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第50章
當鋪照常開着, 顧客也陸續多了起來，多是京郊外田莊的農戶帶着自家值錢的東西過來典當，想要換取點銀子去買質量好些的稻種。
他們細心伺候着, 等到秋收那會田地裏收成好, 這日子自然就跟着好起來了。
這些都是小生意, 金額不大, 唐玥給物品評估出價錢後就交代少安寫好當票，她則從櫃臺抽屜裏數出足量的銅板給對方。
年前典當的鋪契、房契那些大筆生意，顧客基本來贖回了。貴重的物品則在年前的拍賣會都轉賣處理掉, 庫房裏倒是顯得空蕩，這會收回來的物品不值錢, 但農戶們大概率到了秋收那會會贖回去，也算是暫時充實下庫房了。
這天，有位梳着簡單發髻穿着一身湖藍棉襖的婦女進了當鋪。她走到櫃臺前，從手上褪下唯一的首飾遞過去：“掌櫃的, 你看看我這羊脂玉手镯能典當多少錢？”
羊脂玉手镯難得，是婦女的娘家代代傳給女兒的嫁妝，她愛護得緊, 從娘親手給她戴上這手镯後就不曾摘下。可惜年後家裏兒子在學堂裏和同窗起了矛盾, 出了學堂後更是和人打架，将對方的腿給打骨折了。
現下對方家裏人上門來鬧，讓賠償銀兩好讓他們家醫治兒子和養病，不然就把這事給鬧大, 毀了自家兒子的名聲，別說參加不了科考, 怕是連到學堂念書都不行了。
婦女無奈，只好到當鋪來典當這羊脂玉手镯。聽說京郊的如意當鋪給的價錢公道, 而且掌櫃的偶爾會發善心收取随意的物品典當剛好要用的銀兩給顧客，她才特意從京城跑到這邊來碰碰運氣。
唐玥接過這羊脂玉手镯就覺着冰涼溫潤，手镯的成色很好，雖是羊脂玉裏最尋常的白色，卻有微潤的油脂感，淡淡的黃色萦繞在其中。
當鋪經營至今遇上的首飾不少，倒還沒碰上羊脂玉。她斟酌着開口：“這羊脂玉手镯成色不錯，典當的話能四十兩銀子，要是死當的話價錢能給到五十兩銀子。”
這是少有的高價了。
婦女猶豫再三，盤算着家裏能湊的銀兩，到底是不舍這份惦念，她說道：“還是活當吧，四十兩銀子。”
“好的。”唐玥雖然遺憾不能拿下這枚羊脂玉手镯，倒也尊重顧客的選擇。她當即唱：“典當一枚羊脂玉手镯四十兩銀子。”
少安寫當票的間隙，她從抽屜櫃子裏數出四顆十兩重的銀元，等* 對方拿到當票後再把銀兩遞給對方。
婦女接過連連道謝：“多謝掌櫃的。”
她轉身離開時想，自己要努力攢夠錢，一定要把這枚手镯給贖回來。要不然她對不起自己的娘。
将手上的羊脂玉手镯端詳好一會，唐玥交代少安：“你将這枚手镯拿去庫房，找個小匣子存放好，免得磕碰碎了。”
少安接過：“掌櫃的你放心好了，我肯定把事情辦好。”
他接觸過那麽多貴重物品，對如何妥善放好也有一套經驗了。
很快開春，天氣逐漸暖和起來，身上的衣服也變得單薄。萬物複蘇，人也變得精神不少。
唐明松将學舍裏的棉被搬回來，洗完晾曬起來，交代唐憶婉等回頭這棉被曬幹了給收拾起來疊好。
唐憶婉這年稍微張開了些，除了在自己房裏練字看書外，也會幫着做些家裏的活計。對于收被子疊起來放好這種小事，她笑着一口應下，都是小事。
唐明松則從自己房間衣櫃裏翻出一張薄被子，打算帶回去國子監學舍裏蓋着睡覺。
唐玥問他們兩個：“你倆看着又長高了些，去年的春衫還能穿不？不行的話我帶你們再去做兩身衣裳穿。”
唐明松搖頭：“不用了大姐，去年的春衫我還能穿，用不着費這個錢。”
唐憶婉雖然愛美，卻也實在：“大姐我也不用，我那兩三件春衫都還能穿呢。”
唐玥自己的衣服夠穿，也沒有做新衣服的意思。春衫就穿這麽一兩個月，遠不如夏日的衣裳和冬日的棉服穿得久，随意穿着這春天也就過了。于是聽了唐明松兄妹倆都不用做春衫，也就随他們去了。
唐明松這回回來還帶回個好消息，年後學堂考試他再次得了第一名。他謙虛道：“同窗們許是過年都顧着走親戚和玩，一時将課本的學識都放下了，來不及複習，我才得了頭名。”
他是個學習認真的，哪怕是除夕晚回到房間裏也習慣性地要溫習幾頁書才躺下睡覺。
唐玥肯定道：“能得頭名就是你的學識都通過了考核，在學堂的同窗裏最優秀。從去年到現在你都連着拿了三次第一名了，夫子怎麽說？”
唐明松淺笑道：“夫子說我基礎夯實，學習認真肯下功夫，又勤于求解，保持着這股勁努力學下去，想來八月份的府試不成問題的。”
這話也算是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唐玥聽了也高興：“那可真是太好了。夫子教過那麽多學生，能夠如此評價想來也是實實在在的。明松，那你今年可要好好努力。當然，也要勞逸結合，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唐明松點頭：“我知道的，大姐你放心。”
唐玥這天有興致，哪怕是看了一天鋪子，還是進廚房用面粉做了些鹹香入味的肉包子。明早早飯可以吃不說，唐明松也能帶回去國子監，等餓了的時候隔着熱水給加熱了吃，一兩天內不成問題。
隔天早上，吃過早飯後帶着大姐特意給包的肉包子，帶上薄棉被和昨晚溫習的書，唐明松再次從家裏出發，回到國子監去讀書。
而如意當鋪這邊，唐玥照常經營着。
每天早上當鋪大門剛敞開沒多久，總有一匹馬疾馳而過，蘇逸蕭會刻意拉住缰繩驅使馬兒停下，笑着和裏頭的人兒打聲招呼。
唐玥好奇問他：“你每天都往返家裏和軍營嗎？”
這路程可不算近，哪怕有匹好馬跑着，也得一個時辰左右。
蘇逸蕭笑道：“最近是這樣子。我許久不在家，家裏人惦記着，這段時間有精力就暫時跑一下。等安定下來，我就宿在軍營裏，等有休息時再回家。”
唐玥點頭表示明白了。
就這樣，蘇逸蕭每天早上經過都會笑着打聲招呼，再一拉缰繩繼續往京郊外趕。要是哪天早上開門營業沒聽到他的聲音，還稍微有些不習慣呢。
唐玥覺得這人還挺有禮數的，回回經過都特意停下打聲招呼，她也回以一笑。
吳川和少安瞧着，卻不會單純覺得蘇逸蕭只是有禮數。這小子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沒看他回回停下來就為了和掌櫃的說句話嗎，和他們只是點頭問好。
但他們也沒有說破，顯然掌櫃的并不抗拒這種示好。
就這樣，日子很快來到四月。
吳川尋思着想回去看下爹娘，過年時為了看守當鋪沒回去老家，這會當鋪稍微清閑下來，他就起了心思。他把這個想法和唐玥說清楚。
唐玥點頭道：“可以啊，孝敬爹娘是應該的。就是還得麻煩吳大哥你幫忙在武館裏問下，暫時找一位過來頂替你看守着當鋪。”
吳川應好：“這是自然的，我去問問我好兄弟是否有空過來。他要是沒時間的話，我再問下武館其他人誰可以過來頂替半個月。”
唐玥笑着應好。
當天下午當鋪營業後，吳川就往武館跑了一趟。
晚上他回來時告訴唐玥：“我去武館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蘇小兄弟，他正好軍營下了訓過去武館那邊看周館長。我一提起要回老家看望爹娘需要暫時請人幫忙看守護院的事，他就說他可以幫這個忙。”
唐玥驚訝：“他白天不是要到軍營任職訓練嗎？”
吳川道：“蘇小兄弟先前一直沒有休息過，說是讓我晚五天再走，他可以和同僚們調出半個月的假期過來當鋪這邊做護院的。”
其實照着吳川的性子，最好是請好兄弟過來幫忙，欠下的情誼多聚幾餐飯就能還回去，也不用愧疚。誰知道不碰巧，好兄弟前幾天正好帶着一批學徒出去走镖了。
正巧碰上館長提起這件事，他還未多說什麽，蘇逸蕭就主動提出要來幫忙，還說：“我先前就替吳大哥在如意當鋪那做過一個月的護院，和唐家姐弟也熟，再合适不過的了。這就是件小事，能幫則幫。”
吳川還未說話，周館長就先表态同意下來，他只好跟着同意。
吳川是知道蘇小兄弟可能對自家掌櫃有些許男女之情，但他為人正直倒也不怕出什麽事。再看這會自己解釋完，掌櫃的反應也毫不抗拒，就索性壓下那些心裏話，交由年輕人自己去處理好了。
唐玥确實驚訝，等聽完吳川的解釋後就淡然接受了。既然吳川現在的好兄弟陳武不能過來頂替做半個月的護院，那比起其他陌生人還得去适應接受和重新教對應的事務，那肯定是最早過來當了一個月護院的蘇逸蕭更合适。
就這樣，吳川又在當鋪裏做了五天的護院，第六天早上吃過早飯背上包裹，和唐玥打了聲招呼後就出發回老家了。
而蘇逸蕭也在當鋪開始營業前，及時趕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