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骜

第6章 chapter 6

第006章 chapter 6

課間，有幾個同學，故意借着問問題的機會找顏菀搭話，還偷偷看她。

沈清羨繃着下颌瞅着講臺那方，面上瞧着不太開心的樣子。

姜柚将沈清羨的反應看在眼裏，她戳了戳沈清羨的小臂，悄悄湊過去咬耳：“顏教授在我們學院可是最受歡迎的女老師，好多人喜歡她吶，男的女的都有。”

沈清羨睨了姜柚一眼，罵她是八卦狗。

“沈清羨，你個沒良心的，我好心給你提供情報，你這樣不知趣，煩人。”姜柚不高興地掐了一下她的手背。

沈清羨拂開姜柚的手，随即起了身。

姜柚：“你幹嘛去？”

沈清羨：“洗手間。”

沈清羨刻意走的前門，還往顏菀那裏掃了掃。

顏菀被人圍着，壓根沒注意到她過來了。

沈清羨心裏的煩悶更甚了。

從洗手間出來後，沈清羨原本想下樓透透氣的，結果接到了她媽的電話。

噓寒問暖了一番，溫斐然才進入了正題。

“羨羨，你爸不同意離婚，他到現在都沒簽字，再這樣拖下去，媽媽只能起訴他了。”

沈清羨站在窗戶前，額邊的發絲被晚間的風吹得亂飛她也沒管：“那就起訴啊。”

“但媽媽其實不想鬧到那一步，而且你外婆這些日子哭得不行，她說除非是你爸主動簽字，不然她死不瞑目，”溫斐然嘆了口氣，“媽知道，這已經是你外婆能退讓的最大的底線了，她非常不希望我和你爸對簿公堂弄得人盡皆知。”

沈清羨皺了皺眉，壓着心底的焦躁吐了一句：“我一會就和沈勳山打電話。”

溫斐然提醒她注意語氣，別和沈勳山硬碰硬。

沈清羨不等她說完就摁了手機，緊接着就撥了沈勳山的號。

沈勳山那邊接得倒是很快，但開口就是埋怨：“你還記得你老子？！養不熟的白眼狼！！”

沈清羨懶得和他多費口舌，單刀直入：“沈勳山，你同意和我媽離婚吧，離婚之後我會選擇跟你一起生活。”

沈勳山扯嗓怒吼：“沈清羨你到底有沒有心啊？！天底下有哪個孩子願意自己的父母離婚？為什麽偏偏你這麽反骨！！”

沈清羨挖了挖耳朵，哧聲道：“我媽她不愛你了，也實在忍受不下去了，繼續拖着有什麽意思？？”

沈勳山只覺得胸腔裏的憤懑直往腦門頂，他氣急敗壞道：“這麽多年不都這麽過來的嗎？！怎麽現在就不行了？！”

沈清羨一臉漠然：“沈勳山，我已經很讨厭你了，你能別再做讓我看不起你的事了嗎？？”

沈勳山飙了一通髒話。

要擱以前，沈清羨早将手機扔得遠遠的了，但這一次，她的耐性十分好，只靜靜聽着，甚至連句回怼的話都沒往外蹦。

發洩完情緒，沈勳山才撐着牆低沉着道：“我要求簽字前，咱倆見一面。”

沈清羨答應了。

這之後沈清羨也沒回教室，她獨自一人抄着口袋去了東操場，一直坐到姜柚揣着字帖拿着她的背包來找她。

“顏菀問沒問你我去哪了？”沈清羨小心将字帖塞進背包裏。

姜柚：“沒問，你又不是她的學生，她管你幹嘛。”

“也是。”沈清羨眼眸極快地劃過一抹失落。

“對了，你到底是怎麽發現顏教授是你訂婚對象的？”姜柚對這個問題好奇得緊。

沈清羨從書包裏摸出錢包，給她看了照片背面的字。

“媽呀，怎麽皺巴成這個鬼樣子啦。”姜柚用手機打着光，努力辨別着上面的小字。

沈清羨快速抽回照片，又仔細掖進錢包夾層：“我當時對訂婚這事抵觸得不行，怎麽可能會好好保存她的照片，捏巴捏巴随便丢棄在了角落。”

姜柚嗯了兩聲，又突然驚叫起來：“哎喲，有個特重要的事忘了問。”

沈清羨：“什麽啊？一驚一乍的……”

姜柚努努嘴，笑得一臉蕩漾：“既然都訂婚了，那訂婚戒指總該有吧？你放哪了？快給我瞧瞧。”

沈清羨從衣服裏扯出紅繩，捏着鑽戒一角給姜柚看。

見姜柚要伸手去碰，沈清羨馬上就給拍開了：“用眼睛看，你別瞎摸。”

姜柚撇了撇嘴：“沈清羨，我發現你這人還挺小氣，給我摸一下怎麽了？”

沈清羨沒理她這話。

姜柚哼了哼，随後又呲着牙揶揄她：“你肯定喜歡死顏教授了吧，不然怎麽會天天把這玩意戴在脖子上？”

“沒天天戴，我實訓的時候會摘了放起來。”她怕弄壞了，就連之前和張景杏打架的時候，也很注意護着這戒指。

姜柚哎了聲：“你試沒試戴過？尺寸合不合适？”

沈清羨頓了兩秒：“不太合适，有點兒小。”

姜柚咦了下：“是随便買的嗎？”

沈清羨：“大概吧，當時在酒桌上，沈勳山和顏菀她爸喝得醉醺醺的，我被扯過去的時候還發着懵呢，等回過神的時候，照片和戒指已經落在我的手上了。”

姜柚沒忍住吐槽道：“這也太随便了，虧你還拿着當寶貝。”

沈清羨顫着眼睫沒吱聲。

回宿舍的路上，姜柚又操心起了別的：“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顏教授你就是她那訂婚的小對象？”

沈清羨停下步，擡着下巴：“你說誰小對象？我哪兒小？”

姜柚攤手道：“年齡小呗，你可比她小九歲呢。”

沈清羨也開始不自覺地去想，顏菀會不會嫌她小？

姜柚碰了碰沈清羨的肘：“你倒是說說啊，你到底什麽時候告訴她？”

沈清羨：“順其自然吧，反正我是不會主動和她說的。”

姜柚：“為什麽？”

沈清羨：“怕她尴尬。”

姜柚覺得也是這麽個理。

分別後，沈清羨踏進宿舍樓沒兩分鐘又轉了出來。

她晚上沒吃飯，肚子抗議得不得了，打算去超市買點全麥面包對付過去。

走着走着，那腿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似的，竟然往超市的反方向去了，等覺察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顏菀的公寓很近了。

她對自己感到有些無語，轉過身正準備離開，卻忽然被熟悉的聲音勾住了耳朵。

她下意識地扭頭去看，就瞧見一個很年輕的女孩，挽着顏菀的胳膊，正往這邊走，倆人有說有笑的，看上去很親密。

“沈清羨？”顏菀一個擡頭，恰巧對上沈清羨的目光。

沈清羨挪着腿，往前移了幾步。

她打量了女孩幾眼，學生模樣，看着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大。

顏菀疑惑道：“你怎麽來了這邊？”

沈清羨腳底磨着石子，低着嗓子道：“晚上沒吃飯，有些餓，你那裏有什麽吃的嗎？”她現在心裏很不對味，也壓根不在意吃不吃飯的問題，她就是想找個理由弄清楚倆人的關系。

顏菀愣了愣。

“姐，這人是誰啊？”女孩将視線凝在了沈清羨的臉上。

沈清羨在聽到女孩叫顏菀姐的剎那，胸腔裏那股憋悶的濁氣頓時暢通無比。

顏菀：“她是你憶瑾姐姐的學生。”

顏菀說完這句，又給倆人做介紹：“這是我表妹，宋席甯，她是文學院的，今年剛剛大一，這是沈清羨，體院的，自由搏戰專業，和甯甯你同級。”

“自由搏戰專業？”宋席甯輕輕笑了下，“哈，也就是說很會打架喽。”

老實講，沈清羨對宋席甯的第一印象很差，因為這女孩骨子裏透着一種高高在上的清高和自以為是。

“甯甯，別這麽說話，很不禮貌。”顏菀嗔了宋席甯一眼。

“我感覺沈同學也不是很有禮貌，”宋席甯別開腦袋，哼唧着咕哝道，“她和你講話，連個稱呼都不帶，不喊你教授就算了，連個老師都不喊。”

顏菀示意宋席甯別再往下說了。

宋席甯并沒有因為顏菀的話放過沈清羨，反而玩味般地問了句：“這位沈同學，能考進京華大學，想必你的文化課應該還湊合吧？”凡京華大學的在校生，任誰都知道自由搏戰專業的文化成績是墊底的。

沈清羨輕挑着眉回她：“不湊合，很爛。”

宋席甯扯唇道：“很爛？這麽爛還能進得了京華？那你還挺本事的嘛。”

沈清羨自嘲道：“對啊，因為我很會打架嘛。”

顏菀不想倆人再互相針對下去，只得隔開她們。

沈清羨跟着顏菀乘電梯去了七樓，宋席甯也随她們一塊。

宋席甯本來一點也不餓，但聽到顏菀要給沈清羨做牛肉面，她就不高興地嚷嚷：“姐，我想吃西紅柿雞蛋面。”

顏菀：“家裏沒有西紅柿了。”

宋席甯郁悶道：“反正我不愛吃牛肉面，你給我做別的。”

顏菀：“都這麽大的人了，還這麽挑食。”

等顏菀去了廚房，宋席甯又開始找沈清羨的茬。

“你還真把自己當客人了？你是憶瑾姐姐的學生，又不是我姐的學生，憑什麽叫她做飯給你吃？”宋席甯抱着手，不順眼地觑着沈清羨，“即便你是她的學生，也不夠格指使她去裏面忙活，你在這做甩手掌櫃子！”

沈清羨盯了她兩秒，話也沒說一句，就朝廚房去了：她和顏菀表示，她想幫忙打下手。

顏菀笑着問她：“你懂廚房的事嗎？”

沈清羨面上凝了下：“不懂。”

顏菀體貼道：“那就去沙發上坐會，好了叫你。”

想到顏菀今天上了晚課，挺辛苦的，沈清羨突然就不自在起來，覺得自己不該麻煩她：“別忙活了，我去超市買面包，我其實挺愛吃面包的。”

顏菀拉了一下她的胳膊：“沒事，別去買面包了，我正好也有些餓，還是一起吃面吧。”

沈清羨知道顏菀這是在善解人意……她曲了曲指，幾秒後，才緩緩開口：“按着宋席甯的口味做吧，我吃什麽都行。”當時顏菀問她吃不吃牛肉，說家裏還有些熟牛肉，她随口就應了，也不是非吃牛肉不可。

顏菀嗯了聲，接着拿了一頭蒜，問沈清羨能不能幫忙剝一下。她想着沈清羨過來廚房這邊，可能是因為宋席甯說了沈清羨，畢竟那丫頭嘴上功夫了得。

沈清羨立馬伸手接了過來。

剝完蒜，沈清羨也沒走，就站在旁邊看顏菀做飯。

“這裏油煙重，你出去等。”顏菀往外指了指。

沈清羨：“沒事兒，我不覺得嗆。”

這個時候，宋席甯咬着棒棒糖晃晃悠悠地過來了，之後又開始拿話刺沈清羨。

“幫不上忙，還杵在這幹嘛？這公寓的廚房本來就不大，還要被你占着浪費一塊地方？”

“宋席甯，不許說話這麽沒禮貌。”顏菀朝她瞥了一眼，示意她收斂。

宋席甯還委屈上了：“姐，你幹嘛向着她？我才是你妹妹！再說了，我說的也是實話啊，你難道不覺得擠得慌嗎？”

顏菀：“我沒覺得擠，就你事多。”

沈清羨聽了這話，心裏偷偷歡喜了下。

宋席甯卻是十分不開心地扭身回了客廳。

面好了後，沈清羨幫着端了出去。

宋席甯挖苦她假殷勤，當即就被顏菀給訓了。

宋席甯生着悶氣，加上本來就不餓，便敷衍般地随意扒拉了兩下就放了筷子。

顏菀：“你這是吃飽了？”

宋席甯昂了下。

顏菀：“你根本就不餓.......為什麽一開始的時候還嚷嚷着要我給你做西紅柿雞蛋面？”

宋席甯嘴硬地撒謊道：“說的時候餓，現在不餓了，我也沒辦法。”

顏菀知道宋席甯在撒謊，但礙于同齡人的沈清羨還在這，她不好讓宋席甯面子上挂不住，只能先作罷。

宋席甯瞥眼間瞧見沈清羨的碗裏面放了好幾塊牛肉。怎麽回事？她姐不是按着她的口味煮的蔬菜面嗎？

她狀似不經意地拿起筷子，撥了撥自己碗裏的面，一塊牛肉都沒有。

想明白沈清羨碗裏的肉是她姐特意加的，宋席甯嘴噘得老高，明顯不開心極了。

更無語的是沈清羨不僅把面吃幹淨了，還把湯喝得一滴都沒剩，襯得她好像很不懂事。

宋席甯冷冷地出言譏諷沈清羨：“你是餓死鬼投胎嗎？還是沒吃過東西，怎麽跟個乞丐似的？”

即便是脾氣再好的顏菀在聽了這種話之後，也臉色難看地生起了氣。

她将宋席甯喊去卧室，足足訓了十多分鐘。

等宋席甯再出來的時候，已經蔫巴得不成樣子了。

在顏菀的注視下，宋席甯和沈清羨道了歉，雖然看起來還是不太情願的樣子。

處理完宋席甯的事，顏菀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沈清羨不僅把餐桌收拾了，還把碗筷也刷了。

訝異過後，顏菀還是給了肯定的贊揚。

此時此刻，宋席甯看向沈清羨的眼神又多了幾絲恨恨的幽怨。

顏菀将倆人送出了公寓。

因為宋席甯和沈清羨的宿舍是一個方向的。

所以倆人一前一後地走了一段路，這期間，宋席甯一直叽叽歪歪的，繼續諷刺針對沈清羨。

沈清羨不耐煩地回頭瞪了她一眼：“死丫頭，給我适可而止吧！要不是看在你是顏菀她妹的份上，我早揍你八百回了！”

宋席甯怔了一下，随即就是一笑：“狐貍尾巴終于舍得露出來了？這才是你的真實面目吧？”

“真實面目？”沈清羨冷哼了一嗓。

沈清羨壓迫般地朝她靠近，眼神犀利，且透着一股狠勁：“我不防告訴你我的真實面目是什麽樣！”

宋席甯沒來由地有些緊張。

“給我聽清楚了，即便你是顏菀妹妹，再敢激惹我，我照樣把你拎起來暴揍一頓，絕不手軟！”沈清羨說這話的時候，指節捏得咔咔作響。

宋席甯吞咽了兩下唾液，語氣帶了點鄙夷，又帶了點害怕：“你就是個小痞子！！”

沈清羨吊兒郎當道：“知道就好，我本來就是靠着會打架混進京華的，你要是皮癢，我就免費給你松松骨，一次不行，就多松幾次，你什麽時候乖了，什麽時候算完。”

宋席甯忍住往後退的本能，忿忿地咬牙：“你就不怕我把你這流氓樣告訴我姐姐？！”

沈清羨嘿了一聲：“你又是什麽好東西？狗嘴裏還能吐出象牙來？呵，随便你去诋毀，我無所謂。”

等沈清羨手抄兜走遠了，宋席甯氣得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