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早有預謀
第21章 早有預謀
y大的校園,謝凜很熟。
兩年前,他得知方弈柏是y大的學生後,就給自己的車輛辦理了學校的出入證。
想要認識方弈柏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完全可以通過聯合實驗室讓方弈柏破格進入,成為他可以指揮調動的一員。
或許還有其他很多理由,讓方弈柏的老師将他推薦給自己作為實習助理等等。
謝凜也确實想象過這些情況……但最終沒有這麽幹。
出于對自己的了解,他很清楚一旦方弈柏來到了自己身邊,他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将他吞吃入腹。
可他還太小了。
還沒有任何的社會閱歷。
在這種情況下,謝凜靠近他,代表的便是來自成熟的成功的社會人士,對于一個稚嫩的不谙世事的芽苗的全面摧殘。
謝凜其實不想看到那一幕。
因為他的母親徐研敏,就是很年輕的時候遇到了他的父親謝瑞。
徐研敏當時十九歲,也算是大戶人家出身,她熱愛文學崇尚浪漫,對自己的未來充滿幻想,然後她遇到了當時二十八歲的謝瑞。
當時的謝瑞已經創辦了謝氏,但并沒有那麽成功,但出于商人的能言善辯,以及出色的外表,他幾乎是随便兩句話就将徐研敏這個大小姐的芳心俘獲。約會了幾次之後他們就私定了終身,徐研敏不顧家裏的堅決反對以死相逼,最終成功地和謝瑞結婚,并生下謝凜。
但婚後的徐研敏是十分後悔的。
雖然謝瑞變得越來越有錢,但她卻越來越不快樂,她終于意識到自己所過的人生完全不是自己之前所期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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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後來也突然意識到,她對謝瑞的情感并不是愛,那或許有年幼的崇拜的成分……
那是對一個外表優越的成年異性的憧憬,包括她所不具備的社會知識、社會地位的崇敬,以及第一次讓她感受到的親密關系和xing體驗的依戀。
……那些悸動讓她誤以為自己愛上了謝瑞。
因為不願意承認自己曾經的愚蠢,她後來甚至說服自己那是一場誘-奸。
她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受害者。
因為謝瑞不如她所想象的那麽偉岸成熟,他的穩重源于自己曾經只有十九歲,還沒有見過真正的沉穩之人,錯誤地産生了聯想;他的高大也全是包裝的表象,實際上的謝瑞是一個在生意上不擇手段、阿谀奉承、捧高踩低的庸俗的惡棍。
徐研敏後來遇到了她真正喜歡的人,可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媽了。
她內心糾結在追求真愛和承擔一個母親職責的泥潭中,每每痛苦憤怒。
她唯一的情緒出口,只能是跟自己還年幼的兒子傾訴。
“媽媽不該過這樣的生活你知道嗎……你爸是個混賬啊,他是個騙子。”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離開這裏了,謝凜,如果我當時沒有懷上你,我可能就不會跟他結婚了……你知道嗎,你為什麽要出生啊?”
“你爸是個渣男啊你知道嗎?我完全是被蒙蔽了啊……可是他、他說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同意的,他說我未婚先孕不怪他是我同意的!!我當時才十九歲!!我知道什麽啊!”
“我同意的是那個一直哄我疼我像個紳士一樣的謝瑞!我不知道他原來是這樣一個爛人!他突然吻我的時候我同意了嗎??我什麽也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可以拒絕……我不知道我有拒絕的權利……我害怕我推開他就再也找不到像他這樣的男人啊!我哪裏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世界一抓一大把!他告訴我了嗎?如果我推開他,或許等我畢業,我能接觸到的成熟男性千千萬!他就是一個欺騙無知少女的感情騙子,一個垃圾!”
“他敢說從來沒有僞裝過?他敢說他沒有甜言蜜語地哄騙我?!他裝作紳士的時候,他裝得那麽深情款款的時候都是我的杜撰嗎??……”
“我不愛他!愛上他的不是我的心,只是我的y道!我不愛他……我愛的是……嗚嗚……”
……
所幸的是,徐研敏沒過幾年就郁郁而終了。
死亡可能對她來說是一場解脫。
謝凜不希望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再像他的母親一樣重蹈覆轍。自然,他也不想要成為徐研敏和謝瑞那段關系中的謝瑞。
他在y大進行了幾次演講,因為他的社會地位,y大對他的演講進行了很大規模的宣傳。
于是很幸運地,每一次,他都在演講現場看到了方弈柏。
方弈柏坐在烏泱泱的人群中,顯得毫不起眼,但每一次,謝凜總是能一眼鎖定到他。好多次,他在選擇提問對象的時候,看到方弈柏舉起了手……但是卻沒有選擇他。
他的目光落到方弈柏旁邊的同學身上,在別人站起來的時候,他總有些不甘的心口滞澀——明明他想跟方弈柏交談,哪怕只是一句話也好。
在點名的同學發言時,他眼睛的餘光會注意到方弈柏。
大概他的眼神在主觀的情緒下産生了誇大和欺騙性的誤差——于是,他看到方弈柏因為沒有被自己點到名而萬分遺憾。
意識到這種主觀的欺騙性後,他便為自己的抉擇而感到慶幸。
對方弈柏來說,他是一個很危險的獵手,他不自覺地在布置溫柔的陷阱。
——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情況下不是在誘-奸方弈柏。
他有方弈柏的課表,他知道方弈柏什麽時間會去圖書館自習……工作不太忙的時候,他會把車停在恰好的角落,遠遠地能夠看到方弈柏的身影,看到他的一舉一動。
有一次,方弈柏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下起了大雨。
天色驟然晦暗,狂風大作。
謝凜将車挪到了他的跟前,“同學,送你一程。”他說,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方弈柏明顯怔了一下,看着自己一身的水,有些猶豫。
謝凜下車幫他打開了車門,“你要去哪裏?”
方弈柏小心翼翼地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上,對他千恩萬謝,“我去xx號宿舍。”然後給他指了路。
謝凜将他送到宿舍樓下,然後離開。
情人節那天,他匿名寫了賀卡,送了一束白玫瑰給方弈柏。
遠遠地,他看到快遞員将東西送到方弈柏的手中。
那晚他沒有其他安排,助理對他說,“您要不要邀請他去聽今晚的交響音樂會,有貴賓席的贈票……”
“不用了。”
确實不用了,謝凜本來也沒想去聽音樂會。
即使是這樣,他也覺得自己有些僭越了。
理想的狀态,應該是等方弈柏畢業之後,有了一定的社會閱歷,認識更多的人之後,他再接近他。方弈柏會變成熟,充分地認識這個世界,了解各種各樣的人……然後,他會竭盡全力地去追求他,讓方弈柏真正地愛上自己。
他不想讓方弈柏知道送花的人是誰,他只是想讓對方習慣被追求、被示愛,而不至于輕易地淪陷在其他人莽撞的追求裏。
之後的每一個重要的節日,謝凜都會匿名給方弈柏送一些小禮物。
這一切都有序而平靜地進行,沒有料想到的是,方弈柏會突然成為謝煥的男朋友。
時至今日謝凜也不明白,方弈柏為什麽會愛上愚蠢莽撞的謝煥。
但謝煥唯有一點是謝凜無論如何也無法具備的——
那就是年輕。
他和方弈柏同齡。
他們兩個年輕人的愛情說來就來了,即使是撞得頭破血流了也無傷大雅。他們同樣愚昧,所以是平等的。
但是,明明應該高高在上的自己,卻瞬間墜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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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謝凜都壓抑着平息自己。
他早上醒來,本已經開始穿衣服,門外方弈柏敲門。
敲一聲,怯生生地喊,“哥哥,醒了嗎?”
謝凜穿衣服的手一頓,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嗯。”
然後轉頭把衣服脫了,又鑽進浴室,沖一遍冷水。
等出門,謝凜看到方弈柏那截雪白的脖子……腦子又開始宕機。
而方弈柏因為監控的事情更怕他了,看到他就像老鼠見了貓。
不得不跟他相處的時候方弈柏總會偷偷瞄他,等發現他看過去時又惶恐垂下頭,一張小臉糾結得皺成一團,又警惕又慌亂,簡直把“弱小可憐又無助”六個大字打在了腦門上。
這使得抱有邪惡念頭的謝凜越加羞愧,但又毫無辦法地更被激起施虐欲。
謝凜覺得很難捱。
他有意想避開方弈柏,不見他。
直到這天,他半夜從夢中驚醒,就感覺到不舒服。偏頭痛又犯了。
第二天早上到了八點多,他還沒起來。
方弈柏發現他還在家,到了八點半就又來叫他起床,謝凜沒應聲,但卻不小心打碎了床頭的杯子。
門外的方弈柏大約吓了一跳,便推開門,看到謝凜蹲在地上。
謝凜想把碎玻璃撿起來,但手抖得厲害。
“凜哥?”方弈柏看出謝凜狀态有些不對,便把他拉了起來,“別傷着手,我來。”
大約是偏頭痛帶來的意識恍惚,面前的人和夢境裏的似乎交織在一起。
那雙野葡萄一樣的黑眼睛,慢慢和眼前的琥珀色瞳孔重疊了。
是了,他的野葡萄小孩已經長大了。
方弈柏還活着……槍響之後,他在自己的夢裏墜落了千萬遍,每一次,他都很難分清現實和夢魇。
但今次,方弈柏活生生地在他的眼前。
謝凜沒控制住,将面前的人緊緊摟進懷裏。
他摟着很緊,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樣。
方弈柏僵了一瞬。
“哥哥頭疼了是嗎?……我去給你拿藥吧……”
謝凜沒放手,頭垂到方弈柏的肩膀上,像無助的小孩。
“疼。”他說。
方弈柏想去拿工具來收拾玻璃渣,便拍了拍謝凜,“等一下。”謝凜頹然地松開手,放他走了。
謝凜情緒不太好,頹喪地坐到沙發上,撐着太陽穴。
然後眼前出現了一杯水,一些藥片。
他擡起頭,方弈柏鼓勵地看着他。
不知是不是主觀濾鏡的影響,謝凜覺得方弈柏大概很有天賦,即使心不甘情不願地,他也能憑觀察力和通感力将平平無奇的事情處理得細膩貼心——這使得哪怕端茶倒水,他也做得比傭人好。
他的水溫剛剛好,杯子遞到不遠不遠的距離。
有的時候謝凜也說不出來為什麽,有方弈柏在的時候,好像連空氣都變得更好聞了。
他好像再沒有發現哪天點的香不對勁,很厭煩……
也沒有感覺到哪天需要用的時候沒有找到紙筆印章……
好像一切都是恰如其分的。
這甚至使謝凜心生惶惑——他不覺得這是方弈柏用心記錄了自己的生活習慣進而細致周到地打造了這一切,因為方弈柏是不可能對他用心的。
他只覺得自己對方弈柏的臆想、美化,大概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謝凜就着水,把藥吃了。
他以為方弈柏會馬上離開,但對方在他身邊坐下了,“藥效還要等一會兒才上來……是這樣會不那麽疼嗎?”
方弈柏主動抱住了他。
把謝凜的腦袋摟在自己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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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言了,就還夾了一些回憶……申榜真難啊,已經連續五六周在隐蔽的位置反複橫跳,啥時睺能出坑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