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

第35章 chapter 35

第035章 chapter 35

三月底, 周五下午，上完課鹿盞然就回家了，她是京華本地人, 回家倒是挺方便的。

晚上, 沈清羨剛做完幾組俯卧撐，鹿盞然就給她打來了電話。

鹿盞然一邊翹着二郎腿, 一邊磕着瓜子：“你幹嘛呢？”

沈清羨：“運動。”

鹿盞然咧牙笑了下：“這進了國家隊就是不一樣，自覺性都提高了。”

沈清羨摁了擴音, 開始平板支撐：“你要沒正經事我挂了。”

鹿盞然不高興地撇嘴：“什麽嘛, 沒正事我就不能找你了？就你這讨厭的冷淡性子, 除了我和姜柚, 誰能忍受得了？”

沈清羨抿了抿唇, 算是解釋：“我一會還得出去跑步。”

鹿盞然：“那你好好和我說啊, 我又不是不能理解，而且我之前就不止一次地告訴過你，你有時候講話非常不注意, 很容易傷到別人。”

沈清羨有點煩鹿盞然的磨叽，但還是忍着了。

鹿盞然覺得自己還是挺了解沈清羨的，見她沉默, 知道她沒多少耐心了, 趕緊轉入正題。

“我看明天是大好的晴天，就想着喊你和姜柚一起出去玩玩。”

沈清羨：“去哪？”

鹿盞然：“烏明山, 那裏有好多櫻花樹，特別漂亮。”

沈清羨其實對花兒草兒的不太感興趣, 但想着确實好久沒出去轉轉了, 便答應了。

晚上十一點，沈清羨洗了澡剛從浴室出來, 就聽到了手機的嗡嗡聲，她拿過來看了眼，是溫斐然打來的。

沈清羨皺了皺眉，直接将手機反扣在了桌面。

之後，溫斐然又打來了第二通，第三通。

沈清羨煩躁地捏了捏眉心，最後還是滑屏接了。

溫斐然：“羨羨，你怎麽這麽久才接媽媽電話？”

沈清羨語氣不太好：“什麽事？”

溫斐然：“住家阿姨這兩日病了，媽媽公司明天有重要的安排，實在走不開，只能拜托你幫忙照顧一下妮兒。”

沈清羨：“家裏不是還有外婆在嗎？”

溫斐然：“你外婆這兩年腿腳不如之前利落了，妮兒現在正是能跑能跳的鬧騰年紀，媽媽怕你外婆看不好她。”

沈清羨：“妮兒在我這你也不放心，怕我渴着她，餓着她，不用心照顧她，我看你還是給家政公司打電話吧，找個日結的高級保姆。”

溫斐然剛要再說，就聽到沈清妮的房間傳來哭聲。

她慌忙摁了手機，快速跑了過去。

三四分鐘後，溫斐然再次打來了電話，但說話的是沈清妮，哭得一抽一抽的。

“姐姐，妮兒夢見你有了別的妹妹，不要妮兒了，嗚嗚嗚，妮兒夢裏哭得好厲害，可你還是不肯理妮兒。”

沈清羨揉着太陽穴：“就只是個夢，你至于哭成這樣？”

沈清妮紅着眼哽咽道：“姐姐，我們拉勾勾，你以後不可以不要妮兒。”

沈清羨敷衍地配合了兩下。

溫斐然趁機插話道：“明天還是把妮兒送去你那，她喜歡和你待在一起。”

沈清羨：“随便吧，你想送就送。”

不知是不是受了沈清妮的影響，夜裏沈清羨也做了個噩夢。

她夢到顏菀為了躲她出國了，還決絕地告訴她，以後再也不會回來。

沈清羨心痛醒了。

她有些惱，掀被下了床，在練字帖的被面重重寫了一行字：你還挺厲害，連在夢裏都能讓我這麽難受！

之後就再也睡不着了。

大半夜的也不好做什麽，想了想，最後還是躺回了被窩。

她找了本百合小說，講的是師生戀：開始還挺甜的，後面越來越虐，看得她心梗。

天亮後，困意重新襲來，她摁滅手機，抱着被子阖了眸。

約莫四十分鐘後，手機又振動起來。

沈清羨勉強睜了眼：是鹿盞然打來的。

鹿盞然：“我一會就到學校了，你趕緊起來洗漱。”

沈清羨困得正難受，連話音都帶了點含糊：“幹嘛這麽早？”

鹿盞然：“從咱學校到烏明山的車程是三個多小時，要再算上堵車，就更慢了，中午十二點之前能到那就不錯了。”

沈清羨啞着嗓咕哝道：“行了，我知道了，這就起床。”

她這邊剛刷了牙，還沒洗臉，那邊溫斐然又催着她去學校門口接沈清妮。

沈清羨匆匆漱了口，換了衣服，就快速跑了出去。

溫斐然急着趕去公司，只稍稍交代了幾句，就把沈清妮的書包遞給了沈清羨。

沈清羨一手拎着書包，一手牽着蹦蹦跳跳的沈清妮。

“吃早飯了嗎？”

沈清妮仰起小臉，驕傲地看着沈清羨：“吃了煮雞蛋和意面，還喝了一大杯牛奶。”

沈清羨：“我還沒吃，你先跟我去趟食堂。”

沈清妮點了點頭，接着又強調道：“妮兒今天喝了一大杯牛奶。”

沈清羨：“剛才就聽見了，我又不聾，你沒必要說兩遍。”

沈清妮失落地噘嘴：“姐姐為什麽不誇妮兒？”

沈清羨淡聲道：“不就是喝了一大杯牛奶，有什麽好誇的，我小時候幾乎天天這樣。”

沈清妮別開腦袋，悶悶地哼了一下。

簡單吃了點東西，沈清羨就帶着沈清妮回了寝室。

鹿盞然一見到沈清妮，便驚喜地呀了聲。

“小可愛，好久不見啊，讓盞然姐姐抱抱你。”

沈清妮也乖巧地朝她伸手。

鹿盞然陪着沈清妮玩鬧了十多分鐘，還不見姜柚的身影。

沈清羨擡腕看了眼手表，都快八點了。

她正要聯系姜柚，宿舍門就被推開了。

姜柚連喘帶笑地問：“你們收拾好了沒有？”

沈清羨：“早好了，就等你個慢烏龜了。”

姜柚打量了眼兩人，嫌棄地吐槽道：“不是出去玩嗎？你們一個兩個穿着運動裝幹嘛？是要參加運動會嗎？”

鹿盞然目光移過去：姜柚今天穿了一套粉色的連衣裙，搭配着一件英倫風的小皮衣，頭發是卷過的，妝也化得很精致。

沈清羨：“我倆是體育生，平常就是這副打扮。”

姜柚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瞧見穿着針織裙的沈清妮，姜柚默默走過去将人牽在手裏：“還是我們妮兒穿得漂亮。”

被誇的沈清妮笑得直捂嘴。

去烏明山的路上，是鹿盞然和沈清羨換着開的，姜柚只負責坐在後排，和沈清妮一起聽歌享受。

周末車流量大，堵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加上出發得又晚，快一點才到了目的地。

櫻花樹遍地的烏明山吸引了很多人，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逛了不到半小時，沈清羨就連續打了好幾個哈欠。

“你倆幫我看着點沈清妮，我困得不行了，得去毯子那躺會。”

鹿盞然：“妮兒交給我，你就把心放進肚子裏吧！”

姜柚一邊拍照一邊催促道：“去睡吧，去睡吧，你這人向來沒什麽情趣，根本不懂得欣賞花兒的美。”

沈清羨啧了下，轉身往回走。

躺下後，覺得有些刺眼，她又把姜柚的帽子，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也沒眯多久，沈清妮就來找她了，還趴在了她的身上。

沈清羨被擾醒了：“你過來幹嘛？”

沈清妮：“我想和姐姐待在一起。”

沈清羨重新閉了眼：“你要待在這就安生點，別吵我睡覺。”

沈清妮立馬道：“妮兒保證乖乖的。”

鹿盞然站在一旁瞧了幾分鐘，見沈清妮很安靜地偎着沈清羨，不哭不鬧的，便放心地走開了。

十分鐘後，轉着眼珠胡亂看的沈清妮突然驚喜地嚎了兩嗓子：“老師姐姐！是老師姐姐！”

沈清羨一秒拿開了帽子，迅速坐起身，四處搜尋着：“哪呢？”

沈清妮伸手一指：“就在那裏！”

沈清羨順着她的手勢看過去，立即鎖定了目标。

“走走走，我們過去找她。”

沈清妮高興地答應了，但還是貼心地問了句：“姐姐，你不困了嗎？”

沈清羨：“不困，一點都不困了。”

說着就站了起來，牽着沈清妮朝着顏菀的方向走去。

顏菀今天穿了一身雪色的收腰旗袍，配着一雙香槟色的緞面單鞋，海藻般茂密的秀發随意散着，清風一吹，一朵漂亮的櫻花就徐徐落在了她的頭頂。

她一邊和南憶瑾說笑，一邊将頭頂的櫻花摘了，并未丢掉，輕輕捏在手裏轉了轉，又忽而放在鼻尖細細嗅了嗅。

沈清羨倏地停住步，癡癡地望着那麗人，像是被迷住了似的，完全移不開眼。

沈清妮困惑地晃了晃沈清羨的手。

沈清羨這才回了神，帶着沈清妮繼續往前走。

距離近了些，顏菀一個偏眸就和沈清羨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看到顏菀驚訝的樣子，沈清羨勾唇笑了下，接着就松開了沈清妮的手。

沈清妮樂颠颠地跑向顏菀，還開心地抱住了她的腿。

顏菀彎腰摸了摸沈清妮的小腦袋，又擡眸瞧向沈清羨，目光含着嗔怪，她知道這人是故意的。

沈清羨唇角依舊含着笑：“好巧啊。”她還和南憶瑾打了個招呼，但南憶瑾明顯不太想搭理她。

“老師姐姐，你那裏有好吃的沒有？妮兒餓了。”沈清妮軟糯糯地和顏菀撒嬌。

南憶瑾不想顏菀被賴上：“你姐肯定給你帶吃的了，你去問她要。”

沈清妮搖頭：“我姐姐只帶了難吃的面包，妮兒不喜歡。”

顏菀抵不住沈清妮的央求，最後還是帶着妮兒去拿吃的了。

沈清羨默默跟在後面。

顏菀用濕巾幫沈清妮仔細擦了擦手：“有飯團，三明治，切好的水果，還有曲奇餅幹，你要吃哪個？”

沈清妮：“我要吃小餅幹，上次你烤的小餅幹就很好吃，我一直都沒忘。”

顏菀笑了下，打開包裝盒，讓沈清妮自己捏一塊。

沈清妮小心捏了一塊，輕輕咬了一口，又問沈清羨：“姐姐你吃不吃？”

沈清羨回答得很幹脆：“吃。”

沈清妮幫她也捏了一塊，沈清羨直接叼在了嘴裏。

南憶瑾用眼神示意沈清羨，吃完小餅幹趕緊帶着你妹離開。

沈清羨裝看不懂。

小餅幹剛咽下去，沈清妮就表示自己還想吃飯團。

顏菀打開飯團盒，沈清妮拿了一個。

沈清羨也将手伸了過去。

顏菀打了她一下：“你手幹淨嗎？”

沈清羨面上頓了頓：“不太幹淨，但我紙放包裏了，沒帶在身上。”

顏菀抽了張濕巾給她。

南憶瑾看不慣，在備忘錄上打了一行字：你不攆她走，還讓她吃東西？

顏菀表情有些無奈，悄悄用口型說了五個字：她妹妹在這。

吃完手裏的飯團，沈清妮又把主意打在了三明治上。

沈清羨看出她有些猶豫，于是體貼心道：“沒事，吃不完姐姐替你吃。”

這下沈清妮沒了顧慮，甚至吃的時候還和沈清羨一人一口地換着吃。

顏菀怕沈清妮噎着，還體貼地給她遞了果汁。

沈清妮喝了兩口，就給沈清羨了，沈清羨咕嚕咕嚕喝了大半瓶。

南憶瑾煩得不行，給沈清羨發微信，讓沈清羨趕緊麻溜地走人。

沒想到沈清羨壓根不往外掏手機。

南憶瑾輕輕踢了她兩下。

沈清羨裝傻般地把剩下的那點果汁遞給南憶瑾：“怎麽了南老師，你也想喝？”

南憶瑾氣得咬牙，再扭頭一看，沈清妮那小丫頭已經上手抱住了顏菀的脖子，還親了顏菀兩口。

南憶瑾咳嗽了兩聲，顏菀這才讓沈清妮站好。

之後倆姊妹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一直賴在她們這。

南憶瑾從毯子上起了身：“菀菀，我想去那邊拍個照，你陪我去。”

顏菀應了。

沈清羨趕緊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并将沈清妮撈在了懷裏。

沈清羨難得主動抱她，沈清妮歡喜得直拍手。

南憶瑾帶着顏菀去哪，沈清羨就抱着沈清妮跟到哪，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開。

南憶瑾都沒心情擺Pose了，臉也臭臭的。

沈清羨走到顏菀旁邊，這人還舉着手機，認真幫南憶瑾拍照。

“你幫我和妮兒也拍一個吧？”

沈清妮一個勁地點頭，并說她和沈清羨的合照很少。

這個時候，南憶瑾正好接到一個電話，沒顧得上瞧這邊。

在沈清妮持續的撒嬌和賣萌下，顏菀沒能狠下心來。

她接過沈清羨的手機，按着沈清羨說的密碼解鎖。

手機解鎖成功後，顏菀一下子愣住了，沈清羨的屏保用的是她倆的合照：就是初雪那天，站在雪人後面，摟肩笑的那張。

南憶瑾已經走過來了，顏菀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心虛，她慌慌措措地摁滅了沈清羨的手機屏幕。

顏菀示意沈清羨把妮兒放下來，并轉頭對着南憶瑾小聲道：“你照看一會妮兒，我有話要和沈清羨說。”

南憶瑾點了點頭，将沈清妮牽在了手裏。

見倆人越走越遠，沈清妮好奇問道：“她們兩個要去哪？”

南憶瑾：“小孩子家家的，別問那麽多。”

沈清妮不開心地噘了噘嘴。

走到一處相對人少的地方，顏菀停了下來。

她重新解鎖了沈清羨的手機，有些生氣地質問道：“你為什麽用這張照片做屏保？”

沈清羨：“當然是因為我喜歡這張照片了。”

顏菀面色不愉：“你別用這個，其他人看見了，會誤會我和你的關系。”

沈清羨：“那最好了，我本來就想讓你當我女朋友。”

顏菀煩心地皺了皺眉：“你是覺得我之前說得不夠清楚嗎？”

這話惹得沈清羨聯想到了昨夜的噩夢，她突然心慌得不行，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顏菀的嘴，不讓她說出絕情的話。

顏菀有些懵，好像沒料到沈清羨會這樣。

沈清羨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趕緊收回了手。

之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裏剛剛碰過顏菀的唇：柔軟的觸感似乎還停留在上面。

在顏菀驚訝的目光中，沈清羨擡起胳膊，小心翼翼地用右掌貼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顏菀羞惱得不行，話也沒說一句，将手機匆匆塞給沈清羨後，就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