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哭聲 鳳主被人類調/戲了!
第21章 哭聲 鳳主被人類調/戲了!
被握住的手腕仿佛要被燙壞,可餘時書知道這只是自己心裏太緊張才會這樣覺着。
鶴芳川的掌心幹燥溫暖,和餘時書的手不一樣,小木匠平時做木工手上有許多的小繭子,這人手上卻是光滑一片,就像是上好的玉石一般——餘時書經常會偷偷觀察鶴芳川的手,指節分明,白皙修長,和餘時書比起來,他更像是富貴公子哥。
而此時逐漸覆蓋上手背的羽毛,在向餘時書訴說着眼前人并非常人的事實,他想着自己應該要害怕的,可最開始的震驚從心頭消散後,他就只剩下了好奇。
甚至想去點蠟燭看清楚一些。
那羽毛細膩柔..軟,不像是成鳥的羽毛,反而更像是幼鳥毛絨絨的小細羽,意識到這一點後,餘時書忍不住擡眼借着快要消失的黃昏光亮看向身邊沉默良久的鶴芳川。
這家夥看着也不像是個小孩啊,餘時書疑惑不解,難不成是他和常人不同,就連成沒成年都不一樣嗎?
殊不知自己的想法歪打正着的餘時書下意識伸..出手指按住了那柔..軟的羽毛,倒是把正在等待着餘時書反應的鶴芳川吓了一跳,猛地往旁邊縮了縮:“……你做什麽?”
“摸,摸一下……不行嗎?”餘時書結巴道,心想我還想點燭火仔細看看呢,看你這陣仗要是真點了燭火,你怕不是得直接走人……
鶴芳川被他這句話噎了一下,這還是兩人認識這麽久以來,他第一次面對餘時書無話可說,好半天才轉過身和他面對面,曲起一條腿半跪在那木榻上,低聲問道:“你不怕嗎?”
見餘時書搖頭,這下輪到小鳳凰迷茫了,想了想又強調道:“我不是人。”
小木匠擡手撓撓頭,看了一眼窗外,小聲道:“那青雀公子也不是人?”
鶴芳川差點脫口而出管青雀什麽事,正想着怎麽找個理由先把青雀的事兒搪塞過去,又聽他道:“莫非你之前賣的那只青鳥,就是青雀公子?”
小鳳凰目瞪口呆——這家夥的直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準了?!
餘時書沉思道:“所以你是把好兄弟給賣了……不對不對,按眼下這個情況來看,你是幫他找了一個栖身之處,只不過你收了點錢?也不對,那可是三百兩銀子呢,青雀公子真的值這麽多嗎……”
到底是給多了還是給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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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芳川:“……你不應該害怕到沖出門去報官,叫人來把我們這一院子的都抓走嗎?或者是吓到跪地求饒,讓我不要吃了你?”
明明這才是正常反應!
哪裏有人遇見非人類還這麽淡定,甚至開始思考青雀值不值三百兩銀子的!
餘時書終于反應過來,蹙眉認真道:“那你吃人嗎?”
鶴芳川僵硬地搖搖頭,餘時書一拍手,笑得眉眼彎彎:“那不就行了嗎!你又不吃人,我怕你做什麽?再說了,你不僅收留了我,還要給我免下個月的房租呢,這麽好的東家我錯過了之後要到哪裏去找第二個?”
最後幾句話竟然讓鶴芳川聽出了些許自嘲,在今天之前餘時書也許都還抱着“說不定将來還能回家”的想法,不管回去之後會不會和過去一樣,心中多少都還是有着期待的,可現在親人可能是殺母仇人,父親成了始作俑者,就連撫養他長大的餘老爺子都變成了為虎作伥的伥鬼……
鶴芳川收留他時,他還算不上無家可歸,現如今的他除了這個小院子,哪兒也容不下他了。
鶴芳川正想着事兒,手就被餘時書捧了起來,他驚愕看着後者眯着眼睛将他的手放在眼前,嘟囔着看不清啊能不能點蠟燭,手指還頗不客氣地在他的羽毛上摸來摸去,小鳳凰後知後覺地把手抽了回來。
他方才是不是被調..戲了?
“還真不讓摸啊?”餘時書不好意思道,“對不住,手感還挺好的……那個,我能不能點了燭火再看看?”
鶴芳川遲疑點點頭,小木匠撐着快要坐麻了的腿起身扶着桌子去摸蠟燭,不成想他才剛摸到燭臺,面前的蠟燭就自己亮了起來,火光跳動着照在餘時書側臉上,同樣也照亮了鶴芳川剛剛收回去的指尖。
餘時書吃驚地撲回鶴芳川面前,毫無影響地跪在他身前,雙手捧住他的手指:“哇,你點的火?手不疼嗎?燙不燙?”
鶴芳川還沒回答,就被餘時書握着手,将指尖放在了他自己的耳垂上,小鳳凰登時就懵了——餘時書不久之前才哭過,手背能觸碰到的臉頰上還在發燙,可他的耳垂卻是冰冰涼涼。
且軟乎乎。
“小時候爺爺告訴我過……”餘時書下意識叫了爺爺,想起今天發生的事兒,他猛地頓住,低下頭道:“總之耳朵這裏可以讓手沒有那麽燙,你現在好多了嗎?”
鶴芳川應了一聲,餘時書松了口氣:“那就好,怎麽能從手上冒火呢?多吓人……總之吓到我了。”
“你沒有被我不是人的事實吓到,被火吓到了?”鶴芳川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勾起了唇角,輕聲對餘時書道,“你真傻。”
餘時書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以前總覺得自己無非也就是個普通人,從快要沒落的家族産業裏做一個木匠的繼承人,沒娘疼我,爹嫌棄我,大哥也當看不見我……我都覺得沒事,我能撐過去。”
鶴芳川靜靜的聽着他訴說,看他喉結上下滾動,眼圈絲毫沒有征兆地就紅了,小木匠低下頭任由發絲垂下來遮住淚眼朦胧:“原來我也沒有那麽普通,是不是?”
“能遇見妖怪,的确不是普通人。”鶴芳川猶豫着,最後還是将手放在了他頭上,輕輕揉揉,“該出去吃飯了。”
餘時書點點頭,擡手用袖子胡亂擦幹淨眼淚,吸吸鼻子,忽然盯着鶴芳川道:“那個,你到底是什麽妖怪?”
看他滿臉的“給我看看給我看看”,鶴芳川本着安慰人就要安慰到底的想法,将原身展現給了小木匠看。
半晌之後,餘時書瞪大眼睛盯着腿上圓滾滾毛絨絨,頭頂呆毛晃悠悠,身後五彩長尾巴甩來甩去的小肥啾,顫顫巍巍叫了一聲:“鶴……鶴芳川?”
“啾啾?”小肥啾歪頭看着他,怎麽了?吓傻了?
緊接着他只覺得眼前一片陰影蓋了下來,頭頂的毛毛被什麽柔..軟溫熱的觸碰了兩下,小肥啾呆若木雞——餘時書居然親了他兩口?!
半個時辰後,兩人一前一後衣衫整齊地走出了房間,只是餘時書滿臉輕松雀躍,反而是鶴芳川紅了耳尖,坐下來吃飯時差點握不穩筷子。
青雀:“……”
這是出什麽大事了?
因着青雀和孔朔是吃過飯過來的,見餘時書已經沒什麽事兒了,也不方便多加打擾,沒過一會兒就離開了,只是離開前青雀總覺得餘時書盯着自己的目光過分熱情且好奇,讓他後背發涼。
臨出門前青雀瞥了一眼蒼鷹大哥,後者似乎默默地往後挪了兩步,看來也被餘時書的目光驚到了。
“好好吃飯,不要盯着別人看。”鶴芳川忍無可忍把他的腦袋轉回來,“不要打擾蒼鷹休息。”
餘時書簡直就像個發現了新世界的小孩兒,一邊吃飯一邊含糊問道:“所以他也是人?”
遠遠聽到這話的蒼鷹一雙淩厲鷹眸掃向鶴芳川——鳳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鶴芳川淡定低頭吃肉,抛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就是這麽回事。
直到這個時候,蒼鷹才想起來青雀之前的那句話——“見色忘義!”
……
幸好鶴芳川還沒有到蒼鷹想的那個地步,臨睡前鶴芳川來到它的籠子前,将他翅膀底下的鳥兒一只只捧出來,放進各自的籠子裏,鳥兒們今天有些被吓到了,這會兒都趴在鶴芳川掌心睡得一起一伏。
“所以你都說了?”蒼鷹從樹上跳到了桌子上,瞪着眼睛問道,“你怎麽能說呢?”
“我沒說。”鶴芳川否認道,“我直接給他看的。”
蒼鷹:“……什麽叫直接給他看了,鳳主你聽聽這是鳥該說的話嗎?所以他晚上盯着我,是在想我能不能變成..人嗎?”
一人一鳥正有一句沒一句地掰扯着,蒼鷹忽然一頓,扭過腦袋看向房子後面:“我怎麽聽見了哭聲?”
“……我也聽見了。”鶴芳川将最後一只鳥兒放在幹草的小窩裏,起身示意蒼鷹在這裏守着,自己朝着房子後面走去,打算看看是什麽人在搗鬼。
可當他走到跟前,發現是餘時書時,整個人都愣住了:“你哭了?”
他以為餘時書已經睡下了,吃過飯後餘時書就進了房間沒有出來混,鶴芳川還以為他在調整心情就沒有去打擾,難不成他一直在這裏哭嗎?
餘時書原本是背靠着牆蹲在牆根,聽見他的聲音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得更起勁了:“都,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我都沒有家了,我還不能哭一下嗎?”
“當然能。”鶴芳川上前蹲在他面前,才剛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下,就被餘時書撲倒在了地上,幸好院子後面都是草地,軟乎乎的。
這是鶴芳川第一次認識到,原來人還可以哭到上氣不接下氣。
小鳳凰第一次安慰人類,只能拍着他的背,原想說回去睡一覺就好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哭吧,哭出來就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