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病美男示弱
第58章 第 58 章 病美男示弱
郁離等了會兒, 見她沒動靜,便問道:“有事?”
叫住她,總不會是為了對着自己發呆吧?
郁琴打了個哆嗦, 自從見識過郁離是如何按着她爹跪下、逼得老爺子分家後, 她便很害怕郁離, 總怕哪天她就像抽誠哥兒和宗哥兒一樣, 将自己抽飛。
“那個, 聽說你在縣城殺豬……”她小小聲地說。
“是啊。”郁離坦然地說, 她打量郁琴,好心地建議,“你要是也想殺豬, 先鍛煉一下身體,力氣太小幹不了。”
她以為郁琴特地叫她,是想了解一下殺豬這活兒,也想跟着幹。
因為她三個妹妹都挺想幹的, 只是她們的力氣不夠, 幹不了這活。
郁琴有些懵地看她。
誰、誰想殺豬了?
她完全不想殺豬, 殺豬是多麽可怕的事啊!殺豬佬很多被瞧不起,覺得他們幹這行殺生太多,滿手血腥, 下輩子投不到什麽好胎。
再加上那些豬又髒又臭的, 殺豬佬身上也是臭哄哄的,沒人會喜歡。
豬肉好吃, 但他們并不想殺豬, 也不想當殺豬佬。
郁琴慌忙擺手,“我、我沒想幹……”
郁離問:“你不想幹,為何問我?”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并不覺得殺豬這活有什麽不好,反而十分喜歡,豬再髒再臭,有異種和污染物髒臭嗎?反正殺完豬後,用肥珠子多搓幾遍,再洗個澡,渾身就香噴噴了,哪裏會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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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琴一陣語塞。
她、她就是想從郁離這裏确認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在縣城幹殺豬的活,她真的一點也不羨慕的。
只是看到郁離泰然自若的樣子,她似乎真的不覺得殺豬有什麽不好的,還好心給自己建議……
一時間,郁琴也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
她下意識将自己和郁離作對比,見她越來越好看,見她過得越來越好,心裏不怎麽舒服,原本以為她去幹殺豬這活會很難受,哪知道她壓根兒不在意,還以為自己也想去殺豬……
郁離見她似乎沒有話要說了,正在走開,就見郁金從隔壁的小門出來。
“大姐!”見到她,郁金高興地叫了一聲。
當她看到站在郁家正院門口的郁琴,神色變得冷淡,狐疑地問:“大姐,你和琴姐說什麽呢?”
郁金有些防備地看着郁琴。
她沒忘記郁琴以前在她們姐妹面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有什麽好吃的都會當着她們的面吃,又不給她們,甚至和郁敬宗一起騙當時只有三歲的小妹去舔地上的糖紙,當成笑話來看。
因為這事,她對大房沒什麽好感,覺得他們一個個面目可憎的。
更不用說大房是吸着他們的血過好日子,哪裏能有什麽好感?就算郁琴從來沒有主動欺負過她們姐妹,她心裏也不喜歡她。
郁離說:“她問我殺豬的事,我以為她想去殺豬。”
郁金神色一滞,不可思議地轉頭看向郁琴,“你也想去殺豬?”
“誰想去殺豬?”
有人興奮地問了一句,堂姐妹三個轉頭,看到手裏抓着一把瓜子,溜噠到這邊的桂花嬸。
每天晚飯後,桂花嬸閑得沒事,就喜歡抓把瓜子在村裏到處溜噠,找人閑話家常,但凡村裏有點什麽風吹草動,都有她的身影,她的消息永遠是最靈通的。
桂花嬸興奮地看着郁家的姐妹三人,她的目光略過郁離,問郁金:“金娘,你也想跟你姐一起去縣城殺豬?”
“不是我。”郁金指着門口那邊已經傻住的郁琴,“是琴姐。”
桂花嬸哎喲一聲,“原來是琴娘啊,你咋也想殺豬?不會是你爹、你娘和你兄弟都不管你,将你丢在村裏,所以你想不開要去殺豬吧?”
郁金有些不高興,“桂花嬸,殺豬這活挺好的。”
她已經聽說,村裏的人都知道她姐在縣城幹殺豬的活,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還有人說姑娘家幹啥去殺豬,沾得一身的血腥氣,臭哄哄的,都不像女人之類的。
甚至覺得郁離有病,傅家那麽有錢,待在家裏享福多好啊,誰會這麽傻的去幹這種又累又髒的活?
那是男人幹的。
當然,會這麽說的都是一些心裏發酸又嫉妒別人過得好的,正常人大多覺得殺豬有錢賺,如果他們有郁離那力氣,其實他們還是挺願意去幹的。
郁金并不覺得殺豬有什麽不好,甚至遺憾自己力氣小,不能跟着她姐一起去幹。
她很生氣那些人居然敢這麽說她姐,要是她在場,肯定要和那些人吵起來。
聽到桂花嬸明裏暗裏瞧不起殺豬這活,她就不高興。
桂花嬸馬上道:“我知道,這活兒挺好的,聽說殺一頭豬的錢不少哩。但咱們琴娘可是秀才的外孫女,她是個講究人,以後是要嫁去縣城的,和咱們這些鄉下人不同,她哪會去殺豬?琴娘,是不是呀?”
這話聽着是捧了郁琴,但只要耳朵不聾的都能聽得出啥意思。
郁琴漲紅了臉,生氣地道:“桂花嬸,您咋能這麽說?他們才不是将我丢在村裏,我爹前陣子生病了,我娘去照顧他,我兩個哥哥也要讀書考秀才……”
“得了吧。”桂花嬸吐出嘴裏的瓜子殼,“你娘都去縣城快一個月,你爹總不至于病了一個月吧?聽去縣城買東西的人說,你爹早就去米鋪幹活,可沒有躺在家裏病得起不來。”
村子離縣城太近就是不好,有點什麽消息很快就傳回來。
郁老大這病都好了,陳氏咋還不回來?
這不是擺明的嘛。
不僅陳氏,就連郁敬宗都瞞着家裏的人,偷偷地跑去縣城找爹娘。
幸好當時他坐的是王艄公的船,王艄公好心地将他送到縣城,并托同船的其他村的人将他送到郁老大所租房子的巷子附近。
後來要不是王艄公回來,路過青石村和郁老太太說一聲,只怕晚上發現郁敬宗不見了,郁老太太他們肯定得急瘋。
村裏人都覺得郁敬宗這孩子真是不像話,居然瞞着長輩跑去縣城。
這世道的治安不好,出了村子後,容易遇到歹徒和土匪,村裏的人若是走路去縣城,都是要結伴一起走,更不用說一個孩子獨自一人出村。
如今大房只剩下郁琴在村裏。
郁琴每天要幹不少活,以前她哪裏幹過這些,她是被家裏嬌養着的,連飯都不會做,看她手忙腳亂的,被郁老太太嫌棄笨手笨腳,看着還是挺可憐的。
只是再可憐,想到郁家分家了,大房分到的田地都要郁老爺子和郁老太太來幹,村裏人又覺得沒什麽。
這年頭誰家不是這樣,地裏的活總得有人幹。
大房的人都跑去縣城,只留下郁琴一個,郁老太太沒逼着她一起去地裏幹活,讓她在家洗衣做飯喂雞喂豬等,也算是疼愛的了。
郁琴說不過桂花嬸,可能心裏也真的委屈,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
這一哭,将屋子裏的郁老太太哭出來。
看到門口的幾人,郁老太太的目光掠過郁離和郁金姐妹,朝桂花嬸開火:“大旺家的,好你個懶婆娘,敢欺負我孫女,看我不打死你!”
說着就提着燒火棍過來。
桂花嬸哪會站着讓她打,趕緊跑開,一邊跑一邊說:“嬸子,我可沒欺負她,我只是和她說,她爹娘和兄弟都不回來幫幹活,眼看秋收就到了,難不成還得你和郁叔幹不成?你們的年紀都這麽大了,這一下子要收割十幾畝地,哪能幹啊……”
“你還說,你還說!”
郁老太太彪悍地提着燒火棍,腳跑得像風火輪似的,追着桂花嬸而去。
門口正在哭的郁琴都傻眼了。
附近的村民看得好笑,站在自家門口或者牆頭當笑話看,從桂花嬸叫喊的話裏知道前因後果,都覺得桂花嬸也沒說錯。
郁家大房确實不像話。
以前他們羨慕郁家出了三個讀書人,可當郁家分家後,發現大房的讀書人都在縣城讀書,還要人去照顧,只留老兩口和一個閨女在家,這地裏的活還要他們去幹,實在是不像話了。
雖說讀書這事不能耽擱,可也不能将地裏的活都丢給家裏的老人和孩子啊,郁老大也可以回來幫忙幹點活。
此事惹得村民們沒少說嘴,突然間好像也不是那麽羨慕郁家。
畢竟郁家的讀書人現在還沒考上什麽功名,地裏的莊稼卻等不得人,看郁家大房現下這情況,總覺得亂糟糟的一團,實在讓人羨慕不起來。
等哪天郁敬德他們考上秀才後,他們再來羨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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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郁老太太提着燒火棍跑出來時,郁離就拉着郁金走了。
她對這些熱鬧沒興趣。
來到郁家二房,進門便見郁老二和柳氏正在給竈房砌牆。
竈房是臨時搭的,搭得十分匆促,只是一個簡陋的小棚子,郁老二便用休息時間,一點一點地将它完善。
不僅是竈房,家裏的其他地方也都在拾掇着。
見郁離過來了,夫妻倆十分高興。
柳氏腼腆地問:“離娘,吃飯了嗎?要不要在家裏吃點?”
“吃過了。”郁離平靜地說,和他們打了一聲招呼,便去屋裏看郁珠。
柳氏張了張嘴,見她離開,有些失落。
屋子裏,郁珠坐在床上喝藥,郁銀坐在旁邊看她,一邊在荷包上繡花。
見到郁離,姐妹倆都很高興。
“大姐,你咋來了?”郁銀起身給她倒水,一邊笑着問。
郁離道:“來看看小妹。”接着她又問郁珠怎麽樣。
“大姐,我覺得我已經好了。”郁珠軟軟地說,“不用二姐、三姐守着我啦,也不用再喝藥了,太浪費錢。”
郁金白她一眼,“不是你說好就好的,大夫說了,再喝幾副藥鞏固,要聽大夫的話。”
郁珠撅起嘴,嘀咕着藥太貴了,家裏的錢都要花光什麽的。
雖然她的年紀小,但她也知道家裏的銀錢不多,舍不得太浪費。
郁銀摸摸她的腦袋,“珠兒乖,我會努力做繡活賺錢的,你不用擔心。”
郁金臉色稍緩,說道:“我也會去找個營生,到時候賺了錢,給你們買肉和糖吃,不用擔心錢。”
現在大姐已經嫁人,這個家只能由她撐起來。
郁離确認郁珠的情況确實恢複得差不多,不用人再守着,對郁金道:“你不是想去縣城瞧瞧嗎?明天一起去罷。”
郁金啊了一聲,雙眼一亮:“好的,那我明天就去縣城。”
郁銀和郁珠都看過來,雙眼亮晶晶的,她們都沒去過縣城呢。
郁離沒有厚此薄彼,對她們說:“以後也帶你們去。”
“謝謝大姐!”郁銀郁珠朝她甜甜地笑。
妹妹們笑得很甜,郁離心裏高興,挨個摸了一遍,對郁金說:“我早上出門太早,就不和你一起出門,你等天亮後再坐船去縣城,不要心疼銀子。”
她怕這妹妹心疼四文的船費,走路去縣城,萬一在路上遇到什麽歹人可不好。
郁金只是猶豫了下,便點頭應下了。
她沒去過縣城,甚至連村子都很少出,多少有些膽怯畏懼,幸好大姐就在縣城等她,只要想到大姐在,她又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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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郁家時,經過正院那邊,郁離還能聽到郁老太太中氣十足的罵聲,都在罵桂花嬸,罵她狗嘴吐不出象牙,然後又罵郁琴,罵她沒用只會哭。
郁琴委屈,又不敢反駁,只能捂着臉哭。
她很想去縣城,但郁敬宗跑去縣城不回來後,郁老太太也擔心她跑了,将她盯得很緊,郁琴根本跑不掉,只能待在村子裏。
她娘也一直沒回來,家裏沒個人護着她。
郁離沒多看,離開了郁家,朝着傅家走去。
天色已經暗下來,一輪彎月出現在柳梢頭,村裏的人大多都回家歇息,遠處有狗吠聲傳來,還有大人吆喝孩子去洗澡睡覺的聲音。
回到傅家,郁離洗漱過後,便回房歇息。
屋裏點着盞油燈,傅聞宵坐在窗邊吹風,并未看書,油燈的光線太暗,他一般不會在晚上看書,以免看壞眼睛。
見她頭發濕漉漉的,他招了招手,“離娘過來。”
郁離走過去,見他拿過旁邊的一塊巾帕,讓她坐在旁邊矮一點的小凳子上,坐在那裏正好比他矮了半個身,他要給她擦頭發。
有人要幫自己擦頭發,郁離樂得輕松,坐了過去。
接着便感覺到潮濕的發尾被拘起來,用巾帕仔細地擦起來。
他的動作很細致,并未弄痛頭皮,偶爾手指拂過頭皮時,帶來幾分舒服感。
郁離閉上眼睛,打了個哈欠。
“困了?”傅聞宵問道。
郁離嗯一聲,有些困了,今天從縣城回來後,她沒有歇息,吃過午飯就順便進山一趟,摘些秋天的野果子。
秋天山裏成熟的果子挺多的,她有些饞。對于這個世界的東西,只要是能吃的,味道也不錯,她都挺饞的。
這輩子是改不了了。
其實她還想看看山裏有什麽藥材,可惜她都不認識,更不用說人參什麽的,想要找到可不容易。
傅聞宵低笑一聲,一邊給她擦頭發,一邊和她閑聊。
“小妹怎麽樣?好了嗎?”
“差不多了,大夫說再喝幾副藥鞏固身體,就沒什麽問題。”郁離随意地說,放松地往後靠過去,發現好像靠到什麽,正要扭頭去看,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
“別動。”
郁離便不再動了。
傅聞宵垂眸,看着靠着自己腿的姑娘,臉龐微熱,并不覺得讨厭。
郁離沒多想,他讓她不動,那他應該是不在意的。
她繼續說:“明天我要帶二妹去縣城,她說去縣城看看情況,想做點營生。”
雖不知道郁金想做什麽,不過郁離都是鼓勵的。
傅聞宵聞言,輕聲說:“真好,我還沒去過縣城。”
郁離覺得他這話好像有些怪,“你沒去過?你們三年前搬到青石村時,不是要路過縣城嗎?”
“當時我身體不好,一路昏昏沉沉地躺着。”傅聞宵有些失落地說,“等我身子好一些,已經在青石村落戶,後來就一直沒有出過門。”
聞言,郁離心裏有些同情。
他的身體這麽弱,哪能出得了門?
三年都待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裏,好像也是挺可憐的。
她安慰道:“沒關系,以後等你的身體好了,你也可以去縣城。”
傅聞宵嗯一聲,又問道:“你會陪我一起去嗎?”不等她說什麽,他又說,“我太久沒出門,對外面的世界不了解,也不知道外人是怎麽看我的……”
他的語氣很輕,聽着似乎有些社恐的樣子。
郁離想起前世上心理課時,聽說人是群居動物,長期不與外界接觸,會有心理疾病,甚至變成社恐什麽的。
于是她道:“放心,我會陪你一起去的。”
她還想等他身體好了去賺錢,可不能讓金疙瘩被吓到。
傅聞宵臉上露出笑容,垂眸看着乖巧地坐在身前,讓他擦頭發的姑娘。
給她擦好頭發,他又用扇子扇了扇,将發間最後的水汽驅散,說道:“好了,去睡罷。”
郁離伸手抓了抓頭發,發現頭發确實都幹了,朝他道:“謝謝。”
“不用謝。”傅聞宵溫聲說,“你每天都在外頭奔波,辛苦養家,回來還要幹活,我在家裏待着,什麽都做不了,是閑人一個,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是應該的。”
郁離原本覺得讓他幫自己擦頭發偶爾一兩次便罷,總是讓人家幫忙不行。
聽他這麽說,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麽。
她認真地道:“那以後就麻煩你了。”
傅聞宵臉上的笑意微深,“不麻煩,能幫到你我很高興,你也幫我很多。”
确實,她幫他挺多的。
郁離深以為然,她還會救他呢,救命之恩湧泉相報,他以後給自己幹活、賺錢給她花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