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富婆
第05章 富婆
洛唐也是人精,折清看重恩情,林懷錦利用她的心理,繼而控制她。
不過她與折清不過初相識,她說的話,折清是不會相信的。
折清沉默不語。
洛唐歪頭看着她,自然不會去逼迫她,畢竟這樣的事情,是她們的家事,以恩情為脅迫,是世人慣用的伎倆。
折清沒有說話,洛唐自然沒有回,兩人站在甬道上,就這麽僵持着。
“折相,你的年俸也不少吧,你瞧你身上穿的。”洛唐指出她身上的衣裳料子,“兩袖清風是你這樣的嗎?”
洛唐的話十分犀利,但她的眼中帶着笑容,沒有初見的銳利。
折清聽着她的話,沒有辯駁。她說道:“不如我帶你做兩件衣裳?”
折清笑了,像是在聽笑話,可少女又十分認真地看着她,她不得不說:“太後恩裳,你若喜歡,送你些。”
“可以送我”洛唐發現了新鮮事情,轉而一想,“不對呀,我說你的問題,有好的衣裳為何不穿。”
折清臉上的笑散了些,覺得眼前的少女看似銳利,實則又有些天真,她想了想,說道:“你究竟想幹什麽?”
“我想自立門戶,可以嗎?”洛唐剖析,“我家的産業都不見了。”
“都不見了?”折清疑惑,“你的意思是?”
“我舅父貪了我的錢,就這麽簡單,你懂嗎?”洛唐哀嘆一聲,“你說,我好歹陪你熬了一夜,給你擦身子,給你喂水,你就當報答我。”
折清颔首,目光柔和些許,“不瞞你,家師與鎮國公府有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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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嫌隙,為何綁着你呢,你是什麽身份?”洛唐不解,“我失憶了,不懂這裏的關系,不如我請你吃飯,你替我解答。”
折清略眯了眼眸,氣場積累起來,“你上回說你不是洛唐,這回又說失憶,你究竟哪句話是真?”
“不對不對,你停下來。”洛唐抓住重點,“太傅與我舅父不和,為何放我進來看你被罰跪?”
折清說:“你反應慢了些。”
洛唐凝神,笑而不語,折清知曉,但她沒有說出來,畢竟也是官場的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她讪笑道:“過了,我請你吃飯,如何?”
“先說說你究竟是誰?”折清不上當,十五六歲的孩子,滿肚子壞主意。
前言不搭後語,明顯是給她挖坑,故意靠近她。
洛唐捂着肚子,“我餓了,出去說,你家的飯菜肯定也不好吃。”
“出去吃,我要出去吃。”一句聲音從樹上飄了下來。
洛唐擡頭,就見到一旁的樹上坐着一女子,梳着閨閣女兒的發髻,但約莫有三十歲了。
折清忙走過去,朝女子伸手,“阿姐,下來。”
女子輕易跳了下來,走到洛唐跟前,摸摸她的腦袋,“你長得真好看。”
女子一雙眼睛黏在洛唐身上,舉止似孩童,但她生的袅娜纖巧,眉眼溫柔和平,她說:“你剛剛說你和我阿姐在一張床上過了一夜?”
洛唐乍然聽到她的話,本想去捂嘴,想起折清的手劄中有一阿姐,幼時壞了腦袋,但有一手好廚藝。
阿姐喚阿鬼。
她看向折清:“你喊她阿姐,她喊你阿姐,你們這輩分是怎麽排的?”
折清解釋:“她是我阿姐,是先生撿回來的孩子。”
洛唐了然,只怕這個撿回來的孩子,背後肯定大有名堂,她點點頭,反而問道:“為何喚阿鬼呢?”
“八字太硬,唯有一‘鬼’字才可壓。”折清解釋,說完又疑惑,“你如何知曉她喚阿鬼?”
洛唐神秘地笑了,牽起阿鬼的手,說道:“我帶你出去吃。”
阿鬼自然感激不盡,與洛唐吐槽:“那個老太婆扣死了,天天吃白菜豆腐,你瞧瞧我,瘦得皮包骨頭。”
折清自然不接話了。
方才一幕,少女身上多了幾分神秘感。
林府有馬車,但是青布馬車,破破爛爛,哪裏能入洛唐的眼。
這是沒苦硬吃嗎?
她就沒見過這樣的府邸,哪家不是外面顯赫,裏面開始腐爛的。
洛唐迅速調整好狀态,笑問折清:“我覺得哦,你們腦子有病。”
這回換做折清笑而不語了,因為她說的話,曾經也有人說過。
但有馬車比兩條腿強,洛唐沒出息的鑽了進去。阿鬼随後,她再同折清招手,“阿姐、阿姐。”
折清随後,神色依舊肅然,不茍言笑。
反是阿鬼開始唠叨,說:“昨晚我吃了塊肉,好香,半夜老太婆吃宵夜,我跟着去廚房,好大一塊肉。”
“阿姐,我和你說,她偷吃肉。”
折清聽到了,好像又沒有聽到,神色淡淡,側顏冰冷,落入洛唐眼中,便是一副清心寡欲之色。
她好奇,林懷錦是不是清心寡欲之人,若不然,怎麽養出折清這種不動情的人。
後人都說折清是齊朝最大的奸佞,不貪而昏。
可眼前人的模樣,哪有奸佞的模樣,究竟是哪裏錯了呢?
洛唐想不明白,托腮想了一路,想不通,但從折清的手劄來看,她并不昏。
世人都覺得貪婪可怕,殊不知‘昏’才是官場大忌。
耳目閉塞,如同大夫診脈知曉病症在哪裏,故意裝作看不見,任其腐爛、敗壞,這就是‘昏’。
洛唐忍不住又看向折清。她坐在眼前,神色平靜,一襲淡雅的裙裳,像是寧靜淡泊之人。她不善言辭,坐下後便不說話,眼眸是那般幽深,氣場是有的,讓人不敢親近。
但那夜,折清身上又有一股蒙着淡霧般的溫柔。看似冷,實則身上又有女子的韻味。
其實,折清是很美的女子。洛唐見人無數,觀美人賞美人,這樣的折清,讓人眼前一亮。
世間女子有冷淡者、明豔者、柔媚者,但遠看冷豔,近看又有幾分柔媚者,實則不多見。
且居高位的女子,也是不可多得,她身上有多年積澱的氣場,這點是尋常女子沒有的。
馬車在一間酒肆前停下,酒味、肉味飄散開來,像是一種誘惑,讓人生出口水。
洛唐先走入店內,掌櫃來迎,乍見折清,略眯了眼睛,忙上前行禮:“折相。”
折清颔首,道:“我來用飯,不必聲張。”
洛唐看了一眼,阿鬼探首,東張西望,将大堂的人迅速搜刮一眼,她說道:“雅間。”
“這裏請。”掌櫃将三人往樓上引。
阿鬼興高采烈地跟着掌櫃,不忘招呼折清。
入內後,洛唐點了幾樣菜,都是價格貴的,掌櫃連連點頭,她又說:“來些甜點、蜜豆酥、冰酥酪。”
阿鬼的眼睛亮了又亮,然後問折清:“你哪裏勾搭來的有錢人?”
話剛說完,折清忙捂住她的嘴,“你該問哪裏結識,而不是勾搭。”
阿鬼點點頭,“那你哪裏結識的有錢人?”
折清沉默,沒有回答。
阿鬼自覺,也不問了,轉身看向洛唐:“阿姐,你明日還來我家嗎?”
“不來。”洛唐拒絕,到你家來,吃的喝的沒有,做個馬車,還是破破爛爛的,都是腦子不好的人。
掌櫃親自奉上好茶,将茶水遞至折清跟前,随後,又給洛唐,最後,将一杯紅色的果汁端在阿鬼面前。
掌櫃似乎熟悉這對姐妹的喜好。
洛唐笑了,似乎察覺出什麽,搬着凳子走到折清一側,悄悄問她:“這間的東家是你嗎?”
尋常酒肆不可能一眼就認出折清的身份,她應該是不常去酒肆。
其二,掌櫃熟悉折相的喜好,也知曉阿鬼智力有問題。
“今日,我請你。”折清抿了口茶,修長的眼眸在她的緊凝下微微挽起,眼角在不經意間挑出細小的弧度,她的笑,很真,不再是以前的缥缈。
洛唐呵呵笑了,抿了口茶水,果然折清是陽奉陰違啊。
她也抿口茶,臉色微變,不可置信地看着折清:“這是嶺南的陽羨,皇帝都喝不到的,你哪裏來的?”
果然,這人,徒有其表,窮酸樣都是裝出來的。
其實茶葉不是皇帝喝不到,而是民間供不應求,下面的人陽奉陰違,好茶都是要大價格購買的。
洛唐瞪着她,磨磨後槽牙,“金豆子還給我。”
折清失笑,她很聰明,窺探出細枝末節的問題,繼而揣摩出真相。
誰不喜歡聰明人呢。
她喝了口茶,說:“你不是想知曉京城的事情嗎?算作你的束脩了。”
洛唐氣得直哼哼,大口大口喝了好茶,這茶貴着,自己當初也是省着喝,多喝兩杯,喝回來。
折清放下茶,細細與她說道:“你說你來自百年後,我且問你一個問題。”
“問,我見過你的手劄。”洛唐脫口而出,不對不對,她忙改口,輕聲說:“我見過你的畫作,是一副春景圖。”
她胡亂将茶水灌入嘴裏,嘴裏便十分苦澀。
折清聽了她騙鬼的話,面上透着股笑意,像是說笑,可眼神深邃。洛唐低着頭,發絲烏黑,膚白貌美,明明一只狼,卻扮作小白兔。
她輕輕笑了笑,故意詢問:“你說說,我日後嫁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