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雖然對這種情況有所預計, 不過,看時田健呼呼大睡的樣子,大家心裏頭莫名有點不爽。
時田大介很沒良心地粗暴搖醒了時田健, 後者錯過太多劇情,顯然比時田術還搞不清情況,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馬甲已經被人扒得幹幹淨淨連褲兜都不剩什麽了,
“大介先生, 我這是在哪?诶?我怎麽被綁起來了?難道是有人想要殺我嗎?可我不是時田家的人啊!”
除他以外的所有人:……
總感覺……連吐槽都不需要了。
“先回黑曜館吧。”時田大介替他解開繩子後忍不住捏了捏鼻梁, 略有點頭疼。
遮住時田健的身影撤離, 後者這才看清旁邊一群人的模樣。其他人也就罷了,一動不動攤在地上的時田琥珀把他唬了一跳, 之後視線再轉到雨山蓮身上時他都沒有那麽驚訝了。
山洞不是什麽聊天的好地方,一群人回到了別墅。
進門後, 時田大介不聲不響的把時田健的包從他房間裏拿了出來,丢在茶幾上, 包和茶幾接觸, 發生咚的一聲悶響, 像是一道雷鳴, 直接打在時田健的心裏。
“為什麽要騙我們?”
雖然已經大概知道了時田健為何要化名假扮成不相幹傭人,但時田大介還是想聽時田健自己說個理由。
看見包的瞬間,時田健早已瞳孔一縮, 此時再聽到時田大介的問話, 他結結巴巴的回答道:“那個……我其實也沒藏什麽壞心。只是想拿多一點遺産。”
“但是人真的不是我殺的!!!”他很快就抓住了當下重點, 苦着一張臉說道:“我承認,我辦成傭人不厚道, 我也的确有過那麽一點點想法,可這殺人和殺雞鴨魚是真的不一樣, 我這幾天除了在廚房裏動過刀子,其他地方是真沒動過啊。”
說着說着,回想這些天的心路歷程,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委屈了。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在發現第一名死者之前,時田健一直以為自己是這場死亡游戲的幕後玩家,表面上和大家差不多,實際上看誰都很輕慢,充滿了‘我是獵手’的優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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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真死了人,他才發現,除了自己,好像還有更狠的大佬,這時,他還有點幻想,覺得我藏得那麽深,至少死的不會是我。
等到大佬殺紅了眼,他這才驚覺自己貌似不是獵手,甚至連獵物都算不上。在這棟封閉的別墅裏,他和其他人就是地裏那一茬茬的韭菜,被人埋在地裏都沒法長腿跑掉,只能無助的等死神的鐮刀落下。
這種心路歷程起伏還是挺大的,光是想着這幾天的擔驚受怕,時田大介就忍不住哭了,不過他害怕時田大介的拳頭又不敢哭得太大聲,只能不停抽泣。
一個大男人操着公鴨嗓在那不停的嘤嘤嘤,無論視覺還是聽覺,都挺糟心。
相比之下,時田琥珀醒來後默默流淚的樣子倒顯得有幾分我見猶憐了,可時田大介寧願看時田健哭泣,都不想看她在那裏掉眼淚。
“我姐姐失蹤的那天晚上,是你叫她出去的嗎?”
為了防止他們串供,時田琥珀和雨山蓮,還有時田健,是被分開詢問的。
出于某種直覺,時田大介如此問道。
終歸是沒有做過特殊訓練,因此,哪怕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設,但被他一問,時田琥珀的表情就頓住了,雖然下一秒她哭着默默搖頭,可只那一瞬間的神情閃爍,足以讓時田大介拼湊出事情的經過了。
畢竟,他不了解時田琥珀不代表他不了解時田奏。
“奏是個很謹慎的人,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她無論如何也會待在自己的房間裏。”
但也有特殊情況,譬如,她拒絕不了的熟人請求,尤其這個請求來自于沒有威脅又處于同一困境下的女性。
“黑崎律師和時田崇都死得很慘,但也因為他們的死狀,大家都下意識的認為兇手是一位男性。”畢竟只有男人的體格可以讓他挾制同為男性的死者,尤其時田崇是被人活着割下舌頭的。
雖然也不是不存在女殺手的可能性,但比起看上去低調膽小瘦弱的時田琥珀,一直咋咋呼呼還和時田崇有矛盾的時田麗莎嫌疑會更高。
故而,時田大介從未懷疑過時田琥珀。印象裏,她連說話都不敢大聲說,更何況是殺人。
可是,換個角度思考,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懂得一些防身術的時田奏不設防地走出來。
“你只要在半夜敲響她的門,或者故意在她門口弄些動靜讓她知道是你,她就會自己走出來。”
一旦離開了房間,離開了那層也不知道有沒有用的門鎖的庇護,并不知道時田琥珀只是個誘餌的時田奏遇害是百分百的事情。
“不!不是這樣的!”
時田琥珀眼神閃爍,但拼命搖頭,“這件事和我無關。”
“我沒有幹任何事情!”
“我會帶你們去後山是因為雨山蓮告訴我兇手跑了!可我真不知道他才是兇手!”
“再說了,”她祈求般看向諸伏高明,“如果我有意殺人,我也不會拜托諸伏警官陪同我來到黑曜館。”
言下之意,假設她是兇手,就不會自找麻煩了。
但這個說法其實很蒼白,因為人的想法不會一成不變。而且,以往也不是沒有自作聰明的兇手想拿偵探或者警察做掩護。甚至在這個謀殺案泛濫的世界,這種情況還不是個例。
不管時田大介怎麽說,時田琥珀全然咬死了自己根本不知情,也從來沒有殺過人。會引誘他們去後山也是雨山蓮的想法,暈倒後第一個蘇醒的她純屬躺槍。
“證據呢?如果你們覺得我是幫兇,那就拿出我是幫兇的證據吧!”
“證據?”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金田一三終于懶洋洋擡起眼眸,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灑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她眼底的流光,“那種東西,當然有。”
時田琥珀猛地看向她,神情戒備。
但金田一三的問題,并不按常理出牌。
她張嘴就問:“琥珀小姐,你有什麽病嗎?”
“哈?”
離譜的問題不但讓時田琥珀挑高了眉毛,就連時田大介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都到這種時候,就不用隐瞞了吧?我問這個問題多少是為了你好。”金田一三笑眯眯的說道,“你有沒有什麽精神上的疾病?會突然亢奮?抑郁?失去理智?”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時田琥珀生氣極了,“怎麽?難道你還想說因為我有精神病所以動手殺了人嗎?不好意思!我體檢完全正常!從來沒因為這種事情打過針吃過藥!!!”
金田一三了然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呵,你有什麽就直接問,不用這麽繞着彎挖坑給我跳!”
“好吧。”犯人都這麽說了,金田一三從善如流。“那不如我們先提一提你為什麽會這麽清醒?”
“畢竟按你的說法,你是暈倒後自己醒過來的,還搖醒了雨山蓮?”
時田琥珀肉眼可見的有些緊張,甚至提高了音量,“這有什麽不對嗎?我說了,我中午只吃了一點點東西,所以……”
“你不知道我在精神科住了差不多十年的事情吧。”金田一三用比她更高的嗓門打斷了她。
“什,什麽?”
她沒有理會錯愕的時田琥珀,慢悠悠地将長袖一層一層的往上拉,臃腫的衣服下,是細瘦的胳膊,還有因為常年累月的注射,無法避免的針眼。
她像報菜名般,報出了她用過的藥物,并貼心在後面做了一點點解釋,裏面有鎮定劑,也有興奮劑。效果各種各樣,比如說,讓人昏昏欲睡。
“我身體抗藥性有點強,病得倒是不輕。所以,醫生有時不得不加大劑量,或者注射功效更強的藥物。”
提起往事,金田一三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什麽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一樣,“因此,我對這類藥品的效果也非常熟悉。在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我馬上就打開了水龍頭,給自己灌了不少水。”
但她還是暈過去了,最先醒來的人是時田琥珀和雨山蓮。
“琥珀小姐,你可能因為肥皂電視劇看多了,所以對現實裏這類藥物的投放情況有所誤解。像這類藥品如果放多了,說不定下一秒我們就全部在天堂或者地獄見面了。”
“兇手為了讓我們能盡快蘇醒,投放的劑量并不大。也就是說,雖然你沒怎麽吃東西,但在藥品劑量本身就相差不大的情況下,第一次接觸的你多吃兩口少吃兩口倒也沒有那麽大的區別。”
“可它作用在我身上就不同了。我既然已經對同類藥品産生了一定的耐藥性,蘇醒得比你們早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諸伏警官同理。”她斜斜地掃了眼旁邊的警官大人,“你們進門的時候應該看見了他房間的水龍頭是打開的吧?近些年來,針對這類案件手法,警署每年都有相關培訓。”
“我第一時間進行了催吐和喝水。”諸伏高明證實了她的話,眸光有些擔憂地掃過金田一三露在外面的胳膊。她的手臂很細很白,也因此,治療過的痕跡才會格外明顯。
“好了。”金田一三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她像只進入捕食狀态的貓咪,緩緩伸着懶腰,姿勢優雅地将弱小的獵物慢慢逼近了角落,獵殺時刻,就連瞳孔都會興奮的放大整整一倍,利爪也已經悄然彈出,“琥珀小姐,現在是你的辯解時間。”
“說吧,你想要的證明還有很多,我們可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