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一直等到回自己房間, 金田一三腦海裏仍舊來回閃現剛剛的事情。
從時田大介打開箱子開始,她的直覺一直在告訴她,有某個地方顯得非常的不協調, 可具體是哪裏出了問題,她卻完全想不通。
要不去隔壁找那位比她多了十年社會經驗的大學前輩好好聊聊?
金田一三蹭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拉好兜帽就準備開門襲擊隔壁。
結果,她剛一打開門, 隔壁的門也正好開了, 恰好和穿着一身漂亮連衣裙的時田琥珀撞了個正着。
“金田一小姐, 中午好。”
“琥珀小姐,中午好。”金田一三默默縮回了伸出一半的腳, 不動聲色地拉了拉兜帽,因為尴尬, 社恐屬性重新上線。
沉默好一會後,還是時田琥珀先挑起了話題, “金田一小姐是想找高明嗎?”
高明?
這親昵的稱呼讓金田一三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是在說誰。
不過不等她張嘴, 時田琥珀就開口說話了:“高明現在沒空哦。”哦字的尾音被她拉得暧昧極了, 只要不是白癡, 都能腦補一出十八歲以下未成年人不能觀看的大戲。
“我沒有想找他。”金田一三斷然否認,“只是想下樓拿瓶水。”
“那,請便吧。”時田琥珀給她讓出了足夠的空位下樓。
本來沒喝水意思的金田一三從樓下冰箱抱了足足六瓶礦泉水, 再上樓時, 對面的房門已經關了。
等進房間關門後,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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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她之前還覺得諸伏高明是個好人。
沒想到,兇手還在逍遙法外, 他倒是先談起了戀愛。
也對,這世上并不是所有警官都和明智警官一樣完美, 她的濾鏡不能太厚。
做完了心理建設,金田一三也果斷放棄了去隔壁找人聊案件的想法,坐在桌邊,找出一張空白的草稿紙,徒手将時田奏留下的那些劃痕一點不差地複刻了出來。
她一直都有過目不忘的能力,這個能力有時是福音,更多時候是一種難言的詛咒。
畫着畫着,金田一三發現,箱子內蓋上的大多數劃痕都是筆直淩亂的,但也有幾道劃痕不太像是被人慌亂抓出來的痕跡。
她拿着紙,重新躺回床上,用手在虛空中比劃了一二。
箱子空間有限,在缺氧的情況下,在時田奏手能觸碰到的範圍裏,從中央到四周,劃痕的痕跡逐漸從深變淺,也能看出發力點和卸力點,只有在角落裏的這幾道痕跡雖然淺,但力道卻和随意劃下的那些不同。
她試着模拟了一二,比起随意的觸碰,她直覺這更像是人為有意的。
符號很短,很簡單,雖然亂了點,不大标準,但是能認出來。
是字母C。
“C……”
金田一三喃喃念着這個字母。
如果這就是時田奏的死亡訊息,那她想通過這個訊息傳達什麽呢?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英文字母表。
ABCDEFG,C排在第三位。
但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否決了。
時田崇,時田琥珀,時田奏……
時田奏自己就排在第三位。
如果去掉在這之前已經死去的人,也去掉她自己……
時田琥珀,時田大介,時田麗莎……
不,時田麗莎也已經死了。
她馬上否認了這個想法。
那會不會是羅馬音呢?
金田一三将大家的名字念了一遍,發現,名字的羅馬音裏帶c的,只有一個人。
小山健一。
但是,在大腦極度缺氧的情況下,真的還能馬上想到羅馬音,抓住其中唯一不同的那個字母嗎?
正常人都會直接寫名字或者從名字第一個單詞開始寫起吧,畢竟在場叫小山的,不是只有一個人嗎?
這個想法好像也不對。
還有什麽別的寓意嗎?
金田一三努力将腦海裏所有和C有關的東西都拿出來推了一遍,上到天上的星座,下到地上的螞蟻,可是,無論她怎麽想,都想不出C到底指代的是什麽。
“難道是我搞錯了?”說不定那不是C,而是く?
那樣想的話不是更難了嗎?!
她心浮氣躁的抱着枕頭在床上來回滾了好幾圈,只覺得更煩躁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點線索,卻發現前方都是死路的感覺,換誰都不好過。
“算了,我還是下去喝杯茶吧……”也是時候補充一下咖啡因的攝入了。
艱難從床上爬起,打開房門,結果,隔壁的門居然又打開了。
她瞪大了眼睛驚愕地看着一身西裝正要完全打開房門的警官先生。
額頭上有汗,袖口有點皺,今天早上還是嶄新的鞋子上又沾了泥土……
以上種種細節足以讓她飛快推斷出諸伏高明剛才一直在外面,而且還待了很久的樣子。
“你不是……”她想問的話有一大籮筐,一時間既然不知道要從哪裏問起。
因為氣溫實在太熱,早早解開了西服襯衫第一粒紐扣的警官先生非常好脾氣的站在門口,耐心等待她組織混亂的語言。
“算了,我沒什麽想問的。”像是足足喝了500ml的冰拿鐵,奶油的香味伴随着上頭的咖啡因帶動整個大腦都變得有點飄飄然了,兜帽下的眼睛也變成了好看的月牙狀,“外出辛苦了。”
“?”
眼睜睜看着金田一三歡快道別然後飛快回屋,從開頭到結尾,諸伏高明都沒能得知她到底想要幹嘛。
而另一頭,關上房門的金田一三拍了拍莫名激動起來的小心髒,忽然哎呀了一下。
“忘了建議諸伏先生以後務必要多多解開衣領的扣子了。”
男人襯衣領口微微敞開,喉結隐約露出的畫面,稍微有點小性感。
抵着門板,金田一三又忍不住開始悶笑。
“高明先生!”聽到聲音的時田琥珀終于忍不住出來了。
“高明先生,你還不進屋嗎?”她先是警惕地看了眼對門,看到房門緊閉後,才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男人身上。
“……”男人不動聲色地松開了門把手,倒退一步,和她拉遠了一點距離,“抱歉,琥珀小姐,我忘了你在屋子裏。”
“沒事。是我不好,太缺乏安全感了所以才……”時田琥珀低頭做羞澀狀,可諸伏高明并沒有作什麽表态。她只能另起一個話題,“剛剛你在外面做什麽?有查到什麽證據嗎?”
“只是在外面随便逛了逛,沒什麽可說的。琥珀小姐,我能進去了嗎?”
“哦哦,好!”
時田琥珀趕緊給他讓路。
但諸伏高明回來也只是拿衣物的。
“你要去哪裏?”她看他拿東西,臉色一下就變了,變得很難看。
“去小山先生的房間裏洗澡。”
“原來是這樣。”她的臉色和緩許多,語氣也不像剛剛那麽咄咄逼人,“你也可以在這裏洗啊,我不介意的。”
“琥珀小姐,我的職責是保護你,但是保護也是有界限的。”
“你在怪我嗎?”
“不,我只是在遵守一直以來的職業道德。我的職責就是保護一般市民,無論是誰。”他已經很努力的在避免給她任何暗示了。
只是時田琥珀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假的,她心知肚明,這兩天卻鉚足了勁想要把它變成真的。
“……”
她默默無言地盯着他,看着他收拾東西的背影,隐隐約約的,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灰暗的那一天,耳畔是母親的嗚咽聲,還有父親決絕的背影。
“那金田一小姐呢?”
在他走出房門的那一刻,時田琥珀忽然有些神經質的問道。
“那位小姐也是你口中的一般市民嗎?!”
“……是。”
說完這句,他便關上了門。
“不,不是……”時田琥珀咬着指甲,雙眼血紅,“你猶豫了。”
但面對她時,唯一的回答從來沒猶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