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日植物園一別, 寒假裏兩人都未再見面。
直到開學前報道那天，若桐才見到陸予修。
他們提前約定好在校門口見面，随後一起朝班上走去。
上午是高二年級來報道，此刻學校的人不算多。但畢竟是在學校, 兩人中間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手垂着，沒牽。
就這樣一路聊着天到了班裏。
陳斐然和陳斐章湊在一起看手機，聽到他們進來的動靜，兩張相似的臉齊齊擡頭看着他們。
若是以前應若桐還會被吓到, 但是經過一個學期的相處, 彼此也熟悉不少。她朝他們揮了揮手：“你們來得挺早的啊。”
“我們八點就來了。”
“為什麽……”
“來學校自習啊。”陳斐然答得自然，“你們怎麽一起來了？”
“路上碰到, 就一起上來了。”陸予修坐下來, 手搭在桌子上，“你們還真來學校自習啊？”
“在家裏學不進去，反正離學校也不遠，幹脆就過來了。”陳斐然聳聳肩, “呂哥假期裏還過來幾次。”
陸予修和應若桐默契地同時互看了一眼，心裏的想法達到了統一。
還好沒有來學校自習。
關于早戀的話題, 他們也曾談論過。
陸予修是不害怕的, 無論公開和隐瞞他都沒問題, 不過他趨向于公開, 為此他還很誠懇地跟若桐剖析自己, 他個人在喜惡方面不太有掩飾的能力, 尤其是開心的時候，恨不得昭告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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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若桐，她不怕，但是能清淨點，她自然會想要清淨點。
“我懂，所以我們還是低調點吧。”陸予修朝她笑着，“我跟你談戀愛，是想給你帶來快樂，而不是給你帶來煩惱。我不會讓呂哥把你家長請過來的，你放心。”
只是雖然說要低調，但是兩人之間的互動總是瞞不過朝夕相處的同學。
班上每次換座位，總是發現暧昧最佳的時機。若桐和陸予修已經同桌了一個學期，之前還可以說他們是因為成績太差無法選擇而被迫同桌的，但是新學期裏，兩人的成績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但他們還坐在一起。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六班男生很多，但是八卦的男生可不少。他們就旁敲側擊地問着陸予修。陸予修經常被問到他們是否在一起的時候，回答時他總是一臉高深莫測：“能在一起，我每天能美死。”
話确實沒錯，陸予修現在每天都過得美滋滋的。
陳斐然跟陸予修關系好一點，問起話來也不客氣：“我看你現在就挺美的。”
陸予修挑挑眉，沒說話。
“是不是，給兄弟一個準話。”
陸予修同樣回道：“是兄弟就別問。”
陳斐然頓時懂了，旁邊的陳斐章也懂了。
慢慢的，班上其他同學也都懂了。
沒有人告密，沒有人大肆宣揚，所有知道的人只會在偶爾的時刻會心一笑，随即又默默守護着班上唯一的一對。
為此班上多了很多男男cp。每每老師察覺到一點點暧昧的事情，這些男男cp就會出來攪亂視線。
“報告老師，體育委員他說喜歡我！！”
“老師，你覺得我們倆配嗎？”
“呂哥，我覺得我同桌暗戀我。”
陳斐然也跟着湊熱鬧：“老師，你看我跟我弟有cp感嗎？”
……
除了這日常的小調劑之外，他們生活中的重心還是學習。
高二下學期，即将升入高三，同時面臨着會考的壓力。這些是普通班要面臨的壓力，而重點班要面對的遠超于此。
此刻他們所有課程已經結束，除了文科部分還進行會考複習，理科老師已經開始了高考的第一輪複習。
開學第一個月，高二重點班的學生參加了高三全市第一次模拟考，成績慘淡，被一衆高三學長學姐碾壓，本是同齡中最優秀的學生，這次的打擊更是讓不少人唉聲嘆氣。
尤其老師總會反複強調，以往某屆曾出現過那些天才人物，在高二年級碾壓高三學子。講完事例，老師無不例外地搖頭感嘆，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學生紮心着，聽多了也就慢慢習慣了。但習慣，并不意味着沒有了鬥志。
普通班追求優秀，重點班追求拔尖。
沒有人甘願平庸。
重點班再次掀起玩命學習的浪潮。
若桐在考試中也被碾壓得很慘。這樣慘淡的成績讓她恍然回到了初到一中的時候。
題目不會做，知識點不記得，時間不夠用……那種在考場裏一片茫然的心情真的是讓人印象深刻。
鋪天蓋地的絕望。
身後傳來腳步聲，若桐回頭看了一眼，很快又轉回去。
來人在她的身邊坐下：“怎麽沒喊上我？”
“就是想靜靜。”
“模拟考的事情？”
“嗯。”
陸予修沒說話。
模拟考的時候也給了他一個重擊，寒假的時候他也有學習，看書，補課……他本以為自己還不錯，沒想到成績還是慘兮兮的。
但是他到底沒有氣餒的，學不好，那就繼續學呗！
總歸還是有時間來進步的。
他揉了揉若桐的腦袋，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一使勁，把她往自己的懷裏帶。
“我家若桐，總不會因為這次小小的考試就氣餒吧？”
“那萬一氣餒了怎麽辦？”
陸予修斂眉思考着：“這要是我的朋友氣餒，我就把他罵到精神振奮，哭着去學習。但是你……”陸予修故意停頓了一會兒，若桐在他懷裏，此刻仰頭，笑道：“我怎麽樣啊？”
陸予修低頭，也沖着她笑：“如果是你啊，罵是不可能的，必須采取點其他的辦法。”
若桐還沒來得及問是什麽辦法，就見他目光沉沉地摸了摸她的耳朵，指尖從耳垂滑過臉頰，慢慢滑下到了下巴，随即擡高她的下巴，使她仰着，随即細密的親吻落下。
他像小雞啄米一樣在她嘴上啾啾啾，若桐緊張得眼睛一直睜着，此時見到是這種親法，心裏的緊張消散不少，加上嘴巴上有癢癢的感覺，她一下笑了出來。
“不專心！”他嘟囔了一聲。
若桐頭往後仰，拉開兩人的間隙，陸予修還要湊前，嘴巴被若桐的手捂住：“等下！”
“幹嘛？”陸予修皺着眉停下動作。
“你這哪裏是什麽辦法，分明就是占我便宜！”
他點點頭：“這樣想是沒錯，但是愛情的滋潤不能讓你重燃學習的動力嗎？”
若桐跟陸予修對視了幾秒，竟覺得他說的還有幾分道理。
陸予修笑着在她的掌心中親了一口，随即抱着她說道：“不管成績差，還是成績好，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你可以沮喪，可以氣餒，可以懈氣，不必壓抑自己，也不用怕自己會被壞情緒影響，我會用自己的辦法讓你變得開心，積極，陽光。”
“你自己的辦法？親親嗎？”
“也許……我們的距離還可以近一點？”
他的嘴角翹起，低頭看着懷裏的若桐，笑容裏有痞帥的味道。
若桐的手指在他的臉上點啊點，語氣嬌嗔：“臭！流！氓！”
尾音婉轉，撒嬌意味更濃厚一些。
兩人抱着膩膩地說了會兒話，還是陸予修先站起來，拉着若桐的手。
“走啦，我的小桐桐，充電完畢，回去學習吧。”
若桐順着他手的力道站起來，拉着他的手一起離開了僻靜的天臺。
他們走後，天臺重新恢複了安靜。
有風吹過，沙沙聲竟似情侶間的低聲呢喃。
随着時間的流逝，高二的學習氣氛越來越緊張。
書桌上堆滿了高高的書本，每天如水般發下的試卷，永遠明亮着的教室，老師循循善誘的教導……這些仿佛成了每個學生的生活重心，束縛了每個人躁動的心。
若桐偶然擡頭，望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書，總會有一種到了高三的感覺。
她竟然覺得有點緊張。
高三那棟教學樓前的電子屏，每天倒數着高考的日子。若桐每次經過，看到那慢慢變少的數字，總會莫名陷入一種沮喪的狀态。
陸予修後來發現了，每次寧願繞路都不願帶她經過這條路，偶爾不得不經過，他總會霸道地捂住若桐的眼睛，然後牽着她的手帶她走過這段路。若桐笑他讓她自欺欺人，陸予修也不反駁，懶散地笑着：“我只想讓你開心。”
若桐大部分時間都是積極的，但是人總會有段時間裏，會莫名其妙陷入焦慮、憂傷之中。每每此時，陸予修總會陪在她的身邊，他是第一個發現她情緒不對的人，也是第一個願意放下手中任何事情聽她傾訴的人。
他從源頭上找到她焦慮的點，幫她分析，跟她一起确定目标。曾經一段時間內，他拿着一張中國地圖，指着東南西北各個放向，為她講述着各地的風光，詢問她最喜歡的城市，确實以後想要讀書的大學。
未來似乎在他的溫柔講述下變得清晰。
有時候，若桐覺得陸予修無所不能，無所不知。在他給她侃侃而談的時候，她會笑着調侃他不學文科可惜了，他頓了頓，表情不變地說着，不可惜，若是學了文科就見不到你，那才是真正的可惜。
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幸運。
他會騎着自行車帶着她走遍大街小巷，看遍這個城市裏不為人知的風光。他會教她滑板，牽着她的手一起在僻靜的公園滑行，他還會在無人的地方教她跳舞，他們跟着音樂的旋律舞動，在激烈的節奏中滿身是汗，煩惱也似乎随之而走。
而若桐，同樣關注着他的一切。
他總會複習到不知疲倦，是她拉着他去吃飯。她尋遍美食，拉着他去體驗。他說什麽，她都笑着捧場。他愛看她笑，她就天天對着他笑，他喜歡她對他撒嬌，她每天跟他說話語氣都是甜甜的。而當他累了，若桐總會半強迫地讓他躺在她腿上休息，雙手幫他輕輕按着太陽穴。
誰都離不開誰。
他們兩個人都在努力，互相陪伴，互相進步。
他們從最低點，就這樣一步一步慢慢走了上來。
愛情，并不會讓人堕落。
炎熱的六月，充滿了太多的改變。
高考結束，會考結束。
有人畢業，有人踏入高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