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地位飙升！
第26章 第26章 地位飙升！
向星服裝廠還是很人性化的, 到了飯點，食堂放飯，默認嘉賓們可以去蹭一頓。
在食堂門口, 紀凝等待着竹竹小朋友。
紀凝與空降的素人嘉賓認識沒多久, 這位江總作為搭子而言，很優秀。
只是搭子不太會帶娃, 恐怕要悶到寶寶。
紀凝猜測，他倆一同登場, 應該是一前一後, 少有互動。
直到, 寶寶的小身影出現，紀凝踮起腳尖張望。
“江師傅！”竹竹奶聲喊。
一大一小, 承襲了這間工廠師傅帶徒弟的優良傳統。
相處和諧, 關系突飛猛進。
江師傅低笑，也回她一句：“小紀師傅。”
江乘學會怎麽帶孩子。
這幾個小時裏, 崽崽被彩虹屁包圍。
不管什麽情況, 江乘不假思索, 張口就是稱贊。
在讨好竹竹小朋友的路上, 他邁出第一步，也是關鍵性的一步。
江乘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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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寶寶心中的分量, 可以和她媽媽一決高下嗎？
畢竟，她倆認識也沒多久。
而他，地位飙升！
“媽媽！”小團子遠遠瞄見紀凝, 助跑加速, 以沖刺速度飛奔至媽媽的懷抱。
只留下江師傅獨自站在原地。
江乘：……
說好的地位飙升呢？
……
從下午三點開始，嘉賓們正式投入緊張忙碌的工作中。
沒有人偷懶摸魚，就算是一開始, 抱着這樣的念頭，可真正在車間裏開始工作後，感受着緊張充實的氛圍，不由地，大家都加快手速，用勞動來換取報酬。
節目組原定給三百塊錢的活動經費，并不是不夠用。大自然中許許多多的珍貴饋贈都是免費的，去面攤吃一碗面，一個人也就幾塊錢，就算一日三餐都吃飽，剩下的錢用來支付交通費用，也是綽綽有餘。
食堂裏，嘉賓們坐在一起。
向星服裝廠給他們提供的晚餐很豐盛，原本向廠長還客氣地讓後廚現炒幾道小菜，但被丁暮芸拒絕。
“其實快畢業那一兩年，是我最焦慮的時候。”潘思然忽然輕聲開口，“身邊那些同學，真正能出頭的，在學校就已經簽下戲約了。我一個個劇組跑，到處試戲，每次做好了一切準備，試過戲之後，連個消息都收不到。”
丁暮芸想起自己年輕時在圈子裏摸爬滾打的時光，感同身受。
她說：“都有過這樣的時候，劇組不回複就是默認拒絕，大家都很忙，不會一條條給我們梳理，被拒絕的原因是什麽，或者應該從哪裏改善。”
“是呀。”潘思然點點頭，“大家都說，人生嘛，是起起落落的過程。當時我就在想，怎麽我的人生，總是落落落落落……”
潘思然說到這裏時，表情真誠可愛，還有些懊惱。
幾位嘉賓見狀，都善意地揚起唇角。
“但如果連堅持下去都不願意，又怎麽能算是夢想呢。”潘思然繼續道，“那段時間，短劇剛剛興起。制作不夠精良、劇本浮誇、演技拙劣、甚至連最基本的服化道，都要演員自己準備。”
停頓片刻，她輕聲道：“但那是我唯一的機會了。”
【嗚嗚嗚嗚思然知道的，她什麽都知道。】
【思然出道到現在，根本就沒有負面新聞，黑子們能黑她的點，只有她當時是演短劇出道的，說有多low，多上不了臺面。】
【這麽對待一個努力的演員，黑子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那個時候，方曼吟已經火了吧，學生時代關系這麽好的閨蜜，也不幫忙推薦進組，給個機會，現在來炒什麽昔日閨蜜情？】
【潘思然也不是什麽白蓮花，第一次拍長劇就當了掀桌咖，還不是踩着昔日閨蜜上位嗎？】
【老大別說老二，她們倆都願意來參加這檔節目，就已經把所謂友情當成生意了。】
“在那部短劇裏，我穿的都是自己的私服。也有線頭，網友們會特地把線頭截圖出來放大，但其實，那些都是我衣櫃裏能找出來的，最好的衣服了。”
“拍的是冬天的戲，不過那會兒是夏天。外景特別熱，我們裏三層外三層裹着，還要假裝把雙手捧着哈氣，一拍就是十幾個小時，演員因為中暑直接在片場暈倒也是經常發生的。”
“但其實，不管是拍長劇，還是短劇，收入都不算低。應該說，在短劇裏演的是女主，已經超過很多人了。”方曼吟接下她的話，“賺錢都辛苦。”
【方曼吟沒事兒吧？為什麽要打斷潘思然？】
【思然只是在分享以前拍戲的經歷而已，如果這都不讓說，那所有人都只能像方曼吟那樣，和鏡頭大眼瞪小眼。】
【好尖銳啊，她這樣讓潘思然怎麽接話？】
【潘思然好尴尬，一定腳趾摳地了，哈哈哈哈打起來打起來。】
話題被打斷，回到今天大家做廠哥廠妹和廠寶的經歷中。
廠裏的正式工人，在車間一坐就是十幾個小時，沒有午休的概念，機器在耳畔轟隆響，幹的活兒簡單卻枯燥，整天下來，工友們累得連話都不想說，進了食堂，大家就只是光顧着吃飯。
吃完晚飯，才算是有些回血，這會兒，有人拿着手機到門口通電話。或者，就只是坐在座位上，和孩子通視頻。
童之奇指了指角落一個位置。
那裏一對中年夫妻，拿着手機，等待視頻接通時，非常認真地整理自己的發型和衣着。
視頻接通，手機那頭傳來孩子的聲音。
他們的孩子不小了，大約是上小學的年紀，見到爸爸媽媽，聊起在學校裏發生的事，簡直是眉飛色舞。
“作業寫完了嗎？”
“學校裏有什麽需要報名的活動，只管報名參加就行。”
“那些題目，奶奶肯定搞不明白，等到了學校，一定得問老師。不懂的題目，別裝懂，要不然等到考試的時候，肯定得吃虧的。”
這對夫妻惦記着家裏的孩子，關切過後，又擔心老人的身體。
因為長久以來習慣性操心，他們的眉頭總是緊鎖，就算放松面部肌肉，眉心仍有紋路，看起來很疲憊。
“爸爸媽媽。”手機那頭的孩子，問道，“你們今天累嗎？”
這對夫妻立馬擺手，還将鏡頭對着飯桌上的晚餐，告訴小孩，他倆吃了什麽好吃的。
節目嘉賓們的目光，在他們的方向停留許久。
潘思然“嗯”了一聲：“都很難的。”
【大明星去哪裏都有人照顧，就算是說伺候，都不誇張了……普通人累死累活一個月賺三千，他們上着節目輕輕松松就把錢賺了，還好意思賣慘。】
【只有我覺得，剛才方曼吟打斷潘思然，是為了幫她嗎？如果方曼吟不攔着，說不定潘思然會被罵上熱搜。】
【雖然有點直接，但之前就有明星因為類似言論被噴上熱搜，敗了路人緣，特別影響後面的商務活動。】
【潘思然的性格比較單純直接，有什麽說什麽，方曼吟就要沉穩很多，不出錯，很少會因為采訪流出的言論被人指責。】
【有沒有人注意到紀凝？不愧是小時候的天賦演員，看着那對夫妻很長時間，眼神是有故事感的。】
紀凝一直看着食堂角落的那對夫妻。
握着手機的夫妻倆，不再詢問孩子的學習，将話題切換，回到小朋友的日常生活。
小朋友聊起參加運動會的短跑比賽，拿了第六名。夫妻倆的笑容真誠質樸，等着他去找獎狀，沒有催促，眼中是滿滿的驕傲。
他們眉宇間的憂愁疲倦，因生活而添上，又被生活撫平。一家三口的視頻通話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節目組催促，嘉賓們站起身，紀凝才收回視線。
“江師傅，我們現在要去領工資了嗎？”
“是啊，小紀師傅。”
經過那對夫妻身邊時，紀凝聽見他們喊小朋友去睡覺。
“爸爸媽媽，什麽時候才過年？”
“還有兩三個月吧，怎麽了，是不是想穿新衣服了？”
“是想爸爸媽媽了。”
那對夫妻，眼圈明顯紅了。
“媽媽。”竹竹的小手，牽着紀凝的手，“過年的時候，我們還在一起嗎？”
“當然啦，以後一直在一起。”紀凝勾了勾她的鼻尖，“除非——”
竹竹有些忐忑，小手不自覺收緊，改為抱着媽媽的臂彎。
不想要“除非”，她希望能一直陪在媽媽身邊。
“除非，你長大了，要去別的地方求學。”紀凝解釋，“可能是外地，可能是國外，要住在學校裏。”
竹竹小朋友将腦袋搖成撥浪鼓。
不好不好，她不要上學了。
作為素人組的成員之一，江乘沒有落單。
他聽着寶寶與紀凝的對話，感受着這片刻的溫暖。
孩子與媽媽的感情，最純粹，根本不需要像他這樣費勁兒培養。
寶寶給了紀凝真摯而熱烈的愛，像小尾巴一樣，要的只是陪伴。而抛開成見，他在想，紀凝對孩子，又是什麽樣的感情？留下竹竹，等待着與寶寶見面的那一天，那些日子裏，她是懷着怎樣的心情？
無論如何，獨自一人懷胎十月非常辛苦。
他無法輕描淡寫地篤定，那只是她頭腦一熱的任性選擇。
“上幼兒園可好玩了。”
聊到這裏，竹竹的上學問題，被提上日程。
三歲半的小朋友，該上幼兒園了，紀凝考慮過這事兒，但因為寶寶剛回到她身邊沒多久，方方面面都需要适應，就連安全感都得一點點培養建立，她便暫且将入學的事宜擱置。
“怎麽好玩呢？”竹竹有些好奇地問。
這就難倒了紀凝。
腦海裏有許多細碎片段，想起幼兒園時光，她就只記得，午睡醒來，坐在小板凳上，老師幫她紮辮子。年輕的幼師剛入職沒多久，興致高昂，每天能給她的發型編出不同花樣。
每天回到家，大人幫她将頭上一堆皮筋解下來，細細軟軟的發絲終于能歇一歇……實在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
“問江叔叔。”紀凝說。
【江總：被cue了。】
【哈哈哈哈哈突如其來的勸學任務，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沒辦法，畢竟江總的嘴是剛長的，還在适應（doge）】
江乘：“幼兒園啊……”
幼兒園有什麽好玩的？他也在回想。
兒時父母工作忙，江乘大概是在兩歲多不到三歲的時候，就被送進一間幼兒園。大部分的小朋友，都是在下午吃完點心之後，就陸陸續續被家長接回家。而江乘不一樣，他總是坐在教室的小板凳上，看着天色慢慢黯下來，到了飯點，才等到風塵仆仆趕來的父母。
再後來，父母意識到這樣不是個辦法，便将接送任務交給專門照顧他的阿姨。于是江乘到家的時間越來越早，與父母的距離，卻變得越來越遠。
【哈哈哈哈哈哈連安利都不會嗎？江總肯定當不了銷售。】
【我是幼兒園的老師，現在幼兒園超有意思的，很多主題活動，會帶小朋友們唱兒歌、做游戲，而且我們這邊還有一個小菜園，寶寶們拎着小鏟子澆水種菜，到了期末，能吃自己種的菜呢！最近我們已經開始準備聖誕節活動了，願意扮演聖誕老人的家長們可以報名，到時候可以親手将禮物送到小朋友的手中！對了，我們幼兒園也在北城，北城心峤幼兒園，凝凝可以帶着寶寶來參觀一下再做決定哦！】
【笑死，小作文都發出來了，是從北城心峤幼兒園的招生簡章裏直接複制出來的嗎？】
【彈幕區裏某一個人，你打的算盤，我在家都聽到了！說，是不是想當小竹寶的老師，天天rua寶寶小臉！】
【啊啊啊啊啊我也想rua小竹寶的臉蛋。】
江乘思索許久，也答不上來。
竹竹歪頭。
幼兒園果然不好玩呀，不去了。
……
向廠長也想聽閨女的，試着與時俱進，跟上新時代。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很熱心，在他詢問有關直播事宜時，回答得非常詳細。只不過，畢竟向廠長對此一竅不通，工作人員建議，他可以請一些懂行的人過來，通過研究分析，制定發展策略。
反正，經過今天幾個小時的直播，向星服裝廠的名號是徹底打出去了，這已經是意外的驚喜。
向廠長拿着小本兒做好筆記，等到給這群客人們結算薪水時，只覺得這是自己花的最值的一筆錢。
一共九位嘉賓，向廠長準備的是八個信封。
聽說這種節目直播非常嚴格，請小童工什麽的，很可能會被舉報，後續一堆麻煩事，誰都惹不起。
節目組嘉賓們在向廠長面前并排站好。
竹竹個子最小，站在最右邊的位置。
四個小時的兼職工作，每個人能得到八十四元錢，也就意味着，大家終于可以打車回雲碧度假村了。
“謝謝廠長。”紀凝接過信封。
“別客氣，是我謝謝你們。”向廠長笑着說，“還有啊，剛才我媳婦打電話，讓我問你一句。小元寶什麽時候再演下一部戲？我們都等着呢。”
紀凝怔了一下。
還沒等她回答，向廠長走到下一位嘉賓面前。
一共八個信封，一下子就分完了。
竹竹左右張望，瞅瞅每一位嘉賓的手，瞅瞅廠長的手，最後攤開自己的小手仔細看。
只有她的手，空空的。
什麽都沒有。
【寶寶：QAQ。】
【為什麽不給我們寶寶發工資！給她！都給她！】
【我們寶寶的工作态度這麽好，貼的商标多整齊啊，居然沒有報酬，過分！】
崽崽的天塌了。
但下一秒，天又撐了起來。
因為江叔叔和媽媽，都将自己收到的信封交給她。
【寶寶星星眼：這麽多錢，應該怎麽花呀？】
【節目組：打車（面無表情.jpg）】
【哈哈哈哈幸福來得太突然！原來小童工賺的是兩倍工資哇！】
【有時候真覺得他們仨像一家三口，爸爸媽媽都願意呵護寶寶的心靈成長（bushi）】
【素人組變成一家三口組了，感覺不太對勁，沒人關心竹竹的爸爸在哪裏嗎？】
剛來到雲碧度假村的時候，每一位嘉賓都有些嫌棄。
但現在，累了一整天，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
就像盼着回家似的。
向星服裝廠的位置不差，就算到了晚上，還是很熱鬧，門口有小吃街，兩邊都是攤位。因此，打車相對很方便。
網友們已經習慣素人組空降嘉賓的存在。
大家喜歡紀凝和竹竹，眼看着她倆忙活一天，希望她們能好好休息一會兒。
這個時候，靠譜的江總能将一切“後勤工作”做好，怎麽能不受歡迎呢。
網友們在彈幕區讨論。
一開始總導演介紹江乘的時候非常低調，也沒介紹清楚公司名，大家還以為是什麽野雞公司。但一天的錄制下來，觀衆們發現，節目多了鶴乘集團的冠名。鶴乘集團的實力不容小觑，想要扒出企業的背景也不難，大家很快就查到，素人組的後勤江先生，并不是什麽小部門的負責人。
【人家是真正的總裁！】
【是我對這些霸總有刻板印象嗎？總覺得有良好的家世，平時一聲令下就有助理負責完成所有的瑣碎工作，特別傲慢高高在上。】
【但是……現在明明是紀凝和小竹寶一聲令下，江總給她們完成瑣碎工作吧！】
【拒絕刻板印象，現在凝凝和竹寶不見了，江總攔好出租車很安靜地等待，情緒好穩定，愛了。】
【所以紀凝和竹竹去哪裏了？】
其他嘉賓們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紀凝和竹竹。
反正直播即将結束，本來就得分組回程，他們便沒有再等待。
江乘一個人等在原地。
他手機裏，有上午剛添加的聯系方式，剛要問她去了哪裏，就見攝影師伸長了脖子望過去。
“是她們吧？”攝影師說，“她們好像回來了。”
紀凝和竹竹回了廠裏一趟。
車間門已經上鎖，找組長開門費了一些時間，母女倆沒有耽擱，出來時，跑得飛快。
秋風吹起小團子的裙擺。
竹竹跑得氣喘籲籲，鏡頭遠遠地，在她軟乎乎的臉蛋上定格。
江乘的目光，也逐漸定格。
紀凝與竹竹懷裏抱着上午買來的鮮花。
花朵終會枯萎凋落。
可被賦予的意義、被溫柔相待的真心，永遠鮮活。
……
竹竹不會想到的是，回到雲碧度假村，回到三陽開泰房之前，她還将收到意外驚喜。
觀衆們也不會看見，因為持續了整整十二個小時的直播，即将在回程的出租車上結束。
四組嘉賓，分別上了四輛出租車。
每一個單獨的直播間，熱度都很高，甚至連素人直播間的數據都非常漂亮。
紀凝并沒有在微博營業，粉絲量卻一直不停地漲。
在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角落，那些好奇與注視，慢慢地轉化為真正的欣賞，甚至喜愛。
交通規則自然是要遵守的，為了避免超載，實習PD上了另外一輛車。
素人組的這輛車裏，就只有攝影師這一位工作人員。剛才打開車門時，竹竹小朋友先上的車，紀凝跟上，攝影師才提醒，方便拍攝，自己得坐在前座。
因此現在，後排三個人，有些擠。
而紀凝坐在中間，是最擠的。
江乘原本在心底對自己的告誡，毫無原則地破功。
車廂後座的位置并不寬敞，怎麽可能保持距離？
車子搖搖晃晃，竹竹打起小哈欠。
她困了，網友們調侃，就連昏昏欲睡時，寶寶的心還是向着媽媽，一不小心，小臉蛋就和媽媽的肩膀貼貼了。等調侃過後，更多的，又是對竹竹的心疼。紀凝已經習慣，但網友們卻是第一次發現，原來就連睡着，竹竹都擔心媽媽會消失，小手輕輕地揪着媽媽的衣角，睡深了，仍保持這個動作，始終沒有松開。
竹竹太小了，她說不出自己曾經受過的委屈。
但那一個個讓人難過的瞬間，早就在她心中紮根，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淡化。
紀凝感覺到竹竹揪着自己的衣角。
這樣的角度，對于睡夢中的孩子而言，是不順手的。
她輕輕将自己的衣角扯回來。
同時，将竹竹的小手握緊。
車廂裏很安靜。
靜得連扛着機器的攝影師都要犯困。
紀凝與江乘沒有交流，車子行駛着，路燈偶爾落進車窗。
斑駁光影穿梭，她濃密烏黑的卷發被風吹得揚起。
江乘側身，擡手将竹竹那一邊的車窗關上。
【！！！】
【江總側身過去的時候，紀凝根本就沒有躲，亮亮的眼睛就這麽盯着他看耶。】
【江總好像感受到她的目光了，收回手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但沒有和她對視。】
【我看見了什麽！麻麻，我在情感修複類綜藝裏，磕到糖啦！】
【莫名覺得好般配……嗚嗚嗚嗚磕到了。】
【不是，我想問一下，現在是确定竹竹沒有爸爸的嗎？也許對方只是不願意出鏡而已，什麽都磕，只會害了你們！】
出租車師傅給自己找到存在感，将廣播打開，悠揚舒緩的音樂聲流淌在車廂。
時不時地，他瞄一眼車廂裏頂部的後視鏡。他也是懂行的，一看就知道，這拍的是戀綜嘛！
車窗關緊，連一絲涼風都透不進。
竹竹可以安心睡一會兒，紀凝也是。
耳畔旋律很輕柔，伴随着澄澈明亮的月光，更讓人覺得惬意。
她閉上眼睛，起初是想要小憩片刻，不自覺地，竟真的睡着。
皎潔月光落下，她臉上的光影忽明忽暗，長睫微顫。
直播間的cp粉們，睜大了眼睛。
腦袋晃來晃去，就只差一點點，得靠肩膀了。
每一個停頓，都讓人露出期待的姨母笑。
照這樣下去，不是遲早得靠上嗎？
網友們起勁地等待，直到江乘注意到動靜，轉過臉。
“咻”一下，直播間黑屏。
今天的節目結束了。
【？？？】
【不是，我尊貴的會員，就不能多看十分鐘嗎？】
【給我把彩蛋放出來！】
紀凝沒睡好。
車裏沒有枕頭，就是差很多，腦袋晃了一會兒，脖子都發酸，她很不滿意地睜開眼睛。
恰好，撞進江乘幽深的眸光裏。
“你上午買了兩束花。”
“嗯。”
車廂裏只有他們的聲音，攝影師頭靠着車窗眯了一會兒。
就只有司機師傅豎着耳朵聽。
司機師傅不明白，為什麽不拍了？
他沒事兒幹刷短視頻，看過一些戀綜片段，一般這種時刻，不僅要拍，還得換很多機位大拍特拍，最後甚至要剪成預告。
但現在，攝影師睡得都快要打呼。
這是什麽節目組啊，一點都不專業。
江乘眸光微動：“怎麽了？”
那是一場嚴重的車禍，她失去記憶。
假設性問題，毫無意義，可他還是想知道。
如果沒有發生車禍，她會有一絲留戀嗎？
“記得給人家把錢轉過去啊！”紀凝說。
賣花的小姑娘當時都說了，是因為信任他們，給他們拍了自己的收款二維碼，就直接給了兩束花。剪了一天線頭之後，紀凝才深深地認識到掙錢不易，賒賬是無奈之下作的弊，絕不能讓對方因此吃虧。
江乘：？
司機師傅：？
“拍的二維碼還在嗎？你趕緊找找。”
“節目組說今天不讓花錢，那等過了零點，你就可以給人家把錢轉過去了。”
“還記得多少錢嗎？”
紀凝理直氣壯。
反正她是不記得的。
“……”江乘不看她，聲音悶悶的，“知道了。”
紀凝望向車窗外。
好像快到雲碧度假村了。
她神清氣爽，還能想起賒賬的事兒，忍不住想要表揚自己。
剛睡醒的腦子，就是好。
……
竹竹睡得好香，直到出租車在度假村門口停下，仍舊沒有醒來的意思。
司機師傅回頭看了看小朋友。
“還沒醒，就讓她繼續睡呗，現在給喊醒，很不舒服的。”
“反正我沒事，等小孩睡飽了再走也行。”
“但是醜話先說在前頭啊……”司機師傅強調，“要繼續打表的！”
紀凝看一眼兩個信封。
那是他們勤勤懇懇剪了半天線頭、貼了半天商标掙到的錢！
江乘眯起眼睛。
四年前，她一身的戲，說自己是窮苦的女大學生，堅韌不拔，還勤工儉學的那種，他信了。
但現在看來，抱着兩個信封不撒手的紀凝，才更符合當年的人設。
他不知道，紀凝與紀家鬧崩到什麽樣的程度。從前習慣奢侈作風的豪門千金，此時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出租車的計價器，一副想要精打細算，又不太适應，根本就算不明白的樣子……
“我抱竹竹。”江乘說。
現在本來就是小團子該睡覺的時間點。
窩在出租車後座，小胳膊小腿都展不開，還不如給她抱回去，讓崽崽舒舒服服地，一覺睡到大天亮。
紀凝拿了其中一個信封，支付車費。
竹竹由江乘抱着。稍微調整了一下，寶寶胖乎乎的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兩只小手耷拉下來，找到更舒服的位置，在睡夢中将腦袋歪了歪，給自己的臉頰找到安穩的“枕頭”。
攝影師扛着機器，将車門關上。
一轉頭，見紀凝将兩束花遞了上來。
大小姐走到哪兒，都習慣兩手空空，頂天也就是自己背個包而已。
攝影師傻了一下，伸手去接。
紀凝卻已經将手收回，兩束花被她抱在懷裏。
剛才遞得順手。
這會兒想起來了。
江乘的目光掃過她，眼底染了笑意。
一陣風吹過，他将竹竹抱得緊了些。
“她會不會冷？”江乘問。
紀凝早上給竹竹穿的，是白卉閃送來的浮誇套裝。
出門時，她摘了小裙子上的品牌胸針，但沒忘記給竹竹披針織外套。
“應該不會冷。”她說。
她居然有一個女兒。
這消息來得突然，紀凝趕鴨子上架成了媽媽，很多時候都在狀況外。
往日裏在這個季節，她自己是不會包得這麽嚴實的，但竹竹是個寶寶。
着涼後會感冒，又是新一輪的受罪，紀凝無法确定給孩子穿夠了沒有，思索半天，伸出兩只手，抓住竹竹的一只小短腿。
攝影師就跟在後面，不太理解紀凝這一刻的操作。
意思是，假裝給崽崽加了一條秋褲嗎？
紀凝說：“現在應該好一點。”
在此之前，江乘同樣沒想過，自己有一個女兒。稀裏糊塗地，連正經育兒書都沒看過，他就成了爸爸。
江乘只大致知道，帶孩子要用心陪伴，最好能多誇獎，給她樹立自信。又還沒來得及研究，誇獎同樣需要方法，不是莫名其妙就蹦出一句贊美，那會讓寶寶更糊塗的。
他還知道，小孩子都喜歡玩玩具。只是他小時候玩得少，沒有切身體會，買回來的一堆玩具，也不知道竹竹喜不喜歡。那輛會唱兒歌的聲光木馬，說明書上寫着十二個月就可以玩了，竹竹會嫌棄幼稚嗎？
他才剛與竹竹相處了二十幾個小時而已。
沒有任何計劃，無法再運籌帷幄，與小朋友相關的一切，都是随機、不确定的。
在江乘看來，現在一點都不冷。
但小孩兒不一樣，本來抵抗力就不如大人，更何況，他們寶寶以前連飯都吃不飽……
江乘想不出別的辦法。
只能跟着紀凝，有樣學樣。
攝影師腦袋上的一個問號，變成一堆問號。
因為，竹竹的另一只小胖腿，也被抓住了。
就像是，又加了半管褲腿的秋褲。
爸爸媽媽看一眼熟睡中的竹竹。
現在安心了。
攝影師：……
難道他們倆沒看見，小團子跟個火爐似的嗎？
寶寶睡一覺也不容易。
腦門上的劉海兒，都熱得一绺一绺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