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跪下
第38章 第 38 章 跪下
郁琴忍不住問:“娘, 那個傅家的兒子,真的長得很醜嗎?”
“那肯定很醜!”郁敬宗一臉篤定,“聽說他從小就生病, 生病的人沒哪個不醜的, 你瞧鄧婆子家的兒子, 他只不過是病了兩年, 就醜成那樣……”
他說的鄧婆子家, 正是郁老大在縣城租住的房子所在的巷子裏的一戶人家。
鄧婆子的兒子前年生了一場大病, 這病生生拖垮一個家庭,那鄧婆子的兒子後來在人前露面時,那副病骨支離的模樣, 簡直吓壞人。
很多孩子晚上睡覺時還會做噩夢呢。
郁敬宗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神色,“反正大堂姐也醜,他們都一樣醜, 醜人配醜人, 不是正好嗎?”
有了參照物, 郁琴已經能想像傅家那兒子有多醜。
她心裏多少有些同情,沒想到郁離居然嫁給一個那麽醜的男人,也不知道她對着這麽個醜男人, 晚上睡覺時會不會吓得做噩夢。
陳氏聽到兒子女兒的話, 表情略有些怪異。
鄧婆子的兒子是得了痨病,自古以來, 得這病的就沒哪個是好看的吧?
聽說傅家那兒子是早産的, 娘胎裏帶着病,需要天天吃藥,這病和痨病不同, 不過……反正都是病,應該差不多吧?
“聽說傅家挺有錢的。”郁琴又說了一句。
傅家以前是行商,就算落魄了,家裏的錢也是不少,郁離嫁過去,估計不會缺錢花吧?怪不得她能來縣城,去錦華繡莊買東西。
這麽一想,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在郁家,他們大房的日子看起來不錯,但也只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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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陳家、楊家相比,郁家就是鄉下的泥腿子,不說在縣城租住的房子像個麻雀籠子,連他們一家子都住不下,害得她和娘親、弟弟只能住在村裏;還有衣服首飾這些,陳家每個季度都可以買衣服,吃的也不錯,每頓都能有一個葷菜。
他們只能在過年時,才能買新衣服,幾天才能吃一次肉。
當然,和村裏的人比起來,其實他們過得确實不錯了。
郁琴也知道自己比二叔家的堂姐妹們的日子過得都要好,可心裏還是覺得他們家實在窮,沒有陳家、楊家的富裕。
想到現在郁離也嫁了有錢人家,心裏多少有些不得勁。
陳氏漫不經心地道:“傅家有再多的錢,現在只怕也沒多少了,家裏養着個病人,又沒什麽進項,遲早會花光。”想到什麽,她嗤笑一聲,“要不然,傅家也不會只給二十兩的聘金。”
在鄉下人看來,二十兩聘金确實很多,然而在縣城,那真是不算什麽。
看楊家這次送過來的嫁妝,那可是金銀珠寶堆着擡過來的,那才叫有錢。
一個鄉下的破落戶,不過是有幾個銀子罷了,壓根兒和有錢扯不上,她也不覺得傅家有錢,要是真有錢,傅家完全可以搬到縣城住,哪會窩在到處都是土疙瘩的村子裏。
郁敬宗聽後,怪叫道:“才二十兩啊?傅家真是太小氣了,好歹大堂姐也是嫁過去沖喜的,怎麽就不能給多點?”接着他又笑嘻嘻地說,“幸好這沖喜将人沖醒了,看來這沖喜也是有用的,大堂姐也算是有福氣,怪不得都敢打人了。”
“什麽福氣?”陳氏沒好聲氣,“只怕是她見傅家富裕,所以這膽子也大了。”
不僅在娘家鬧騰,還進城裏打人,膽子可真夠大的。
陳氏覺得,郁離能做出這些,一定是仗着傅家,覺得自己嫁去傅家,有傅家撐腰,不怕什麽了。
這樣的心态,不少女子都會有,嫁到夫家後,因夫家的家境比娘家好,就抖起來,回娘家處處拉踩、處處逞威風。
母子三人閑話片刻,便開始收拾。
翌日,郁老大去向米鋪請假,帶着妻子兒女一起坐船回村。
他們搭乘的是王艄公的船,這也是郁老大他們每次回村時,都習慣搭乘的船,主要的原因是王艄公不收他們的船費,所以有時候就算王艄公的船還沒到,也願意等一等。
看到他們,王艄公非常熱情,和他們閑聊起來。
聊着聊着,就說到他前陣子遇到進城買糧的郁離,笑着說:“那傅家吃糧都要進城買,可見家裏着實有錢,你們家離娘嫁過去,以後就享福喽。”
郁敬宗嘴快道:“什麽享福,她嫁的就是個又病又醜的男人。”
“啊?”王艄公愣了下,有些遲疑地道,“是、是嗎?我聽說那傅家郎君是個讀書人,要不是他身子不好,或許也能去參加科舉……”
傅家當初搬到青石村時,周氏和村裏人打交道,确實是這麽說的,大家有時候提起傅家兒子,也會稱一聲傅書郎。
青石村原本只有郁老大和他的兩個兒子是讀書人,現在又多了一個傅聞宵。
不少人心裏都可惜他身體不好,要不然也是人人敬重的讀書人。
郁敬宗道:“那肯定啊,要不是醜得不能見人,他能從來不露面嗎?”
王艄公覺得也是有道理。
他雖然不是青石村人,在這一帶搖船做生意,消息也靈通,對青石村的一些事也是略有耳聞的,确實沒聽誰說見過傅家的兒子。
同船的還有其他的客人。
這些客人都是青石村附近村落的人,都豎起耳朵傾聽。
于是不過幾天,便有不少附近村子的人都知道青石村的傅書郎是個醜得不能見人的。
半個時辰後,郁老大一行人抵達青石村。
他們到村裏時,快到晌午,村民們忙了一個早上,眼見到了一天太陽最烈的時候,紛紛回家吃飯歇息。
見到郁老大一行人,他們熱情地打招呼,問郁老大怎麽突然回來了。
郁老大和氣地說:“我平時事務忙,許久沒回來看望爹娘,心裏實在愧疚,今兒便請假回來看看他們,順便送孩子回來。”
陳氏也适時露出笑容,似是很高興丈夫能陪同他們一起回來。
大夥兒聽後,都誇郁老大是個孝順的。
不過也有和郁家不對付的,就像桂花嬸一家。
桂花嬸暗暗卒了一聲,和身邊的人說:“要真孝順,回來也不見給父母帶些東西,每次都是兩手空空回來,離開時雞鴨糧食等沒少往城裏帶……”
這叫孝順?
這是回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吧?
和桂花嬸走在一起的人神色有些古怪,覺得桂花嬸這話挺有道理的。
仔細想想,可不就是這樣。
再看郁老大他們,除了陳氏、郁琴手裏拿着兩個裝衣物的包袱,一看就知道裏面沒啥東西,而郁老大更是兩手空空的,哪有帶什麽?
好像每次他回來都是這樣。
真是說得比唱的好聽。
雖是這麽想,但郁老大是讀書人,還有兩個出息的兒子,他們也不敢當着他的面說什麽。
至于背後的議論,自然不會有人不識趣地傳到郁家人耳裏。
郁老大和村民們一一打招呼,一副随和的模樣,直到抵達郁家,那臉色便淡下來。
他們進門時,郁家人正好在吃飯。
看到他們,所有人都愣住。
很快郁老太太就站起,朝大兒子撲過去,“老大,你終于回來啦!”
她實在太激動了,拉着大兒子的手,嘴唇都在哆嗦。
郁老爺子也是一臉欣喜之色,朝郁金姐妹幾個道:“你們大伯回來了,還不快去給他們拿碗筷?”
“對對對,老大你們應該還沒吃吧,快過來吃飯。”郁老太太急忙将大兒子拉到桌前坐下,生怕餓到她的好大兒。
郁金沒說什麽,去給他們拿碗筷。
只有三房一家神色有些古怪,看老爺子如此自然地吩咐郁金,覺得他可能因為大房的人回來太過高興,忘記這些日子,他已經很少去吩咐二房的姐妹們做事了。
郁老大等人很自然地坐下來吃飯。
他們是特地趕在這時間回來的,正好回家裏吃午飯,不用自己在縣城開火,能省點糧食和柴火。
在縣城居住,連喝口水、燒根柴都要花錢買。
郁敬宗、郁琴看了看桌上的飯菜,都不太高興。
豆粥、青菜湯、鹹菜疙瘩,連點油腥都沒有,青湯寡水的,讓他們怎麽吃?
還不如在縣城吃完飯再回來呢。
陳氏不由看向王氏。
要是以往,王氏為了讨好大房,這會兒肯定會高聲和老太太說,趕緊去炒個雞蛋給他們添個菜。
可經過這段日子郁離在郁家的恐怖支配後,她壓根兒就沒這心思。
只要郁離在郁家的恐怖支配一天不解除,她就沒心思讨好大房,萬一像丈夫說的那樣,連郁老大也制不住郁離,那她是讨好了個寂寞?
是以這次三房一家都安安靜靜的。
三房的反應有些古怪,因剛回來,陳氏還沒摸清楚情況,見王氏不為所動,只好作罷。
不過她心裏也是有幾分惱的。
等郁金給他們裝飯時,看到碗裏稀拉的粥水,陳氏等人更是一臉愕然。
他們幾時吃過這麽稀的粥水?
郁老太太看到大兒子碗裏沒幾粒米的粥水,張口就想罵,爾後想到什麽,幹巴巴的嘴唇動了動,說道:“不知道你們今天回來,沒做你們的飯,你們就将就一下啊。”
郁老大等人都驚住了。
居然叫他們将就?
郁敬宗嚷嚷道:“阿奶,讓郁金去做飯……”他往郁金那裏一看,叫了起來,“阿奶,為啥她們都能吃稠的?我們只能吃稀的?将她們的給我們!”
他指着郁金姐妹碗裏濃稠的粥,和其他人都是一樣。
郁老太太:“……”
聽到這話,三房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他一眼,覺得這小子真是膽大。
也不對,他還沒被毒打過,所以膽子确實大,等被毒打後,也會和郁敬義一樣,屆時就乖了。
郁金沒理他,趕緊吃飯。
不僅她自己吃,也用眼神催促妹妹們趕緊吃。
郁銀、郁珠素來會看臉色,加上姐妹們都有默契,當即不再發呆,低頭就吃飯。
她們吃得快,反正碗裏也沒多少東西了。
吃完後,郁金就說:“阿爺,阿奶,我們先去歇息了。”
說着就帶着兩個妹妹起身離開。
留下的郁老二夫妻倆見衆人看着他們,坐立難安,也趕緊扒完碗裏的飯,跟着女兒們離開。
大房的人瞪大了眼睛。
他們就這麽離開了?
郁老大皺眉,“這是咋回事?老二可真不像話!”
這長輩都沒離席呢,二房就走得幹幹淨淨,實在沒規矩。
郁老太太嘴巴動了動,不知道說什麽,最後只道:“老大,你們趕緊吃,等會兒我讓阿金那死丫頭将離娘叫回來,你到時候教訓她。”
這麽說着,她終于抖起來。
太好了,大兒子回來了,這下子看離娘那天殺的死丫頭還敢不敢在娘家作威作福。
郁老大沉着臉,應了一聲,心情不怎麽好。
他總覺得這次回家,家裏的氣氛着實古怪,讓他實在不舒服。
**
回到西屋的郁金姐妹們也是坐立難安。
郁銀害怕地說:“二姐,怎麽辦,大伯回來了……”
她的聲音隐隐帶着幾分哭腔,在她心裏,阿奶和阿爺都很可怕,讓阿奶和阿爺都聽話的大伯更可怕,是家裏最恐怖的人。
郁珠咬着指甲,小聲地說:“大伯會不會打大姐?”
“不會!”郁金鎮定地說,“大伯是讀書人,哪裏打得過大姐。”
“真的?”
從二姐這裏确認大伯絕對打不過大姐後,郁珠頓時高興起來,說道:“那就不怕啦,大姐很厲害的。”
在她心裏,只要打不過大姐的人,都不用擔心。
郁銀看着妹妹,想着哪裏是大姐打不打得過大伯的問題,大伯回來,代表最壞的事要發生了。
大伯是讀書人,在家裏的比阿爺還大,大夥兒都要聽他的。
就算是大姐,也不能随便動手吧?
郁金看着妹妹害怕的模樣,勉強安慰道:“你別擔心,大姐不會有事的。”
正說着,就聽到郁老太太的大嗓門在外頭響起,極有穿透力。
“金娘,死丫頭,你們躲在屋子裏做啥呢?”
郁金走出去,郁銀和郁珠跟在她身後,就連郁老二夫妻倆也乖乖地出門。
郁老太太掃了他們一眼,嘴巴一撇,朝郁金道:“金娘,你去傅家将離娘叫過來,你們大伯回來了,讓她過來見見。”
什麽過來見見?分明就是想要讓大伯教訓大姐。
郁金姐妹幾個心裏很清楚,對即将到來的事也十分擔憂。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郁金說道。
等郁老太太離開,郁金朝兩個妹妹說:“你們待在屋子裏,不要出去,我去找大姐。”
“真要叫大姐過來?”郁銀害怕地說,“能不能不要讓大姐回來?”
她不想大姐被大伯教訓。
郁金道:“我先去通知大姐,來不來看大姐的意思。”
大伯回來了,不管怎麽着,也得去和大姐說一聲,讓她知道這事。
這也是她答應去傅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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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郁金第一次來傅家。
雖然是第一次來,不過同個村子,她知道傅家在哪裏。
傅家的院門關着。
和村裏其他門戶敞開的不同,可能是傅家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平時都是緊閉門戶,很少與村裏的人走動。
郁金敲門後,裏頭響起一道聲音,“誰啊?”
聽這聲音,應該是周氏。
郁金道:“周嬸子,我是郁家的阿金,我來找我大姐。”
周氏吃了一驚,趕緊打開門,發現還真是郁家二房的二女兒,郁離的妹妹。
她驚訝道:“是金娘啊,你咋來了?”
“我、我找大姐。”郁金有些焦急地說。
周氏不知她怎麽突然來找郁離,開門讓她進去,一邊說道:“離娘剛回來,正在吃飯,你吃了嗎?要不要吃點?”
郁金搖頭,滿腹思緒。
見到堂屋裏正在吃飯的郁離,她小聲地說:“大姐,大伯回來了,阿奶叫你回去一趟。”
郁離嘴裏扒着飯,聞言只是一頓,朝她道:“知道了,二妹吃飯了嗎?坐下來吃點。”
郁金正說不用,就被郁離拉着坐下。
當她往桌面上一看,頓時被傅家豐盛的飯菜給驚住了。
一大盆的鹵下水,還有炒豬雜,以及一盆青菜、一碗蒸的鹹肉,就連那鹹菜絲都是用肉炒的。
傅家吃得這麽豐盛的?
原來傅家這麽有錢啊。
周氏給她盛了一碗飯,笑道:“金娘難得來,陪離娘吃點。”
郁金看着她和氣的模樣,有些讷讷的,最後端着碗默默地吃了一碗飯,讓原本只有五分飽的肚子頓時吃了個撐。
吃過飯後,郁離沒急着去郁家,而是回房找衣服先洗澡。
郁金也不催她,在傅家耐心地等着,一邊魂不守舍地想着等會兒發生的事。
等郁離洗漱好,換了一身幹淨的衣物,她和周氏說了一聲,便準備和妹妹一起離開。
“離娘。”
清潤好聽的聲音響起,郁金下意識看過去,就見西廂房那邊走出一個人。
他穿着一襲青衣,衣服上繡有清雅的竹子,簡簡單單、清清淨淨的,自有一股風雅高潔之姿,往那一站,似乎這鄉下簡陋的房子也變得輝光熠熠。
郁金看呆了。
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好看的人,像神仙似的。
郁離偏頭看他,問道:“怎麽?”
傅聞宵彎唇笑了笑,說道:“沒什麽,路上小心。”
郁離奇怪地看他一眼,她只是回郁家罷了,有什麽需要小心的?
傅聞宵的目光轉到郁金身上,朝她微微颔首,“你是二妹嗎?”
郁金傻傻地看他,反應過來,紅着臉,手足無措,結結巴巴地叫了一聲:“姐、姐夫……”
傅家只有一個成年的男丁,他出現在這裏,身份不言而喻。
只是她沒想到,姐夫居然長得這麽好看。
傅聞宵溫和地應一聲,溫聲說:“我身體不好,二妹難得來,沒能好好招待,望二妹莫見怪。”
“沒、沒有,我沒……”
郁金局促地擺手,手腳都不知往哪擺。
傅聞宵知道小姑娘的不自在,沒和她多說,對郁離道:“離娘,若是有人欺負你,別委屈自己。”
聽說郁老大回來,郁金還特地過來叫她,他約莫明白會發生什麽。
心裏對郁家不免生出些許的厭惡感。
郁離只是驚訝了下,然後說:“沒人能欺負我。”
除非她樂意,不然這世界上沒人能欺負她。
離開傅家後,郁金有些神思不屬,忍不住瞅了瞅大姐,小聲地說:“大姐,姐夫長得真好看……”
郁離點頭,“确實挺好看的。”
見她反應平靜,郁金又多看她一眼,頓時有些佩服,面對姐夫這麽好看的人,大姐居然如此淡然,這樣的平靜也讓她慌亂的心終于安定下來。
姐妹倆來到郁家,進門就見郁家所有人都已經等在堂屋。
郁老太太、郁老爺子和郁老大等人坐着,二房和三房一家都是站着,不是他們不想坐,而是對即将到來的事有些害怕。
他們也不知道怕什麽,是怕郁老大教訓了郁離,還是郁離繼續不服管教。
郁老大看到郁離時,臉上露出幾分厭惡之色。
他最不喜這種忤逆不孝的小輩,原本隔房的侄女不應該由他這當大伯的來教訓的,可弟弟和弟媳婦太不争氣,不會教女兒,只能由他來了。
郁老大神色嚴肅,朝郁離厲喝一聲:“跪下!”
衆人:“……”
你居然叫她跪下?
連老爺子都驚得眉頭一跳。
郁老太太原本覺得有長子撐腰,正神氣着,聽到這話,心髒都亂蹦起來。
只有陳氏和郁琴、郁敬宗等人一臉理所當然,甚至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覺得郁離今兒只怕要被教訓慘了。
郁離的反應是,走上前,一腳朝郁老大坐的凳子踹過去。
凳子被她踹倒在地,郁老大也跟着摔在地上。
然後郁離扯着他的後領子,将他按在地上,讓他朝着郁老爺子和郁老太太跪好。
她朝他們說:“阿爺,阿奶,他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