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赤裸威脅
第23章 赤裸威脅
方弈柏夾緊馬腹,自己的傻狍子很努力了但還是慢吞吞的,他不禁有點憂傷。
噠噠。
馬蹄聲襲來,謝凜又突然出現了。
從天際線快速地朝他奔來,目光注視着他。
謝凜笑看着方弈柏慢吞吞的騎行狀态,在他旁邊勒住了馬缰。
方弈柏被這個笑容蠱了一下。又似乎不管謝凜多麽遙遠,他的引力總把自己牽引得死死的。
方弈柏說,“我也想騎你那匹,它好酷。”
謝凜笑着躍下馬背,牽着缰繩朝方弈柏走過來,“給你摸摸。騎可不行,你馴服不了,一跑就把你颠下來了。”
方弈柏在心裏泛酸,“那什麽時候能騎?”
謝凜張開雙臂,把方弈柏從馬背抱下來,“等你練個一年半載再說吧。”
“那你會經常帶我來嗎?”
“你想來就帶。”
方弈柏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一年半的時間。也許很快謝凜就會知道自己并不是謝煥真正的男朋友了,那個時候就會一腳把他踹走了。
謝凜把他放到地上,手還托着方弈柏的腰沒有放開。
看到方弈柏的神色不太對勁,謝凜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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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弈柏一擡眼,發現他們靠得好近,他的心跳莫名加快,“如果……”
他停頓,謝凜湊近,“嗯?”
“……”
如果我只是謝煥的普通朋友,你還會這麽耐心地對待我嗎?
如果我不是謝煥最在意的人,你還會如此平視我嗎?
方弈柏望着謝凜,随及想到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樣子,他覺得答案是“不會。”
所以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改口說,“如果我學會了,騎得很好,你必須得讓我騎你的專屬馬了吧?”
謝凜望着他倔強的眼神,笑了笑沒答。
方弈柏嘟囔着吐槽了幾句,傻狍子騎着沒勁他不想騎了,謝凜便說帶他去大衆馬廄挑其他比較溫和的高頭大馬,這個話題算是揭過。
他們從專屬區出來,方弈柏陸續看到一些其他客人,不過應該也是會員制,人不太多。不多時謝凜遇到幾位熟人。是謝凜之前拜訪過的幾位官員,陪同的還有鐘董和謝琮。
謝琮一馬當先地湊到謝凜跟前,态度無比熱情,“凜啊,沒想到你也在這裏……這是我們小謝總,巧了不是。”
他們也都是騎士打扮,似乎在自己的場地玩了有一會兒,真是偶然發現謝凜似的。
不說有那幾位官員在場,就算只是鐘董一人,謝凜也不能當作沒看見。
雖然很不願意與鐘董虛與委蛇,但謝凜收拾心神,還是上前從善如流地與一衆人寒暄起來。
“今天跟着鐘董在這兒陪領導們呢,嘿嘿,小叔現在可很是兢兢業業啊……”
謝琮說,他們今天來此是為了與幾位領導交流新城區的用地規劃和碳中和的問題,一邊說一邊不忘跟謝凜自誇。
鐘董是謝氏的元老,便按規矩為雙方引薦。雖然其實都認識,但流程還是必不可少。
說起碳中和,一位官員便誇獎謝氏近年來CSR(企業社會責任)踐行良好,表現突出。CSR是鐘董主抓的,他長袖善舞手眼通天,熱衷于政府關系,既求名也求利。此時官家說起了好話,一時賓主盡歡,謝凜也十分捧場。面對官員,他自然而然與鐘董、謝琮站到了一條船上。
當着外人的面,鐘董對謝凜十分謙卑,完全不以長輩的架勢自居,反而處處以謝凜的下屬示人。這在過去也是十分罕見的。
謝凜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想當初鐘董何等的風光傲然——那可是讓謝煥當着百十賓客的面讨好地說出“您是我的偶像”的存在,神人也。
如今,能随随便便地下凡?
閑話七八,等大家都累了,鐘董便招呼到裏間茶室喝茶,休息片刻。
果然,等謝琮帶着官員們去了裏間參觀,沒有外人,鐘董才打開了天窗。
他還是分外地客氣,為謝凜斟了茶,“這件事情按理輪不到我來講,旁的人都勸我不要幹涉你們的家務事……但是呢,謝煥求了我好幾次,他尊稱我一聲‘鐘世伯’我實在沒有道理放着他不管吶。”
“凜啊,今天我就倚老賣老多說兩句了,你跟謝煥這事兒難道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
謝凜喝了一口茶,“轉圜?什麽事兒?”
鐘董躊躇半晌,目光才落到方弈柏的身上。
“謝煥跟我講了這個方弈柏其實也只是個玩伴兒,看他長得好看罷了……本來你要是沒插手,兩個人現在沒準兒就不聯系了,早斷了,但是現在人被你帶走了,他不落忍吶,就想着怎麽能讓這孩子不受他的牽連,好好讀書去。”
鐘董苦口婆心地勸說,謝煥淡淡聽着,便注意一旁方弈柏的表情。
方弈柏自從旁邊有了外人,他便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得極底,不聲不響。
謝凜和官員閑話時也沒有介紹他,所有人看到他便也當他是空氣。這會兒方弈柏坐在謝凜旁邊下首位置,手裏端了一茶杯,慢慢地吹着氣。他一開始對鐘董和謝凜他們說的那些官腔不太聽得懂,有些好奇,但興趣不大。
等聽到提起了謝煥,他這才擡起眼簾。
方弈柏掃了鐘董一眼,再看向謝凜時便被他如炬的目光捕個正着。
不知道為什麽方弈柏感到心頭抖了一下。謝凜的樣子看着有點深沉可怕。
方弈柏默默低頭,喝茶。
謝凜讪笑說,“謝煥連鐘董您都請出來了……我倒是覺得我這手棋下得絕妙。”
鐘董聽得眉頭一挑。
他們這邊聊着,屋子裏另還有兩位侍應生模樣的人在旁伺候,兩人長得濃豔漂亮,眉眼有一些高加索人的特質,更難得的兩人一模一樣,是對雙胞胎。
他們一個沏茶添水,一個在旁邊輕攏慢撚彈着琵琶。此時話說得劍拔弩張的,侍茶的那位便站起身一一給大家添水。
這間茶室很大,做的是仿古格調。地上鋪了榻榻米,正中心挖了一米見方的火塘,周圍用防火磚砌了一圈,燒着松木柴火,上面吊着一只鐵壺。火灰裏還煨着一些米酒。
方弈柏從小就喜歡明火,看到火塘覺得格外親切,以前農村就經常挖這樣的地坑來燒火取暖。他盯着燃燒的松木,看着火光忽明忽暗,就覺得火好像不夠旺,就拿旁邊的鐵鉗扒拉了幾下木柴,他一動,有零星幾片飛灰飄起來。
謝凜瞟他一眼,把他手裏的鐵鉗拿走了,繼續聽鐘董說,“……謝煥我是知道的,他眼高手低,沒心眼,整天幹些荒唐的事情,你說他這、這談個男朋友像什麽樣子?不過好在年紀還小,還能扳正回來……他不懂事兒,你又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呢。”
方弈柏消停了一會兒,又把鐵鉗拿了過去,在火堆裏搗鼓。
這一回噼裏啪啦濺出幾個火星子。
方弈柏感覺手上一痛,謝凜打了他手背一下。
“別亂動。”
方弈柏下意識擡眼,撞進謝凜深沉的眉眼中。
謝凜抓住他的手腕,這次很認真地把鐵鉗拿了過去,放得遠遠的,“不聽話?”
鐘董的話被打斷,有點尴尬,看到方弈柏挨批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打圓場,想着畢竟是謝煥心疼的人,只好勉強說,“一點火星,沒事哈,沒事……”
方弈柏低着頭,兩只手握在一起,鐘董以為他臉皮薄被謝凜說得傷自尊了。但如果他能看到方弈柏的眉眼,便會發現此刻方弈柏的眼睛亮晶晶的,神色怡然。
也許是從小就沒有什麽親人,也缺少管教,方弈柏長大了反而喜歡有人管束自己。謝凜說“別亂動”的時候語氣短促又嚴厲,聽得他心慌,但慌完之後他卻又咂摸出一些別的來——像是記憶裏早就迷失的父母親的訓斥“快點吃!”“莫亂跑”“穿多點!”
只有最親的人才會使用短促的祈使句,不帶委婉的裝飾。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是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了,就連老師也會很顧慮地盡量用緩和的語氣講話。
只有謝凜會命令他、規勸他……
毫不客氣。
這種不客氣,似乎也是不拿他當外人。
不然,謝凜怎麽沒去管別人呢?
方弈柏如此想着,心裏有些複雜地開心。他偷偷瞄了謝凜一眼,覺得謝凜似乎也不完全只拿他當“謝煥的男朋友”看待了,應該還有些別的,具體是什麽,他說不清。
鐘董掃了一眼屋裏那兩位侍應生,示意他們坐到謝凜身邊來。
謝凜沒說什麽,鐘董便表示這對兄弟任他差遣。平心而論這兩人長相是萬裏挑一,而且行為舉止含蓄得體,一看便知是費了心思調教過的,送給謝凜只怕鐘董還有些舍不得。
“……不嫌棄的話,他們便跟你回去。也是還沒畢業的高材生,幹淨得很。”
方弈柏正在端茶杯的手一抖,杯子歪在桌上,茶全灑了。
謝凜看方弈柏這副手忙腳亂的樣子,心頭很是不悅。
他覺得方弈柏未免激動得太早了。
鐘董不過是帶了幾句謝煥虛情假意的鬼話,再捎兩個不關痛癢的人——也沒付出多少代價,這怎麽就能讓方弈柏那麽感恩戴德地沉不住氣了。
如果是謝煥自己跑了過來,那方弈柏還不得涕淚橫流嗎。
鐘董放低身段,客氣懇切,“謝氏發展到今天不容易,別為了個把情人搞得兄弟阋牆,讓人看笑話了……這小情人就算再喜歡,那不也只是一個玩物嘛。”
謝凜微微揚着下巴,帶着傲慢和輕視地壓着眼簾,一擡手掐住方弈柏的後脖,把他提溜到自己跟前來。
“我倒确實挺喜歡的。”
謝凜戲谑地說着,方弈柏大半個身體便倒進了他懷裏。
當着鐘董的面,他寬大的手掌從方弈柏的後頸下落,落在對方的腰眼上,又往下滑到P股蛋上,暧昧地揉捏。
方弈柏瞪大眼睛,想掙紮。
謝凜湊到了他的耳邊,作勢咬他的耳骨,“聽話,否則你該知道謝煥會怎麽樣。”
謝凜故意玩nong得很出格,
但下一秒,方弈柏聽話了。果然不動彈。
鐘董在一旁瞠目結舌。
謝凜看着這樣的方弈柏,卻也不舒服,有些生氣——想到方弈柏是多麽地為謝煥考慮,他手上便真使了勁。
方弈柏吃痛,眼淚汪汪的。
“今天能勞煩鐘董出馬,我更要好好地瞧一瞧我親愛的弟弟調教出來、尋死覓活舍不得放手的人是什麽滋味了……你們也不用整那一套,等我玩膩了自然會考慮還得給他,不過,也要看心情,如果他老是尋摸一些讓我不高興的事情,三天兩頭地叫各位長輩來找我的不痛快,我就不保證了。”
謝凜意有所指,鐘董一時無言,特尴尬。
“……到時候要是在哪位董事、或者我的嫡系下屬手裏見到這位金絲雀,就不要怪我沒有提前知會。我聽說李董就玩得很花,相對來說,人放在我這裏,我弟弟不是應該更放心麽?是不是?”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了,鐘董擦汗。
方弈柏聽得分明,他不笨,雖然心裏知道謝凜應該是故意怼鐘董的,但心裏難免不高興。謝凜話裏話外,他比一頭牲口高級不到哪裏去。
他蹙着眉,垮着臉,沒想到謝凜在他腰側的手突然施力。
方弈柏身子一歪,整個人靠在謝凜身上,而謝凜掐着他的下巴,扭過他的臉,嘴唇擦過他的嘴唇,最終落在他的嘴角。
謝凜在他的唇角吻了一下。
當着鐘董和其他人的面。
方弈柏懵了。
謝凜把他按在懷裏,獨占般地禁锢住,朝鐘董意味深長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