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次日落

第5章 補償 感情只為利益服務……

第5章 第5章 補償 感情只為利益服務……

黎樂這一晚并沒有睡好，這次的發情期來勢洶洶，體內的熱浪使他直接從睡夢中驚醒。更糟糕的是，他只帶了一支抑制劑，還在晚餐前那次用掉了。路老爺子本就想讓他和路之恒試一試，更不會給他抑制劑。

尤其是睡前，路之恒按着他不斷啃咬，很快黎樂的身上有多了不少咬痕。

路之恒從來不會在他發情期間做這種過火的事情，黎樂心中突然驚了一番，難道說……

“你是要标記我嗎？”他現在正是發情期，标記會很容易，如果能在體內成結的話，他很快就會有一個可愛的寶寶……

這一天，他終于要等到了嗎？

他終于可以成為路之恒的omega了嗎？

可他的想象終究是虛假的，路之恒的一句話像一盆冰水一樣将他的期待徹底澆滅。

“別說話，外面有人。”路之恒用力咬了下他的鎖骨：“叫幾聲，真實點。”

黎樂正欲勾着他脖頸的手一僵，路之恒的眼睛裏沒有情-欲，只有精明的算計，肩上傳來微微痛感，心也跟着難過了幾分。

他怎麽又忘了，路之恒不愛他。

兩家确定婚期的那一年，路之恒才20歲還沒有到法定年齡，于是路老爺子便先給兩人辦了一場訂婚宴，并當着全部來賓和媒體宣布無論兩年後路黎兩家如何，黎樂都将會是路之恒的唯一合法妻子。

兩年後，兩人正式結了婚。黎樂按照路之恒的意思搬進了別墅，沒有了鏡頭和長輩的注視，私下裏他們還和從前一樣，除了用做.愛來解決alpha的充沛欲望外并沒有太多話可說。

吃完晚飯各自回書房處理工作，只是有時候兩人會在廚房遇見，黎樂尴尬指着手中的玻璃杯：“有些口渴，下來喝杯水。”

而路之恒更多時候只會淡淡看他一眼，也接了杯水不說一句話回了書房。

他們似乎真的不合适，可他們又這樣共同生活了三年。

他們更像是一對熟悉的陌生人。

“……好痛。”

路之恒似乎很不滿：“你在家□□的時候可浪得不行，怎麽到這裏就知道害羞了？大聲點，讓他們都聽見，省得明天爺爺又念叨我，煩。”

“……”黎樂垂下雙眸，應聲叫了幾句。

鼻子酸酸的，眼前也模糊了幾分。

真的很痛。

心髒快要疼死了。

……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聽着門外的腳步聲離開了，路之恒才終于停了下來。他松開黎樂，沒有半分留戀：“睡吧。”

他很疲憊，很快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路之恒這段時間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有時淩晨三點多他路過書房還能聽到裏面辦公打電話的聲音。他沒去打擾，只是回房間默默用手機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叮囑他別太累了早些休息。

但每次都沒有回應。

黎樂蜷縮在床沿，緊攥着床單生生忍過了第一輪發情熱，他已經習慣了，這這種程度的難受還在他能控制住的範圍內。他看着一旁睡着的路之恒，想了想最終還是悄悄起來。

他的嗓子很幹，仿佛再說一句話就生生撕裂一樣。

桌上放了一杯水，他猛灌了幾口才覺得稍微舒服了一些。然後他又去衛生間把浴缸放滿涼水，脫光了自己鑽了進去。雖說是六月底，但夜晚的水還是太涼了，黎樂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次的發情期很奇怪，或許是這段時間的壓力太大了，也或者是今天腺體頻頻受到壓迫，平時他只需要泡十分鐘的涼水，可這次卻整整翻了一倍，直到黎樂覺得再泡下去就快死了才感覺稍稍壓下去了半分。

黎樂看向鏡子裏的自己，身上到處是吻痕，卻只有脖子附近是幹幹淨淨的。

路之恒自控力很好，無論需求有多麽強烈，他也能準确地避開他腺體，只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會輕輕舔一下，作為被爽到的獎勵。

“……我要你幫我。”“外面有人，叫幾聲，真實點。”路之恒的話仍響在耳邊。

黎樂擦幹淨身上的水珠，突然覺得自己格外的可笑。

路聞清說得對，他确實只是路之恒的一個物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明白所有的道理，可他不願意放手，路之恒的存在就像是罂.粟般讓他癡迷，使他上瘾，令他甘之如饴。

如果他能幫助到路之恒，也算是多少答謝那次相救之恩了吧。

-

黎樂重新換了一張信息素貼紙，走出浴室。

路之恒仍然在睡覺，似乎并沒有察覺身邊少了一個人，他依舊是側卧的姿勢，卻在黎樂躺下後驟然收了收手。

“去幹什麽了？”路之恒磁性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嗅着黎樂身上殘留着一絲淡淡的水蜜桃味道，甜卻不膩，給煩悶的夏風中添上一抹清爽。

“換貼紙。”黎樂有些冷，他想往路之恒懷裏鑽，可又怕他誤會自己在發情期想要，于是只好縮着自己不敢亂動。

“你身上好涼。”路之恒環住他的腰主動貼近了一些，又反扣住黎樂的手用掌心的溫度幫他暖一暖：“這樣好一點了嗎？”

不過是一點餘溫罷了，怎麽能暖透遍身的寒意？

“嗯，好多了。”黎樂轉過身，夜晚裏他和路之恒四目相對：“爺爺很想抱重孫子。”

“所以呢？”

“如果我們一直沒有孩子，他會不會很傷心？”

“阿樂，不要想這麽多。”路之恒的眼眸看不見光，黑漆漆的像一個沒有感情的黑洞，将他吞噬掉：“婚前協議上白紙黑字寫的，五年後我會以你不能生育提出離婚，這是你自己簽下的，需要我再給你看看協議嗎？”

“不用，我……都記得。”

黎樂感覺心髒一陣刺痛。

簽協議那天他剛好生病，頭腦發沉看不了協議，于是路之恒找來律師一條一條念給他聽的，他顫着手握住筆簽下了名字。

也是，孩子應該是兩個相愛的人的結晶，路之恒不愛他，也沒必要讓孩子降生，留在世間受罪。

路之恒聽他的聲音在顫，嘆了口氣：“寶貝，生在我這樣的家族裏是沒有感情可言的，從出生到死都是交易，每一項選擇都是豪賭，你很單純，我不想你因此受傷。我們婚姻的這五年對我很重要，有了爺爺的支持和你們家技術的助力，我會逐漸掌控整個科醫，等到我完全拿下公司，我會給你補償的。”

“……”黎樂勉強扯出一抹苦笑。

原來在路之恒眼裏，他的價值就只是這樣一個助力。也對，如果不是有利可圖，當年路家憑什麽幫黎家呢？

黎家也是以醫藥制造起家，幾十年來積攢下資産與聲望，在黎父時期開始着手發展海外市場，一時風光無限。黎樂從小跟随媽媽去學鋼琴，姐姐黎音卻從小對商業格外有興趣，黎父以接班人的教養方式培養她。

誰知，三年前黎父突然去世，家中橫生變故，康信股價大跌，瀕臨破産，黎家負債累累，許多人也虎視眈眈想分一杯羹。

黎樂那時還在國外上學，聽到消息後急忙回來，可他什麽都不懂，根本忙不了什麽忙。眼看祖父兩代人的心血就要消散，這時候，路家突然出手了。

路老爺子念及昔日與黎老爺子的戰友情，大筆投資康信公司國內外各類産業并開展多領域的合作，逐漸穩住了岌岌可危的康信。

有了路家的相助，黎家起死回生。

黎音那時雖然進了公司但還無法獨挑大梁，于是康信國內就交給了他們親叔叔黎陽新打理，為了答謝路家的相助，康信向科醫開放了大部分技術的共同研發權，并且用聯姻的方式讓兩家的關系更上一層樓。

他本不願意聯姻，但又拗不過黎陽新拿公司和血緣打感情牌，于是他不情不願的去見了人。然而，當他來到路家，一擡頭他居然看到了昔日救他的人！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了恩人的名字。

路之恒，這是他的第一個男人，他的聯姻對象，他的未婚夫，不出意外将來也會成為他的丈夫。

當時路之恒救了他，如今路家也救了黎家。所以，他必須得嫁，而他也心甘情願與路之恒結婚。

他知道這段婚姻只是兩家的交易，可他對路之恒的愛卻是真的。

黎樂越聽越難過，可又不想透露自己的脆弱，于是裝得毫無反應一樣問道：“什麽補償？”

路之恒似乎困了，連語氣都缱绻了許多：“這就完全看你了，如果你想要錢，這是最好辦的一種了；如果你想繼續彈鋼琴，我會用路家的人脈給你鋪平以後的路；或者你想去進修、開演奏會……這些都可以，只要你說，我一定幫你。”

路之恒是個很标準的商人，凡是都以利益為重，就連補償說的全都是權和錢，卻沒有一件打動黎樂。

原來，這麽多年的感情真的可以用錢來衡量啊。

黎樂不想再聽下去了：“我累了。”他抽了下鼻子，捂住了憋的發痛的心髒。

路之恒似乎并沒有感覺到他的不對勁：“那就睡吧，明天上午我有一個重要的會議，下午我還得去見客戶，就不和你一起回家了。你在老宅多陪爺爺一會兒，他老人家越開心，我在公司就站得更穩。”

“……好。”

路之恒很滿意他的聽話，于是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晚安。”

他只有在心情好的時候才會施舍黎樂一個“晚安”，這是黎樂從前最渴望聽到的話之一，可現在，他突然就不那麽喜歡了。

-

次日清晨，黎樂從睡夢中醒來，他的作息一直很固定。窗外的太陽早早升起，朝霞透過玻璃照在被子上，暖洋洋的。

路之恒放了一整晚的信息素，幫他緩解睡夢中的緊張和不安，而确實，黎樂後來睡得很香，就連路之恒什麽時候離開都不知道。

身邊的位置早就空了，只留下滿屋濃郁的威士忌信息素的味道，仔細聞了聞還有淡淡的水蜜桃味，兩種信息素在空氣中交融，就像他們在家一樣彼此纏綿。

可心呢，又真的走到一起了嗎？

黎樂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腺體周圍還有些漲，不過和昨天相比已經好受了許多。他和平日一樣洗漱、換衣服、吃早飯，還陪了路老爺子在花園澆花。

路老爺子問他昨晚有沒有休息好？黎樂滿臉羞澀：“挺、挺好的。”

他的演技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黎樂又陪路老爺子吃了午飯，期間他還收到了路之恒的信息，他說晚上與客戶吃飯，不回家吃了。黎樂回了一個“好，那你早點回來。”

路之恒沒有回。

黎樂從老管家那裏拿到了路之恒小時候的相冊，他本打算回家放下相冊之後再去演奏會，但算了算路上的時間，發現有些來不及了。

路家老宅有些偏遠，等黎樂匆匆趕到時會場時已經開始了十五分鐘了。正當黎樂糾結該怎麽聯系唐至詢問門票時，一個可愛的女孩子怯生生走過來。

“是黎老師嗎？”她對着手機打量着黎樂。

黎樂點點頭：“是我。”

女孩兒呼了一口氣：“我是唐老師的助理舒彤，唐老師說你沒有門票，所以讓我在這兒等你，快跟我走吧，裏面已經表演了。”

這是唐至在國內規模最大的一次演奏會，唐至給他留的位置是第三排，正對着舞臺中央，是最好的觀看位置。

“這次謝謝你帶我進來。”黎樂壓低聲音，生怕影響到身邊的觀衆。

“沒事，唐老師發我工資，我肯定要辦好事兒。我要先去忙了，這是我的號碼，你有事就直接打我電話，我24小時待機。”舒彤指了指後臺，她的手機一直有消息彈出，想來真的很忙。

“好。”黎樂掃了她的二維碼，發送過去好友申請。

唐至彈奏了很多曲子，臺下的觀衆們側耳聆聽，沉醉其中。音樂沒有文字，卻能傳遞感情，這種最樸實的魅力就是黎樂選擇音樂的原因。

黎樂望着臺上陶醉彈奏的唐至，讓他一瞬間回到了從前上學的日子，那裏有他的輝煌，也是他夢裏出現最多的地方，他無時無刻不在回憶過去。

演奏會開了一個半小時，快結束的時候舒彤又一次走了過來：“黎老師，演奏會快結束了，唐老師讓我帶你先去後臺，不然等會兒散場太擠，你不好離開。”

“麻煩你了。”黎樂貓着腰跟在舒彤身後，後臺很大，側臺附近也站滿了人。

舒彤紮着高馬尾，走起路來一搖一搖的：“唐老師經常提起你，說你才華斐然，上學期間就被很多樂團邀請過，他說當時可羨慕你了，說的我們好多人都想見一見你。”

黎樂苦笑：“都是從前的事了，往事不堪提。”

但舒彤對他很是好奇，又追着問了很多事情：“聽說你現在是大學老師？”

“嗯。”

“其實當老師也挺好的，我媽就想讓我當老師，還逼着我去考父母開心證，奧，就是教師資格證。但我不喜歡當老師，我才剛剛畢業，人生才剛開始，我可不想未來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頭，那太無趣了，浪費我寶貴的青春年華。”

黎樂靜靜聽她說，時不時會插一兩句：“所以你就跟着學長了？”

“是啊，當時唐老師在招助理，好多人看到只要beta并且能經常出國出差就被勸退了，但我就特別喜歡，所以就投了簡歷，沒想到最後我真的選上了，嗯……現在算一算，我跟着唐老師也有兩年多了吧。”

“他對我們這些工作人員可大方了，今年過年他給我們每個人都發了一萬塊錢的紅包呢。而且唐老師人帥有才華又多金，你是不知道有多少omega想要嫁給他，可他全都拒絕了。”

黎樂問道：“為什麽？”

“他說沒有眼緣，我也不懂，反正我是已經決定和錢過一輩子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我不感興趣，也沒有仔細問。”

舒彤又和他說了好多，基本上都是去澳洲、去美國還有歐洲各個國家的巡回演出，每次都能見到不同的風土人情，說到興奮處舒彤還要給他看自己在普羅旺斯拍的熏衣草花海，還有在瑞士龍疆湖泛舟的自拍……

正看着，側臺那邊傳來騷動，舒彤看了一眼：“應該是結束了。”她收起手機：“黎老師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

舒彤風風火火走開，只剩下黎樂孤單地坐着。

那一張又一張的精美照片，還有每一段回腸難忘的經歷，黎樂越聽心中的羨慕越是油然而生。

他也好想像舒彤一樣，走過所有國家，看遍無數風景。

“小樂！”

一個身影閃過，不等黎樂反應過來就被圈進一個溫暖高大的懷抱。

“……好久不見。”他聽到對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