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次日落

第12章 表哥 alpha之間的對峙……

第12章 第12章 表哥 alpha之間的對峙……

老會堂在很多年前就不用了，一是因為偏僻離學生宿舍樓和教學樓都遠不方便，二則是空間太小，又逢這幾年學生數量增多，根本不夠用。而自從新的既寬敞又明亮的會堂建立後，這裏就逐漸荒廢了，成為了鴿子小鳥們最常來的落腳地。

這段路沒有車流往來，更不會有學生主動前往，三個人并排走在路中央，黎樂位于中間，聽着右側喬溫言經過一天游玩的感想，但很快他的重點就扯到了黎樂和唐至的身上。

“……原來你是從這個學校畢業的啊，我說你怎麽知道這麽偏僻的地方呢。”喬溫言吃驚：“我還以為你是樂樂的同事呢，沒想到你們早就認識了。”

唐至笑着推了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是嗎，我看起來很像老師嗎？”

“當然啊。”喬溫言學着他的樣子無實物表演推眼鏡：“尤其是這個眼鏡，起碼是教授級別的，偶像劇裏都這麽演。”

“那小樂呢？”

喬溫言還真認真思考起來：“他像好學生，坐在第一排認真聽課寫作業，次次都考班級第一的學霸，被稱作別人家的小孩兒，而且還有很多人追、經常收到鮮花啊情書啊的那種……校草！”

唐至捏着下巴裝作沉思了幾秒：“嗯，我很贊同。”

聽着兩人一唱一和，黎樂不由得輕咳一聲，臉上緩緩浮現着幾分尴尬：“你們別拿我打趣了，沒有的事。”

喬溫言卻道：“我看人很準的，而且我還是根據實際案例分析出來的，我們班考第一的那個beta就是這樣的，但我覺得你比他更好看，而且信息素淡淡的很好聞，我可太喜……”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串手機鈴聲打斷了。

“……是我媽。”喬溫言看了下來電備注，嘆了口氣：“她一定是聽了我爸的話，催我回家給我做思想工作的，唉，我的命好苦啊。”

話雖這麽說，但他還是接起了電話。

黎樂很有眼力見的放慢了腳步，唐至也跟着他的步伐徐徐走着。

過了一會兒，黎樂先開口了：“上次在酒店那事……我本來想着過兩天答謝你的，可沒想到學校的事太多了，一忙起來就都忘了。”

“沒關系，都是舉手之勞而已。”唐至卻話鋒一轉：“那天在喬家晚宴上，我看見你和路之恒了。”

黎樂又想起了那大庭廣衆下的一吻，臉上感覺有些燒得難受：“路家和喬家有生意上的往來，我需要陪之恒出席這些活動。”

“我知道，你們看起來……”唐至沒有錯過他的一颦一笑，早就将他的那一閃而過的羞澀盡收眼底：“挺般配的。”

黎樂的耳朵倏然紅了，像是被戳破了心事一般，他低下頭，面頰上印着小小的酒窩。

可這份笑容落在唐至眼裏卻格外的刺眼，他逼着自己扭過頭，用指甲深嵌掌心的疼痛來讓自己清醒。

“對了，學長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唐至掩住失落的情緒：“我跟着教授們來做宣講，院長很希望我講一講巡演的事情，給學生們一些動力和鼓勵。”

他無奈笑了笑：“本來想直接去會堂的，沒想到原來的那個已經不用了，誤打誤撞遇到了喬叔的兒子，他和我說，你是這裏的老師……”

他大學畢業後就被家裏送去英國留學了，也正是那一年，他遇到了還是大三的黎樂……這一晃，他們竟認識六年多了。

“嗯，當老師很穩定。”黎樂說道。

“穩定？”唐至有些不可思議的重複着他的話。

黎樂垂下眼眸：“嗯，是穩定，怎麽了？”

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過着簡簡單單的生活，對如今的他而言，穩定也是一種幸福。

唐至眼眸中閃過不忍：“沒什麽，只是突然想到你以前的夢想是帶着音樂走遍世界各地。”

一縷熱風吹響着周圍茂密的銀杏樹葉，太陽尚未西落，黎樂微微偏了偏頭，一束陽光剛巧擦過鼻尖投影到路沿的粉花上。花朵邊的綠葉搖曳了兩下，随着風息漸漸歸于平靜。

“……”黎樂莞爾一笑，再次開口時已經岔開了話題：“學長什麽時候有空，我還欠你一頓飯呢。”

見他不願意多說，唐至也沒再提什麽：“最近可能不太行，樂團那邊需要我回去一趟，具體回國的時間不定，等我确定後給你打電話。”

“好。”

兩人又往前走着，卻沒有人再說話。

他們仿佛回到了從前在學校的日子，那時候的黎樂一蹦一跳的踩着樹葉，轉過身朝他招手，也是現在這樣好的陽光，落在他燦爛的笑容上，他說“學長快跟上，晚了琴房就沒有位置了！”

黎樂放棄了夢想，只為了一個alpha。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他們都不再是從前的彼此了。

唐至心想。

-

唐至去準備接下來的講座，喬溫言對這些不感興趣，黎樂送他出校門。

臨走前，喬溫言鬼鬼祟祟的拉着黎樂去旁邊，好奇地打聽着：“這個人是我見過的alpha中最謙謙君子的一位了，他有omega嗎？”

“據我所知，應該是沒有的。”見喬溫言興致這麽高，黎樂輕笑一聲：“怎麽了，你是想……”

“不不不。”喬溫言連忙擺手：“我就是很好奇，他人品好長得也帥，而且你們上學的時候就很熟悉，我看他似乎也對你有點意思，不要質疑我的眼光，我看人很準的。和我說說呗，為什麽你當年不選擇他，而是嫁給了那個姓路的呢？”

“……”黎樂卻不作聲了。

過了很久，他才說道：“每個人追求的不一樣，有時候再喜歡也只能放手。”

喬溫言歪着腦袋，不明白他什麽意思。

“好啦小少爺。”黎樂輕輕嘆息，流露着一絲無奈：“你家的車到了，快去吧。”

一提起這個，喬溫言瞬間耷拉着臉：“唉，我一點兒都不想回去。”

……

目送喬溫言離開，黎樂也被院長催去會堂組織紀律。八點半，講座準時結束了，黎樂和其他幾個老師一起維持秩序，讓學生們有序離場。

岳凡不知什麽時候跳到黎樂身邊，咋咋乎乎惹得人不由自主往這邊看。

“別玩了，快回去吧，明天還有考試呢。”黎樂推着他出去。

岳凡直接躲開：“我都複習好了，我不累！真的！”

兩人膠着不下，黎樂無奈，只好拿出殺手锏：“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把你的平時分都扣完。”

這招很有用，岳凡當場就蔫了：“你就知道拿這個威脅我，行吧，那我回去了。”

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模樣，黎樂為了安撫他準備摸摸他的頭，可在無意間捕捉到他眼睛中閃過一絲狡黠時，他立刻改變了方向，用了點力拍在他的背上：“別讓我數到三，不然直接給你挂科！”

“知道了知道了！”岳凡再也不敢停留，小聲道了個“晚安”就快速溜走了。

等把全部學生帶出去後，黎樂又跟着院長和幾位教授致謝并送出校門。幾人說了些寒暄的話，老教授們便走了，唐至卻留了下來。

院長對這個帥氣又有名望的青年鋼琴家更是不停贊揚，在得知他和黎樂是校友後，院長很識趣地讓黎樂送他出校，自己先一步走了。

“這次謝謝你能來，他們聽得很認真。”

他看到不少學生對維斯珀樂團格外憧憬，他彈琴時就連其他班戴着耳機打游戲的都不玩了。

這些年裏唐至在鋼琴路上越走越好，看來他才是最讓教授驕傲的人吧，而自己……只能算是John教學生涯的一次恥辱吧。

唐至望着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人似乎有些陌生：“你好像挺适合做老師的，從前你只專注彈琴，連朋友都寥寥。”

那時黎樂幾乎沒有自己的朋友，每天獨來獨往，除了練琴就是上課，或者去找老師指導，直到後來他們認識了之後，他才漸漸開始交友，不過交得都是唐至的朋友。

他似乎真的沒有自己的圈子，只有一架鋼琴。

“人都是要成長的嘛，而且現在的生活對我而言……”黎樂頓了頓，眸中忽地閃過一絲落寞，但很快又重新挂上那常用的微笑：“我挺知足的。”

光線昏暗，唐至看不清他的細微神情，只能通過他的語氣判斷黎樂似乎有些失落。

他突然有一股沖動，他怕自己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小樂，我知道你可能不想提那件事，但我還是想說，當年我選擇離開其實是為了……”

“黎樂！”

校門外突然響起一道咆哮，那聲音仿佛是從牙齒縫裏發出的一樣，聽上去格外陰鸷冰冷。

黎樂跟着心一顫，屏住呼吸，渾身的血液都凝滞了：“之恒？”

路之恒大步走過來，裹挾着疾風和寒意将黎樂圈進懷中：“寧媽說你八點半結束，我剛好路過來接你，現在能回家了嗎？”

他的話雖是對着黎樂說，可目光卻警惕地盯着對面的唐至。

“可、可以。”黎樂感受到他不斷起伏像是在壓住怒火的胸膛，他擔心兩人會起沖突，于是匆匆和唐至說了聲“學長再見”便拉着路之恒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唐至突然出聲。

他不動聲色走到路之恒面前，伸手微微一笑：“小路總當我是空氣麽，我們兩家也算世交，你或許該喊我一聲表哥？”

表哥？

黎樂只記得唐至說起他們兩家認識，卻沒想到竟然還有這層關系，可他從沒聽路之恒或者路家人提起過。

路之恒冷笑一聲：“呵，你還好意思提這個？你配嗎？”

唐至并沒有把他的蔑視放在心上，淡淡道：“配不配也改變不了她是我姑姑的事實。”

黎樂明顯感覺路之恒的手驟然蜷縮了一下，下一秒，他冷冷回道：“從你們放棄她的那刻起，她就不再是唐家人了。”

……原來他母親姓唐。

黎樂仔仔細細打量着兩人，光線很暗，看不清他們的臉，只能憑感覺分辨出兩個人的氣質完全不同，唐至很溫柔，對每個人都很照顧。而路之恒傲慢冷漠，只會用下巴看人。

喬溫言說的不錯，若放從前，他應該毫不猶豫的選擇唐至的。可偏偏，他不僅做了相反的選擇，還義無反顧的愛上了後者。

若說原因，或許是他不想再被抛棄一次了吧，那次的代價太大了，差點要了他的命。

唐至沒有再繼續這個讓人不悅的話題：“我聽說不久前科醫集團和德國Bestar公司簽訂了合作意向，看來路家是要開始往歐洲發展了。”

“什麽時候堂堂鋼琴才子也關注這些了？還是說唐家不做化工了，要跑來醫藥分一杯羹？”

唐至：“化工和醫藥也不算完全分家，若是唐家想轉，也不是不能。”

路之恒不屑輕笑一聲：“是麽？我怎麽聽說唐家最近虧了一筆訂單，還能撐過今年嗎？”

唐至皺眉。

兩道攻擊信息素在空氣中隐隐約約碰撞着，黎樂頭痛極了，他努力放出水蜜桃信息素做一道保護層，可alph息素的濃度越來越強，一瞬間黎樂的大腦空白，威士忌信息素立刻控制住了他。

“之恒我有些難受……”他下意識攥緊路之恒的西裝外套，卻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軟地足夠誘人。

路之恒眼眸一沉，收回了攻擊信息素。

他抱起黎樂，換成了較溫和的安撫信息素，而後冷冷對唐至道：“抱歉，我要抱我的omega，沒空和你握手。”

“你的omega？”唐至重複着這幾個字，卻突然笑出了聲：“你有标記過他嗎？憑什麽替他做決定？”

“就憑我們是法律認證的夫妻。”路之恒不經意間露出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似笑非笑，眼中卻充滿着不屑：“至于标記……我想給就給，不給他就自己忍着，我們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評頭論足。”

路之恒輕描淡寫的話像帶着冰的刺刀，狠狠紮進黎樂的胸脯。

他不想再聽下去了，他甚至不敢回頭去看唐至的目光，他想留住在外的最後一份尊嚴，他更擔心再這麽對峙下去，以路之恒的脾氣必會對唐至發難。

那幾年唐至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已經讓黎樂心有虧欠了，再加上這次唐至幫他介紹樂團的人，又幫他避免了當衆發情的窘迫，他已經欠唐至很多恩情了，不想他受到針對和威脅。

“之恒，我想回家了……”

他輕輕蹭着路之恒的臉頰，将心底的酸澀壓了回去。他努力放低自己的姿态去讨好路之恒，讓他淡忘與唐至的針鋒。

路之恒瞥了他一眼，卻是完全沒有溫度的審視，黎樂心一沉，他匆忙移開視線，可誰知哪怕看着地面也仍惴惴不安。

這是唐至第一次親眼看見黎樂在路之恒面前卑微的一面，他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

“如果沒有黎家，你根本坐不上如今的位置。”

他心疼黎樂卑微下氣和努力讨好，此刻他又提這件事，本意是想讓路之恒念及此事能對黎樂好一些，至少不會是現在這種惡劣的态度，可路之恒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管好你們自己吧，別把手伸到別人家裏，否則，我不介意推一把讓唐氏垮得再快點。”說罷，他不再看唐至，大步邁過校門。

向博洋早就打開車門候在一側，待路之恒上車後，他便驅車離開了。

唐至孤零零留在原地，看着漸遠的車卻毫無餘力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