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夏季冒險金發笨蛋的手指在手心裏撓……
第52章 夏季冒險3 金發笨蛋的手指在手心裏撓……
先不提那邊廂瑪利亞被黑發男高威脅強制勞動的事情。
這邊廂。
雖然和瑪利亞他們說起自己是去醫院查看成為了植物人的母親, 但麻裏在離開靈幻咨詢室之後,實際上的落點雖然确實是醫院,但目的卻并不是照看她那個‘并不存在’的植物人母親。
她坐在醫院的診療位置對面, 看着醫生放下了檢查報告。
“雖然有些虛弱, 不過夏目小姐之前的髒器衰弱狀态, 可以說已經治愈了……”醫生看上去對此也十分驚奇,一邊看着檢查結果, 一邊反複打量麻裏的臉色。
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呢?
這位白大褂明顯在好奇着這樣的事情。
但又不能告訴他真相。
……瑪利亞分給了已經不是術師的麻裏,一部分交換的術式。
雖然強度完全不像瑪利亞那樣可以随着心意達成不講理的交換, 但多少也夠麻裏一點點治愈自己了。
所以當事人麻裏只是坐在診療的椅子上, 對着醫生笑着打哈哈把話題混了過去, 就離開了診療室。
她在踏出了醫院, 坐上去往下一站的公交才松了口氣。
……結束了。
像是上一筆債務終于被還清了一樣。
麻裏恍惚還記得, 2014年的自己從錢箱裏回到現實的自己面對着徒增十歲的現實, 找到了瑪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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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被那個被困在盤星教的瑪利亞送回了可以将一切改變的過去。
說實話。
哪怕重來了一次——麻裏也已自己能做到的最大努力,試圖作為人子、為阻止鈴木家的崩壞提供了自己所能提供的所有幫助。
她以灰色積攢了不少積蓄試圖匿名接濟鈴木先生,也試圖尋找為了躲避債務而潛水的過去的鈴木太太和過去的瑪利亞。
但好像是命運存在某種強制的力量一樣……哪怕她稍微将災害減小了一點點,卻總是不足以将它完全扭轉了過來。
麻裏最後還是沒有找到不會産生悖論的方法,最後還是沒能還轉崩潰的母親帶着自己去往高野山的結局。
她只是盡了全力而已。
瑪利亞是不是已經料到了這一切呢?
還是因為那個時候的瑪利亞也為自己第二次許了願望呢?
——回到了這個過去的麻裏, 最後還是用上了瑪利亞分給自己的一部分術式。
‘除了兌換健康之外,什麽都做不到,也無法許願。’想起當時瑪利亞分別時候跟自己說的話,車子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療養院。
麻裏走過了漫長的走廊,推門而入。
病房t是空的, 護士告訴她,那位病人應該是坐着輪椅去庭院曬太陽了——黑發女人點了點頭,先是在床頭邊上放下了慰問品, 然後順着指引,在庭院找到了鈴木先生。
“抱歉,本來上肢恢複行動能力應該告訴你一聲的。”坐在輪椅上的中年人扭頭看着麻裏,他長得和麻裏有五分相像,“我感覺這樣會有驚喜一點的感覺,就沒給你打電話,夏目小姐。”
他語氣溫吞,聽上去就知道脾氣很好。
就是因為這種性格才會随便當借錢擔保人的啊……
麻裏看着存在于過去的父親,免不了嘆了口氣,但因為她并沒有表露過自己的身份,所以這種話也無從提起。
自稱醫療機構工作人員的麻裏露出了松了口氣的笑容靠近:“我在病房沒看到人還以為這次方案又不順利了呢。”她這麽說着,已經推起了鈴木先生的輪椅,把他慢慢往樹蔭下帶,“我看了您的狀況,過段時間,鈴木先生應該就可以漸漸恢複走動的能力了,我再催那邊調整一下療養方案,搞不好身體機能都能到二三十、”
“沒有必要這樣,夏目小姐,只要我可以恢複基本的工作能力就可以了……家裏還有債務呢。”反倒是中年男人制止了麻裏。
麻裏扯着柔和的笑容:“研究的撥款和療程早就是定好的,而且,作為參與實驗的報酬,之後我們的研究項目也會提供、”反正她除了健康之外也沒有辦法交換什麽別的,拿那麽多錢也沒用。
但麻裏這話還沒有說完。
那邊的中年男人已經搖了搖頭。
“麻裏,我可以這麽叫你吧?”一直以假名‘夏目小姐’稱呼她的鈴木先生嘆了口氣,“已經可以了。”
隐約明白了他話裏未盡的意思。
麻裏睜大了眼睛。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做到的。”中年人難得提高了音量,最後還是嘆了口氣,“……你已經很努力了,麻裏。”他說得很婉轉。
“……”
“麻裏和我的妻子和女兒長得很像。”但他到最後也沒把對真理亞的猜測挂在嘴邊,“至于我女兒……今年,應該要比麻裏小上十幾歲吧?”
麻裏沒能說話。
索性坐在輪椅上的中年人就繼續了下去:“不過她性格好像要更像我一點,非常溫吞。”他擡頭看着不遠處的大樹,“所以我們總是為了別人搞得自己一身爛攤子,該努力的時候逃避,逃避之後又要後悔,覺得不應該這麽做。要是能一條路走到黑倒好,偏偏兩邊後悔,哪邊都沒做到徹底。所以不知道什麽時候該強硬,什麽時候該放手,還要連累身邊的人。”
不管是他半路逃避現實毫無求生意志,還是真理亞受了打擊之後就封閉自我,都是一樣的。
……想必他已經知道了高野山的事情。
麻裏張了張嘴。
而中年人只是扭頭看她,說起自己不久之後就可以靠自己出院的事情:“是時候了。”
該放手了。
雖然自己在成年之後已經無數次回想過過去的事情,也知道很多的道理——作為成年人,沒有辦法改變過去,她當然得放手,也應該放手。
當時的自己還是個小孩,真理亞有太多做不到的事情,也不夠成熟……道理麻裏是明白的,她已經理解了,也不得不接受了。
因為自己醒來的時候,不管是父母的事情,還是過去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麻裏察覺到了,這個過去的鈴木先生想要給自己的東西。
那個時候的瑪利亞是不是也察覺到了自己的願望呢?
一個漫長的終點、結果,還有開始。
“你也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吧?我的問題我自己也會努力解決的。”鈴木先生語氣非常柔和,這麽一聽的話,才能發現和自己習慣的語調非常相似,“麻裏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注視身邊的人才對。”
他輕輕把手搭在輪椅的扶手上,好似那就是麻裏的手背一樣。
“麻裏再操心下去,豈不是過上了我的人生嗎?你最重要的,果然還是今後要成為怎樣的人,自己要選擇什麽樣的人生吧。”
溫吞的中年人笑眯眯的,還說着希望她不要嫌棄中年病人太過啰嗦感性的事情。
“麻裏也有自己的人生不是嗎。”
不是成為第二個父母,反過來解決他們的問題,試圖拯救誰。
也不是真理亞。
麻裏。
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
此刻的瑪利亞和夏油傑正坐在公交車的最角落,交頭接耳地講着悄悄話——這主要是因為兩人講的話,多少還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而兩人的話題,則是錢幣最後的流向要是很麻煩的地方的話,該怎麽辦。
要是進了銀行,果然就得搶出來才行。
這是瑪利亞的提案,因為打算‘密謀行動’,這話是她悄悄湊到黑發男高耳邊說的。
當然,為了聽清楚瑪利亞說什麽彎下腦袋,夏油傑想也不想就否決了她的說法,并且直接後悔了自己遷就的舉動。
“……瑪利亞醬的人生志向是要成為犯罪者嗎?”他嘆了口氣,“而且只搶五百円也太奇怪了,我會讓咒靈想辦法的。”
自己絕·對·拒·絕這種除了丢臉之外毫無用處的犯罪意圖。
“那,假設它在ATM機器裏面呢?”
“……想辦法把零錢都取出來吧,用小面額換的話,總會有的。”
“落到別人的手裏呢,家裏呢?”瑪利亞試圖說明坑蒙拐騙偷搶的重要性。
已經察覺了這個金發笨蛋腦袋裏,根本就只有覺得有趣的躍躍欲試。
黑發男高的表情已經從冷靜中帶着點距離感的笑容,往兒童簡筆畫發展去了。
而瑪利亞還在小聲絮絮叨叨。
和過去可以躲藏的電話不同——本來就沒什麽距離感,這會兒的金發雙馬尾直接趴在了黑發男高身側。
……要是講得是有點深度的事情還好。
偏偏全是這種——認真地思考絲毫不着邊際的事情。
“傑看嘛,如果對方是個只有500円零花錢的小學生呢?沒辦法。”瑪利亞舉起一根食指,表情‘冷酷’,“……我們之中必須要有人來當這個壞人吧、”
她絮叨着搶劫小學生500円的犯罪計劃還有逃生路線。
實在聽不下去,瑪利亞的話還沒說完,等號眼的夏油傑就已經抓住了那根不聽話的食指。
金發笨蛋的手指在手心裏撓了撓。
狐貍眼男高直接又抓緊了一些。
“我會讓咒靈想辦法的。”怪劉海低頭瞧着瑪利亞,“而且、跟別人換零錢不就好了。”不要指望他會去搶初中生、小學生手裏的零錢,他嘆了口氣,“瑪利亞醬。”
然後瑪利亞才撇起了嘴巴。
“……知道了。”
“嗯,做得好,水晶怎麽樣了?”
總算消停了下來。
而兩人這會兒坐在巴士上,正是因為要順着占蔔的指引,往那枚錢幣最後的去向趕去。
——要追溯一枚硬幣的流向比想象中要更有趣,也困難一點。
這一路上,瑪利亞已經報廢了夏油傑好幾枚10円硬幣,實在沒法在每個路口都問一遍錢仙,所以瑪利亞摸出了水晶吊墜,順着靈擺占蔔,跟着飄起來的水晶一路從飲食攤位走到了超市、然後是街邊的停車收費碼表、接着是公交車。
而搭上公交車正是水晶的指引。
此刻,瑪利亞的手正悄悄吊着一個有些缺損的水晶項鏈。
只見随着‘價值’的消耗,水晶表面的裂紋漸漸變得明顯了起來,恐怕等此行結束,它的壽命也到了結束的時候吧。
……這可是我辛辛苦苦買來的!
可能是注意到瑪利亞有些肉痛的撇嘴。
耳邊黑發男高的聲音響了起來:“……之後會給瑪利亞再買一個的。”
金發笨蛋擡起了腦袋。
“這次買真的水晶怎麽樣?”男高只是眯着眼笑,“選你喜歡的花樣。”
聞到了天上掉餡餅(陷阱)的味道,雖然很喜歡這些寶物,但瑪利亞仍留有一些金錢面前的‘理智’。
“……積累起來,絕對會變成不好交換的超大型願望诶。”而且這個眯眯眼又不說自己想要什麽,沒法提前消耗能量,“要是太為難的願望我會當沒聽到的噢。”金發錢箱露出了正直的表情。
她一邊對財帛瘋狂心動,一邊還要小心翼翼。
“可是根本沒法管住術式什麽時候生效吧?瑪利亞醬。”還沒聽說過功德箱能把錢吐-出來的事情。
金發笨蛋的視線出現了微妙的偏斜,沒法否認……畢竟她上次試圖用束縛關掉術式的時候直接就昏迷過去了。
“那不就是了嗎?瑪利亞醬根本沒法說拒絕的話,‘當沒聽到’那種大話就別說了。”夏油傑這麽說着,語氣已經變成了忠告,“不t過确實……瑪利亞的術式不好控制呢。”
他說着術式不好控制。
但瑪利亞總感覺像是在說自己不好控制似的……頭頂的呆毛像是警戒天線一樣豎了起來。
而黑發男高的狐貍眼微微眯了起來,思考了片刻,才給了結論。
“平時的小錢倒是無所謂……果然除了我們之外,貴重的禮物……還是先讓我看一眼再收吧。”丸子頭皺着眉頭。
反倒是瑪利亞歪着腦袋:“不可以問靈幻嗎?”
“那家夥只要貴的就會想讓你收下換錢、”夏油傑剛想回答什麽。
已經有一個東西碰到了兩人的手。
然後兩人這才低頭一看,只見之前還垂直指地的水晶,此刻已經又晃晃悠悠地飄了起來,指向了公交車門的方向。
……到下車的時候了。
一人一盒交換了個眼神,走下公交之後,不約而同看向了公交車停靠的周遭,這附近……有些奇怪,碩大的燈牌大門配以各種印着人臉的招牌,而瑪利亞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隐約傳來的咒力的波動。
注意到這裏的環境,夏油傑的表情出現了片刻的凝滞。
瑪利亞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這倒不屬于兩人讨論過的任何一種情況了。
既不是銀行,也不是ATM,當然也不是某個可憐的拿着零花錢的小學生。
瑪利亞指着自己感應到的方向:“要是最後去到的地方沒開業的話,要等到晚上嗎?”
……兩人即将前去的方向,是風俗街。
錢幣咒靈的味道就是從這裏面的某個深處傳來的。
下午大部分店鋪還沒有開業,街上并不怎麽熱鬧,只有小鋼珠和便利店、酒吧、情侶賓館之類的地方亮着燈牌。
而只在電視裏看過這些人類地界。
瑪利亞已經露出了躍躍欲試的表情。
“如果是有趣的店的話,可以讓我進去商量換錢嗎,啊,不對,傑穿着高中制服的話進不去吧。”瑪利亞得意洋洋地指着具有合法身份證件的自己,想要觀光的企圖心完全大過了找到那個迷失の咒靈,“……真的會有香槟塔嗎?啊、女仆咖啡開着啊,小鋼珠真的能以小博……”
她的想法全從不把門的嘴裏冒出來了。
“……首先聲明,瑪利亞醬。”這下決定使用犯罪手段的人換了一個邊,“如果指向的方向是可疑的店,就讓咒靈去偷好了。”
賭|博、女仆咖啡、還有奇怪的店鋪一概不允許。
他沒法進去的地方,絕對不能讓這家夥就這麽散漫地走進去了——會被人輕易騙錢且不說,按照瑪利亞的財運,去了小鋼珠店的話絕對、絕對會出大問題的!
穿着校服的黑發男高皮笑肉不笑,抓住了瑪利亞的後領,眯着眼睛瞥着街角四周的可疑人影,直接攬住了她的肩膀。
“這裏一不小心就會花掉一百萬喔,瑪利亞醬。”
被抓住了死穴,金發錢箱子乖順了起來。
“……方向呢?”
“這邊。”
瑪利亞蔫吧吧地指着街巷的深處——萬幸,只是普通的兇狠大叔聚集的地方,看上去,是這條街做安保的混混們聚在一起抽煙的巷子。
夏油傑松了口氣……最多只需要搶劫真是太好了、
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不對吧?
……‘只需要搶劫’跟‘太好了’就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句子裏吧?
總之。
什麽也沒幹。
但瑪利亞的臉莫名其妙就被黑發男高捏着扯成了一張大餅。
她腦袋上冒起了問號,捧着有些發紅的臉被放置在了街角,看着高大的丸子頭術師笑眯眯地靠近了那群抽煙大叔——直到對方踩着混混的手拿出這些家夥的錢包,找到那枚封印着神秘力量的古錢幣回來,又給瑪利亞買了一支甜筒(消腫用)。
瑪利亞也沒搞懂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是因為浪費了一級術師的工作時間摸魚不行?
(不,可能是因為打算用他的錢去和女仆聊天/看香槟塔不行吧。)
總之,瑪利亞吃了一口雪糕。
因為很喜歡這個味道。
“傑,這個竟然很好吃诶。”金發錢箱睜大了眼睛,遞到了回來的黑發男高嘴邊。
而大高個盯着瑪利亞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雪糕。
他最後還是歪着腦袋,輕輕啃了一口甜筒的側邊。
“怎麽樣?”
“唔。”
……唔是什麽回答啊?
總而言之,是放棄掙紮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