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可忍心
一屋子的人先是一愣,旋即立刻有人反應過來。
“東家親手埋在桂花樹下五年的羽拂酒早就挖出來了,小的這就去拿。”掌櫃的應了句就忙忙地轉去了後廚。
東家的這幾位客人個個都氣質非凡,尤其是剛剛要酒的這位公子,一看就是天潢貴胄。不僅人長得好,那一身華貴的穿戴就夠令人乍舌的,少說也能抵尋常百姓好些年的吃穿用度,還有他那腰間的玉佩,簡直價值連城!
掌櫃的小心地将一小壇羽拂酒放在托盤上,親自穩穩端着,生怕磕了碰了。
待要進大堂前他腳步一停,偷偷躲在一邊看了看少钺的神色,見他時不時将眼光往連瑭那邊瞟,便忍不住抿嘴偷偷樂了樂。
這位公子一來他就問了自家東家,那公子的玉佩他都見東家戴了幾年了,可東家的玉佩怎麽到別人身上去了,結果東家說那玉佩本來就是那公子的。
掌櫃的原本沒當回事,只當物歸原主。可後來見這公子老找借口讓東家去他房間伺候,眼神又是那般溫柔,一切便都明白了。可惜啊!那麽好的人東家竟然不稀罕,還一個勁兒往後廚鑽,那公子只怕要傷心了。
掌櫃的無奈地嘆了口氣。
上酒時見東家竟然将曹爺往那公子身邊推,好不容易撐起的笑臉霎時僵在了原處,他同情地瞥一眼少钺,吆喝道:“酒來了,公子請慢用。”
少钺專注地盯視着連瑭,完全不知道旁人的所思所想。
他擡手自顧自倒了杯羽拂酒,一飲而盡後緊接着又倒了一杯......在第四杯酒喝幹時他掃見坐在他身側的曹郎給連瑭夾了一筷子菜,後者歡天喜地地立即吃掉後,前者又給他拿了絹帕細細地擦去連瑭的嘴角不慎粘上的飯粒,少钺:“......!”
他忍了忍,又忍了忍,發現無論如何都忍不住,便将酒杯一放,嚯地一下站起來便走!
“......?”在場衆人皆扭頭看着他。
少钺:“菜不合我胃口,我要換個地方吃。”
連瑭:“......”
連瑭:“可是,你還什麽都沒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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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拉住少钺,低聲咬牙道:“今晚的菜是我親自安排的,不吃你會後悔!”說罷側頭對曹郎道:“師兄,快給他夾菜,哦不,幹脆将盤子一起端過來給他嘗嘗。”
少钺:“......”
曹郎:“......”
銀弦與隼樓:“......”
掌櫃的,一旁侍立的夥計們,以及鄰近幾桌用餐的客人們:“......”
見曹郎沒動,連瑭頓時急了,這麽好的機會師兄可別白白錯過了,他忙道:“師兄,快啊!”
少钺:“不必麻煩,放開......”
說完就見少钺伸手來推開他,連瑭登時又急又氣,“算了師兄,不用端了,你直接夾菜來喂他嘗一口好了!”
少钺:“......”
曹郎:“......”
銀弦與隼樓:“......”
掌櫃的,一旁侍立的夥計們,以及鄰近幾桌用餐的客人們:“......”
語畢場面一時寂靜。
連瑭反應了一下才回過味兒,一時簡直無地自容。
我說的都是什麽!
完了完了完了,這可是幫了倒忙了!
少钺會不會對師兄印象不好?
嘤嘤嘤,師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少钺猛地瞪了某人一刻,幹脆甩開他往外走:“掌櫃的,城裏最好的酒樓在哪?”
連瑭:“......”
掌櫃的默默又嘆了口氣,急忙跟着出去指路。
少钺這一走,銀弦也起身跟了上去。他看了半天也沒看懂連瑭什麽意思,最後猜測可能二人吵架了,他便好心情地跟着少钺一同進了一個熱鬧的酒樓。
連瑭看了幾眼曹郎,低頭一口一口扒飯,心裏覺得十分愧疚。
曹郎挑了自家少爺最愛吃的菜給他夾了幾筷子到他碗裏,淡淡道:“吃吧,要涼了。”
連瑭忽然将頭一擡,道:“師兄,對不起!”
說完一陣風似的去追少钺去了。
桌上瞬間只剩下曹郎與隼樓,隼樓咽下最後一口飯,道:“吃好了,出去散散步,消食。”
曹郎目送着隼樓出了門,扭回頭望一眼滿桌子幾乎沒動的菜,只覺胸中悶得十分難受,拿起酒壺就往嘴裏灌。
可饒是如此,悶得要爆炸的感覺依然沒有緩解......
流雲城不大,沒過幾條街連瑭就追到了少钺去的最大的那家酒樓。
少钺一看連瑭追着自己來了,一腔怒氣頓時消了大半,生怕連瑭跑了又不得不繼續裝生氣,耐着性子等銀弦點菜。
銀弦好不容易跟少钺獨處,說不定能趁機離間,一見這凡人又來攪合直恨得牙癢癢。
他皮笑肉不笑地沖連瑭道:“想吃什麽?”
連瑭:“......”
有這兇悍的狐貍精在場,連瑭便按下了提師兄的想法。
三人在異常詭異的氣氛下結束了飯局。
月色撩人,城中熱鬧但并不擁擠,三人出了酒樓便緩步朝客棧邁着步子。
連瑭覺着少钺似乎消了氣,看了看他的臉色,決定當個好助攻,趁銀弦稍微滞後兩步,他忙靠近少钺,打算說說師兄的好話。
少钺任他用殷切懇求的眼神将自己看個夠,猜測他有話要說,便好脾氣地走得慢些。
連瑭張了張嘴,打好腹稿後,正要張口,前頭掌櫃的便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東家,東家,出出出事了!”
連瑭眼皮一跳,忙扶住掌櫃的:“怎麽了?”
掌櫃的:“剛才...剛才有十多個兇神惡煞的人沖進客棧,不由分說就與曹爺打起來了,說是...說是要抓曹爺去随心教充盈...後宮.....什麽的。”
少钺,銀弦:“......!”
連瑭急道:“後來呢?”
掌櫃的立刻撿重點道:“曹爺被抓走了!”
連瑭轉身就跑。
少钺:“慢着!”
連瑭轉過身看着他。
少钺:“你師兄師承國師,按說等閑不可能輕易是他對手,這很可能是左右護法親自來抓的人。”少钺曾聽隼樓說過,當初隼樓讓連瑭喬裝去随心教,曾留書讓教衆多做善事不要惹事生非,并且之後:“教衆的确改邪歸正,不再胡亂擾民,一連多年都未曾再犯,如今突然抓曹郎?他們打算幹什麽?”
連瑭完全不知道王爺對那次的事一清二楚,幸而此時沒有深想,他慌道:“你是說缪言追回來了?”
這幾年随心教教主就算回去了發現不對勁要追究也早該追究了,可一直都是風平浪靜的,再說他也不知道誰是假冒他的人。那幫人說的充盈後宮并沒有說其他,應當不是尋仇。
少钺:“若不是尋仇,為何抓曹郎?且動手的是護法?”
連瑭搖搖頭,道:“我見過他們,上次也是兩護法一同出現的......救人要緊,我不說了。”說完便飛快地往客棧跑。
隼樓回到客棧時,見滿眼狼藉,一問才知怎麽回事。
少钺:“你不去?缪言追多半回來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你去請他出面查案,定會事半功倍。”
缪言追此人一向纨绔,但自從有一回喝醉了酒醒來後便跟換了個人似的。少钺多少聽說了一點,缪言追如今在做偵察消息的營生,且目前來說還從未失過手。天尊曾派隼樓去查過随心教老巢,确實如傳言所述。随心教臭名昭著,但若論缪言追這新興的營生,眼下在六界中他倒是能數一數二。這些年鬼王多次侵擾鬧事,天庭折損不少天将,許多事天庭已力不從心,尤其是魔君這件事。
隼樓露出為難的神色:“此事乃機密,王爺怎好輕易讓缪言追一個外人知曉?”
少钺一看他這态度幾乎秒懂,“旁人肯定不行,但你不同,你一句話讓他閉嘴,他難道會出去亂說?”
隼樓:“......”
少钺:“随心教的規矩是價高者得,且價錢幾乎都是天價,你一出馬搞不好天庭一個子兒都不用出,這對天庭也是大功一件了!”
隼樓:“......”
隼樓:“不去!末将自己能查,王爺不用擔心。”
少钺拿折扇拍拍他的肩道:“早日查出來才好,誰也不知道晚一兩日六界會面臨何種災禍,神将大人可忍心?”
那您還說要在流雲城住兩日?
您就忍心?
隼樓忍了忍,鑒于少钺王爺的身份終究沒好說出口。
兩人說話間連瑭已頂着個面具穿着一身紅衣從後院轉出來。
少钺饒有興致地瞧了瞧,朝隼樓笑道:“缪言追要是在總壇,不過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又不會要你出幾兩肉。若他不在,不也還有連公子嘛。怎麽都不虧!”
隼樓:“......可是......他每次見到我......”
知道他要推卻,少钺忙當着連瑭的面對隼樓道:“救人一命是大功德,你當真不去?”
連瑭一聽,忙道:“別磨叽了,隼樓,随心教那幫人認得你正好辦事,快跟我走,先把師兄救出來再說別的。”
隼樓見連瑭不再給他臉色看,想必是原諒了他當初利用他去查探随心教那件事,既然連瑭不再怪他,他又怎好拒絕,左右如王爺所說不會掉二兩肉,便不再猶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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