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期中考試很快過去, 周末也跟着來臨。
這大概是陸予修人生中第一個這麽關注成績的周末了。
總分還未出來, 但是已經有部分科目成績出來了。群裏有不少人讨論着這次的成績, 陸予修安靜地點開每個成績的文件, 把自己和應若桐的成績記下來。
當最慢的英語也跟着出了成績後，陸予修心裏也浮現出兩人的總分。
她竟然比他還要高。
有一點點挫敗, 但是更多的是為她開心。
周日的晚自習，上課鈴早已響起, 教室裏仍有竊竊私語, 所談論的, 自然與成績有關。
靠近後門的小角落, 兩個學渣也讨論着這次的成績。
“恭喜你啊, 這次進步了很多。”陸予修真心實意地誇講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若桐考了全班第一。
若桐抿嘴笑了一下，比起之前幾次的考試，期中的這次成績明顯能看多了。雖然比起班上的其他同學仍不夠看, 但是與自己相比，卻是進步了許多。
只要有進步, 就值得開心。
陸予修看着她的側臉，那嘴角因為笑容翹起，眼睛也因這點笑意仿佛住了一顆星星，熠熠生輝。
但是他的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很久，總分很快出來。
他墊底, 而應若桐是倒數第三。
把他們隔開的倒數第二名李涵, 那名字出現得非常突兀, 還不讨人喜歡。
陸予修有些煩躁地順了一把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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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保證這次考試自己用心做了，盡可能的把空白處填滿了，他的名次雖然不會前進很多，但也不至于拿個倒數第一。
用心與不用心，成績怎麽都一樣？
還有那李涵，待哪裏不好非要待在他們兩個中間！
他想着，馬上就要換座位了，也不知道若桐會不會選擇其他地方，這裏确實離黑板有點遠了，但是她也沒有近視，是看得清黑板的。也不知道他自己的個人魅力能不能留住她……不過，排她前面的幾個人好像都挺想跟他同桌了，看來他是時候找他們談談話了。至于那個李涵，也得去跟他談談心，萬一他想跟若桐坐……這就不允許了啊！
若桐拿着試卷從辦公室裏出來，遠遠地便看到陸予修和雙胞胎兄弟靠着走廊上的欄杆處。
陸予修背對着她，白色的校服貼在他的背後，脊背線條隐隐透出。他一手扶在欄杆上，此刻正與別人說話。
她慢慢走着，腦海裏還回蕩着老師幫她分析卷子的話語，慢慢地，她又開始想起了陸予修。
關于喜歡的念頭被她壓抑了幾天，此刻考試結束，心神松懈，那被壓抑的小心思像是野草般瘋狂在心裏生長。
他是班上第一個吸引她注意的人，可惜偏偏響起一道驚雷，打斷了所有初見時生起的好感。後來，她又見過了他很多面，紳士，陽光，謙遜……唯獨外界盛傳的高冷，她從未見過。
她在他面前，會有擔憂，會有喜悅，就像是失去分寸的小女孩，滿心滿眼地想逗他開心，尤其他微笑時，會露出那雙可愛的小虎牙。
十分撩人，只是他總愛抿嘴。
唯一需要顧慮的問題，是學習。
兩個人的成績都不好，她也是在最近才重新端正了自己的學習态度。而陸予修，自從他囔囔着要努力學習後，上課都不玩手機了，以前總愛抄作業，但是如今都是自己做着。雖然經常是整頁的空白，但至少該有的态度他還是有的。
雖然這次成績不好，但是學習成果并不是馬上就能見效的。
“選哪裏？”
呂志達的聲音響起。
若桐回神，低頭看着講臺上的座位表。大部分座位已經打了勾，她道：“還是原來的座位。”
從講臺上回來，陸予修看了若桐一眼，這一眼讓她想起了那天向晴看她的眼神。
那時向晴特地跑來跟她說，她想和她坐一起，可以和其他同學商量，将最後一排的兩個位置留給她們。
若桐猶豫了半天，最後輕聲說，她不換了。向晴當時看她的眼神又震驚又複雜。總結起來就是四個字，見色忘友。
偏偏陸予修此刻也是這樣的表情，沉默中透着要被抛棄的可憐與委屈。
若桐默默思考着此時換座位還來不來得及的時候，講臺上的李涵已經選好座位了，陸予修順勢站起。
兩個人的視線隔着第二，三組的同學在半空中交彙，有信息在他們的眼神中傳遞。幾秒之後，兩個人挪開視線，陸予修沒忍住揚起嘴角。
這次的六班成績不錯，呂志達心情頗好，見到陸予修上來忍不住打趣：“這都快成了你的專座了。”
陸予修心情也好，跟老師說笑幾句才回到座位。
若不是還在上晚自習，他簡直想一路哼歌回去。
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回家時候，然後在看到陸剛黑着臉的樣子後戛然而止。
“跟我到書房一趟。”
陸剛留下一句話就直接走了。
陸予修走進書房的時候還在想，哪次去書房的時候沒有被陸剛罵。直到他站在書桌前才得出一個肯定的結論，沒有。
每次都被罵得狗血淋頭，這次也是一樣。
陸剛憤怒得手指都在顫抖：“這次又考了個倒數第一，你可真給我長臉！上次你考倒數第二的時候我就不該誇你！陸予修！你驕傲了啊！好不容易進步了一點，又給我退了回去！”
他反複強調着陸予修你驕傲了這句話，最後憤怒情緒達到了頂點：“老爸給你找的補課機構你竟然不去！就你這成績，以後想考什麽大學！又要你老爸給你捐個圖書館麽！”
陸予修想了想，誠懇說道：“爸，要不這樣，您把捐圖書館的錢給我，我一定好好讀書，給你考個好大學！”
陸剛瞪着眼睛看了陸予修半天，心想這個厚臉皮的玩意兒究竟是誰生的。
得到一聲滾的陸予修一臉淡定的從書房走出，等到第二天去學校的時候，他才發現事情遠遠沒有他想象的簡單。
陸剛這次真的被氣得不輕。
“這……是什麽？”
陸予修看着眼前的自行車，一臉疑惑。
經過休息，陸剛已經恢複了冷靜，此刻風輕雲淡地在桌邊吃早餐，細嚼慢咽地吃了一口，才不緊不慢地說道：“給你考最後一名的獎勵。”
陸予修沖陸剛笑了一下，還沒說話就被陸剛打斷：“我要去N市幾天，順便給王德福放假，這輛車以後就是你的代駕。”
王德福是專門接送陸予修的司機。
“不是，爸……”陸予修走到陸剛身邊，“您怎麽突然搞這麽一出。”
“低碳環保，人人有責。”
“……”
“再說了，你考了這麽多次最後一名，老爸也沒給你準備什麽禮物，幹脆這次就給你了。”
陸予修仍在掙紮：“爸，這車又小又醜的，你給我換個別的吧。我最近有看中一款山地車，是……”
“家裏以後說不定還要給你捐圖書館，這時候要省點錢。”陸剛依舊淡定，他瞥了眼那自行車，“花什麽錢買那些不實惠的東西，你把那車的座椅調高，照樣可以有騎山地自行車的感覺。”
陸予修：“……”
争議無果，陸予修只得騎着那自行車離開了家。
當他奮力朝着學校騎去的時候，陸剛的車從後面呼嘯而來，随即又速度極快地超過他，半點停留都沒有。
車經過帶起的風一下子吹亂陸予修的頭發，陸予修憤憤捶了一下車把！
這都什麽玩意啊！
一路騎車進了學校，陸予修推着車到了停車棚。
停車棚靠近男生宿舍，不斷有人從宿舍出來向教學樓走去。陸予修剛停好車就見後面傳來一道聲音。
“修哥……你怎麽在這？”
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走到陸予修身邊。
陸予修淡定地朝對方點點頭。
那人驚訝得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你你你你這這這這……”手還顫抖地指着那自行車。
陸予修瞧了他一眼，似乎看不起他這副大驚小怪的模樣。
他拍了拍自行車的座椅，一臉坦然：“我的座駕，有意見？”
“呃，沒……”
沒過多久，陸予修和他的小自行車再次在某個群裏瘋傳，爆料者匿名傳播了這個消息，還附贈了高清□□小自行車照片。
沒過多久，群裏一片哈哈哈的嘲笑聲。還有沒過瘾的人跑到六班，靠着窗口問陸予修。陸予修直接給了他們白眼，卻得到更無情的嘲笑。
上課了，笑夠的人轉身離開，陸予修面色不渝的把窗關上，少了那些人的聒噪聲，周圍一下子清靜多了。
“你買了自行車了？”
陸予修聽到若桐跟他說了一句，他點了點頭，頓了幾秒，又問：“你想看照片嗎？”
若桐點點頭。
陸予修從群裏扒拉一張照片，然後将手機遞給若桐。她接過，看到停車棚裏擺着兩排自行車，最中間那輛小黑自行車被紅色的線圈出來，十分明顯。
若桐看的時候，陸予修的心裏活動也異常豐富。他想，如果是若桐的話，嘲諷也好，贊美也好，他都全部收下。
“怎麽樣？”他問。
若桐看了那車好幾眼，最後把手機還給了陸予修。在她眼裏，坐公車又悶又擠，遠沒有自己騎車來得舒服。陸予修能有自己的自行車，肯定是打工攢錢買下來的，雖然不太符合他的氣質，但是不要挫傷他的自尊心，還是要誇誇他。
她沖陸予修輕輕一笑：“自行車很好看，以後會方便很多啊，恭喜你啊！”
陸予修：“……”
他沉默地看了應若桐半天，才勉強回憶起來，在她面前，他操着的是貧窮但又堅強的小可憐人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