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私情 二更合一
第21章 私情 二更合一
眼見火光驟起, 衆人這才明白康景明之意,康隆大駭:“你這畜牲,你這是要害死所有人嗎?!”
喜閣之內, 康景明悠悠笑道:“大伯, 不是你說的要給姐姐陪葬嗎?等到了九泉之下, 姐姐一定會感念你這份好意的——”
說着話, 康景明又捧着康韻面頰,“姐姐, 你看到了嗎?連公主殿下都要為你陪葬, 姐姐, 我好高興, 我這就來見你了……”
康隆聽得肝膽俱裂,他此前見康景明因康韻之死一副生無可戀之态, 責罵時,總是要喊他去給康韻陪葬, 未想到康景明竟将此言聽了進去, 如今, 更是真要讓這麽多達官貴胄一同給康韻陪葬。
露臺上驚叫四起, 因火從東面來, 受驚的夫人小姐們慌不擇路往西逃,然數十人聚在一處,推搡沖撞間霎時有人跌滾在地!
裴晏站在最前,立刻道:“盧卓——”
盧卓得令, 忙帶着幾個武衛疏散人群, 又往後喊道:“都往後退,退回廳內,往密道裏去, 不要慌,火起不來的——”
話雖如此,可那火似有靈性,頃刻間便竄上了露臺圍欄,衆人只覺一股子熱浪襲來,又因夫人小姐們衣飾繁複行走艱難,竟三三兩兩堵在密道入口,而适才站在最前之人,如今都落在最後,反成了最容易被大火燎到之人。
裴晏目光四掃:“保護公主。”
話音落定,九思護着慶陽公主往廳內擠,姜離站在隊伍末端,先一把将付雲慈和虞梓桐推進了廳門,就在她也要進門時,一股子濃烈的刺鼻之味忽然飄了過來,她眼瞳一顫,一時顧不上避火,只豁然轉身往火勢最盛處看去。
露臺只有連廊為出口,此刻連廊內外火勢洶洶,火苗似靈蛇一般竄上房梁與圍欄,又一路蔓延至露臺與廳閣東窗,四起的濃煙中,幾抹刺目焰光一閃而逝,姜離心腔狂跳,四肢發僵,似透過那妖異的火舌,看到了一場更為毀天滅地的大火。
她凜然喊道:“是硝石,是康青在放火,東北方向——”
火光漫天,一道着黑衣的清瘦身影在不遠處的花牆後半隐半現,令人心驚的是,他手中握着一把弓/弩,弩上火光烈烈的箭簇正對準了這處廳堂。
也直到此時,衆人才看清漆黑的廳堂內,四面牆邊皆擺着不少桌帷嚴實的長案,長案下放着密封竹筐,誰也不知筐內是何物。
她的呼喊驚動了康青,武衛們抽刀飛撲,康青箭尖一移,“咻”的一聲便有勁風破空而來,姜離眼睜睜看着火箭簇飛向自己,周身肌膚又生燎痛之感,千鈞一發間,一道身形擋至她身前,又見一抹寒光電閃而出,“叮”的一聲輕響,裹着桐油布的火箭猝然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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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不成又來一箭,但裴晏衣袖當風,持劍而立,劍花輕挽之間,便是最好的弓手也難突破,第三箭尚未射出,兩個武衛騰挪撲至,幾乎是同時,一牆之隔的暗巷中響起一陣嘈雜的馬蹄車輪聲,幾息之後,數道水柱自高牆外滂沱而下!
這時,又有幾道人影躍上西面牆頭,竟是馮骥與三個武衛,他一個躍身,足尖點圍欄近前,低聲禀告道:“大人,巡防營和武侯鋪的人都來了,水車和唧筒齊備,這火燒不起來,其他兄弟已帶着人從宅子前門攻入,另外剛得到消息,您派去城外的人回來了,說帶回來兩個人證,您看如何處置?”
一旁的付雲珩驚喜萬分,裴晏下意識與姜離對視一眼,吩咐道:“今夜此地多半要花些功夫,把人帶過來審。”
馮骥應是,盧卓在後道:“諸位莫慌!火馬上就滅了!”
此刻大部分人仍擠在廳內,一聽此言,所有人皆生劫後餘生之感,膽子小的更腿軟癱坐了下來。
對面喜閣中,康景明攬着康韻的屍體,本打算好好欣賞這場大火,在場這樣多人,就算困不住大理寺武衛們,可這麽多夫人小姐,總也有逃不出去的,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火起的快,滅的更快——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我做的這樣隐蔽,不可能有外人知道,康青也絕不會出賣我……”
裴晏收劍入鞘,“三日之前,浮香齋采買了大量焰火,時近年末焰火昂貴,一個品香雅集何以花費如此巨資?恰巧在前一日,你與康隆同至大理寺接受問詢,你們離開之時,康隆那句‘陪葬’之言尤其刺耳,而今日整天都有金吾衛全城搜捕,你自得消息,但你沒有躲藏,反而還要舉行這雅集,你所請之人,亦幾乎涵蓋了長安大半非富即貴的客人,那你的目的便昭然若揭了。”
說着話,他又示意連接露臺的廳堂,“時下硝石與桐油等物皆管控嚴格,你想謀害這麽多人,只有拆解焰火中的硝石炭粉來放火一道,你這廳堂乃是此宅後院,狹小逼仄,若火勢迅猛,倒是即便連通密道也難逃生,但既料到你害人之法,适才盧卓帶人先一步趕到時,你屋內掩藏的硝石與木炭已被盡數毀了。”
他話音落定,盧卓從胸前掏出個不大不小空水囊來,衆人這才發現,這些武衛胸前皆是微鼓,因冬日穿着臃腫并不明顯。又有人掀開桌帷一看,果見竹筐內皆是硝石與木炭粉末,此刻皆被浸濕,莫說火燒不過來,便是燒過來也難引燃。
姜離不知裴晏有此般安排,她看着裴晏側影,又擦了擦掌中冷汗,狂跳的心腔這才一點點平複下來。
說話間連廊火勢已滅,裴晏帶着一衆武衛踩過滿地水漬黑灰行至喜閣,花牆之後的康青早被捉拿,其餘武衛已入喜房将康景明團團圍住,康景明避無可避,主仆二人皆是窮途末路,康青恨紅了眼,康景明卻不怒不哀神色安然。
他貼着康韻額頭,“姐姐,我又讓你失望了,不過沒關系,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我知道姐姐在等我,姐姐別怕,我這就——”
他話音未落,兩個武衛見勢不妙一擁而上,卸其臂膀與下巴的同時,一把短刀自他袖間滑落,那是一把三寸來長的單刃香刀,紅燭照耀下,閃着滲人寒芒。
武衛将康景明押跪在地,又将刀遞給裴晏,裴晏吩咐道:“先把死者的屍體擡去別的屋子安置,搜查整間宅邸後再行審問——”
馮骥領命而去,見康韻被擡走,康景明說不了話,卻在喉間發出幾聲悲鳴,眼眶亦紅透,衆人看着他這幅癡情模樣,只覺萬分不适。
慶陽公主心有餘悸地站在露臺,“鶴臣,此人是新娘屠夫,那浮香齋也留不得吧?”
裴晏應是,又看了一眼天色道:“時辰已晚,這案子與大家無關,大家也都受了驚吓,公主殿下不若先帶着其他人各自回府歇下。”
今夜好一場驚心動魄,慶陽公主高聳的發髻都亂了三分,按理是該回府歇着,可她性子素來驕縱,事情到塵埃落定這一步,她反而不想走了,“你別趕本宮走,今夜本宮也是受了多少年沒受過的氣,本宮非要留下看看此人除了這不倫之行,到底還有怎樣的面目,你放心,本宮就是解惑,絕不妨礙你破案。”
裴晏欲言又止,但這時前院方向走來一行巡防營與武侯鋪之人,隔着幾丈積雪冰凍的內湖,姜離隐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也就在此時,付雲慈帶着虞梓桐靠近她,“薛姑娘,你沒事吧,剛才你讓我們走前面,我生怕你被火勢燎到了,這是兵部侍郎府上的虞姑娘——”
五年未見,虞梓桐身量更高,五官也已長開,鵝蛋臉,柳葉眉,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像極了她明媚張揚的性子,她真誠道:“薛姑娘,我對你久仰大名,也知道是你救了阿慈,你既是阿慈的救命恩人,那便也是我的恩人,适才你顧念我們二人,也實在讓我感激,我們……”
虞梓桐說着話,卻忽然發覺身側付雲慈呼吸急促起來,她轉眸一看,便見付雲慈直直盯着對面水閣,面色一片煞白,虞梓桐随她視線看過去,眼風登時一厲,只見對面代表巡防營來的人,竟是多日未見的徐令則!
徐令則在巡防營任從六品都尉,今日裴晏身邊的馮骥前去求援,徐令則不敢大意,親自帶人與負責長安火情管制的武侯鋪同來,來了之後才知今日連同慶陽公主在內,有這樣多人身處險境。
喜閣門口,付雲珩冷笑道:“徐大哥,真是多日未見了。”
徐令則有些尴尬,“阿珩——”
付雲珩不善道:“如今這情狀,徐大哥還滿意嗎?哦徐大哥還不知道吧,我姐姐縱然被污蔑的惡名纏身,但她并不懼怕自輕,今日,她也來了——”
付雲珩揚了揚下颌,徐令則便往對岸看去,這一看直令他面上青白交加,眼神簇閃道:“阿慈……哦不,付姑娘身體無恙便好,關于那污名,若她清白,自然早晚能洗清。”
“若她清白?!”付雲珩咬牙道:“原來你一直都不信我姐姐,那日在我們府上所言,不過是道貌岸然之語,回府一日便定下了退婚之策,你真是好啊——”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争執,徐令則面上挂不住,當下便道:“裴大人,既然火已滅,兇手也被抓住,那我們就先——”
他告辭之語尚未說完,對面露臺之上卻起騷動,聽出不對,裴晏和付雲珩幾人都看了過去。
……
慶陽公主不走,其他夫人小姐也随了她,但餘妙芙站在人群中,面色卻越來越白,她拉着江佩竹的手道:“佩兒,不如我們先走一步吧。”
江佩竹拉着她不放,“走什麽走,咱們現在走,可真是不明不白的,自要知道那兇手用人心制香是真是假才對,何況公主殿下都不走咱們卻先走了,豈非顯得殿下異類?你看看其他人,可都是跟着公主殿下留下的。”
餘妙芙咬牙道:“那、那我先走——”
江佩竹卻不依,拽緊她道:“你別怕啊,現在兇手被抓住了,除了這案子還有別的樂子可看呢,你看對面是不是徐将軍家的公子?我記得他祖母可是你的姑祖母,你們平日裏來往可多?”
餘妙芙眼睫輕動,忙望向對面,見來的真是徐令則,她不禁面色一緩,又欲言又止道:“是,是他,不過我平日不常去徐家……”
江佩竹笑起來,語聲一揚道:“咦,那對面是不是徐公子來了!”
她此言一出,所有人先看向對面,看清徐令則後,又神色各異地看向付雲慈,見她面白如紙眉眼戚然,愈發私語紛紛。
“到底是因私通之名被退婚,說是報了官,可的确沒個說法……”
“是啊,再如何喊冤,可那流言也不是憑白無故來的吧?好端端的,有誰會處心積慮害她?這可是極損陰德之事……”
“可不是,徐家和付家不是相交多年的世交嗎?若她是清清白白的,徐家怎麽會選擇退婚呢……”
露臺三五丈寬,低低的說話聲彼此都聽得清楚,付雲慈再見徐令則本就心緒難平,再聽着這些難以反駁之言,屈辱頓時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她語聲微微發抖道:“桐兒,我們先走吧……”
虞梓桐憤然道:“你無錯為何要走?錯的是污蔑你之人。”
江佩竹與虞梓桐早有嫌隙,聞言冷笑道:“說的好像全天下人都想害雲慈一樣,怎麽別人沒傳出那無恥之名,偏偏就她傳出來?”
虞梓桐忍了江佩竹半晌,此時上前兩步,“江佩竹,阿慈哪裏對你不住你要如此傷她?挑撥是非,搬弄口舌,你與下九流無賴有何異?”
虞梓桐将門之後,身量高挑,亦會拳腳功夫,她不管不顧痛罵,江佩竹心底雖是害怕,可當着衆人之面卻不願露怯,于是她也上前,“你放肆,你——”
餘妙芙拉着江佩竹,“好了佩兒,不要與虞姑娘計較,這是雲慈的私事,不宜拿出來宣揚……”
這話頗有歧義,看似溫和勸架,實則是認同江佩竹所言,姜離站在一旁聽了半晌,至此刻,看着餘妙芙的目光徹底冷了下來,而江佩竹并不會聽勸,她死死盯着虞梓桐,又下意識往後一推,“你別管,我今日非——”
“要”字還未出,忽覺餘妙芙脫了手,江佩竹往後一看,便見餘妙芙竟被她推得倒在地上,而這一摔,她本就蒼白的小臉皺做一團,似是痛苦極了,江佩竹吓了一跳,“阿芙,你怎麽了?我、我根本沒有使勁——”
餘妙芙神色痛苦,但眼底更多的卻是緊張慌亂,她不住搖頭,“我沒事,沒事,扶我起來,我……我想回府……”
鬥嘴是鬥嘴,眼下疑似傷了人,事情便不同了,慶陽公主從西面擠過來,驚訝道:“這是怎麽了?何處傷了?”
餘妙芙想起身,奈何腹部痛如刀絞,根本動彈不得,想讓江佩竹扶一把,可江佩竹吓得不輕也不敢動她,她一時急紅了眼,四下尋求幫助,這時,人群之外的姜離走了進來,她蹲在餘妙芙身邊,柔聲道:“餘姑娘怎麽了?我來給姑娘看看?”
慶陽公主道:“對,薛姑娘在此,她可是辛夷聖手——”
長安最有名望的女醫,任是誰都不會拒絕,可餘妙芙看到姜離,不似看到救星,反而像看到了洪水猛獸一般,她面生恐懼,一邊搖頭一邊往後縮退,“不,我不需要大夫,我不看,我不用看大夫……”
江佩竹大為詫異,“阿芙,受了傷怎麽能不看大夫?”
慶陽公主也道:“妙芙,你可是在本宮府上見過薛姑娘的,你不必害怕。”
餘妙芙痛得冷汗淋漓,亦怕的快要哭出來,而這時,注意到不對勁的裴晏等人也大步走了過來,餘妙芙從人群縫隙裏看到了徐令則的身影,當下驚懼更甚,“不,讓我回家,我要回家——”
江佩竹扶着她,姜離也上前半攬住她,又将手往她腕上一搭,餘妙芙奮力掙紮,可不知怎麽,只覺姜離手似鐵箍力若萬鈞,只能眼睜睜看着姜離為她請脈。
這時裴晏到了跟前,“生了何事?”
衆人為他們讓路,江佩竹忙不疊道:“裴大人,真不關我的事,是虞梓桐非要與我争辯雲慈那私通的流言是真是假,還喝罵于我,阿芙是想勸阻,結果、結果我輕輕一推她就摔倒了,也不知傷了何處,痛的不輕——”
虞梓桐冷笑道:“衙門尚在調查,江佩竹便以謠言數次侮辱阿慈,裴大人,阿珩,你們已查了幾日,難不成還無結果?阿慈這污名何時才能洗去?!”
付雲慈也未料到局面一發不可收拾,眼見餘妙芙受重傷,受辱的她反而擔憂的紅了眼眶,付雲珩看看又被欺負的姐姐,再看看眼前這一張張看戲的面孔,咬牙道:“裴大人,既有了證人,依我看還我姐姐公道最好的方式便是即刻審問——”
裴晏看向付雲慈,付雲慈微驚,“找到人證了?”
裴晏點頭,付雲慈定了定神,懇切道,“那便請大人明斷是非,還我清白——”
忽然冒出來什麽證人,其他人聽得雲裏霧裏,面上卻仍是頗多質疑,裴晏掃視一圈,點頭道:“也好,馮骥,把人帶過來——”
證人不證人不算緊要,因餘妙芙已痛得低吟起來,慶陽公主看出不對,急聲問道:“薛姑娘,妙芙到底怎麽了?莫不是摔斷了骨頭?”
姜離秀眉緊擰,滿眸震驚,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之事,“公主殿下,我、我不便直言……餘姑娘應不是摔傷,她是……”
她盛名在外,這般言辭更令人驚疑,慶陽公主徑直道:“什麽病不可說?你看她痛得快不成了,救人為重……”
姜離兀自猶豫,可這時,抱扶着餘妙芙的江佩竹忽覺指尖沾到了一星溫熱,她抽出手一看,便見指尖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血!她流血了——”
江佩竹吓得跌坐在地,幸而姜離攬着餘妙芙才未摔在地上,而這時,近前的幾人也掩唇驚呼起來,因一抹鮮紅自餘妙芙身下溢了出來,霎時間,年長的慶陽公主和一衆夫人們皆明白了一切。
慶陽公主不敢置信,“妙芙!你有了身孕?!”
餘妙芙咬牙縮成一團,哪裏敢答此話,然而事已至此,不必她點頭,真相已是一目了然,衆人嘩然一片,站在裴晏身後的徐令則更是面無人色。
慶陽公主不禁大怒,“妙芙,你可是未出閣的姑娘,你怎麽……”
未婚而孕乃是實打實的私通之行,衆人驚異地看着餘妙芙,難以想象這位平日裏嬌柔可人的姑娘能做下這等寡廉鮮恥之事!
餘妙芙恨不能暈死過去,可這時,馮骥帶着兩個鼻青臉腫的年輕小厮走了過來,二人滿面惶然,兩股戰戰,到了跟前,馮骥道:“大人,證人來了。”
所有人轉身看來,這一側身,兩個年輕的小厮先看到裴晏,又一眼看到了他身後地上的錦衣女子,二人面色大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小姐,小人對不住小姐——”
一陣落針可聞的寂靜之後,滿場二次嘩然,慶陽公主驚愕道:“你們不是散播流言的人證嗎?!你們喊妙芙小姐,你們是她的下人?!”
二人瑟瑟伏地不敢應聲,可就是這不敢應聲,令衆人明白了一切,慶陽公主匪夷所思地看回去,“餘妙芙,污蔑雲慈的流言是你散播的?!”
慶陽公主不知說什麽才好,其他人也驚愕難當,一片沸然議論中,姜離半摟着餘妙芙,微微低頭,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話,便見餘妙芙身子一顫,陷入巨大恐懼之中,而不過片刻之間,她便下定決心似的睜開了眼睛。
她越過裴晏幾人,直勾勾地盯向徐令則,哀哀切切道:“表哥,你真的不要芙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