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

第32章 chapter 32

第032章 chapter 32

那晚, 雪夜裏，沈清羨失魂落魄地回了宿舍。

她倚着牆癱坐在地上，一副備受打擊的萎靡模樣。

正玩着網游的鹿盞然, 連忙摘了耳麥, 快速走了過來。

“你怎麽了？”鹿盞然蹲在地上，輕輕撫着沈清羨的肩膀, “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麽頹廢失落。”

沈清羨閉着眼不吱聲。

鹿盞然看她這麽難受，差不多猜出了答案, 她覺得自己搞不定沈清羨, 趕緊給姜柚打了電話。

姜柚急聲道：“我馬上過去。”

鹿盞然偷偷瞄了瞄垂頭喪氣的沈清羨, 掩着嘴小聲道：“你最好今晚在我們寝室過夜。”

姜柚：“知道了。”

挂了電話, 姜柚就開始一路飛跑。

進了門, 姜柚一邊喘着粗氣一邊打量着蔫巴得不成樣的沈清羨。

“是表白被顏教授拒絕了嗎？”

沈清羨顫了顫眼睫, 半晌才嗯了聲。

姜柚：“那她說了什麽給你傷成這樣？”

沈清羨張了張嘴，又忽地轉開腦袋，選擇了沉默。

姜柚幹脆也坐在了地上, 抱着膝等沈清羨開口。

就這樣耗到了淩晨一點，沈清羨才把事情的經過講了出來。

鹿盞然聽完驚愣住了：“你表白就表白，幹嘛上嘴親人家？”

姜柚打斷道：“這不是重點, 眼下問題的關鍵在于, 顏教授不僅拒絕了沈清羨，還特別生氣, 怪她從一開始就騙了自己。”

沈清羨心裏酸澀得要命：“她用那種很冷的眼神看着我，還說就當從沒認識過我。”

鹿盞然輕輕嘆息道：“其實也不能怪顏教授生氣, 她一直對你真誠, 對你好，很用心地把你當作朋友看待, 結果換來的是你對她的屢次隐瞞和欺騙。”

“你要是不會安慰人就閉嘴，”姜柚斜了鹿盞然一眼，“她都這副半死不活的樣了，你還要剝開血淋淋的事實，刺激她，給她一刀，你就不怕她碎掉？”

鹿盞然抿了抿唇：“她沒那麽脆弱……”

沈清羨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

姜柚：“你幹嘛去？”

沈清羨：“洗澡。”

鹿盞然：“想通了？”

沈清羨搖了搖頭。

倆人跟着沈清羨去到浴室那邊，沈清羨騰地一下把門給關上了，之後還反鎖了。

鹿盞然嘀咕道：“她不會偷偷躲在裏面哭吧？”

姜柚：“應該不會，沈清羨極少哭，她外公的葬禮上，她都沒掉眼淚。”

鹿盞然：“……”

從浴室出來，吹幹頭發，沈清羨直接上床睡覺了，這操作把姜柚和鹿盞然都看傻了，倆人面面相觑。

第二天天還沒亮，沈清羨就起了床，她搭地鐵去了一家游泳館，在那邊待到了晚上。

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筋疲力盡，簡單沖了個澡，她就去床上躺着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沒醒。

“沈清羨。”鹿盞然輕輕扯了扯沈清羨的被。

被幹擾的沈清羨不耐煩地翻了個身，繼續睡，沒搭理鹿盞然。

鹿盞然：“你手機在振動，我看了一眼，是主教官打來的，估計是有重要的事找你。”

沈清羨這才蹬開被子，打着哈欠下了床。

和主教官講完電話，沈清羨就開始換出門的衣服。

鹿盞然湊過來打聽：“啥子情況？”

沈清羨搖頭：“他電話裏沒講，只說讓我去學校的北門口找他。”

鹿盞然哦了下。

去的路上，沈清羨眼尖地發現了顏菀，這人正和季萱并排走在一起。

沈清羨下意識想躲，但又覺得不應該躲。

于是快步走過去，與顏菀面對面碰上。

顏菀當沈清羨是透明人，直接繞開了她。

沈清羨站在原地，扭頭往後看，看了好一會，直到徹底看不見人影，她才繼續往前走。

到了北門口，主教官示意她上車。

倆人去了特戰軍校。

在一間高級的機密會議室，沈清羨被告知自己入選了國家隊。

主教官把一份文件資料遞給了沈清羨：“是非公開的，我們會對你進行秘密特訓。”

沈清羨認真浏覽了裏面的所有信息，最後只說了一句話：“我可以拒絕嗎？”

主教官神色凝了一下，但還是緩緩點了頭。

沈清羨起了身：“那我拒絕。”

主教官：“等一下。”

沈清羨轉向他。

主教官：“看完這份視頻，你如果還想拒絕，那我會尊重你的決定。”

沈清羨接過了主教官遞來的優盤，緊接着會議室的所有人都離開了，只剩下沈清羨自己。

門關上後，沈清羨把優盤插在了筆記本電腦上。

視頻總長有兩個半小時，全是國內女搏戰運動員和國外黑人/白人選手的對決。

戰績慘淡，沈清羨只看了一半，就把電腦合上了。

從特戰軍校出來後，沈清羨去江邊吹了吹風，掙紮糾結一番後，她又再次返回了軍校，最後在同意書上簽了字。

之後，她回了學校，在便利店買了幾瓶冰汽水，拎着去了操場的看臺。

她一邊在心裏想着顏菀，一邊喝着冰汽水。

透心的涼澆灌着她沉郁低落的情緒。

等把所有的冰汽水都喝完，沈清羨又重新積攢出了勇氣。

她一路狂奔，跑到了教師公寓。

顏菀過來開門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

沈清羨剛想開口說話，結果不小心打了個嗝。

顏菀秀眉微蹙：“你喝酒了？”

沈清羨連忙否認：“沒喝酒。”

顏菀不敢再信她，湊近聞了聞。

沈清羨緊張得都磕巴了：“真沒喝酒…喝的是冰汽水，我，我沒撒……”

顏菀不等她說完就打斷道：“沈清羨，我想我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以後就當作不認識，也請你自重，往後別再來打擾我。”接着，顏菀把門給關上了。

沈清羨難過地在門外站了一個小時，最後落寞離去。

隔天中午，沈清羨提着水果去了宋席甯住院的地方。

不多時顏菀也來了，但顏菀一句話都不和她講。

趁着顏菀出去接電話的間隙，宋席甯好奇道：“你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我姐那麽好脾氣的人，都被你惹生氣了。”

沈清羨啞巴似的不吭聲，只用力咬着手裏的蘋果。

過了會，顏菀進來了：“甯甯，我學校裏還有事，先回去了。”

沈清羨馬上扔了蘋果核，稍稍擦了擦手，就追出去了。

她和顏菀一起進了電梯。

顏菀在角落裏站着，刻意和她保持距離，目光始終盯着不斷下降的數字，看都不看她一眼。

沈清羨誠懇又小心翼翼：“對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故意欺騙你。”

顏菀當沒聽見，根本不理她。

出了電梯，沈清羨亦步亦趨地跟着顏菀去了停車場。

“你告訴我好不好，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肯原諒我？”

顏菀倏地頓住身，語氣冷硬：“重要的不是原不原諒你，而是我根本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沈清羨堵着心地定在原地，眼睜睜地看她彎腰鑽進主駕駛，驅車離開。

晚上，沈清羨去食堂吃飯。

恰巧瞧見了南憶瑾和顏菀。

沈清羨厚着臉皮，端着餐盤朝她倆走過去。

顏菀瞧見了，直接起了身。

沈清羨腳步一頓，無奈地轉了個方向。

心情不好就會影響食欲，呆坐了半小時，沈清羨也只吃了三分之一。

接下來的一個月，沈清羨被主教官帶去了集訓。

回來的時候，只剩幾天就是期末考了。

沈清羨被姜柚拽去了圖書館，同去的還有鹿盞然。

沈清羨根本無心看書，在桌子上趴着睡了會，就開始四處溜達。

最後去了文學借閱室。

在那裏又和顏菀碰上了，倆人的目光還撞到了一起。

顏菀匆匆将書放回書架。

錯身的時候，沈清羨下意識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壓着嗓低喃：“我每天都在想你，連夢裏都是。”

顏菀惱然地掙開手，快步離去。

沈清羨苦澀地笑了下，目光落在顏菀剛剛放回的書上。

她借閱了這本書，熬夜讀了一個晚上，最後睡着的時候，那本鷹的飛翔還蓋在她的臉上。

期末考過後，學校就放假了。

沈清羨因為秘密入選了國家隊，她的假期很短，只有五天。

除夕那晚，沈清羨失眠了。

她抱着手機翻來覆去，最後鼓起勇氣，給顏菀發了條新年快樂的消息，結果發現顏菀把她給拉黑了。

第二天清早，沈勳山煮了餃子，喊沈清羨起床。

沈清羨蒙着被子裝死。

沈勳山難得耐下性子，好聲好氣地和她說話：“吃完早飯，跟我去親戚家拜年。”

沈清羨就是不動，賴到最後餃子都涼了，沈勳山才煩煩躁躁地掀了她的被子。

“大過年的，你別逼老子跟你發火！”

沈清羨本來心情就差，聽到他大聲嚷嚷，馬上就和他嗆了起來。

父女倆在大年初一大吵了一架，沈勳山這回倒是沒動手打她，但把煮好的餃子還有幾份小菜全砸在了地上。

姜柚過來找沈清羨的時候，是下午兩點。

餐桌那裏一片狼藉，她小心清掃幹淨，又拉着沈清羨去了她們家。

沈清羨晚上沒回去，就睡在姜柚家裏。

沈勳山打來電話，她也沒接。

姜柚見勢，只得和沈勳山發微信，簡單解釋了一下。

半夜，睡得好好的，沈清羨突然把床頭燈打開了。

姜柚迷迷糊糊地睜了眼，就瞧見沈清羨坐在床上，悶悶地抱着膝蓋。

“怎麽了？”

沈清羨埋低頭，喑啞着道：“我想她，腦子裏全是她。”

姜柚安慰了一番，也不管用。

電光火石間，姜柚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信息。

“顏教授應該是在她姨媽家過年，你要不給宋席甯打個電話？”

沈清羨被思念折磨得厲害，受不住了，真就打了，只不過用的是另一個新辦的手機號。

宋席甯很快接了，聽到是沈清羨，她還笑了下：“你怎麽知道我還沒睡？”

沈清羨默了兩秒：“你姐呢？她在幹嘛？”

宋席甯：“我姐被我媽拉着打麻将呢，她也沒睡。”

沈清羨：“你讓她接電話，但別說是我。”

宋席甯：“……”

也不知宋席甯找了什麽借口，總之，沈清羨成功聽到了顏菀的聲音，而且她的語氣很溫柔很有禮貌，一點也不冷冰冰。

沈清羨鼻頭發了酸，最後一聲不響地将手機摁了。

顏菀覺察出了不對勁，她将宋席甯叫到房間：“剛剛給你打電話的人是誰？真是你同學嗎？”

宋席甯心虛地低下頭，想着該怎麽圓過去，就聽顏菀肅聲道：“不要撒謊騙姐姐。”

“是……沈清羨，她，她不讓我告訴你是她打來的。”

顏菀讓宋席甯出去後，就用自己的手機給沈清羨的新號碼打去了電話。

沈清羨緊張得手都在顫抖，哆哆嗦嗦地滑了屏。

顏菀直截了當道：“麻煩你以後不要通過任何人找我，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聯系。”她之前專門找南憶瑾聊過這事，南憶瑾和她想法一樣，她倆都認為沈清羨性子太倔太執拗，認準的事輕易不會放棄，所以一定要狠心，不能讓她抱有任何的幻想。

沈清羨：“嗯，我知道。”

顏菀将要挂電話了，又聽沈清羨輕輕說道：“我想你。”

顏菀：“別想我。”

沈清羨：“控制不住。”

顏菀有些惱，又有些不高興：“你的自制力呢？”

沈清羨：“我對你根本就沒有自制力。”

顏菀皺着眉把電話挂了，并把沈清羨的新手機號拖進了黑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