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劇情發展到這一步了!……
第42章 第42章 劇情發展到這一步了!……
前一刻, 紀凝還在想,如果漫天星星有思想,恐怕會被竹竹的問話尬住。
這一刻, 她後知後覺, 星辰在夜空閃爍,光芒一閃一閃, 嘲笑她出門沒帶腦袋。
江乘是竹竹的爸爸。
“第一次”見面,是在她們入住的酒店, 他握住她的手腕, 紀凝只當他認錯人, 甩開之後,又懷疑他是有心搭讪, 跑去找了保安。“第二次”見面, 在雲碧度假村,她以為這位江先生是總導演的朋友, 後續的投資、空降, 也證明了這一點, 就賊拉心大, 和他冰釋前嫌。
之後,她像個缺心眼, 熱情地帶着他做任務。
他們三個人相處得很好,她覺得三人組,簡直是最佳組合, 一個都不能少, 怎麽都不會想到,自己居然被耍得團團轉。
誠然,在短暫的相處中, 江總從沒有編造過天花亂墜的謊言,但這并不表示他有多無辜。
唯一可以證明的是,江乘沒長嘴。
連空氣都是靜止的。
紀凝的視線掃過那張差點被推翻的小茶幾。剛才江乘單手撐住茶幾,另一只手,護住她的後腦勺……
擁有了答案,再去破案,才恍然意識到,他也曾露出破綻。
去采購時,聊到當年的那場車禍,江乘說,不管對方司機賠償還是入獄,都無法挽回那些鮮活的生命。她從沒提過在那場車禍中,這輛車裏活下的,就只有自己一個人。
還有聊起寶寶的名字時,他問,為什麽給竹竹起這個名字,還記得嗎?原來,他早就知道她失憶。
只是因為江總看起來正直又無害,她不帶任何戒備,才錯過呼之欲出的真相。
信息量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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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凝無法冷靜思考,甚至覺得,這一刻生氣,就像是在無能狂怒。
“對不起。”江乘低聲道。
起初他無意隐瞞,只是随着事态發展,沒有想好解決問題最合适的方式。
後來,相處陪伴的時光短暫,彈指間飛逝,江乘貪婪地,不願戳穿這一切。短短幾天裏,這些美好幸福的瞬間就像小朋友玩的泡泡機,明知道斑斓的泡泡遲早會破碎,可他還是留戀,求得多一些的時間。
江乘給自己劃定了最後期限。
他們說好,節目結束後,找個機會談一談。然而當竹竹提出這個盤旋在自己心頭多日的問題,他無法否認,于是期限被提前,秩序驟然颠倒。這都是意料之中的後果,卻和剛才溫暖的瞬間相呼應,就像屋子裏突然變得明亮刺眼的燈光,讓人一時很難抽離。
“對不起”這三個字,總能成為粉飾太平的專用語錄。
紀凝垮着小臉,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剛要發飙,目光不經意捕捉到興奮雀躍的小團子。
聰明寶寶發現,可以将散亂的文件按照底下頁碼重新整理規整,便繼續收拾。
她的小嘴巴似乎合不上,如果每一顆小米牙都有名字,它們的名字肯定是開心一號、開心二號、開心三號……以此類推。
竹竹太高興啦。
每當她望向江叔叔在文件裏簽下的“江乖”兩個字,心底就一陣一陣地踏實。她擁有過滿屋子的玩具,那些都是寶寶的寶貝,可如果要拿它們,換一個爸爸,竹竹肯定是願意的。
紀凝的火氣到了嗓子眼兒,面對寶寶稚嫩的笑臉,硬生生壓了下來。
她腦海中很多記憶是碎片化的,黑白的,可唯獨想起兒時父母争吵的畫面,那些激烈、怨怼的時刻,帶着具有強烈沖擊力的色彩,牢牢紮在她的腦海中。
她受過的委屈,不能讓竹竹再受一次。
紀凝做了很深呼吸,醞釀自己最兇巴巴的眼神,狠狠地瞪了江乘一眼。
軟軟糯糯的寶寶,歪着腦袋,望向爸爸媽媽。
而後,開始搖頭晃腦,哼起自己唯一會的兒歌。
“紅傘傘,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紀凝:……
這小曲兒不吉利,卻應景。
之後,是父女倆的相認時間。
身份上的轉變,他們都适應得這麽好。
“爸爸”這個詞之于寶寶的分量,僅次于媽媽,雖然次很多,可江乘在竹竹心中的地位,已經“欻欻”上漲,實現飛升。
“抱歉。”江乘說,“如果知道寶寶這麽開心,應該更早告訴你的。”
小團子懵懵懂懂,也不知道接什麽話,光顧着笑就對了。
竹竹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寶寶。
漂亮的星空,爸爸媽媽的陪伴,她不舍得睡覺,即便媽媽告訴她,一覺醒來,她仍舊是幸福寶。
而且是睡飽飽的幸福寶寶。
竹竹最聽媽媽的話,在看星星的時候,“電力不支”地合眼,眯一會會兒。
江乘抱着孩子,送她回她們的房間。
竹竹的臉蛋在他肩膀上歪成肉團團,咂了咂小嘴巴。
這是流口水了嗎?
紀凝有點想笑,剛要提醒江總他滿肩膀的哈喇子,又迅速閉嘴。
誰要和他說這些沒用的閑話。
一路沉默,直到他們站在二層的親子房外。
兩次送她們回家,心境卻不同。
江乘聲音很低:“有什麽想問的嗎?”
江乘并不擅長掩飾隐瞞。
只要是紀凝想知道的,他都願意告訴她。
紀凝沉吟許久:“這麽多年,為什麽沒有去找孩子?”
離家時的憤怒,并不僅僅源于傅明亞與紀國亭對她自以為是的安排。
她更無法理解的是,林莉分明已經通過熱搜查到竹竹被拐去哪裏,她的父母卻沒有第一時間接回孩子,始終拖延着,直到将她送到機場,才啓程前往南城。一個三歲多的寶寶,弱小無助,家人分明能夠接回她,卻在權衡利弊之後,寧願讓她流落在外?
他們怎麽能一點都不着急?
而現在,同樣的問題,她需要江乘的答案。
以他的能力,不至于讓女兒受盡苦頭。
“我不知道。”江乘說,“你離開的時候,很突然。直到不久前重遇,我才意識到,竹竹的存在。”
紀凝拿出房卡,打開親子房的房門。
“那我沒什麽想問的了。”她說。
房間裏的雙層床,分為上下鋪。
江乘将寶寶放在下鋪,幫她蓋好小被子。
轉身時,紀凝還站在門邊。
一副送客的架勢。
她只問了一個問題,有關于竹竹的。
至于他們的過去,她仍舊随心,完全沒有打探的念頭。
江乘走到她身邊。
屋內燈光昏黃,他身材颀長,走來時,輕易在她面前籠罩一片陰影。
他眸光低垂,有很多想說的話。
紀凝被圈進陰影裏,使勁将人推出門外。
她心亂如麻,但不能輸了氣勢。
一時不知道怎麽表達氣憤,便惡狠狠地放狠話。
“你、完、了!”
“砰”一聲,她将那道灼熱的視線隔絕在門外。
房門緊閉。
紀凝往後輕靠,抵在門上,走廊上沒有傳來腳步聲。
他還沒走。
紀凝去衛生間簡單洗漱。
當洗面奶泡沫糊了滿滿一臉時,她擡起眸,眼睛還是清明的。
應該用眼睛來看,還是用心去感受?
她用冷水将臉洗幹淨。
莫名其妙的,這都是什麽事兒。
下鋪床相對帶滑梯的上鋪,要略顯樸素,白天寶寶都不願意看它,這會兒睡得倒是很香。
紀凝進了被窩,在她身邊躺下。
竹竹認爸爸的征兆是什麽?
毫無征兆,冷不丁地,就這麽問了。
紀凝用手,輕輕拂過小團子額邊柔軟的發絲。
即便是睡着,寶寶的嘴角還是翹起的。
當時得到确切肯定的答案,她是什麽心情呢?
也許,就像随手拆開一個小盒子,卻得到期盼已久的珍貴禮物。
睡夢中的孩子,又咂了咂小嘴巴。
“寶寶在做夢嗎?”紀凝戳了戳她的臉頰,喃喃道,“那是一個很美、很圓滿的夢吧。”
……
第二天清晨,天色霧蒙蒙的。
節目直播到現在,除了今日,幾乎每一天都是陽光普照。
【一大早的壞天氣,就像預示着我今天上班如上墳的壞心情。】
【節目到尾聲,連天公都不作美了。】
【昨晚的道別party好熱鬧,臨睡前我都還想着那些飄在半空中的氣球,還有嘉賓們的擁抱……一轉眼,節目就要結束了,我最近要去哪裏找這麽優秀的電子榨菜啊!】
盧平遠已經離開了,連一聲招呼都沒打。陶導覺淺,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聽見過窸窸窣窣的動靜,猜測他大概是那會兒走的。
盧導來有影,去無蹤。他來參加這檔節目,并不為了宣傳,以大導演在導演圈的地位,上綜藝對他而言沒有任何事業上的加成,也許這一趟過來,有他的用意,又或者只是閑得無聊,旁人根本就無法揣測他的心思。
童之奇沒能在盧導面前刷臉成功,無奈地嘆氣。
“沒關系,凡事都有兩面性。”童之樂安慰道,“如果真讓你上了盧導的電影,暴露演技,到時候還得挨罵,對不對?”
童之奇看着她難得誠摯乖巧的神情,咬了咬後槽牙。
是親妹嗎?
方曼吟聽說盧平遠大導演已經回去的消息,內心的波動不大。
一開始,她确實想要力争表現,就算被罵成博出位也沒關系,機會是自己的,只要讓她抓住這個機會,她一定會交出一張漂亮的答卷。然而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隐婚瓜被爆,團隊進行緊急的危機公關,罵聲與質疑聲鋪天蓋地,她反倒得了時間,靜下來好好想一想,自己所追求的,到底是什麽。
過去是錢,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錢,來填補內心,獲得安全感。
但原來,安全感是很難被填滿的,她奮力地追,直到站上過去不敢奢望的位置,再回頭看,發現自己竟開始尋找學生時代最單純的快樂。
“大家幫忙收拾一下。”副導演拿着大喇叭說道,“環境你我他,衛生靠大家!”
最後一天的節目安排,并不緊湊。
早飯過後到中午這段時間裏,嘉賓們需要打掃衛生,将整潔的童話屋恢複原樣。這一幕,和第一天節目呼應,只不過當時,大家黑着臉,這會兒,卻步伐輕盈,沒有絲毫埋怨。
【之前一檔節目,嘉賓們離開民宿後,被民宿老板曝光,說是每一個房間裏,連個下腳的地都沒有。整理衛生的阿姨忙了整整一天,腰椎間盤都要突出了,到半夜才打掃幹淨。】
【所以民宿老板有沒有給阿姨算加班費?】
【我知道那檔節目,嘉賓們被罵死了,大明星哪裏會體諒打工人的不容易啊!】
【我們節目組的求生欲好強,給一個好評。】
竹竹領了一把小掃把,忙得不可開交。
她爸爸則領了畚箕,陪她一起清理打掃出來的灰塵。
小掃把和畚箕邊上,還有一個拖把,紀凝從邊上走過,無情昂頭。
今時不同往日,素三人組已經拆夥了!
小朋友的視角,總是獨特。
以她的高度望去,能發現許許多多大人們注意不到的灰,都在犄角旮旯處,在鏡頭的拍攝盲區裏。
江乘不知道從哪兒給她變出一個兒童口罩戴上。
寶寶的臉蛋雖然肉嘟嘟,但小小的,口罩一戴,只露出一雙清澈的圓眼睛。
今早醒來,美夢仍在延續,媽媽在身邊,江叔叔也還是爸爸。
竹竹在欣喜之餘,沒有忘記下一期節目,爸爸将缺席錄制的糟糕消息。
這個消息,就只有竹竹和紀凝知道,江乘本來就不是公衆人物,不需要提前向網友們發布“聲明”。
大衆的聲音,從來都不重要,他在意的,只有寶寶失落的小眼神兒。
“竹竹下一期想去哪裏?”
小團子歪頭:“可以自己選嗎?”
“去海島玩沙子、游泳?”
“到冰雪世界滑雪?”
“或者——”
寶寶去過的地方太少了。
他可以讓人安排下一期旅行地,就算是為她量身定制游玩路線也沒問題。
反正大人們……
去哪裏不是玩?
“竹竹想去哪裏?”
“想回到昨天哇!”
竹竹的小奶音,軟軟的。
她并不知道什麽是時空機,但如果真的有時空機,崽崽最希望時間能停留在素人組齊齊整整做任務的那些瞬間。
唯獨這一點,江乘做不到。
他在人群中尋找紀凝的身影。
找到了,還被翻了個白眼。
她拿着刮玻璃器,就像是手握兵器,沖他用力這麽一揮。
……
午飯時間,導演組在花園裏為嘉賓們安排露天燒烤。
說是導演組安排,其實為了将節目內容填得更充實一些,連串兒都得由嘉賓們自己穿。
節目組沒給準備手套,在工作人員的提醒下,嘉賓們排着隊伍去洗手,被網友們調侃,幼兒園裏小朋友們洗手,就是這樣的。
食材都已經準備好,被腌制醬料裹滿。
紀凝實在下不去手,漂亮的眉心擰起來。
也是正在這時,消失了幾分鐘的江乘回來了。
他還帶回從度假區餐廳裏要來的一次性手套。
其他嘉賓們都像是遇到救星,趕緊上前來取,道謝時還誇江總細心周到。
他本來就是一個做事面面俱到的人。
為了讓這位大小姐下一個臺階,就和所有人一起,将臺階鋪好。
“紀凝,你不戴手套嗎?”童之樂問。
紀凝揚了揚下巴:“來兩只吧。”
“四只。”江乘說,“戴厚一點,不會沾到手。”
“不要。”
紀凝才不聽他的。
她要戴六只!
【哈哈哈哈哈一只手戴三只手套,是因為很冷嗎(doge)】
【不,純粹是為了賭氣(高冷貓貓.jpg)】
【是吧是吧,他們是不是吵架了!從今天節目剛開始,就感覺氣氛怪怪的。】
【昨晚發生了什麽?是不是因為江總抱了凝凝,凝凝不高興了!】
【我磕的cp要be了嗎?我不信!!!】
當大人們用鋼簽将食材穿好,就到了下一步驟。
得烤了!
這又是沒有嘗試過的活動,小團子在燒烤架前站好,一只小手拿着玉米棒,另一只小手握緊秘制烤腸,等着動手。
炭火起來時,她的串兒被沒收。
“不可以。”江乘和紀凝齊聲制止。
“為什麽呀!”
爸爸媽媽又是齊聲回答:“很危險。”
【真的be了嗎?我不信。】
【節目組太過分了,在最後一天be,這不是騙我看下期嗎?】
【只要‘雞犬不寧’cp還沒he,下一期我一定會追的。】
【要說多少次,雞犬不寧真的太晦氣了,人家是‘紀犬将凝’cp!】
【犬是誰?】
竹竹沒法烤串兒,只能眼巴巴在一邊玩耍。
在整理完屋子後,方曼吟給每一位嘉賓都寫了一張明信片。
她本來就是有文藝氣質的人,明信片是一早就準備好的,不過文字才剛填上,一一分發給大家。
三金影後是前輩,方曼吟很感謝她能在自己難堪、不自在的時候,給過最溫柔的鼓勵。
素人組的紀凝和竹竹總是很熱情,至于江總,幫所有嘉賓提行李箱時很有紳士風度。
刺頭兄妹組雖然經常吵架,對待其他嘉賓卻友善。
最後的明信片,則是給潘思然的。
方曼吟請竹竹作為小郵差,幫她送明信片。
思然姐姐就在邊上,方方姐姐為什麽還要她代勞呢?竹竹想,她們是吵架了。
媽媽告訴竹竹,她們倆,是很好的朋友。
好朋友不要吵架,應該一起玩哇。
竹竹将明信片遞給潘思然。
昨晚回到房間,她們都沒有說話。
原來方曼吟将所有的悄悄話,都塞進了這張精致的卡片裏。
昨天的那一幕,就像一根刺,紮進潘思然心頭。在直播鏡頭前,她真心誠意,想要幫方曼吟轉移黑料的重點,卻沒想到,也是在那個時刻,對方同樣想要轉移焦點,而轉移的方式,是背刺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她,終于坦誠了一次。
低頭時,潘思然的手,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握住。
竹竹牽着她,也牽着方曼吟:“我們三個人,一起玩兒呀!”
閨蜜組的兩位,尴尬地對視。
半晌後,方曼吟抽出手,揉了揉竹竹的小腦袋。
她擡了擡手。
【不許關掉耳麥(爾康手.jpg)】
【夠了哦,直播就是直播,動不動關耳麥就是作弊!】
【有什麽是我們不能聽的?】
【明信片都寫了,就和好吧,昨天思然還幫方方的忙了呢,每個人都跨出一步,這一波誰都不虧。】
【我媽媽說了,學生時代的友情最珍貴,閨蜜組給我聽(摁頭)】
也許是因為節目臨近尾聲,糾纏的兩邊粉絲,也沒了繼續大戰八百回合的興致。
已經到了這一步,全員和好算了。
方曼吟擡了擡手,調整耳麥位置。
“我會退出第二期節目的錄制。”
【!!!】
【退出了?!完全沒想到,她是不是沒有和團隊商量過?】
【就連潘思然也是剛知道吧,方曼吟退出,相當于她也只能被動離開這檔節目,好家夥,都到最後了,方曼吟還是要坑她一把。】
【其實我倒覺得,這對潘思然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她這麽活潑一個人,今天早上到現在,幾乎都沒有笑過。】
【不健康的友情,對于彼此而言都是消耗,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我們思然在這檔節目中殺青,但是她的演員之路才剛剛開始哦,希望大家可以關注思然的作品,《璀璨之夜》、《星卿傳》即将上映,敬請期待!】
“算了吧。”方曼吟溫聲道,“思然,我們都已經長大了。”
節目一期一簽,方曼吟退出錄制,對合約沒有任何影響。
她不遺憾丢掉終于落到自己頭上的熱度,只是覺得可惜,也許她們原本有機會修複這一段友情。
而潘思然,收下這封明信片,反反複複看了許多次。
也算作對這段友情,無聲的道別。
……
到了下午五點左右,嘉賓們前往餐廳。
這是第一期節目中,最後一頓晚餐。
陶導準備了一肚子想說的話,此時一開口,笑容比哭還難看。
他已經不是新人導演了,曾制作出不少爆火的綜藝節目。作為一個感性的導演,之前做的好幾檔節目,是按照着劇本來的,散場時,他都還是依依不舍,更何況現在這檔綜藝,壓根沒有任何劇本,每一個環節、每一次嘉賓向搭子們靠近,都是發自內心最真實的反應。
實在是太舍不得大家了。
其次,他難過的,是下一期節目該怎麽辦。
閨蜜組人氣高,不少粉絲都是沖着她倆來的,接下來她們退出節目組,是否會影響節目熱度?除非,換一組更加有故事感的嘉賓……
另外,下一期節目,江總也不來了。網友們現在還不知道這一點,對着屏幕上的cp,嗑生嗑死從玻璃渣裏摳糖吃,這cp已經大be特be,又會發生什麽?在幾天前安排素人金主空降時,陶導操碎了心,如今金主終于要走了,他的心,更碎了。
第一期節目才剛要結束,他就已經開始擔心第二期的數據。
前路茫茫,心就和天氣一樣,被蒙上一層霧。
陶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好!”童之奇說。
竹竹見狀,幫忙領掌。
領掌方面,寶寶是專業的,兩只小手掌心相貼,連臉頰上的肉肉都在用力。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逐漸變得整齊,小領掌員功不可沒,卻一點都不驕傲自滿。
陶韶榮呆在原地。
他剛才說什麽了?他什麽都還沒說啊!
【竹竹:拍手手.jpg】
【哈哈哈哈哈哈總導演懵圈。】
【讓那個副導演來說幾句好了,最近看他比較順眼。】
【小竹寶,和你媽媽說再見,姐姐牽你回家。】
這頓晚餐,嘉賓們有說有笑。
他們都已經擁有了彼此的聯系方式,但向星晖提議,拉一個群,以後有機會,大家可以多多出來聚會。
這顯然是場面話,不過氣氛烘托到這裏,沒有人會拒絕。
紀凝被拉到群裏。
這個群,目前加上她,一共有七個人。
“大家都進來了嗎?”丁暮芸問。
江乘擡眸,望向紀凝。
沒什麽,只是想和她待一個群裏。
她目不斜視,面不改色。
“還有一個哦!”竹竹說。
江乘的心融化了。
其實對他而言,是否承認身份,對待竹竹的态度都一樣。
而竹竹就不同了,小不點現在換了立場,自然而然地站在他這一邊,變成貼心小棉襖。
不管什麽時候,第一個想着媽媽。
第二個,就是他了。
江乘眼底染了笑意,再次看了看紀凝。
紀凝埋頭苦吃,在心底吐槽。
嘚瑟什麽呢!
“還是竹竹的記性好。”向星晖客氣地望向江乘。
江總的聯系方式,誰都還沒有加上。
上趕着去添加投資方的微信,還是當着鏡頭,未免顯得太殷勤巴結一些。現在好了,順其自然這麽一加,多個朋友多條路,就算不請他幫忙,到底是個人脈。
向星晖說:“确實還差一位,是——”
“是我!”竹竹奶聲道。
江乘:?
“噗。”紀凝笑出聲。
竹竹懊惱道:“寶寶沒有手機哇……”
江總嘆氣。
地位不夠,用讨好寶寶來湊。
“我給你買手機。”他說。
“誰家三歲寶寶用手機的?”
紀凝話音落下,不甘示弱道:“我給你買電話手表。”
……
傍晚六點,太陽已經下山。
因節目之前的鋪墊已經夠長的,真到了要離別的時候,反倒不再煽情了。
直播間裏,觀衆們目送着每一位嘉賓離開。
一輛輛保姆車駛來,載走大咖們,電動車門打開,幾位年輕流量似乎回想起自己的巨星光環,将墨鏡架到鼻梁上。
童之樂簡直沒眼看,将帽檐壓低,嘀咕道:“什麽死樣子啊……”
“一會兒到了機場,你就感受到我有多紅了。”童之奇說。
丁暮芸的司機和助理,同樣在約定好的時間趕到。
夫妻倆上了車,找到車窗外的鏡頭,和網友們道別。
說的是,下一期節目再見。
【他們都已經和好了,下一期節目也沒必要來吧。】
【算和好嗎?感覺只是都敞開心扉,踏出了第一步而已。】
【在這檔節目裏,丁暮芸整個人都放松了,人生節目get!】
車窗門緩緩關上,卻還沒關嚴實。
“不好。”丁暮芸驚呼一聲,“忘記帶竹竹去坐小火車和小恐龍了。”
“我也沒想起來。”向星晖笑道,“等下期再給她補上吧。”
“對了。”丁暮芸沉默片刻,問道,“你上次說的領養……有提前了解過手續嗎?”
車窗緩緩關上。
竹竹小朋友的耳朵也被堵着。
媽媽的兩只手,就像是兩個耳套,給她捂着小耳朵。
暖暖的!
【我要笑死,紀凝生怕竹竹聽見‘小火車’三個字,小乘客血脈覺醒!】
【月卡都辦了,真的不能再坐最後一次嗎?】
【球球別管什麽月卡了,別說紀凝,我聽見‘小火車’也好害怕(瑟瑟發抖.jpg)】
【瑟瑟發抖+1!】
【昨天下午,我們寶寶坐了幾十次啊!我現在閉上眼睛,都記得商場母嬰用品那一層樓的路線圖,哪家店挨着哪家店,我了如指掌。】
文特助既當助理,又當司機,身兼數職,一萬個靠譜。
其實他來得比其他人都要早,然而車子停錯入口,直到其他嘉賓們都已經離開,才姍姍來遲。
節目組遭到幾次投訴,變得老實巴交的,再也不敢突然讓直播間黑屏了。
倒數計時的數字出現在屏幕右上角。
鏡頭對着江總的那輛豪車,而後車門打開,文特助下來。
網友們并不想知道這男的是誰,即便在第二天節目裏見過他的觀衆在彈幕區科普,都無法在任何人心中激起波瀾。
只想鏡頭快移開。
一點都不誇張,這期節目的最後幾秒鐘,鏡頭完全是對着文特助。
【把那男的拿開好嗎?】
【這期節目的最後十秒鐘,我配再看一眼竹竹寶貝嗎?】
節目組是聽勸的,鏡頭移到紀凝和竹竹臉上。
都到這份上了,沒什麽好矯情的。
紀凝心安理得坐江乘的車回去,不過房子問題,還得從長計議。
“我要另外找房子。”她說。
江乘:“找到再說。”
紀凝:……
竹竹小朋友則可憐巴巴地請求:“媽媽,可以嗎?”
“不可以。”
也是在這一刻,直播間關閉。
【什麽不可以?】
【到底是什麽不可以啊啊啊啊啊!】
【不行,我要去紀凝的微博問一問!】
【接下來要好幾天不能見到小竹寶了,紀凝會在微博發寶寶照片嗎?】
【應該會的!大家可以關注一下我們凝凝哦,@紀凝。】
江乘和紀凝提前買了安全座椅,此時卡扣“咔嗒”一聲響起,他裝得嚴嚴實實。
過程中,文特助眼裏沒活,悄沒聲兒地偷看紀凝和小千金。
打工人不可能全程追看節目,所以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
應該是擁抱,都上熱搜了!
文特助咧了咧嘴角。
江乘将寶寶抱到安全座椅上,将安全帶系好。
這下文特助眼裏有活兒了,迅速跑到副駕駛位置,給江先生開門。
江先生的眸光,不再像平日裏那樣平靜。
情緒也不再毫無波瀾,帶刀了都。
車廂裏,竹竹和紀凝坐在後排。
一路上,只傳來寶寶清脆的撒嬌聲。
“媽媽……”
“不行。”
“是小寵物哇!”
“絕對不行。”
江總意識到,這是自己表現的機會。
搞定孩子媽媽難于登天,但至少可以先哄好小不點。
“寶寶要養什麽小寵物?”他說,“爸爸都同意。”
紀凝挑眉。
馬屁精。
文特助挺直脊背,渾身細胞都在吃瓜。
狗血帶球跑文劇情發展到這一步了!
“爸爸。”竹竹的小奶音軟綿綿的,“真的可以養小豪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