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弟如果有事,可有你好看
第6章 6.我弟如果有事,可有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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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到舞廳,四人找了一處光球閃爍的卡座落座。流轉的光落在宋文遠鱗片般的銀色背心上,秀氣的臉也被襯得別有風采,加之梁越更是個引人側目的,一桌人還未坐久,桌上就被請了亂七八糟的飲料。
小遠,你去跳舞嗎?梁越對着熱鬧的舞池興奮道。宋文遠說,我等到有感覺的歌再上場。
卡座的另一側,小果拉了兩位帥哥來喝酒,不一會兒三人竟玩起了飛行棋。巫師坐在角落,仍舊戴着禮帽,單手按一張紙巾在寫即興詩歌。
不多久,DJ打了一首鼓點複古的外文歌,旋律活潑過度,宋文遠雖不知是哪國語言,但整個人躍躍欲試的。巫師瞥見他跟着音樂輕微搖晃,就有意顯擺道,這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意大利迪廳的流行曲。
梁越聽得不太清楚,湊近了大聲問,那你說說,剛剛唱的那句是什麽意思?
巫師想了想,沒有看着梁越,而是望向宋文遠說,唱的是,我想知道這份愛,是否真誠,是否全心全意。
宋文遠聽了解釋,看都沒看巫師,轉頭對梁越說,越越,原來是這樣的一首情歌。
梁越意外的沒有回答,他不再面對宋文遠,而是朝向舞池,盯着一個角落出神。宋文遠以為他也想蹦,就起身說,咱們進去。就攬着梁越進到人群之中。
宋文遠原是打算和梁越跳一跳,哪知剛進舞池,被一個大塊頭一擠,兩個人就給撞散了。
恰巧這時候有個少年在宋文遠身側大跳特跳,膀子都快揮散架,宋文遠被他的熱情感染,就一股腦的把宅家的郁悶,梁昊說他的煩心抛至腦後,也似兔子一樣跟着節奏,瘋瘋癫癫地蹦跳起來。待他慢慢融進氣氛後,還和身邊的少年擊掌擁抱,把前半夜沒升騰的酒勁統統釋放開了。
宋文遠蹦了有二十多分鐘,就從舞池中心走開,和他跳舞的少年也跟了出來,那男孩比宋文遠高一點點,方才兩人跳得久了,對方顯然很有興致,就低頭在宋文遠耳邊道,跟我走好不好,我保證讓你比剛才還要快樂...
宋文遠擡手把他拉遠,皺眉道,瞎說什麽呢,撞號了好嘛。說完他站到卡座的高臺上,朝舞池邊望了望,企圖找到梁越的身影。
一旁的少年并沒有放棄,一面說宋文遠肯定是在開玩笑,一面又撺掇他上酒店,宋文遠被弄得煩,又半天找不到梁越,就大聲講了一句,不去!我有伴了!
他這聲音有些大,引得隔了兩桌的小果都聽見,她朝宋文遠揮了揮手,宋文遠就跑了過去,小果八卦說,你有伴了?哪個?剛才你旁邊那個帥哥?
梁越呢?我怎麽沒看到他?宋文遠沒理睬小果的八卦,順着附近卡座走了一大圈回來,有些焦急道,越越怎麽不見了!
巫師見他緊張,就從創作中擡頭道,你剛才進舞池後,他沒五分鐘就出來了,旁邊跟着一個又高又壯的男的,兩人有說有笑去了吧臺哪邊...
我槽。宋文遠很少講髒話,但一想起梁越說過喜歡壯漢的事,心裏就竄起熊熊妒火,又湧起一點擔心,便打發了約他上酒店的少年,要巫師看好小果,一個人跑去吧臺找梁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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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将梁昊從家中花園叫離的電話,要說緊急也算不上,但麻煩倒是真的。
梁昊趕到“Lit lounge”的門店,陳景明正好在門口抽煙,看梁昊過來可算松了口氣,将人領着往包間走,說道,我看林瞻快昏迷了,不行咱們送醫院。
他喝了多少。梁昊皺眉問。陳景明答,兩瓶吧,那麽高度數我真的怕...
沒事,他酒量很好,這還不到危險範圍。梁昊開口時,陳景明推開了包廂的門,彼時酒桌上趴着一個人,臉上哭得亂七八糟的,但即使這樣,湊近了看,也很年輕,很漂亮。
陳景明的喊人任務已完成,他往沙發上一坐繼續抽他的煙。梁昊立在酒桌前,俯視那喝的神志不清的人道,林瞻,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梁大哥。林瞻聞聲,竟悲從中來,落着淚對梁昊道,咱們不分開,成嗎,你讓我做你的狗都行,我真的受不了...
一開始就和你講過,我不玩感情這套。梁昊拉開旁邊椅子坐下,找了張紙巾給林瞻,讓他擦眼淚,又嘆氣道 ,是你當時說想試試,還要我別動心,現在鬧成這樣,不大好。
那我們能不能繼續關系?你不動心也沒事,你不用管我...林瞻哭得更嚴重,甚至還想倒酒,被梁昊一拍一擋,酒杯就到了他手中,梁昊親自去吧臺裏找了小毛巾,遞給林瞻說,用這個擦,臉不會疼。
為什麽我就不能做你男朋友?我們不論什麽都那樣般配,而且你也說過喜歡和我睡...林瞻擡眼,一字一句地質問梁昊。
梁昊的好臉色也散去不少,他沉聲道,我不愛談朋友。他又頓了頓,靜靜看向林瞻道,我也不會為了誰而破例。這是我的問題。抱歉。
林瞻用淚眼看向梁昊。梁昊的瞳仁漆黑,他眉弓高,幽幽的眼更似一潭深水,既冷情又難以揣度,不禁讓林瞻想起,當初梁昊最吸引自己的,就是這雙眼睛。和那些帶着欲求的追求者都不同,這雙眼裏什麽情緒都沒有,叫一樣奉行着“只談性不談愛”的自己着迷非常,以至于最後竟破天荒的動了真心。
梁昊無心再同眼前人糾纏,便喊了司機來接人,林瞻一直說不想走,梁昊挂了電話,安慰裏帶着命令道,你聽話。他又說,你這樣耗着不去公司,我都沒法和林叔交代。
你當初願意和我一起混,就是為了新餐廳能和我爸合作吧。林瞻恢複了些神智冷冷道,梁昊,你這種人根本就是捂不熱的冰塊,沒有心的!林瞻越想越委屈,又說了很多梁昊為了利益哄他的例子,而梁昊只是沉默地聽着,事不關己一樣。
待司機上來,梁昊叫停了林瞻,請司機上手将喝得爛醉,語言混亂的人扛起,最終在林瞻“你不是人”的罵聲中,将人送走了。梁昊最後給司機交代說,你要看着他進了家門再走,到了和我說一聲。
好冷血哦。送走林瞻後,陳景明感嘆着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包間內裏的臺球桌前,拿起球杆一擊,開完球撐着杆道,來一局?
不了吧,我弟今天生日,我得回去。梁昊正想走,陳景明卻攔着他說,哎,梁越被你保護得像公主!你想想自己十九歲生日在幹嘛?什麽混賬事沒幹過。來,打一局,你要是連球都不打,我都怕你變空心人了。
梁昊站在門口想了想,回身順手脫了外套,方才取了球杆,上前随意打了一杆,讓一只紅球進了袋,他一面分析球桌的局勢,一面問陳景明,曹钰有沒有找你?
陳景明笑笑道,他家那個康養中心都要關門了,還拉人合夥高端養老機構,他爸也是随着他鬧。
他家裏本來就做地産,這也不算離譜。梁昊擊中了一個彩球,沒有進袋,就看着陳景明打,他想了想又道,曹钰是老人帶大的,人家有自己的想法。
那你給他投錢啊。陳景明笑道,梁昊也笑了,聳聳肩說,前期投入多,回報周期太長,不合适。他看陳景明打了兩杆都進球倒也不急,又說,而且這個項目讓我想到我家老爺子,煩心。
陳景明打到第四杆,突然想起什麽,問道,你爸新歡的孩子是上周過一歲生日嗎?那宴會我表哥去了,看到你家老爺子高興的不得了,精神氣可足了。
陳景明這杆打得有點失誤,梁昊就繼續擊球,他繞到桌子的另一角,在暗處擦了點巧粉,淡淡道,這麽說來也諷刺,我一歲時候,我媽冬天去老宅,老爺子可是連門都不讓進。
陳景明也未料想有這種事,安慰道,老爺子現在不在位了,拿不住人心,陪着新家庭還算能維系體面。
無所謂,管不着。
梁昊說完俯下身,面孔被球桌的頂燈照得明朗,他接下來的擊球無比順利,陳景明看他要一杆到底,就幹脆靠在一旁觀賞。其間因無聊八卦道,林瞻你就這樣和他結束了啊。
嗯。梁昊道。
為什麽?陳景明又問,你很久沒談了吧,他也算門當戶對的。
梁昊瞥了陳景明一眼,看他很有興致,無語道,林瞻不夠聽話。
陳景明對此不置可否,又問,那你不找新的?
梁昊聞言,擊球的手頓了頓,空了一拍才嗯了一聲。
陳景明抓住了這個怪異的停頓,試探道,是有新目标了?
梁昊這一杆打得流暢,心情不錯,就也應答道,不算吧。
哦。陳景明有了數,就問他,是什麽人?
你很閑?梁昊笑道。
陳景明說還好,又問梁昊什麽人,梁昊只好說,就一小孩兒,梁越以前的同學。
陳景明疑惑道,這也沒啥吧。
梁昊終于将最後一個球打進了球袋,随口道,年紀太小,毛病一大堆,看着頭疼。
陳景明誇贊了梁昊的球技,也沒繼續問梁昊具體情況,只是揶揄地問,那他算聽話嗎?
梁昊一面收杆,一面想到前半夜的花園暗燈下,宋文遠聽從建議,把肩膀的紋身貼乖乖擦掉的模樣,就淡淡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打完球,陳景明邀梁昊去喝酒,還說今天本來找了美人做伴,結果被人通知說林瞻喝得不省人事,完全是梁昊壞了他的好事。
梁昊看了看時間還算不得晚,本想答應下,手機卻突然震響,擡起一看來電人居然是宋文遠。
梁昊頗覺蹊跷地接起電話,就聽到宋文遠用急得帶着哭腔的聲音說,“昊哥,越越他失蹤了...”
梁昊全身一冷,對陳景明做了個手勢,很快起身往酒吧大門走,對電話那頭道,“說清楚。”
“今天派對散場後,越越說想去銀河迪斯科舞廳,我們約定跳一小時舞就回家,結果我跳了二十分鐘以後,就找不到越越了...”宋文遠顫抖着聲音說道。
梁昊坐上車,深吸了一口氣,才沉聲道,“你,現在去舞廳的監控室,找到他最後消失的地點,我馬上趕來。”
“我已經找了,越越最後消失的地點是通往樓上的酒店入口...我已經在酒店前臺求了很久,他們怎麽都不願意透露信息,昊哥,怎麽辦,我...”梁昊聞言全身都涼透,他顧不上快要哭泣的宋文遠,立刻找出另一只手機,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撥電話。
宋文遠那頭,聽到梁昊和警員一類的人通話後,又打給了酒店的管理人員,接着又要助理去查梁越的支付記錄,那周密程度簡直叫宋文遠心驚。他既覺得梁越是個被全方位監控的可憐人,又慶幸梁昊這時候有這樣的手段。
梁昊在聯系各方的中途,突然問宋文遠,“你還在酒店前臺?”
宋文遠回答說對,梁昊即刻命令道,“我這裏查不到梁越身份證的入住記錄,你到中控室去,我和他們講過了,你也幫着看監控。”
宋文遠立刻應了好,問過方向飛速朝中控室跑,途中聽見梁昊幹澀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道,“我弟要是有事,可有你好看。”
宋文遠聞言打了個哆嗦,而後自責地握緊了拳頭,指甲幾乎摳進肉裏,很輕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