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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暑假

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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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隔天下午。

雖然晚上要和枝垂栗一起吃飯，江戶川亂步還是很認真的……摸魚着工作了。

他也想真的認真，可是一直心不在焉的很難集中精神。

放在桌邊的手機已經一陣子沒有動靜了，說要約着吃飯的枝垂栗也還沒說要什麽時候見面。

都已經四點了！

再一小時就要下班了！

江戶川亂步又瞥了一眼手機，依然有點心不在焉。

不過他可以輕易一心二用，稍微心不在焉也無傷大雅。

他又看了眼時間，思考一秒，毫不猶豫的拿起手機，直接傳了個信息過去問枝垂栗要約在什麽時候、哪個地方。

大概已經考完試了，原本一直沒有時間回複的枝垂栗這次很快就看了信息，先有點答非所問的說，［全部考完了，暑假開始！］

江戶川亂步真的有點羨慕，戳了戳手機，［好好哦，亂步大人也想放暑假。］

然而只要一離開學校、進入社會之後就沒這種好東西了，他現在已經是如果有事就可能連周末兩天休假都沒有的偵探。

枝垂栗同情的傳了個柴犬摸摸另一只柴犬頭的貼圖，安慰一下江戶川亂步。

因為他畫的巧克力貼圖沒有摸頭的動作。

江戶川亂步唇角不自覺地彎着。

枝垂栗的消息接着過來，［我等會兒到偵探社底下的咖啡廳等你吧？過去的時候應該還沒五點，你下班了就到咖啡廳找我。］

江戶川亂步看了看只有國木田獨步和兩個事務員在的辦公室，想了想道，［你直接到辦公室來。］

今天沒什麽事，就連國木田獨步都快把明天的教案都準備好了，事務員在小聲的聊天說話，笑得很快樂。

老實說他們直接下班都沒問題，但是因為大人的規矩，還必須待在這裏。

大家都閑閑沒事，他也閑閑沒事，就讓枝垂栗到社裏坐坐。

想讓小栗子看看他上班的地方！

那邊枝垂栗的回答也過來了，［不會打擾到你們工作的話，非常樂意。］

［才不會。］江戶川亂步拿起手機，轉了個邊面向窗戶，［大家現在都很無聊，你一進來就會受到熱烈的目光歡迎。］

［嗚哇、聽起來好可怕。］枝垂栗玩笑着說了一句，又道，［我先去搭電車，晚點見！］

江戶川亂步猶豫一秒才傳出去的［路上小心］左下角遲遲沒有出現“已讀”的字樣，枝垂栗大概已經行動力很強的放下手機，前往搭車的途中了。

……有點期待。

很期待！

江戶川亂步又轉了轉椅子，拿出一包薯片拆開來，咔嚓咔嚓的吃。

這包薯片吃完，小栗子就差不多要來了。

果然和他預料的差不多。

薯片吃完之後又過了幾分鐘，辦公室的門就突然被敲了兩下，接着輕輕往內推開，傳來熟悉的聲音，“打擾了。”

江戶川亂步原本就一直在注意着門口的動靜，聞言立刻擡起頭，“小栗子！”

原本已經打算上去接待的國木田獨步微微一愣，定睛一看，“是亂步先生的客人？”

不久前曾經見過一面，當時由于還在工作中，沒有機會上前打招呼。

現在來到偵探社，看起來也不像是要進行委托，應該只是單純的來找人而已。

果然江戶川亂步迅速站起身，驕傲的說，“不是客人，是朋友！”

枝垂栗關上辦公室的門，帶着明亮的笑容走過來，先是和看着他的國木田獨步點點頭，又朝着事務員點點頭，“下午好。”

國木田獨步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盯着人看，有點不好意思的也點點頭，“您好。”

雖然看起來比他小，但畢竟不确定年紀，又是江戶川亂步的朋友，他還是很保守的用了敬語。

枝垂栗眉眼彎彎的又朝他點點頭，才再次看向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心情特別好，想把他帶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可是看了看沒位置給他坐，就将人帶到目前還沒多少委托人坐過的咨詢空間。

那是特地與辦公室做了簡單區隔的幾個卡座空間，有着舒服的沙發、溫馨又不失嚴肅的環境，讓委托人可以放心的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

不過現在來自外界委托人的工作不多，其中一個卡座空間基本就是他的專屬睡午覺區域。

他把枝垂栗帶到他專用的卡座前，讓枝垂栗先坐進去，才接着坐進去，“偵探社的感覺怎麽樣？”

“感覺很好。”枝垂栗左右環顧，“很不錯呀，比特務科好多了，看起來很舒服。”

“特務科太守規矩了。”江戶川亂步之前也曾經去過特務科，回想起那裏有點冷冰冰的辦公室，“就算同事人好，工作起來也會很煩。”

枝垂栗理解的點點頭，又摸摸卡座的沙發，“這裏很好睡覺的樣子，你中午會在這裏睡覺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實際上是肯定句。

江戶川亂步笑眯眯的點頭，“當然會，這裏就是亂步大人專屬的午休座位。就算有委托人來也不可以坐！”

枝垂栗忍不住笑起來，“那不就本末倒置了嗎？”

“反正沒那麽多委托人。”江戶川亂步撇撇嘴，“就算有，也不會一次接待那麽多個，其實只要一個卡座就夠了，其他的都能當午休座位使用。”

不過目前偵探社加上他就三個社員，與謝野晶子有個單獨的醫務室可以休息，國木田獨步又不可能做這種把卡座當床睡覺的事，所以會在這裏睡覺的只有他而已。

枝垂栗轉頭看了眼國木田獨步，理解的點點頭，又道，“會很辛苦呢，那孩子……或許會受很多傷也不一定。”

他不是指身體方面的受傷，而是心靈方面的。

偵探社不是暴力組織，但也處在裏世界。既然選擇在裏世界生存下去，就一定會遇到很多不好的事情。

“可以用更肯定的語氣說。”江戶川亂步說着，又道，“國木田的外表看起來就比你大很多，本來也比你大一歲，說那孩子太奇怪了。”

換句話說，就是國木田獨步長得比較着急。

枝垂栗頓了頓，還是默默點頭，“好像是哦。”

“只有外貌成長還不夠，他要連心靈都成長起來才行。”江戶川亂步低聲說，“社長對他寄予厚望，他必須成長起來。”

枝垂栗輕輕嘆了口氣，“雖然無論哪裏都有很多很堅強的人，可是在某些方面，橫濱的人總是更辛苦一點。”

江戶川亂步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聲音還是有些輕，“這就是橫濱。”

枝垂栗微微彎起眉眼，“是呢。”

江戶川亂步的視線從窗外挪到枝垂栗身上，接着忽然越過他、從他旁邊的卡座縫隙裏摸出一包存放在這裏的牛奶糖，拿了一個出來，笑眯眯的說，“給你、亂步大人的私藏！”

枝垂栗接過小小的正方形牛奶糖，小聲的說，“既然是私藏，要說小聲一點。”

江戶川亂步便跟着小聲的玩笑着說，“要偷偷吃哦，不可以被其他人發現，會和社長告狀的。”

以後的社員很難說會不會告狀，但現在辦公室裏的人當然都不會告狀。

他們對視一眼，同時小小聲的笑起來。

“對了、我去拿飲料。”江戶川亂步忽然站起身來，到他的辦公桌抽屜裏拿了兩瓶彈珠汽水，又打開另一個櫃子、拿出裏頭的木盒子，才快樂的走回枝垂栗旁邊，“喝汽水。”

枝垂栗接過汽水，又看看他放在桌上的盒子，“這是？”

“也是亂步大人的收藏品。”江戶川亂步得意的說，“猜猜看是什麽？”

枝垂栗看了看盒子，又看看江戶川亂步，思考一秒，“唔……彈珠。”

江戶川亂步沒想到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微微瞪大眼睛，“怎麽知道的！”

枝垂栗眨眨眼，“看見的。很明顯呀，你沒打算隐瞞呢。”

裝着彈珠的盒子嚴絲合縫的蓋着，基本上無法從外面看見任何裏頭裝的是什麽東西的線索，他的意思就是……透過其他蛛絲馬跡看出來的。

江戶川亂步停頓一秒，唇角的笑容一下子變得更深，“獎勵你猜對了，讓你看看我的收藏！”

他一邊說着，一邊打開盒蓋。

盒子裏放滿各色彈珠，五彩缤紛的反射着光線，像是一個個不同顏色的小糖球。

這些是他從很久以前就慢慢收集起來的。如果彈珠汽水裏頭裝着的彈珠顏色很特別，他就會特地留下來。

“好漂亮。”枝垂栗眼睛亮亮的，注視着盒子裏靜止的彈珠，指向其中一個，“這個、和你的眼睛顏色很像呢。”

他話音還沒落下，江戶川亂步已經先從盒子裏拿出一個淺紫色的彈珠——和枝垂栗的眼睛顏色非常相似。

他們對視一眼，又是小小聲的偷笑起來。

江戶川亂步把紫色的彈珠遞給枝垂栗，接着伸手拿出枝垂栗說的那顆碧綠色彈珠，“兩個都給你。”

枝垂栗驚喜的微微瞪大眼睛，“可以嗎？”

“當然可以。”江戶川亂步笑眯眯的說，“你會好好保存，所以可以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枝垂栗眉眼彎彎的收下彈珠，翻了翻背包，把一個裝着筆的半透明盒子拿出來，将彈珠暫時裝在裏面，“回家再收進盒子裏。”

他現在身上沒什麽像樣的、能裝彈珠的東西，就先暫時裝在鉛筆盒裏。

江戶川亂步有點好奇的看了看他的鉛筆盒，“半透明的？”

“是呀。”枝垂栗笑着說，“這是以前的學校統一發放的，每一年都會換個新的。已經用習慣了，現在也比較少寫字，就沒再換新的。”

反正只是拿來裝文具用品而已，用什麽樣的都沒關系，而且現在的文具店也販賣着很多類似的透明文具盒，他的一點都不顯眼。

江戶川亂步已經很久沒有關注這些東西，還是有點好奇，“我想看看。”

枝垂栗就把鉛筆盒遞給他。

外形是有些扁扁的普通長方形，很簡易的分成兩格。上面那格很小，可以單獨翻開，本來放着一塊用到一半的橡皮擦，現在放着兩顆不同顏色的彈珠。

橡皮擦已經被放到底下那一格去了。

江戶川亂步又看了看在橡皮擦旁邊的幾支筆。

枝垂栗帶着的筆不多，就只有一支淺黃的劃線筆、一支自動鉛筆、一支藍色的水筆，還有一個修正帶。

“現在上課要帶的筆這麽少啊。”江戶川亂步回想了一下以前上課的時候文具盒裏會裝的東西，“我以前還會帶紅色和黑色的筆，還有很多不同顏色的熒光筆。”

“是我帶的比較少。”枝垂栗笑着說，“而且現在需要做筆記的課也沒那麽多了。”

江戶川亂步思考幾秒、又思考幾秒，實在不太能理解，“可是你在書上做了很多筆記耶。”

“那個剛好是要做筆記的課。”枝垂栗說着，想了想問，“下次要不要來聽聽課？”

雖然必修課只有同一個學部的人會在教室裏，可是非必修的課程基本上完全不知道旁邊誰是誰、老師也不會認識底下的學生，要聽課非常簡單，只要走進教室裏坐下就行了。

江戶川亂步露出有點小嫌棄的臉，“亂步大人不想上課。你都會上課上到快睡着了，我一定坐不住，一下子就會想要跑出去！”

枝垂栗笑起來，想想也是，“是呢，坐在教室裏真的挺無聊的。”

他們說話的音量雖然不大，只是小小聲的，不過辦公室裏還是有那麽點小明顯。

國木田獨步看了眼手表。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可是江戶川亂步還在。雖然他只是在聊天，但是就這麽直接走人好像也不太妥當。

他左思右想，和已經毫無顧慮、準備下班的事務員打了個招呼。

事務員離開辦公室的動靜，終于讓江戶川亂步發現不知不覺就到了下班時間。

他利索的站起身，對枝垂栗說，“我們去吃晚餐！”

枝垂栗也跟着站起來，看見還坐在辦公桌前的國木田獨步，有點莞爾的壓壓唇角，又和他點點頭打招呼。

江戶川亂步也看了眼國木田獨步，擺擺手道，“你可以先下班了。時間到就下班了，一直留在這裏，難道想偷聽我和小栗子說話？”

國木田獨步：？！

國木田獨步發誓他絕對沒有偷聽，就算聽見了也只是一不小心聽見的而已，趕緊辯解道，“我沒偷聽……”

“亂步大人知道。”江戶川亂步打斷他的辯解，又看了看他，還是決定不多說了，“我收拾好了，小栗子、走吧。”

“下次見，國木田先生。”枝垂栗朝他微微鞠躬，便轉身和江戶川亂步一起走出去。

國木田獨步剛才多多少少不小心聽了一點點他們的對話，看着枝垂栗離開的身影和關上的門板幾秒，才接着低頭收拾東西。

大學生……他有些學生時代的友人現在也是大學生，一些在橫濱讀書，一些已經遠離橫濱，到其他地方念書了。

雖然也有像他一樣選擇直接就業的，但他是唯一一個進入裏世界的人。

他微微斂下眸，收起思緒。

話又說回來，亂步先生竟然也有普通人朋友啊。

在他收拾東西的時候，枝垂栗和江戶川亂步剛好在電梯門口遇到了準備離開偵探社的福澤谕吉。

順帶一提，與謝野晶子已經先下班走人了。

等電梯的時間不長，福澤谕吉随口和枝垂栗聊了一下，“等會兒要去哪裏吃飯？”

江戶川亂步瞪大眼睛，抗議道，“社長、好狡猾！讓小栗子說出來，我就沒有驚喜了！”

福澤谕吉、福澤谕吉一時之間忘記他也不确定要去哪裏吃飯，被他一抗議就有點頓住。

枝垂栗眨眨眼，笑着說，“要去……”

“不可以說！”江戶川亂步打斷他的話，“亂步大人想要驚喜！”

“去地标大廈附近吃飯。”枝垂栗還是把話說完了。

江戶川亂步沉默一秒，撅起嘴道，“好吧、我還是不知道要去那裏吃什麽。”

只是回答地區，沒有回答店家的名稱，就完全不會影響驚喜。

好狡猾！

福澤谕吉有點想笑，又覺得真的笑起來就太過分了，小小的咳了一聲，只是叮囑道，“早點回家。”

當然不是因為福澤家有門禁，只是因為深夜的橫濱并不安全。

一般不提供給裏世界人進出的店家，都會在晚上九點、十點左右就關門，有的甚至晚上七點就會早早關門了。

深夜的橫濱雖然也會有店家營業，但說真的不能算多，既不安全也不好玩。

枝垂栗很配合的認真點頭，“請放心，我會将亂步安全送回家的。”

福澤谕吉實在沒忍住淺淺的笑了一下，還是道，“嗯。你也要注意安全。”

他目送着孩子們往前走向電車站的方向，才接着轉身朝着家的方向走。

江戶川亂步側頭看看枝垂栗，終于忍不住問，“你剛才和社長在笑什麽？”

枝垂栗眉眼彎彎的，“剛才的對話，有點像是在幫助迷路的孩子？”

江戶川亂步哼哼一聲，“亂步大人才不是迷路的孩子，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是無所不知的偵探！”

“無所不知就是神明了。”枝垂栗調侃着說，“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我也将迷路的名偵探帶回家了呢。”

江戶川亂步卡了一下，嘴硬道，“那不是迷路，是巡視橫濱。”

枝垂栗看看他，“巡視的結果怎麽樣呀？”

“特別好。”江戶川亂步像是真的巡視了橫濱一樣的說，“在偏僻鄉下的大家還算安居樂業，市中心的紛紛擾擾和他們都沒什麽關系。”

枝垂栗贊同的點點頭，“有些從沒來過市中心的人，還覺得異能力者、管控橫濱的極道勢力都是都市傳說呢。”

“不只是他們，一些市中心的人也覺得只是都市傳說。”江戶川亂步臉上出現些許陰霾，“雖然無知就能無憂無慮，但有時候也會因此捅出婁子、惹到不該惹的人。”

枝垂栗沉默片刻，小聲的說，“港口的先代首領？”

江戶川亂步并不意外他會知道，點點頭道，“雖然這種不知道害怕的人很多，可是要碰到大人物的幾率很低……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一下就碰到最麻煩的那個。”

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大肆宣揚異能力者和極道勢力的存在，即使是在橫濱這個混亂的地方，也一定會有至今一無所知的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呢。”枝垂栗環顧四周，“而且森先生接任之後，橫濱的情況轉好不少，會覺得是都市傳說的人只會變得更多吧？”

江戶川亂步雙手叉腰，大聲說，“那也不妨礙他是個大壞蛋！他做了很多很多壞事，就算橫濱的情況變好也不能抵消！”

而且橫濱會變好也絕對不只是因為森鷗外接手、結束先代的血腥統治，還要加上各方勢力的配合和努力，比如偵探社。

枝垂栗笑起來，“也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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