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八十一夜
第八十一章 第八十一夜
◎“爹？那他就是娘親的相公咯？”◎
第八十一夜
明明是祈福消罪的佛堂，裏頭卻陰森得很，透過不知何處縫隙傳來的涼風拂過身體，冰冷的不似六月之夏。
甜钰便靜靜等着，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葉羅心幾乎笑出聲來：“當年他鬼鬼祟祟暗中調查，若說他沒有發現是我的手筆，那他可真不可能步步高升...”
“可他懦弱，他不敢，還得乖乖跟我生兒育女，當年我家權勢滔天，他得忍，他得讓，而現在我族沒落了，他不想忍了，不想讓了，你不過也只是他手裏的刀，正好除去我罷了...”
她笑的眼中帶淚：“可笑的是，我卻才明白...才明白這輩子所求的竟得來這麽個結局...”
她笑得張狂起來，眼神裏的渾濁已經布滿她的瞳孔，她又站起身來，指着甜钰怒罵，又将她當做了當年那人的倩影，歇斯底裏地同她争辯。
甜钰卻難得體會到久違的平靜，她看着葉羅心癫狂之态，忽升起了一股憐憫，可憐她費盡心機只為了留住一個男人，而最後，卻又看清了他，浪費了一輩子的心血，不過也只是給他人做了嫁衣。
甜钰第一次殺人，她看着葉羅心在深井中掙紮，灑下的日光照在她驚恐的臉上，她被吓得痛哭流涕，哀求出聲，極力仰着頭，想要汲取一些空氣。
她每哀求一次，便有争先恐後的井水漫入她的肺腑，她痛苦扭曲，直到漸漸沒了力氣，被井水吞沒殆盡。
她眼神中的不甘、痛苦，竟同多年前母親最後一面頗為相似，深井之中，似乎又有一個面孔出現，拖着葉羅心的靈魂直奔地獄之火。
耳邊，響起孩童哭泣之聲。
甜钰一瞬睜開了眼，思緒從回憶中拉出。
她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朦胧，剛剛竟是入了夢的，她趕緊起身，想要出去查看孩子的情況。
門被打開，卻只有一個帶着七分笑的婆子，身後還跟着幾個着粉色衣裙的丫鬟。
“夫人，奴婢翠羅，進來伺候您洗漱。”
甜钰未搭話，想要往外，卻被這身強力壯的婆子給攔了下來，她笑得虛僞，只規矩道：“夫人不必擔心，将軍在照顧孩子呢。”
他便是這般照顧的？照顧到孩子撕心裂肺地哭？
“你讓開。”
甜钰只覺胸口升起一股郁氣，見她還是如一堵肉牆般杵在眼前，甜钰對着隔壁高聲道：“蕭然！你有什麽沖着我來！”
那婆子變了臉色，看了眼隔壁，趕緊推着甜钰，招呼着人關了門。
“夫人可不能這般無禮，将軍大人的名字怎能這般叫的。”
“您乖一些，服服軟，将軍不會難為您的。”
甜钰被幾個丫鬟禁锢在座位上，好在隔壁孩子的哭聲也漸小了，她懸着的心這才穩了一些。
這婆子如那些老鸨般，竟讓甜钰有股子被逼良為娼的既視感。
就在甜钰還在思索着眼前局面如何破局之時，寝屋的門卻被狠狠踢開，伴随着蕭然的怒喝：“滾！全給老子滾開！”
屋內人一瞬作鳥獸狀散開，甜钰也被這一變故吓得愣在原地。
可很快，甜钰起身，皺着眉問道：“你将她如何了？”
“甜钰，你就是仗着我不會對你怎樣，所以一昧的欺騙我，是不是？”
甜钰眉頭皺得更緊，看着他，不解道：“你在說什麽？”
“那孩子才過兩歲生辰，你告訴我，你我是如何生出來的？”他目眦欲裂，看着甜钰的目光兇狠，就像是要将其撕爛一般的盛怒。
甜钰心頭一跳，她剛想解釋，卻被他一把扛起，狠狠扔在了榻上。
“不是...”
甜钰剛剛開口，便被盛怒中的蕭然給堵上了唇，他發狠般的懲罰她，讓她痛呼出聲，可又很快被堵回了喉嚨。
耳邊只有他粗暴的喘息還有衣衫被撕裂的聲音，她想要推開他解釋，卻更是惹得他氣急，更是發了狠般禁锢着她。
一時大力了，甜钰吃痛泛起淚花，他也不管，只強硬着讓她接受自己，不管不顧的，像只瘋牛。
蕭然再不管她的掙紮反抗或是哭泣，就這般強硬的要了她。
甜钰幾乎被痛的暈厥，她太久沒有行過事，此前也從未有過這般的體驗，那股子撕裂之感，比他們初次之時更深更痛，甜钰慘白着臉，卻又被他強硬着感受着痛苦之後的陣陣酥麻。
沒有任何的憐惜，就像是野獸将獵物吞食，整個過程沒有一絲的心軟。
在極致的歡愉與痛苦之中，她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她從未想過自己竟會在這等事上，受這等折磨...
等甜钰再次恢複意識，自己已經穿着小衣睡在榻上，身邊是小晴兒正瞪大了眼，用手撐着小臉，看着熟睡中的自己。
“小晴兒！”
甜钰剛想起身，可全身的酸痛制止了她的行動，她下意識咬上下唇，可唇上的傷口也被碰到，疼得她咬牙切齒了片刻。
“娘親，您怎麽了？嘴唇好紅呀。”
小晴兒天真地指着她的唇口道。
甜钰有些窘迫地想擡手，剛露出來，便看到上頭青紫痕跡，她趕緊垂下了手，對着小晴兒說：“你怎麽進來的？”
“我被一個阿婆抱進來的。”
見甜钰不怎麽開心的樣子，小晴兒有些疑惑道：“娘親，你和那個叔叔爹吵架了麽？”
叔叔爹？
小晴兒立刻解釋道：“我叫他叔叔，他說他是小晴兒的爹，這便是叔叔爹吧？”
甜钰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也顧不上身上酸楚，趕緊将床頭準備好的衣衫穿上。
一身的青紫痕跡，白皙的小腿之上是肉眼可見的指痕...
臭男人連給她解釋的時間都沒有，只顧着自己發洩，可他終究是沒有傷害孩子半分，即使他都以為這孩子不是他的...
甜钰下榻，有些急地喝着桌上已經有些涼的茶水，臉上還是發着燙，腦子裏不可抑制回憶起他精壯的胸膛還有沙啞的低吼。
“娘親，叔叔爹是什麽？”
小晴兒依舊對蕭然有着濃厚的興趣，而甜钰也發現了這點。
甜钰有些擔心，因為她感興趣的問題便總是要找到答案的，甜钰也不隐瞞，直說道：“他不是叔叔爹，他是你爹。”
在小晴兒的世界裏，她認識許多不同的人，她分別叫着不同的稱呼，大娘大嬸叔叔阿婆，可從來沒有一個叫爹的人出現，但她聽過其他小孩叫過。
她的大眼睛轉了轉，對着甜钰道：“爹？那他就是娘親的相公咯？”
這是她聽隔壁嬸子叫的，他們孩子就叫她相公叫爹。
甜钰都不知她從哪裏學來的這些，一時不知該怎麽解釋，只得道：“他是不是我的相公，同他是不是你爹，不相幹。”
見到小團子臉上挂起的疑惑，甜钰只得轉移話題道：“可餓了？”
她搖了搖頭，回答道：“我早晨吃了甜餅和奶，娘親才起床，定是餓了，我去讓那些阿婆做飯！”
說罷，她那小短腿一蹬，利落的下了床，一副老練模樣的使喚着那些人來，但她笑的又甜說話也甜，到讓人聽不出一絲被指使的那種命令感。
甜钰知曉她是個活潑聰明的，她微微低斂了眉眼，想着這孩子在自己身邊，會不會耽誤了她的成長。
不到一會兒，仆婦們就将豐盛的飯菜擺上了桌，她看了眼門口，能看見的便有四個侍從，整個府裏還不知有多少人守着。
她有些食不知味，可肚子的确也是餓的，不想讓小晴兒擔心，便也好生坐在桌前吃飯。
“娘親，剛剛有個叔叔說這院子能放風筝，我可以去麽？”
小晴兒眨巴着那雙深灰的眼睛，讨好地看着甜钰，有些迫不及待朝着窗子看去，甜钰也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一晃而過，是江曉。
孩子正是玩鬧的年紀，甜钰點了點頭：“小心些。”
小晴兒咧着嘴笑，抱着她的腿要親，甜钰便俯下身親在她吹彈可破的小臉蛋上，後者開心極了，一蹦一跳朝着外面跑。
她是自由的，至少，甜钰看着她的背影，驀地升起絲傷感來。
蕭然之後對她會是什麽态度，之後的路又要怎麽去走呢？
他是将軍，這麽些年，就算只是聽聞，也知曉他得了聖上極大的信任和寵愛，一人之下的位置，比之當年的丞相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是欣慰的，至少，她當年做的那些事，沒有摧毀他這麽多年來的努力。
金玉丸子、翡翠豆腐，這些飯菜都是她當年的口味，卻不知這麽些年過去，她的口味也發生了變化。
吃着吃着，心中卻又止不住擔憂起來，昨夜她宅子發生了事，那些找過來的守衛又怎麽向他們主子交差，會不會外頭已經兵荒馬亂地在找自己了？
大皇子殿下日前也在蜀地辦事，想着蕭然那副樣子，他會不會一時沖動去找大皇子對峙？
甜钰真是有些不懂自己了，她現在到底在關心擔憂什麽？他們已經沒有關系了不是？他昨夜這般對自己，她擔心他作甚？
可不知為何，她心裏總是一上一下的，總覺得會有些什麽事情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