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截然不同
第065章 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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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呀!”被自己親人接二連三掃了面子的感覺并不好受,衛啓明無奈的感嘆了一聲,然後湊近叔叔的耳邊,小聲的狡辯道,“我當然只是開個玩笑啦,你們雙方都是簽過合同的,哪能這麽随便的說換就換啊!”
和口中說的不同,他承認,其實說出這個賭注的時候,并沒有在開玩笑,還真期待能将此落實下來的。
但是他叔的态度顯然沒有朝他的理想那邊靠攏,因此,只能将這個妄想藏在了心底。
“你也知道!”衛洪光眼睛一瞪,表情是記憶中那副嚴肅的模樣。“你想玩我不管,但是別拿正經事開玩笑。”
江笛生并不在意他們叔侄在自己面前竊竊私語,好整以暇等他們讨論出個結果來。
他這并不是狂妄自大,覺得自己必勝無敵,才這般淡定。而是相信自己對這個角色的研究夠通透,兩輩子經歷加起來,必定能将劇本中的角色完美诠釋。
若是即便是這樣也輸給對方的話,那只能說明他實力不濟,并不是真正适合這個角色的人。
江笛生和衛啓明心境上最大的不同,就是只要全力以赴了,就能坦然接受一切的成功以及失敗。
是的,全力以赴。就算這只是個游戲,在這個演繹圈的新人面前,他都不會選擇放水。再說了,對方跟他還有些小摩擦呢,就更不可能了。
如果不讓對方看看他的實力,還真以為他有的只是幸運呢?
至于出演的內容是什麽,不出意外的話對方一定會選擇他們電視劇的內容。
“怎麽說,賭注到底是什麽,确定好了嗎?”然而別人卻沒有他這麽好的耐心了,見兩個要比賽的人站在他們面前,卻遲遲不開始,忍不住催促了起來。
“小笛你怎麽看?”衛洪光将皮球踢給了江笛生。
他侄子跟他說,這樣才刺激,他贏了的話,就會告訴大家,這只是一個不傷大雅的玩笑話;如果江笛生贏了的話,那就能證明他出演這個角色,是實至名歸。橫豎反正,并不會有什麽實質性的損失。
在衛洪光的心裏,最終會獲勝的人究竟是誰,不言而喻,因此倒也還真有些心動。如果組裏的其他人也有像他侄子這般,在心中質疑江笛生實力的,那麽這一次正好是打消他們懷疑的好機會。
“我覺得這個賭注對我而言并沒有什麽好處,不如這般,如果我輸了,那麽就将這個機會讓出,如果我贏了,那麽……”他的目光在衛啓明的身上轉了一圈,見他臉上竟然忍不住流露出一絲喜意,不由覺得好笑。
這是有多大的信心,才會覺得一定能過這自己啊,這就開始開心了,有些過于早了吧?
“那麽什麽?”衛啓明被他這停頓搞得心癢癢,倒不是真的好奇他後面的條件是什麽,而是對方竟然真的同意以男主出演名額為賭注了!
他要是贏了,那麽就耍賴不承認自己是在開玩笑,反正衆目睽睽之下,對方也不好說什麽吧?就算是照顧到他叔叔的面子,沒鬧到那種地步,那麽也會讓對方顏面掃地!
一想到那個場景,他就有迫不及待起來,這就是和他搶角色的下場!
“那麽,對着麥克風大喊三聲”我是笨蛋”好了。”嚴格來說,這兩樣賭注根本就沒有可比性,一個是實質性的利益,一個只需要動動嘴皮子。但是不得不說的是,後者可真損啊。
江笛生笑眯眯的,加上方才脫口而出的話,看上去還真有一絲壞小子的味道。
“小江,虧你想得出來哈哈哈哈。”
“我覺得挺不錯的,夠得勁!”
他們對面的觀衆們一片附和。
然而,不同于他們的事不關己,權當笑話,舉手暫時成為了評委的小何這會兒緊張的不得了,連連對着江笛生使眼色,這怎麽能當玩笑呢!不怕一萬,還怕萬一呢!!!
可底下這麽多人在盯着他,江笛生哪兒能察覺到,自己的小助理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小何六神無主,直接打開了手機戳了戳經紀人江甜甜,将此刻發生的事兒如實禀告,并詢問對方現在該怎麽辦。
江甜甜可比他淡定的多了,冷靜了回了兩個字:“随他”。
她了解自己的弟弟,如果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的話,是不會貿然的答應這離譜的賭注的。還有,衛啓明是誰啊?她得抽空查一下。
小何無力的摸着自己的頭,這就是所謂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嘛?
衛洪光也被江笛生說出的這賭注驚到了一瞬,忍住笑意,将頭扭向衛啓明的那一邊,開口詢問,“啓明意向如何?”
“我同意!”衛啓明皮笑肉不笑的說到,合理懷疑對方就是在內涵他,對方也就只能在嘴皮子上過過瘾了。
“那你們自己選吧,是讓在場的衆人合理想出來一個劇情,還是就用咱們劇本裏面的劇情?”對于自家侄子到底會選哪一個,衛洪光其實心知肚明,但是仍舊要按照程序問一嘴。
“當然是要選劇本裏面的內容啊!”衛啓明有些着急的開口,生怕旁人為了好玩真選擇自己腦補一個劇情出來,特別是在場的人裏面,還有一個正兒八經的編劇。
當初他會找自己的叔叔要這個主角的角色,還有一個原因這個ip的原小說他在大學的時候就一直非常喜歡,那些錯綜複雜,曲折婉轉的劇情,完全讓他着了迷。
他叔叔拿到ip之後進行的改版他也看過,主要的內容并沒有魔改,只是将書中有些遺漏的小細節彌補上了,錦上添花。
總的來說,就是他是有所準備的。
看對方果真如同他想象中的那般,堅定的選擇了這個答案,江笛生甚至有些索然無味,笑着搖了搖頭,“我沒意見。”
“行。”見兩位參賽者意見統一,衛洪光便點頭應了下來。
同時,和坐着的各位積極互動互動,共同選了一個片段出來。
雖然大家誰都沒有帶劇本,但是編劇手機裏面有電子版的備份。有錢能使鬼推磨,不一會兒,一份新鮮出爐的劇本便出現在了導演的手上。
“準備好了嘛?”讓兩人都看了一會兒,記住自己的臺詞之後,衛洪光面色嚴肅的問道。
“準備好了!”江笛生和衛啓明異口同聲的說到。
“三、二、一,開始!”
兩人面對面站着,衛導話音剛落,兩人不約而同的将右手往前探去。
這是在用石頭剪刀布的方法,來決定出場的先後順序。
“我贏了!”衛啓明耀武揚威一般揮了一下自己的拳頭,他出的是石頭,而對方出的則是剪刀。
從樁樁件件的小事來看,對方的好運真的已經到頭了呢!
江笛生并不知道對方心中是如何的洋洋得意,往後退了一步,給對方留了足夠大的表演空間,同時還攤了攤手,做了一個您請的動作。
現場的嘈雜聲都逐漸消失了,大家聚精會神的盯着衛啓明看,期待他的表演。
衛啓明還緊張了一瞬,但是在即将打臉江笛生的喜悅之下,強迫自己快速冷靜了下來。
他們要battle的片段,是男主自查案以來,遇到的第一件他不想去面對的事兒。
南方水患嚴重,朝廷自國庫裏撥款白銀千萬兩,然而真正送到百姓手中的救濟卻是所剩無幾。導致災後沒有及時救治處理傷亡的人,走在路上,時不時能看見一具被淹死的屍體倒在路邊,臭氣熏天。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瘟病很快就蔓延開來,皇上知道這件事兒的時候,百姓因病、因瘟疫傷亡人數已經達到了數十萬,龍顏大怒,然後下令國子監徹查此事。
原本這事兒也落不到初入仕途的男主身上,然而大家都是老狐貍了,貪官污吏有史以來就最難查,官官相護,一環扣一環,拖到最後,也可能只抓到一個被推出來當替罪羊的無關痛癢的人物,而真正的罪魁禍首還逍遙法外,富貴通天。
推來推去,資質不深,年齡不大的男主被趕鴨子上架。
男主一行人千裏迢迢感到了災區最為嚴重的地區,一時間被眼前可以算的上是屍橫遍野、民不聊生的場景深深的震撼到了,那些無能為力,只能守着自己親人屍體的百姓們面色麻木,竟是連哭都做不到。
房子、田地被沖垮了還能再造、再種,可家裏的頂梁柱死了,唯一的孩子死了,是真的活不過來了。
男主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蔓延起一股熱意,最終拳頭緊握,口中吐出一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下定決心,要和背地裏那些貪官糾纏到底,要為死去的百姓争一口氣。
臺詞只有這麽一句,自然不會出現忘詞的情況。
然而,臺詞看上去是挺簡短的,但是越是簡短,想要将其完美表達卻越是困難。
衛啓明深吸一口氣,然後向後退了幾步,扭頭對着大家笑了笑,“那我開始啦?”
随後,他臉上的神情就像是翻了一頁的書一般,那股嬉皮笑臉的味兒一下子就消失了,眼睛甚至彌漫上一片猩紅。
原來,方才他還偷偷憋了一會兒氣,就是為了能符合文案中那”眼中蔓延起一股熱意”的情況。
他邁開腳步向前走,像是看見了什麽似得突然一頓,好似不遠處已經躺着幾位枉死的百姓。微微垂眸,很是不忍。
然而,卻也沒有停下腳步。他走走停停,短短的一段路程,他停了三四次,胸腔起伏,握緊了拳頭,顯然被眼前這一幕刺激的不輕。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位意氣風發少年新官直面了官場的黑暗,哀其不幸,眼中滿是失望和憤慨,聲音都因此有些哽咽。
大家安靜的看着他的表演,直到他扭過身來。
“謝謝大家,我的表演結束了!”說完,衛啓明還朝着觀衆所在地彎了彎腰,做了一個完美的收尾。
他在心中複盤了一下自己方才的表現,确認沒出什麽纰漏之後,這才扭頭看向此刻作為主持人的衛洪光。
“不錯。”衛洪光對着他點了點頭,為了避嫌,不讓別人說自己這是在偏袒自家人,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之中,話卻也只點到這裏。
然而,他在心中卻是不吝啬表揚,這小子的演技對比起以前,确實有了進步。
随後,衛洪光看向另外一個參賽者,“讓我們歡迎下一位表演者——江笛生!”
江笛生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了方才對方出發的位置,同樣決定從這開始”走”起,神色輕松,“那我就獻醜了。”
語畢,他微微側過身子,這樣觀衆們就能清晰的看見他的神情。
和衛啓明的理解不同,他認為不論是從男主的性格,還是從小到大的生長環境來說,對官場的黑暗早就有所了解。比起對貪官的行為的憤怒,更多的應該是對百姓們的同情以及不忍。
那些好不容易從水災中得以安全,最終卻染上了瘟疫而身亡的百姓們,原本應該是能活下來啊!
江笛生入戲很快,臉上的神情發生了變化,莊嚴中帶着一絲悲哀。
他步履緩慢,邁的步伐也小,像是踩在泥沼一般沉重,随着行動而擺動的手,也是慢慢的垂了下去。
他前進不停,腦袋小幅度的轉動,看向兩邊的視線卻非常專注,像是要将這一幕牢牢的刻畫在腦海當中一般。
路很短,不過十幾步就走完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男人發出一聲嘆息,緩慢前進的步子終于停了下來。
他擡起頭看向天空,仿佛想從中窺得一絲希望,又像是想熬住蔓延上來的淚意。但最終眼角卻仍舊是滑落了一絲晶瑩,像是從魚盤中滾落下來的珍珠。
臉上明明沒有什麽誇張的表情,但是那股悲傷還是深深的傳遞了出來。比起生氣,更多的則是對此刻眼前的無法逆轉的悲劇,升起的無力感。
現場鴉雀無聲,江笛生的表演不過短短幾十秒,大家卻是不約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兩名演員,兩種截然不同的演繹方向。
前者情緒外露,眉頭緊皺,眼中的猩紅是因為憤怒。
後者情緒內斂,看似穩如泰山,卻因此落下了隐忍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