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找了什麽活?
第28章 第 28 章 你找了什麽活?
屠老大拿着一根竹鞭, 正趕着幾頭豬過來。
這些豬的個頭應該有百來斤左右,已經算肥的了。
郁離站在那裏,盯着那幾頭豬, 突然想到什麽, 疑惑地問:“屠叔, 你不是獵戶嗎?”
怎麽改行當屠戶了?
這是趕豬要去哪裏殺嗎?
屠老大趕着豬過來, 聞言笑道:“山裏打獵危險, 而且收入也不穩定, 我也不是時時進山打獵的,為了能賺點錢糊口,偶爾也幹點別的活計。”
然後又告訴她, 張複是他的朋友,當年和他一起被征兵入伍,比他提前半年退役回來。
張家世代都是屠戶,張複回來後繼續幹起殺豬的活, 在城裏支起一個肉鋪, 請人幫忙看鋪子賣肉。
張複見他打獵危險, 便叫他一起幹。
別看老張這裏只有一個院子,每天殺的豬還真不少。
這話真真假假,郁離并不清楚, 他怎麽說, 她就怎麽信了。
眼看着那幾頭豬就要近前時,突然它們嗯嗯地叫了一聲, 距離郁離一丈之地時, 怎麽也不肯過來。
屠老大揮着鞭子,催促着它們繼續走。
郁離就站在大路邊,像個路霸似的, 她在那裏,豬就不肯過,一頭頭豬遲疑地在原地踏步,屁股扭着往後退。
在屠老大催促時,它們的腿突然一軟,直接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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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老大:“……”
屠老大狐疑地看着幾頭趴在地上死活不肯再走的豬,這是老張昨兒親自去鄉下收的豬,都是非常健康的豬,不可能有什麽病的。
這時,就見郁離往旁站了站,像是給它們讓路。
幾頭豬嗯嗯哼哼地叫着,慢吞吞地站起身,然後扭着大屁股,踮着腳,小心翼翼地拐着她走過。
屠老大:“……”
豬雖然不會說話,但它們表現得太明顯,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它們怕郁離,畏懼郁離。
屠老大不可思議地看着郁離,問道:“離娘,它們這是怕你?”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離譜的場景,豬居然會怕人的?它們吃了睡、睡了吃,只要不是被屠宰那一刻,還真沒見過它們怕什麽。
郁離不太确定地說:“應該?”
前世她沒見過豬,末世後除了人類,所有的物種都變異了,豬這種生物也跟着滅絕。
她對豬的認知還是來到這個世界才知道的。
回門那日,她在郁家後院的豬圈裏見過豬,不過當時兩頭豬趴在地上睡覺,她沒靠近,是以也不知道豬原來會怕自己。
屠老大很疑惑,忍不住往郁離身上看了看,實在看不出她有什麽可怕的,這麽瘦伶伶的一個小姑娘,看着十分無害。
難道它們知道她明天就要開始殺豬,所以怕了?
這聽着就挺荒唐的。
郁離看着幾頭扭着大屁股,走得小心翼翼的豬,若有所思。
她好像有些明白,為什麽自己進山時,什麽動物都沒遇到,原來不是她的運氣不好,而是它們早在她進山時就跑光了。
為什麽?
難道是因為她前世殺太多異種怪物,身上的殺戮之氣太重,吓到它們?
動物對危險的感知素來比人類敏銳,如果它們發現好像也正常。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她正處于覺醒狀态,身上的氣息不穩定,讓動物感知到危險……
就在郁離思索時,屠老大調侃的聲音響起。
“離娘,看來你很适合幹這行啊,它們看到你,一個個吓得腿軟,都不敢掙紮,想必也不用費什麽力氣摁了。”
殺豬時,豬會掙紮得厲害,那叫聲聽到的人都知道是咋回事,由此可見那時的豬有多難摁。
郁離也這麽認為的,越發覺得殺豬這活兒很适合自己。
都不用費心撚住獵物,它們就乖乖地躺着給她抹脖子。
這麽一想,郁離不覺心情大好,想到自己這活計還是托了屠老大的福,難得主動找他搭話,“屠叔,你要将這幾頭豬趕去哪?”
“趕回村裏養個幾天。”屠老大說,“老張這段時間收的豬多,城裏那地方小放不下,讓我拉幾頭回去放着,等城裏的殺完再趕過去。”
郁離哦一聲,又問道:“你是要回村?”
“是的。”
得知屠老大要回村,兩人便一起結伴走。
屠老大認識回村的路,郁離不用再找人問路,跟着屠老大走就行。
屠老大原本看她是個小姑娘,還背着一個背簍的東西,肯定走不快,想要配合她的腳步,走慢一些,哪知道她居然走得飛快。
反倒是幾頭豬邊走邊吃,拖拖拉拉的,拖慢了速度。
這時,郁離朝那幾只豬看過去。
也不知怎麽的,原本還慢吞吞地走的豬頓時撒開四蹄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嗯嗯哼哼地叫着,格外利索,哪裏還有那懶洋洋的勁兒。
屠老大趕緊跟過去,一邊揮着竹鞭一邊叫道:“別到處亂跑!”
屠老大趕豬很在行,沒讓豬亂跑到山溝裏,很快就追上去。
郁離也背着東西,跟在後頭走。
下午的陽光依然很烈,郁離戴着一頂遮陽的草帽,這是周氏特地讓她帶上的,擔心太陽太大将她曬暈。
眼看這些豬自覺往前走,都沒有脫隊,不必擔心,屠老大邊走邊和郁離聊起來。
他先是問郁離的力氣,滿臉贊嘆:“離娘,你的力氣一直都這麽大嗎?”
“是的!”郁離一臉坦然。
原主的力氣确實大,不過也只是比普通人要大一些,加上從小就幫着家裏幹活,農忙時還要下地割稻谷、背谷子回去曬、幫着舂米去殼等,力氣漸漸地變大,只是沒有大到能扛起石墩的地步。
反正以前也沒人去驗證原主的力氣有多大,現在大到能扛石墩,也沒什麽吧?
屠老大确實沒多想,雖說姑娘家很少有力氣大的,但也不是沒有。
他笑着說:“姑娘家力氣大好啊,不容易被人欺負。”
郁離很贊成這話,力氣大确實好,看不順眼的就打回去。
可惜原主從小生活在重男輕女的環境,還一直被洗腦被PUA,和郁老二夫妻一樣已經習慣逆來順受,默默地承受所有不好的事,要不然以她的力氣,想要回擊欺負她的人輕而易舉,不至于最後殒了性命。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走,都是屠老大在說,郁離默默地聽着,很少開口。
屠老大做事細致,粗中有細,很快就摸清楚她的性子,知道她雖然寡言少語,心地卻不壞。
要是心地不好,也不會在山裏救宣懷卿了。
大概是兩人的速度都快,一個時辰後,他們就快要抵達青石村。
郁離一直在心裏算着時間,覺得一個時辰的路程并不算遠,每天來回不費什麽時間,住在村裏也是可以的。
等她渡過覺醒期,她還能走得更快。
屠老大并不和郁離一起進村,他的住處在山裏,走的是另一條路,不必從村口進去,便和郁離在村口前分別。
“離娘,我明天也要進城,不如一起走吧。”
他覺得天色未亮,郁離一個小姑娘進城,擔心她會害怕,或者遇到什麽危險,不如和她一起走。這姑娘和宣懷卿一樣都叫他一聲叔,又是同村的,照顧點也沒什麽。
郁離對此沒意見。
她不知道屠老大心中所想,以為兩人都要進城,只是順路。
和屠老大分別後,郁離便進了村。
正是傍晚夕陽西下之時,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升起了炊煙,不少人扛着鋤頭、背着竹筐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或者在河邊清洗身上的泥漬汗水,還有一些皮膚曬得黝黑的小孩脫光光在河裏撲騰着,一派鄉野平和的畫面。
見郁離背着背簍經過,一些坐在樹下陰涼處一邊幹活一邊納涼閑聊的大娘們熱情地和她打招呼。
“離娘,你這是去哪呀?”
郁離回道:“我去縣城買東西。”
背簍上蓋着不少樹葉防曬降溫,衆人也看不清楚她買了什麽,識趣地沒有多問。
郁離走得快,很快就穿過人群聚集之地,朝傅家而去。
衆人看着她纖瘦的背影,襯得那背簍看着更大了,像負着什麽重物而行,卻又走得極為利索。
他們突然有些噓唏。
“離娘看着好像胖了點,看來嫁去傅家也是好的。”
“可不是,雖然當初是為了沖喜,不過傅書生不是醒過來了嗎?這沖喜也是成功了,離娘算是傅家的大功臣,周大娘又是個心善的,肯定不會虧待她。”
“确實,這麽一看,離娘也算是苦盡甘來。”
“傅家不愁吃穿,田地都租出去收租子,家裏沒有那麽多的活兒要幹,離娘不用像在娘家一樣幹個不停,嫁到傅家确實很不錯。”
說這話的婦人還真是有些羨慕。
其實嫁入傅家挺好的,人口簡單,婆婆性子軟,好拿捏,嫁過去就能當家作主,又不愁吃喝,等以後生個娃,将傅家捏在手裏,這日子過得不知有多潇灑。
她家裏有一個正在說親的姑娘,最近沒少往村裏村外尋摸适合的人家,此時看到郁離,不免感慨起來。
“可惜傅書生的身體不好。”另一個年紀大的老太太接道,“聽說他每天都要吃藥,家裏有再多的積蓄也會有花光的一天。”
傅家人閉門過日子,連地都租給別人種,沒有什麽進項,花的都是以前的積蓄,只出不進,不知什麽時候估計就要窮了。
這樣的人家,哪裏有人敢将自家姑娘嫁過去?
當初傅家舉家搬到青石村,先是買田地,然後又建了幾間磚瓦房,擺明着有錢,不知多少人看着眼饞。
只是等他們得知傅家的成年男丁是個從小就吃藥的病秧子,頓時打消了念頭。
人是生不起病的,一旦生病,能生生拖垮一個家庭。
傅家以前雖是行商,能養着一個病秧子,可現在不是落魄了嗎?可沒有那麽多金山銀山去養個病人。
以後啊,還有得是拖累呢。
現在看着好,不代表以後就好,人還是要有長遠目光的,不能只拘于眼前的好。
老太太這話得到在場所有人的同意,家裏有要說親的姑娘的人也從來就沒想過考慮傅家。
就算傅家再有錢,嫁個随時可能會死的病秧子,遲早變成寡婦,女人也沒什麽幸福可言。
衆人感慨幾句,很快就丢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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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離回到傅家,在院子裏玩耍的兩個孩子興奮地撲過來。
“小嬸嬸,你回來啦!”
孩子們笑臉燦爛,一邊一個牽着她的手,将她牽到堂屋,主動給她倒茶水。
他們的年紀雖然小,端茶倒水這活兒卻是能幹的,每次周氏幹完活兒,看她滿頭大汗,他們都會體貼地給她倒茶水。
格外的乖巧貼心。
郁離将背簍放下,接過他們倒來的茶水,連續灌了好幾碗,總算解了些渴意。
接着她又去洗了把臉和手,總算将一身的燥熱去掉幾分。
這一路走回來,實在熱得厲害,汗水都将衣服打濕,頭發也濕了大半,郁離将黏在頰邊的頭發往後捋去,露出一張仍然看着臘黃的臉。
周氏從竈房過來,給她端了一碗綠豆湯,讓她解解暑。
“離娘,今兒還順利罷?”
她去了幾乎一天,周氏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的,怕她一個人去縣城出什麽事。她的性子就是這樣,總愛擔心這個、操心那個。
郁離看到綠豆湯,雙眼一亮,她對這個世界的吃食非常感興趣,不管什麽都想吃,加上她現在是覺醒期,需要大量的食物補充營養,那更要吃了。
這綠豆湯是放水裏冰鎮着的,口感微涼,喝上一口,只覺得通體都舒泰。
郁離一邊喝綠豆湯,一邊說:“挺順利的。”
說着她騰出一只手,将地上的背簍提起來,拿開上面的樹葉,先将布匹、繡線、糖和包子饅頭等取出來,接着是三十斤的糧食,最後是芭蕉葉包着的一坨肉,放在最下面。
怕天氣熱肉會變質,背簍裏還鋪了不少葉子。
周氏沒想到她居然買了這麽多東西,等看到那坨肉時,她吃驚地說:“離娘,你怎會買這麽多的肉?”
這不年不節的,一口氣買這麽多肉,先不說天氣熱不好放,這可是要花一大筆銀子的。
郁離道:“這是別人送的,不花錢。”
“啊?”周氏有些愣,誰這麽好心,居然送她這麽一大塊的肉,看着都有十斤了。
兩個孩子卻十分高興,雙眼盯着那塊肉,明顯就是想吃肉。
郁離拿出一塊糖,将它們掰成兩半,遞給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果然很高興,不過他們沒有馬上就将它們塞進嘴裏吃掉,而是放到随身的荷包裏,然後兩個小腦袋湊到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麽。
郁離解釋道:“這是屠叔送的,他是山裏的獵戶,兼職殺豬,在城裏有一個肉鋪……對了,他還給我介紹了個活計,明天我就要去幹活了。”
周氏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時,郁離又和她說:“娘,我想吃肉,今晚咱們家吃肉吧。”
兩個孩子也雙眼亮晶晶地看過來。
周氏是個疼孩子的,加上這肉是郁離帶回來的,天氣熱不耐放,确實應該早點吃。
她問道:“你想怎麽吃?”
“都行,娘你看着辦。”郁離說道,“我相信娘的廚藝。”
竈房那裏的粥還在煮着,周氏也沒多少時間問,趕緊提着肉過去,省得鍋裏的粥燒糊了。
接着郁離回房,想去拿衣服洗個澡,洗去一身的汗水和灰塵。
進門時,見傅聞宵坐在窗邊的位置,似乎正在發呆,聽到聲音擡眸看過來。
夕陽的輝光從窗口路過,他坐在那裏,青衣墨發,氣質卓然,獨成一個世界,似是游離于世界之外。
郁離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兩人四目相對。
她友好地打了個招呼,“宵哥兒,你醒着的啊,累了就去床上躺着,別累着自己。”
傅聞宵唇角微彎,應了一聲好,見她衣服被汗水浸透,沒急着問什麽,讓她去洗漱。
等郁離洗完澡,換上幹淨的衣物,擦着頭發回房,就看到兩個孩子也在房裏,挨在傅聞宵身邊,和他分享他們的糖。
旁邊的桌上還有一碗剛熬好的黑漆漆的藥,散發濃郁的怪味。
“小叔叔,給你吃糖。”傅燕笙捧着自己的糖,奶聲奶氣地說,“吃糖就不苦了。”
傅燕回也很大方地要将自己的糖給小叔叔吃。
他們每次生病都要喝苦苦的藥,讓他們記憶深刻,每次只要吃藥,小臉就能皺成苦瓜。
見小叔叔每天都要喝這麽一碗黑漆漆的藥,他們心裏十分同情。
是以這次郁離帶糖回來,他們雖然很饞,但都強行忍着,決定給小叔叔甜甜嘴。
傅聞宵朝他們笑了笑,溫聲道:“不用了,你們吃罷。”
兩個孩子瞅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滿是疑惑,似乎不明白糖這麽好吃的東西,小叔叔為什麽不要?
傅燕笙的嘴巴撅了起來,有些委屈。
他們真的很想将自己的糖給小叔叔的,但小叔叔不要,怎麽辦?
傅聞宵看着兩個孩子,伸手拿走傅燕笙手裏的糖,含笑道:“那我要一塊就好,剩下的你們吃吧。”
兩個孩子瞅了瞅他,覺得也行。
傅燕回将自己手裏的糖掰成兩半,兄妹倆分着吃。
甜滋滋的糖讓他們高興地笑起來,一邊含着糖,一邊朝進門的郁離說:“小嬸嬸,糖好甜呢。”
“真的嗎?”郁離說道,“我也想吃糖。”
聽到這話,兄妹倆眨巴了下眼睛,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他們将糖都吃了,怎麽辦?
想着,他們轉頭看向傅聞宵手裏的那塊糖,他還沒有吃,傅燕回便道:“小叔叔,你的糖分小嬸嬸一半吧。”
傅聞宵:“……”你們可真大方。
傅聞宵将糖遞給郁離。
郁離拿起那塊糖,将它掰成兩塊,一塊放到自己嘴裏,一塊給他,說道:“明天我去城裏,多買點糖回來給你服藥後吃。”
看他每天都喝那麽可怕的藥,她覺得家裏有必要多備些糖之類的東西。
傅聞宵修長的手指虛攏着,捏着那塊糖,聞言問道:“你明天還要進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又問她,“你找到活了?”
郁離臉上不由露出笑容,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她彎着眼睛,笑眯眯地說:“是啊,找到了。”
傅聞宵有些驚訝,沒想到她真的能在城裏找到活計,不免有些好奇她找到什麽樣的活兒,問道:“你找了什麽活兒?”
“殺豬。”
傅聞宵:“……”
傅聞宵忍不住看她,她看起來非常淡定,仿佛找個殺豬的活是一件很尋常的事。
他再次問:“……你以前殺過?”
郁離一臉自信,“沒有,不過我看過。”
傅聞宵:“……”
郁離确實很自信,她連怪物都殺過,還殺不了一頭豬嗎?
雖然她确實沒殺過豬,不過原主以前見過殺年豬,在郁離眼裏,确實很簡單,并不是什麽難事。
傅聞宵消化了會兒,終于接受她找了個殺豬的活兒的事。
他笑了下,說道:“挺好的,好好幹。”然後又問她工作地點和時間,以及報酬之類的。
問得這般細,也是擔心她被騙。
傅聞宵暗忖,如果有人敢騙她,被她發現的話,只怕騙她的人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罷?
從她能順利地從郁家拿走二十兩嫁妝來看,她雖然單純,卻也不是什麽愚蠢之輩,有一套行事準則。
這樣也挺好的,不容易被人欺負。
郁離便将肉鋪的地址和他說了說,還有工作的時間。
“這麽早出門?”傅聞宵微微蹙眉。
殺豬的時間太早,她住在村裏,幾乎是天還沒亮就要趕去縣城,屆時天還是黑的,她在天黑時不能視物,走夜路會很麻煩吧?
郁離不在意,“我今天回來時,特地走路回來認了遍路。”只要有路她就能走,看不看得見不是問題。
想到什麽,她又說:“屠叔說明天他也要去縣城,正好和他結伴一起走。”
“屠叔?”傅聞宵的記憶很好,很快就記起這人是山裏的獵戶屠老大,上次她在山裏救了宣懷卿時,将人交給屠老大,這屠老大和宣懷卿是認識的。
能和宣懷卿認識,并得他信任,曾經應該是宣老将軍麾下的将士。
或者說,屠老大現在還是宣老将軍的人,只是因為某些原因回到村子裏。
不過瞬息間,傅聞宵約莫已經明白郁離這殺豬的活兒是怎麽來的了。
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今天在城裏遇到屠獵戶?”
“是啊。”
郁離便将自己在城裏買肉時遇到屠老大,屠老大不僅給她一塊肉,還給她介紹工作的事和他說了說。
“……屠叔真是好人,給我介紹賺錢的活計呢。”郁離對給她工作的屠老大、張複很有好感,特別想到很快就會賺錢買自己想吃的東西,心裏就止不住高興。
傅聞宵說道:“你救了他的朋友,他謝你是應該的。”
郁離哦了一聲,嘴裏含着糖,壓根兒沒将這事放在心上。
這時,竈房那邊飄來濃郁的肉香味。
郁離終于坐不住,飛快地說道:“我去看看娘的飯做得怎麽樣了,我去幫她打下手。”
兩個孩子也被肉香味勾得不行,跟着她一起跑了。
傅聞宵坐在窗邊,看着他們一起出門。
夕陽已經落到山的那邊,天邊是一片紅彤彤的火燒雲,仿佛要将山野燒起來。
絢麗的色澤渲染着這個寧靜的村落,也在他眼底燃燒。
好半晌,傅聞宵端起涼了的藥一口飲盡,将那塊糖放進嘴裏。
這是很粗糙的饴糖,若是以往的他,絕對不會多看一眼,也沒有人敢将這樣不夠精致美味的糖送到他面前。
然而現在,坐在這個偏遠落魄的鄉下宅子裏,糖的甜味在嘴裏泛開,心裏一片寧靜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