過去。
她一跑。
梁母和梁銳頓時傻眼了,“都怪你。”
“把小江都給吓跑了。”
“怪你。”梁銳冷笑,“要不是你太小氣,能把江美蘭吓走?”
“我惡毒?”梁母也怒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你怎麽喊人小江的,她在怎麽說也是你後媽。”
“你不喊媽就算了,你喊人名字,這算哪門子道理?”
江美舒不在,他們祖孫兩人竟然吵起來了。
外面。
江美舒一出來,就朝着兩人面前跑過去,“美舒,你怎麽在這裏?”
她發現自己問姐喊她的名字。
已經到了輕車熟路的地步。
江美蘭也沒想到,會在國營飯店門口,遇到自家妹妹,她也意外來着。
“你不是去梁家買東西了嗎?怎麽在這裏?”
江美舒噘嘴,“是我先問你的。”
江美蘭看着妹妹這樣,有些好笑,“我在正陽門下賣東西,戰烈瞧着我晌午還沒回去吃飯,就過來接我回去吃飯來着。”
“這擔子和小板車也不好放那,我們就一起弄回來了。”
江美舒,“賣完了嗎?生意怎麽樣?”
她看着江美蘭,只覺得她臉上在放光一樣,雖然有些辛苦,但是那一雙眼睛卻騙不了人。
沒有了當初的尖銳,反而多了幾分柔和。
“賣了七分去吧。”
江美蘭笑了笑,“我這才開開張,能賣這麽多也不錯。”
瞧着沒有太多人經過的時候,她朝着江美舒,悄悄地比劃了下手,“你知道我今天賺了多少嗎?”
江美舒搖頭,她對這些生意,其實沒有太大的概念。
江美蘭眨眨眼,壓低了嗓音,“收了六塊了,抛開成本三塊,我的淨利潤在三塊。”
這樣算下來,一個月少說有九十塊。
要知道,她以前當臨時工,一個月工資才十七塊。
而她父親是廠裏面大師傅,上班快三十年了,一個月工資才四十塊。
而她剛出了一個小攤子,一個月的淨利潤都有九十塊了,這簡直是她不敢想的。
也就是這一刻,江美蘭堅定了做生意的心思。
做生意才能賺錢啊!
江美舒看着姐姐,她眉目灼灼發光,帶着難以言說的自信風采。
江美舒是真為她高興,“真厲害。”
“你真厲害啊。”
她沒喊美舒。
這一刻的江美蘭,就是江美蘭。
她勤奮,吃苦,肯動腦子,會審時度勢。
她不賺錢誰賺錢啊。
“是吧,我也覺得我好厲害。”
江美蘭語氣有些得意,“等我月底盤賬賺錢了,到時候給你拿分紅。”
當初她能支起這個攤子。
還是江美舒投資給的錢。
江美蘭這話一落,江美舒下意識地去看沈戰烈的反應。
她以為會在沈戰烈臉上看到不悅,畢竟,自己的妻子辛辛苦苦賺錢,他們還沒得到呢。
就開始往外分了。
是個人都會覺得心裏不舒服。
但是,沈戰烈沒有,他兇悍的臉上只是挂着淺笑,只是這人不适合笑,笑起來更顯得吓唬人。
似乎察覺到了,江美舒看他。
沈戰烈有些不解的看了過來,他有着極為一雙極為濃黑的眉毛,壓着眼,眼睛雖然偏圓,但是人高馬大,魁梧兇悍。
讓人根本不敢去看他眼睛啊。
光這一身兇煞的氣勢,都能把人給吓着了。
“怎麽了?”沈戰烈甕聲甕氣地問。
江美舒有些怕,往江美蘭身後躲了下,只探出頭,露出一雙眼睛,“沈戰烈,你愛人說把月底的錢分給我,你不生氣啊?”
這話問的,沈戰烈有一絲納罕,低沉着嗓音,“這錢本就是你支援,我們才開起來的攤位。”
“分你也是應該的。”
這人三觀還不錯。
這是江美舒的第一反應。
“那就行。”
她看了一眼江美蘭,小聲說道,“你到時候可別因為錢的事,牽連到你妻子了。”
她怕姐姐把錢給她了。
到時候,沈戰烈以及沈家其他人會不同意。
“不會。”
沈戰烈語氣篤定,“這法子本來就是美舒自己想的,她願意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我無權幹涉,同樣的,我家裏人也是。”
得。
有了這話,江美舒就放心了。
她去看江美蘭。
江美蘭笑了笑,“他就是這麽一個性子,好了。”
“還沒說,你怎麽在這裏啊?”
江美舒指了指坐在窗戶邊上的梁母和梁銳,“陪他們來吃飯。”
江美蘭順着她指的目光看過去後。
一看到是梁母和梁銳。
她頓時被堵到了。
“和他們啊?”
語氣有些嫌棄,“真是難為你了,還沒結婚就要應付着一對鬼見愁。”
反正梁母和梁銳在一塊,就沒安生過。
這個形容有趣。
江美舒窘迫地笑了笑,“還行,就是愛吵架,不理他們就行了。”
也就她妹妹才受得了。
江美蘭看到梁母和梁銳就覺得晦氣。
她從鋼精鍋裏面,取了一塊窩窩頭,又把切好的豬大腸和豬肝一起夾了進去。
“給你的,拿去吃吧。”
就給了一個。
這讓江美舒怎麽接,她小氣音撒嬌,“我們三個人。”
江美蘭,“不想給他們。”
“看着就煩。”
江美舒不說話,只是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
得。
江美蘭沒法子,又用了兩個玉米面餅,夾了兩個過去,“別說我給的。”
她是真不喜歡梁母和梁銳。
那是生理性嫌惡。
但是卻還因為妹妹的一個眼神,又單獨裝了兩個。
江美舒眉開眼笑的嗳了一聲,“謝謝、”姐。
最後這個字沒喊出來,但是她和江美蘭都懂。
江美蘭目光溫柔,“進去吧。”
“我和戰烈也要回去了。”
江美舒嗳了一聲,臨走的時候,往江美蘭那收錢的小盒子裏面,丢了一塊錢進去。
沒辦法,她現在身上根本沒散錢。
最少的都是一塊錢。
在給多了,她姐肯定不要。
這個一塊錢屬于多,但是又不至于太多的地步。
江美舒跑了。
江美蘭看着那一塊錢,卻呆滞了下,“這死丫頭如今有錢了,出手就是不一樣。”
一毛錢的一個餅,她硬生生給了一塊錢。
翻三倍了。
沈戰烈是個老實人,他低垂着眉眼,看着那多出來的一塊錢,有些無措,“現在要怎麽辦?”
江美蘭,“收着吧。”
“下次在給她補七個餅。”
“這個小兔崽子,知道拿錢砸我了,真是出息了。”
沈戰烈聽到她這個語氣,覺得有些怪怪的。
“江美舒”是妹妹,這般稱呼姐姐是小兔崽子。
這不有些奇怪嗎?
可惜。
江美蘭并沒注意到,她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裏面還有半副豬腰子,于是她眨眨眼,“戰烈,剩下的半副豬腰子,晚上給你做澆頭下面吃如何?”
沈戰烈看到那一副豬腰子,莫名的就想起來了兩人在床上的樣子。
妻子誇他腰子好。
次數多。
每次時間還久。
一想到這裏,沈戰烈的臉都要熱的紅溫了,聲音低啞,“媳婦,你不要這樣。”
江美蘭眨眼,一臉純情無辜,“我怎麽樣了呀?”
直把沈戰烈撩的面紅耳赤的。
她這才罷休。
國營飯店內。
江美舒拿着三個夾着鹵豬下水的大餅進來。
梁母還有些意外,“小江,你去買東西了?”
江美舒搖頭,“不是,遇到我妹了,她在正陽門下城樓那賣肉夾馍,順帶給了我三個。”
她把肉夾馍遞過去,“嘗嘗,我妹的手藝一絕。”
剛好國營飯店的飯菜還沒上來。
倒是這肉夾馍的味道,倒是香的霸道。
這讓梁銳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是能吃時候,那胃就跟無底洞一樣,根本填不滿。
江美舒率先遞給他,“嘗嘗,要是吃的好,以後帶你同學去我妹那買。”
不管是梁母,還是梁銳,他們的消費能力都是在線的。
有他們加入,她姐的生意也會好做點。
至于仇人?
賺仇人的錢,不是更爽嗎?
梁母和梁銳嘗了下,确實不錯。
“味道很好。”
“這是豬下水嗎?”
吃到最後,梁母才發現有些不太對。
“是。”
梁母頓時嘔了起來,“我不吃內髒。”
不管是豬下水,還是雞胗,鴨胗,她都不吃的。
這——
江美舒,“我不說是豬下水,你吃出來了嗎?”
“這倒是沒有。”
梁母下意識道。
不等江美舒說話,她又喃喃道,“好像還挺好吃的。”
又嘗了一口。
旁邊的梁銳減她不吃,便說,“你不吃了給我。”
他覺得這肉夾馍挺好吃的。
梁銳這話一落,本來不想吃的梁母,瞬間又咬了一口,“我才不給。”
倒是像是小孩子。
好在服務員喊着端飯了,江美舒把梁銳給帶走了,這才避免了兩人再次争吵。
國營飯店的飯菜,味道不錯。
而且還是大白米飯,吃起來香甜,在澆上紅燒帶魚的湯汁,江美舒一個人就幹了一碗米飯,外加一個白饅頭。
細糧就是好吃。
吃完飯後,江美舒滿足的打嗝,眉眼彎彎,笑得滿足,“梁姨,跟你一塊吃的東西就是好。”
她在家天天吃粗糧,跟着梁母一起,反而吃香喝辣。
梁母神色慈祥,“那我以後多喊你。”
瞧這孩子瘦的,是要多補補。
*
晚上。
梁母在隔壁等梁秋潤回來,等他忙完回來,已經是半夜了。
天涼了。
梁母等的有些久,便靠在椅子上打頓,梁銳看到後,他猶豫了片刻,從卧室拿了一床被子,放在了梁母身上蓋着。
梁母睡的太沉,沒有察覺到。
梁銳又悄悄地退回了房間。
梁秋潤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了,他拖着疲倦的身體,一進來便看到梁母依靠在椅子上。
他本來是輕飄飄的,但是發出的動靜,還是把梁母給驚醒了。
她起身,身上的被子掉落下去。
“秋潤。”
“你給我蓋被子了?”
她記得自己靠在這裏的時候,并沒有蓋被子。
梁秋潤,“沒有,我剛回來。”
“母親,你怎麽在這裏。”
梁母有些納悶,但是卻沒把猜測往梁銳身上想去。
畢竟,梁銳從來不是照顧人的性子。
梁母甩下腦子裏面的念頭,她站起來打了一個哈欠,“白日裏面我和小江看了老黃歷,定在這個月的十六號,上門提親。”
“到時候你無論如何,也要抽出時間來。”
這——
梁秋潤算了下日子,溫潤的眉眼一片寧靜,“今天十一號。”
“還有五天。”
“對。”
梁母說,“我中間留着五天是想着,給同興和那邊留出做家具的時間。”
“說不得你們提親定親結束後,就去領證結婚了,到時候人小江過來,總不能還睡你以前那個破爛床。”
這個時間是要留出來啊。
梁秋潤,“母親看着安排就好。”
“那我這幾天把彩禮取出來。”
一千八百八十八的彩禮,母親臨時漲價,不過好在他工作多年,倒是有些存款。
梁母想了想,“彩禮我來給。”
“你的錢留着存折吧。”
“我們家的傳統是把錢交給媳婦。”
“你——”
未盡之語,梁秋潤明白,他聲線溫和,“母親,婚後我會将家裏的存折,以及每個月的工資交給小江。”
這是她當初和小江談好的了。
這還差不多。
“嗯,小江是個不錯的,白日裏面我看她和梁銳相處,能夠把梁銳吃的死死的,就沖着這點,小江娶回來絕對沒錯。”
“不過。”
梁母視線下移,在兒子褲子中間出停留片刻,“你真的不能和小江睡在一個房間嗎??”
梁秋潤,“……”
和母親讨論這種話題,會讓人非常尴尬。
“母親,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梁秋潤開始趕人了。
這讓梁母有些意外,卻又是意料之中,她嘆口氣,心說兒子确實是不行。
往後要和小江多溝通溝通。
想辦法給兒子多補一補。
也不知道補起來了。
兒子那方面能用嗎?
要是那方面不能用。
小江也太委屈了一些。
她是婆婆,倒是不好讓兒媳婦爬牆,但是如果是好朋友的話。
算了——
梁母覺得自己這種想法,要是給兒子知道了,對方怕是要氣死。
她果斷止住了念頭。
讓兒媳婦爬牆去偷人快活。
怕是全天下,也只有她這一個婆婆了。
*
沈家。
晚上大家都休息了。
江美蘭卻還在鹵豬下水,等鹵豬下水都弄完後,她這才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越廈仂格
沈戰烈已經把明天要出門的東西,全部準備好了。
見江美蘭進來,他也跟着進來,手裏還捏着他今天賺的五毛錢。
他沒急着給出去,而是從背後抱着她。他生得高大威猛,四肢修長,這般一抱,一下子把江美蘭給摟在了懷裏。
“美舒。”
火熱強壯的身體,抱着一片柔軟。
這讓沈戰烈整個人都下意識地放緩了幾分。
江美蘭聽到這個名字,她驟然頓了下,“怎麽了?”
她擡頭看向對方,只是因為背對着,仰頭的時候,剛好撞入了沈戰烈的青胡茬。
沈戰烈順勢把她抱在懷裏,像是抱小孩兒那樣,把白日裏面賺到的錢交給她,悶聲道,“跟着我,讓你受罪了。”
白日裏面看過媳婦姐姐過的日子。
在看看他媳婦過的日子。
這讓沈戰烈心裏極為不是滋味。
江美蘭看着那錢她收了下來,“已經很好了。”
沈戰烈勤奮肯幹,這種人窮不了太久。
察覺到男人情緒低落,江美蘭窩在他滾燙的懷裏,聲音柔軟,“不會,我覺得我的日子就不錯。”
話落她微微掙脫身子,沒有從沈戰烈身上起來,而是從橫抱着,變成十字交叉坐着。
就那樣剛好坐在沈戰烈,中間褲子縫的位置。
那種柔軟碰着剛硬。
讓沈戰烈下意識地僵硬了下去,他兇悍的臉上瞬間熱了起來,聲音嘶啞,“美、”
他還沒喊完。江美蘭就擡頭望着他,聲音嬌媚,“喊我什麽?”
“我是不是教過你?”
這話一落,沈戰烈下意識地愣了下,他耳根微熱,臉色通紅,憋了半晌,聲音嘶啞地喊了一聲,“媳婦。”
江美蘭這才滿意了。
“對不起。”他太沒用,才讓媳婦跟着他一起受罪。
江美蘭坐在他身上,手卻擡着他下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沈戰烈,你還有心思想亂七八糟的,是不是太閑了呀?”
她就那樣十字坐着,悄悄地挪動摩擦了下。
一陣細微的摩擦聲,在安靜的環境中傳了出來。
那一瞬間。
沈戰烈就跟炸了一樣,渾身血脈倒流直沖腦門,他眼裏不複往日的清明,而是透着猩紅和渴望,“媳婦 ——”
“我想要。”
聲音嘶啞中透着幾分難以言說的迫切。
江美蘭微微笑了下,咬.着他耳垂,耳鬓厮磨,“求我呀。”
“求我,我就給你。”
【作者有話說】
美蘭:吃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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