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

第26章 chapter 26

第026章 chapter 26

沈清羨猛地掀開被子, 摸着黑慌慌張張地去了洗手間。

過程中，她的腳趾還不小心踢到了床腿，她愣是忍住了疼, 一聲沒吭。

注意到動靜的顏菀連忙摁亮了床頭燈, 起身走了過去。

“沈清羨，你怎麽了？”顏菀輕輕拍着浴室的門, 語氣透着擔心。

“沒事……”沈清羨馬上關了水龍頭，摁住自己的鼻子, “屋子裏太熱, 我身上出汗了, 過來洗個臉。”

顏菀神色一松：“那你下次記得開燈, 別摸着黑在房間裏走, 容易撞到。”

沈清羨：“知道了。”

顏菀一走開, 沈清羨就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無聲鄙夷：沒出息透了！只是躺在一張床上，什麽都沒做，竟然還流鼻血了！要是給姜柚知道了, 還不得被她笑話死啊！

鄙視完，沈清羨又認真清洗了一番鼻子，以免留下血漬被看出破綻。

沈清羨出來的時候, 顏菀還沒睡, 就靠着床頭捧着本書等她。

沈清羨上床後，顏菀也将書放下了：“咱倆換一下被子, 你體熱，還是蓋薄一點的吧。”教師公寓鋪的是地暖, 溫度要比學生宿舍的暖氣片高。

沈清羨：“好。”

顏菀将自己身上的粉色被子給了她。

沈清羨撫了撫被子上好看的花紋, 低喃着道：“我第一次蓋這種嬌氣粉嫩的顏色。”

顏菀愣了愣。

沈清羨手指無意識地曲了曲：“沈勳山說這種顏色會把人弄得嬌氣，所以從來不給我買。”

顏菀心裏澀了一下。

“他還不許我穿裙子, 我小時候其實特別羨慕姜柚，她有很多漂亮的公主裙，各種顏色，款式……”話說到一半，沈清羨的手腕突然被顏菀握住了。

顏菀的語氣很輕很柔：“聽得我好心疼。”

沈清羨吞咽着唾液，忍着如鼓的心跳，軟聲問道：“那你能抱一下我嗎？”

顏菀緩緩湊了過來，身子被貼住的那一刻，沈清羨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在顫動。

那難以形容的好聞香氣在鼻尖萦繞，不可思議的柔軟隔着輕薄的布料觸着她的肌膚，濃密烏黑的秀發蹭着她的臉頰，蹭得她心裏都起了癢。

沈清羨怕自己受不住誘惑，失了分寸，只得用力攥緊被子，一遍一遍告誡自己要冷靜，要冷靜。

“你心跳得好快？是在緊張嗎？”顏菀側身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沈清羨呼吸滞了下，接着便遮掩般地咳嗽了兩聲：“我……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被人這樣抱過了，有點不太習慣……”

顏菀覺得沈清羨好可憐，又趕緊湊上去，将人攬在懷裏抱着。

顏菀的睡衣有些松，肩頸露出一小片白皙光滑的肌膚，正好在沈清羨下巴挨的那處，沈清羨感覺再這樣抱下去，她肯定又要流鼻血了……

她可不能在顏菀面前丢臉，只能強忍着不舍提醒時間很晚了，讓顏菀睡覺。

顏菀松手後，還關切地摸了摸沈清羨的腦袋，問她心情好點沒。

對上顏菀溫柔如水的眸子，沈清羨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她完全抵抗不了顏菀的溫柔，整個人都要化掉了……

“好多了。”艱難地吐了三個字，沈清羨就默默縮進了被子裏，不敢再多看顏菀，生怕管不住自己。

“那……我現在關燈？”顏菀征詢沈清羨的意見。

沈清羨擡眸望過去，瞬間就定住了：顏菀好白，好美，就像是畫裏走出來的。

“沈同學，我現在可不可以關燈？”顏菀唇邊漾着笑，纖纖細指朝着自己的方向上下撥動，之後她還很自然地勾了下耳際的發。

要命了，要命了，這女人為什麽這麽有魅力……

“你關吧。”沈清羨逼着自己閉了眼，再看下去，她真的不敢保證自己不會亂來。

顏菀摁了燈躺好，小聲和沈清羨說了句晚安。

那句晚安貓兒叫似的撓人心癢，沈清羨努力按耐着心裏的躁動，盡量放平語氣：“晚安，顏教授。”

顏菀咬了下唇：“幹嘛突然喚我顏教授？”

沈清羨：“你先喊我沈同學的。”

顏菀不說話了。

沈清羨忽地笑了下。

顏菀聽見了，輕輕哼了她一嗓。

沈清羨抑制不住地揚唇。

顏菀：“快睡吧，別笑了。”

沈清羨：“你怎麽知道我在笑？”

顏菀別扭道：“你笑得身子都在發顫，床也跟着動，我感覺到了。”

那句床也跟着動讓沈清羨一下子想到了某些大尺度的畫面，她突然臉紅了起來，不再笑，也不再出聲了。

顏菀以為她困了，于是也安靜下來。

夜裏，沈清羨醒了好多次。

每次都小心翼翼地往顏菀那邊挪，也不敢做什麽，就只是聽着她的呼吸。

聽一會，再悄悄挪回自己的位置，偷偷幸福着。

第二天清早，顏菀的鬧鐘一響沈清羨就睜了眼。

顏菀歪過腦袋看她：“你再睡會吧，我去準備早餐。”

沈清羨：“別麻煩了，還是我去食堂買吧。”

顏菀：“不費什麽事，就是烤幾片面包，煮兩個雞蛋，一人一杯牛奶。”

沈清羨也坐了起來：“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顏菀笑着道，“沈同學不是喜歡賴床嗎？大好的機會你确定不多賴一會？”

為了貼合自己愛賴床的人設，沈清羨只得重新躺倒。

等顏菀趿着拖鞋去了浴室，沈清羨就跟個變态似的，抱着顏菀睡過的枕頭和被子用力嗅了嗅……

飯桌上，沈清羨小聲和顏菀嘀咕：“我昨天洗澡的時候順便把換下來的衣服也洗了，晾在你陽臺上了，我想等它幹了再來拿。”

顏菀：“可以。”

喝完牛奶，顏菀擦了擦嘴角，還給沈清羨遞了兩張紙巾。

沈清羨起身想幫着收拾碗筷，顏菀沒讓，還示意道：“回宿舍拿書包，乖乖和鹿盞然去上早課。”

沈清羨怔了下：“你怎麽知道我有早課？”

顏菀：“我問你們南老師要了你的課表。”

沈清羨：“要我課表幹嘛？”

顏菀：“防止你翹課。”

沈清羨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之後，顏菀送沈清羨去坐電梯。

電梯門開了，沈清羨卻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她扭頭問顏菀：“什麽時候還能再收留我一晚？”

顏菀：“問這個幹嘛，你又不是沒有睡覺的地方。”

沈清羨：“宿舍的床板硬，你的床舒服，我當然想睡你這了。”

顏菀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快點進電梯。

沈清羨依舊站着不動：“你好偏心啊，同樣都是朋友，南老師就可以随便在你這住，我就不行？”

顏菀嗔了她一眼：“我不是和你解釋過了，你南老師是遇到了特殊情況，她平時根本不在我這裏留宿。”

沈清羨哼道：“你就是不肯承認你偏心。”

顏菀沒接話，只笑着重新幫她按了電梯。

沈清羨一回了宿舍，鹿盞然就各種八卦，問東問西的。

沈清羨和她講了救人的事，至于在公寓的留宿細節，她是一個字都沒提。

鹿盞然磨叽好一會也不管用，沈清羨嘴巴嚴得很。

上午上完課，沈清羨和鹿盞然一起去了食堂。

倆人才放下筷子，鹿盞然就接到了南憶瑾的電話。

“南老師找你。”鹿盞然将手機遞給了沈清羨。

沈清羨：“怎麽了南老師？”她手機進水不能使了。

南憶瑾：“你救人的事，學校領導已經知道了，現在孩子的母親帶着記者來了體院，他們想要采訪一下你。”

沈清羨：“南老師，我不太喜歡這種場合，就不過去了吧。”

南憶瑾：“孩子的母親拿着見義勇為的錦旗和謝禮，你不過來我沒法和領導交代，再說了，這是值得宣揚的正能量，沒什麽好難為情的。”

在南憶瑾的再三催促下，沈清羨還是過去了，簡單接受了采訪，但謝禮她沒收。

晚上，事情就被報道出去了。

沈清羨也是通過報道了解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将孩子扔下橋的小孩，是孩子的堂哥，他父母離異，母親遠嫁他鄉，父親當了上門女婿，沒人要他，他就只能跟着奶奶在鄉下生活。

小叔覺得他可憐，又心疼母親年邁，便将兩人接到了京華。

小叔又要供房貸，又要賺錢養一家老小，在自己的孩子出生後，壓力更是大到不行，為了減輕家裏的經濟負擔，時常申請去海外出差，而他的妻子在休完産假後也很拼命，經常加班到深夜。

即便如此倆人也沒什麽怨言，更沒虧待過侄子，結果卻換來農夫與蛇的結局：不曉得知足的侄子起了歹心，想要獨占叔叔嬸嬸的愛與財産，于是尋了機會趁着奶奶身體不适在卧室休息，将弟弟從家裏偷偷帶出來，扔下了橋。

“他看着挺高的，沒想到只有九歲，”沈清羨和姜柚坐在操場的看臺上，讨論着這件事，“這麽小的年紀，卻這麽狠毒，真是讓人膽寒。”

姜柚重重嘆了口氣：“現在低齡犯罪屢見不鮮，而且手段都特別殘忍……幸虧讓你給碰着了，不然那小孩的母親非得瘋了不可。”

晚上十點半，倆人開始往宿舍走。路上，姜柚的手機響了，是沈勳山打來的。

姜柚給沈清羨瞅了眼才滑了屏。

沈勳山：“沈清羨的手機是不是壞了？電話一直打不通。”

姜柚：“進水了，人家說修好也不便宜，她打算重新買一個。”

沈勳山：“我給她買，一會就從網上下單，直接寄給你，你收到了給她送過去。”

姜柚停住步，瞧向沈清羨，用眼神詢問她的意思。

沈清羨連連擺手。

姜柚急忙道：“那啥，叔叔，羨羨有錢，用不着您幫她買。”

沈勳山頓了頓：“那小崽子是不是在你旁邊呢？”

姜柚嘴角抽了抽。

沈勳山：“你讓她接電話。”

沈勳山的語氣帶了點命令的味道，姜柚下意識地順從了。

沈清羨接過手機，不耐煩道：“不用你買，我自己會看着買。”

沈勳山硬邦邦道：“你做了好事，老子獎勵你，你不要也得要！”

沈清羨無語，直接将手機摁了。

沈勳山再打來，她也沒接。

晚上洗完澡，沈清羨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完全沒有睡意。

上鋪的鹿盞然沉迷游戲中，也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沈清羨下了床，手臂撐在鹿盞然的鋪上。

鹿盞然小心問道：“我是不是吵着你了？”

沈清羨：“不是。”

鹿盞然的手已經碰到了耳機線，又頓住，面上帶了點困惑。

沈清羨：“……打完這局，借我手機用一下。”

鹿盞然勾着唇笑：“你想給顏教授打個電話？”

沈清羨：“知道還問。”

鹿盞然直接退出了游戲，将手機給了沈清羨。

沈清羨拿着手機去了陽臺。

鹿盞然偷偷支起了小耳朵。

沈清羨打過去的時候，顏菀正在通話中。

片刻後，顏菀給她回了：“怎麽還沒睡？”

沈清羨：“你不也沒睡嗎？”

顏菀：“你們南老師在和我聊你的事，她很為你感到驕傲。”

沈清羨：“你呢，你為我驕傲嗎？”

顏菀：“當然了，我肯定驕傲啊。”

沈清羨笑得很明媚：“那讓你驕傲的我，能提個請求嗎？”

顏菀：“什麽？”

沈清羨伸出胳膊，感受着呼嘯的寒風：“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你陪我堆個小雪人吧。”

顏菀大方答應：“好啊。”

沈清羨：“我們來拉勾勾。”

顏菀說她是個幼稚鬼，下一秒，又問她小拇指伸出來了沒有。

倆人同時笑出聲。

等挂了電話，沈清羨也還是站在陽臺上。

她望着夜空中的星，揚唇低語：原來自己并不是一個對浪漫過敏的人。

只要陪着她的人是顏菀，很多事情就不再是矯情，而是美好。

從今天起，她開始期待下雪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