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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潇潇 “檀香

第30章 潇潇 “檀香。”

晚飯結束, 鄭容微要送她,陳蟬衣給了他臨江公寓的地址。

鄭容微開車送去是臨近晚上九點。

他沒有下車,陳蟬衣和他道謝:“鄭先生也請早點休息吧。”

鄭容微唇畔笑意若有似無:“嗯。”

他目送她上樓。

陳蟬衣掏出鑰匙開門, 很久沒回這邊的家, 地上已經鋪了層灰。

因為擔心哪天陳如晦突襲,她還留了很多東西在這邊。看看屋子裏面的灰跡, 心裏盤算着, 得找個保潔阿姨幫忙。

陳蟬衣站在窗邊,眼睜睜看着鄭容微的車子走了。

窗簾拂動。

她轉身離去, 去樓下公交車站等車。

鄭容微靠在車上假寐。

他今晚下榻的酒店是凱悅高層,行政套房。夜晚時分,濱江帶星星點點的燈光,映着岸邊人家,江風吹拂, 其實很舒服。

司機從後視鏡裏掃了眼鄭容微。

鄭容微并沒有睜開眼:“講。”

司機唐勤是鄭家的老人了, 二十年前就替鄭老爺子開紅旗,如今連鄭容微都已經成年, 有了自己的前途和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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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勤說:“您好像,很喜歡陳小姐。”

原本猜測他喜好是大忌, 鄭容微平時在外面,也不會表現出多少偏愛,總是這樣也行,不行也無妨,摸不清他态度。

不過唐勤是鄭家信得過的人,鄭容微輕輕一笑,并不打算瞞他:“還不錯。”

唐勤也笑:“當初夫人可着急了,就怕您遇不上喜歡的。”

鄭容微說:“她乖。”

就這兩個字。

鄭容微說這話時望着窗外。

他開了一線窗縫, 洶湧的江風,霎時間順着縫隙灌進來。

唐勤說:“您喜歡這一款?”

“喜歡嗎。”鄭容微神情未變,“我也沒得選擇。唐勤。”

唐勤從後視鏡看他。

鄭容微看着前方:“你知不知道我們這個圈子,最忌諱女人什麽?”

唐勤随意猜測:“家世,學歷?”

鄭容微淡笑:“是女人會争風吃醋。”

唐勤笑了。

鄭容微:“先前夫人介紹的那幾個,你沒看見,說出去我都怕人笑話。”他低聲道,“有家的照片和檔案遞過來,正碰上夫人在打牌,心情還不錯,看得也頗為滿意,順手把手上镯子退下來送了。”

“那家以為敲定了婚事,自此後,沒少拿着我名號招搖過市。後來夫人再接了一家的邀約,那家小姐竟然拿捏起女主人的名號,私自去找對方理論。”

鄭容微摩挲着指骨,神色凜冽,卻無端空淡:“如果真娶她進門,不需三天,三小時之內我的院子就得起火。”

唐勤聽得好笑:“太沉不住氣了,其實有了鄭太太這個名頭,就很夠知足了,她還想求什麽呢?太貪婪也是不好的。”

鄭容微寂寂望着江面:“所以我喜歡家月,她很乖,很純。她看着什麽都不太懂,可以慢慢教。”

唐勤非常了然:“您喜歡親自教。”

鄭容微淡道:“太喜歡了。她脾氣看着很好,溫溫和和,倘若真的出什麽事,她不會和我鬧的。”

唐勤點頭:“陳小姐也鬧不起來。”

鄭容微:“嗯。不過近三年,我确實也沒有和她鬧不愉快的打算,往後……往後再說往後的事。”

揣摩他的意思,唐勤打穩方向盤,不禁提醒:“先前表少爺在外面找了一個,那女人……不知道是紮了洞,還是用了什麽別的手段,總之是懷孩子了,挺着肚子給表夫人下臉。”

鄭容微也想起這件事,鏡片後的眸光,有一瞬冰寒。

唐勤趕緊補充:“這就是更蠢,她以為鄭家能娶進門的是什麽?是和她一樣陪睡的貨色嗎?”

唐勤說:“表夫人一個眼神都沒給,當晚那女人就大出血,孩子自然是沒有了,這輩子也不可能有了。逼宮是這樣的,争風吃醋惹人讨厭。”

鄭容微低眸:“确實讨厭。”

唐勤說:“陳小姐應該不會,陳小姐看着像是從沒處理過這些事。”

鄭容微沒吭聲,一雙略顯涼薄的眸子,斂藏在鏡片之後,夜色裏看不清情緒。

良久,他道:“她從小養在南邊,生活環境單純,我也不打算給她遇上這些污糟的事……況且這個節骨眼,陳家最好和我們是一條線。”

頓了頓,鄭容微叮囑:“你和家裏說好了,從前那些地方夫人給鄭家遞未婚小姐照片的事,誰敢透露一個字給她,別怪我不留情面。”

“明白。”

*

夜晚線路減少,公交車難等,陳蟬衣不想打車,她聞見出租車上的味道容易暈車,會吐。

等了半個鐘頭,到回家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十點了。

開了門,客廳燈亮着。

陳蟬衣換好拖鞋,把包挂在玄關。

走過去就看見,李潇曲着腿坐在地毯上,手上好像在弄什麽東西。

她湊近,發現是那天她編的小蜻蜓。

玉蘭花瓣氧化快,饒是他愛惜地保存了幾天,現在也不能看了。

李潇垂眸,拿透明膠帶,把小蜻蜓纏了起來。

纏得不太好看,花瓣脆弱,沒弄幾下就會散,客廳只開了盞地燈,光線不好。

他像是有些看不清,維持一個姿勢久了,手指微微發抖。

聽見動靜,他擡眸:“嗯,回來了,晚飯吃了嗎?”

陳蟬衣點頭:“吃了。”

“還以為你沒吃,給你留了飯。”他說,“在冰箱裏,你要是晚上沒吃飽餓了,可以放微波爐轉一下。”

她笑:“哦,好。”

李潇沒再講話了,繼續低頭纏膠帶。

陳蟬衣湊過去:“纏它幹嘛呀。”

她身上淺淺撩人的體香,平時很淡,有些好聞。

不過或許是他錯覺,李潇眼睫顫了顫,總覺得她身上,混着其他什麽味道,很熟悉,說不上來。

他也沒在意:“你的手工作品,我想保存的,發現這個花氧化太快了,弄不了。”

“我是幼稚園嗎?”陳蟬衣心裏好笑,嘟着嘴,“還保存手工作品。”

他笑了:“我感覺沒有多少區別。”

她親親他側臉,去陽臺拿睡衣洗澡去了。

等出來客廳燈已經關了,黑漆漆的,房間夜燈開着。

陳蟬衣搓着頭發過去,李潇靠在床頭,膝蓋上架着電腦。夜燈柔和的光下,他眉目顯得很溫柔。

看見她來,他關了電腦:“怎麽不把頭發吹幹?”

陳蟬衣抿唇,有點不好意思笑笑,把吹風機帶進房間了:“你幫我吹。”

這姑娘純屬在撒嬌,李潇彎唇,把電腦擱在床頭櫃,拍拍身邊:“那坐過來。”

她歡歡喜喜蹦過去,挨着他身前,李潇結實的臂膀把她圈在懷裏,她還挺瘦的,他一個胳膊就能圈住。

李潇開了電吹風,風速不大,有些柔和:“今天是和同事去吃飯的嗎?”

陳蟬衣一愣。

頭發上是他掌心的溫度,她心裏驀地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她小幅度點頭:“嗯。”

其實她本不想騙他。

盡管她懵懂,可心裏隐約也有感知,要是就這麽告訴他,按照他的性子,不會和她吵架,他舍不得。可是以後也不會和她親近了。他知道那樣不好,他做不出那種事。

他可能只會溫聲和她講道理,勸她去過更好的生活。

他那樣沉默寡言,有時候她都會覺得,他也很像自己,嘴笨不太會講話。

她只要一想想到時候,李潇臉上的表情,她就半點不想告訴他了。

陳蟬衣目前,也想不到什麽更好的辦法,只能先瞞着。

他垂眸,看見小姑娘恹恹的神情,還以為是她累了:“今天喝酒了嗎?”

她擡起小臉,有點愣:“沒有呀。”她酒量不行,雖然有時候也想嘗試,可是不是親近的人在身邊,她就完全不會去碰酒精。

李潇摸摸她的臉:“嗯,和同事吃飯難免要喝酒,要是逃不過,以後喝酒之前,給我發個消息,我去接你。”

有的辦公室是這樣,聚餐不碰酒,就覺得是不給面兒。

他也不想他們背地裏說小姑娘閑話,只是不放心。

陳蟬衣反應過來他話裏意思,心裏一瞬間像是被股溫水撫過,她側過身抱着他腰:“哦,知道了。”

他笑,好乖。

不過陳蟬衣說:“那你怎麽不說,讓他們不許給我喂酒?”

“嗯?”

“小說裏都是這樣的,男主角會直接非常霸道沖進來,對着一桌人說,誰再給她喂酒,我弄死誰!哼,你怎麽不這樣。”

他快笑死了:“你興趣愛好還挺廣泛。”平時都在看什麽東西啊。

她扁扁嘴埋到他懷裏,漸漸地,李潇唇邊笑意淡下來,擡手揉她頭發:“問你,上次急診科那次,我去你們醫院,後來他們說你了嗎?”

陳蟬衣一愣:“說了。”

他垂着眼眸靜靜看她,手上動作也緩了,深黑的眼睛裏是很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她不笨,停頓兩秒就弄懂他意思。

陳蟬衣怕他難過,趕忙撲上去抱着他脖頸:“他們壞,阿潇好,他們不喜歡我才說我的,和你沒關系,我不理他們就好。”

他笑了聲低頭,摟着她腰,臉埋進她頸窩:“嗯。”

傻死了,他知道不是這樣。

人要有認清自己的本事,什麽身份做什麽事,什麽地位說什麽話。

倘若社會真的有階級存在,那他便是很底層,很底層的。她的同事都是醫生,名校畢業,怎樣來看都比他好太多。

他做出那種出格的事,在他們眼中,只會覺得鄙夷而已。震懾是需要錢和權往上堆的,他哪樣都沒有。

他其實沒為自己難過,李潇擡頭,抹抹她眼尾:“感覺給你添麻煩了。”

以後還是少出現比較好。

陳蟬衣心裏面很難受,又很生氣,總之情緒很複雜,忍不住捶了他兩拳:“你再這麽說,我就跟你吵架。”

果然,他說:“不好。”

“那你以後不這麽說。”

她很固執,小臉兇巴巴的,他們都不了解他,她了解。要是當年他去高考,現在一定站在很高的地方了,他一直都很有本事,她知道。

沉默了一會兒,李潇答應:“嗯。”

陳蟬衣悶在心裏的一口氣這才散了點,唇角翹了翹,湊過去親他:“那睡覺了,累死我了。”

和鄭容微吃個飯,比查房都累。

她全程都沒注意飯菜,都在應付和他說話。

她生怕鄭容微直接和她提婚事,她還沒想好說辭應對。

如果說之前還有些懵懂,不明白嫁給他和嫁給別人,有什麽區別。

現在她有些明白了。

鄭容微是她摸不透的男人,他的心藏在很深的地方。要是往後真的和鄭容微結婚,那她應該是全世界,最不希望丈夫回家的女人。

她怕自己一直繃着神經,就像她媽媽舒柔當年那樣。

後來郁郁而終。

她不想那樣,一點也不想。

李潇替她掩好被子,關了夜燈,被窩很暖和,他沒有把羊羔絨的被子撤走,留在牆角,還是她的小窩。

黑暗裏,陳蟬衣揪住他睡衣:“阿潇。”

他手指插進她頭發:“嗯。”

她突然就有些沒話講,只安安靜靜望了他一會兒。

人生中很多的夜晚都漫長而寧靜,卻很少有幾夜讓她覺得,像此情此景,此時此夜,令她覺得安心。

陳蟬衣小手捧着他臉頰,突然沒來由地湊上去,含住他唇瓣,阖眸認真親了親。

他嘴唇向來幹燥,溫暖,她親了沒多久,開始變得濡濕,滾熱。

而夜色還是很靜。

腰上收縮的力道越來越重,手臂橫亘着,有些不舒服。她心跳越來越快,他也是。她覺得那種感覺很像溺水了,窒息,想呼救,什麽都有點,最後剩喘息。

她稍微推開他點,雙手抵着他胸膛:“嗯,阿潇。”

他平複呼吸,靜靜看她。

陳蟬衣梗了梗,突然問了個蠻傻的問題:“有沒有人跟你講,你嘴巴,還挺好親的。”她抿抿唇,“好軟。”

他很低沉地笑了:“誰跟我講,不就只親過你。”

“哦。”她也覺得剛才問題有點丢臉,但還是湊上去,唇瓣貼着他唇瓣,“那我跟你講。”

她閉上眼睛,舔舔他:“我好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真的很喜歡。

是那種,如果今後不能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會覺得,我這輩子再也沒辦法和任何人在一起。

他身子僵了僵,沉默很久,最後把她納進懷裏,滾燙的唇吻過她發頂:“知道。”

*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難得兩個人時間都湊到一起,他手臂還橫在她腰上。

陳蟬衣揉揉眼睛,偏頭發現李潇還沒醒。

他睡相很好,安靜得不行,唇抿着,眉目英挺舒展。

陳蟬衣原本望着他發呆,手機鈴聲響起來,她一愣,手忙腳亂接起:“爸?”

她聲音壓得低,陳如晦說:“還在睡覺?”

“沒,醒了。”

“醒了就行,昨天是不是見到容微了?”

“嗯。”

她捏緊手機。

陳蟬衣回眸瞥了眼李潇,他還在睡,呼吸均勻,無知無覺。

她原本想搬開他手臂,下床去陽臺和陳如晦通話,然而,或許是昨夜他對她感情太濃烈的緣故,他手臂箍得很緊,她搬不開。

稍微使些力氣,他在睡夢中不舒服地皺了皺眉,更緊地抱過來,腦袋埋進她頸窩:“不鬧,寶寶,不走。”

他說得含糊,近乎耳語,其實聽筒裏應該聽不見,陳蟬衣還是吓得捂緊手機。

她看李潇沒了動靜,把小臉挨在羊羔絨被子裏。

陳如晦果然沒聽見:“怎麽樣,你們相處得還好嗎?”

陳蟬衣聲音悶悶地:“……還好。”

“都聊了什麽?沒鬧不愉快吧。”

“沒有。”她小聲說,“就吃了飯,吃的中餐,他來接我。”

她聲音細聲細氣,盡管放得小,可還是難以忽略。她也不敢用更小的氣音講話,擔心陳如晦會問,是不是身邊有別人。

她沒有注意到身邊人已經醒了。

李潇慢慢睜開眼,看見她在打電話,背對着他盡量壓低聲音。

他有片刻晃神。

起初,他還以為她是在和朋友通話,就重新閉上眼,維持着姿勢沒動,沒有打擾她。

“嗯,沒有不愉快。”

“他送了。”

“嗯。”

“就是,就是項鏈,紫色的。”

“我不知道,他沒有說。”

“可能,可能要過兩天才會去。”

李潇眼睫顫了顫,她語氣沒有放松,更多是膽怯,帶着一些不易察覺的恭維和讨好,小心翼翼。他眸光發暗,知道這不會是朋友了。

屋子裏窗簾拉着,有點昏暗,下雨了,依稀能聽見雨滴打在窗沿的噼啪聲響,還有隐隐轟隆的雷聲。

室內潮濕,空氣難免滞澀,他靜靜等她說完。

約莫過了五分鐘,通話的聲音結束。

他睜開眼睛。

忍不住還是手臂緊了緊:“剛才在打電話?”

陳蟬衣很明顯地一愣,遲疑道:“嗯。”

“是和……誰?”

“我爸爸。”

聽她說是陳如晦,李潇微怔,擡手揉了揉她頭發,不再問了。

陳蟬衣見他有點沉默,心裏不自覺緊張起來,她抿抿唇:“你聽到什麽了?”

“沒聽到什麽。”他以為那是她家事,提起總是不好,“我醒的時候你才挂電話。”

她不禁小小松了口氣:“噢噢。”

李潇不吭聲。

她心思簡單,平常騙人都不太會的一個姑娘,要她編什麽謊話就很難,就算說了,也都是破綻。

他沒多想,抱了抱她:“感覺你和你爸爸說話好緊張。”

陳蟬衣看他沒追問,心裏倒是放松了,很誠實說:“有點,他,他有點兇。”

其實那叫控制欲,叫做絕對掌控。

陳如晦每次和她對話,不容許她有一點反駁,他永遠都是對的,永遠在上位,她只覺得窒息。

但她不知道怎樣表達這種行為,于是只好說,他很兇。

李潇笑了笑:“寶寶怕兇的。”

她點點頭,有點小脾氣地說:“真的好兇啊,我一直都有點害怕他。”

陳家人好像都這副樣子,沒什麽耐心。明明是他女兒,可每次陳如晦打電話過來,永遠離不開“鄭容微”三個字。

如果沒有鄭容微,陳如晦還會記得她嗎。

她心情低落。

陳蟬衣揪着李潇的睡衣,不大高興說:“阿潇就不兇,阿潇好溫柔。”

他失笑。

他溫柔在哪裏,這姑娘最近和他又黏得熟了,忘記最開始的時候,他冷個臉,她也揪着衣角不敢講話。

他忘記那通電話的內容,哄小孩一樣,有一下沒一下拍她的後背:“對我有濾鏡呢,剛開始誰說我冷漠的。”

“可是你現在不冷漠了呀。”

李潇無奈看她,心裏好氣又好笑。他倒是試圖冷漠過,結果就是揚州夜,她解自己衣服。

“而且阿潇也從來沒對我講過重話,最兇的時候也就是。”她扁扁嘴,“也就頂多不理我。”

他笑:“那也很兇了,而且不是不理你。”

“嗯?”

他低眸吻吻她唇,他不理她,她就很委屈。她不知道那種時候,他比她更難受。

陳蟬衣還有班要上,吃過早飯就去醫院了。

她走之後,家裏一瞬間又變得空蕩蕩。

李潇在家輪休,把她的幾盆花侍弄了一遍。

家裏那株福祿小樹,前段時間總是掉葉子,這時節也不是秋天,很不正常。

他上網搜了很多攻略,又去問了渡口幾個家裏養花的,重新給它澆水喂肥,現在總算葉子掉得少了。

陰雨天,他腿腳就不行,平時她在家,他怕她擔心,不太敢表現出來。

要麽是幹脆坐在地毯上敲電腦,窩着不動。要麽她喊他幫忙,他盡量放慢速度,讓左腿看上去像個正常人。

所幸他原本也就沒什麽表情,痛了也就是那個樣子,她一直沒怎麽覺察出來。

倒是問過幾次,他說:“沒有,之前騎車摔了,還沒好。”

她真信了,以為他是扭到了。

還給他講傷筋動骨一百天,養養,等到秋天,差不多就好了,之後還可以一起去爬山。

她說得很認真,對之後出行還挺憧憬。

他覺得姑娘怪可愛,抿唇笑着答應:“嗯。”

其實養不好了,他知道的,從那年開始,每逢下雨,左膝蓋處便挫骨削皮一般的痛,以前不懂“鑽心的疼”是什麽地步,這幾年他算是領教了。

他不能陪她爬山了,除非北固山這種小土堆,走上去沒幾步路的。

不是陰雨天,他倒是能往上望望。

再高的,就不能了。

中午的時候,他開着電腦,擡眸瞥見餐桌上有個小袋子。

他打開看,果然是她的小飯盒。

之前她撒嬌說食堂飯不好吃,後來都是他給她帶飯。

這飯還是早上才燒的。

李潇想她丢三落四的,這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餓。

他給她去了個電話,那頭響了很久才接起:“喂?”

聲音聽着有些奇怪。

他有瞬間,其實皺了皺眉,不過後來還是更關心她餓肚子沒有:“你的飯盒好像落家裏了,我給你送過來?”

膝蓋疼,他撐着桌子,聲線還是往常很淡的樣子。

那頭頓了頓,沉默了很久:“不,不用了,我和同事吃了。”

他笑:“好,那你慢慢吃。”

他挂了電話,想想她樣子有點好笑。

只是慢騰騰重新移到電腦前時,他唇邊笑意才逐漸淡下來。

他那一瞬間,突然明白了她聲音的奇怪之處。

實在太細了,像是在用氣音。

和她今早避着他打電話的聲音,沒區別。

他沉默了會兒,覺得可能是多想了,重新打開電腦敲了起來。

只是這種怪異的感覺,直到晚上她回家,還沒有消散。

那晚她回家還是很晚,大概十點多。他已經腿疼得實在受不了,坐到床上,客廳才響起開門的聲音。

李潇撐着膝蓋下床,想問她吃晚飯了嗎。

她看見他第一眼,目光有些閃躲。

具體是什麽說不上來,總之她垂着眼,避開他視線:“吃過了,我,我先洗澡了。”

她擦過他身邊,他有一瞬間,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

有些……像檀香,他不是很懂這個。

她看着很累,很疲憊,洗完澡就鑽進被子裏睡了,他連話都沒來得及和她說上兩句。

李潇默了默,盯着床頭櫃。

前兩天他拿的朱砂手串,都沒找到機會給她。

他突然又覺得醫生應該确實事很多,他關了燈,蓋上被子,這回倒是像往常一樣,她挪着蹭過來,抱住他腰。

小姑娘昨晚上洗過頭發,今天就沒洗。

她靠過來時,體溫是熱的,小腳搭在他小腿上,靠着膝蓋。他膝蓋還在疼,側了個身把她抱懷裏:“好好睡。”

她迷迷糊糊“嗯”了一聲。

就像只很乖的小貓,他吻吻她發頂,沒有洗掉的檀香味悄無聲息鑽進鼻腔。

第二天,陳蟬衣照常上班。

九點鐘的時候,李潇去潤州南站接陸承風。

他走得不快,稍微耽擱了五分鐘,等到的時候,陸承風已經站在出站口。

四月下雨,溫度并不高。

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的長風衣,系同色系領帶。額發全部撩了上去,顯得冷硬利落,露出的額頭英挺桀骜。

他沒看到李潇,一只手插進口袋,另只手擡着看了眼時間,腕表折射出細碎的微光。

很多人往他身上打量。

陸承風毫不在意。

這人高中時就這樣,像是帶着天生的貴氣和傲氣,周圍人來人往,只有他一個靜默站立,刀刻般的面龐像是傑作雕塑。

李潇喊他:“我來晚了。”

陸承風原本還在抿唇看表,看見他,表情陡然放松:“兄弟,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他語氣倒是顯得沒那麽冷貴。

李潇扯了扯唇角:“不好意思,下雨天,走路比較慢。”

“我靠。”陸承風是知道他膝蓋的,聽他這麽說,頓覺良心受譴責,“你是想我大半夜睡不着你就直說。”

陸承風走過來,拍拍李潇的肩。

男人身上的味道撲面而來,就那麽一瞬間,那股濃烈熟悉的檀香味,像是風暴般侵襲了他大腦。

李潇一愣,突然低了聲音:“你身上……的味道。”

陸承風還以為他在誇他,笑說:“好聞吧,我新買的香水,主調是檀香,是不是有種裝裝的感覺……你怎麽了?”

他看眼前男人神情很不好看,不禁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李潇指尖蒼白。

過了很久。

“沒有。”

他拖着膝蓋,慢騰騰往後退了兩步:“沒有。”

人潮洶湧的高鐵站,喧嘩鼎沸,然而有瞬間,他卻好像覺得所有風聲人聲,一剎那間全部靜滅。

耳邊只有一種靜,一種如墜冰窖的寂靜。

隔了半晌,又或者只是隔了幾秒,那些聲音重新一點點傳回他的耳膜。

陰雨天,他覺得膝蓋神經質地疼。

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他只是笑一笑:“就是覺得挺好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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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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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我的前半生

    我的前半生

    我和她的愛情起源于一個難以啓齒的交易……【每天更新2章,謝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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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帝枭盛寵:總統大人輕點疼

    帝枭盛寵:總統大人輕點疼

    她18歲誤打誤撞成了帝國內年輕權貴的禮物,事後,逃之夭夭。
    數年後,她惡名狼藉,無人敢娶。
    兩只萌寶從天而降,說是她的種。她憤怒的反駁:“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呢,先生,你搭讪的手法爛爆了。”男人邪佞:“爛不爛試過我的好,你才知道,爆不爆,看我心情。”人前他是‘一窮二白’的苦逼男,人後他是矜持腹黑,寵她入懷的總統大人……

    現代言情 已完結 274.0萬字
  11. 呆萌配腹黑:倒追男神1000次

    呆萌配腹黑:倒追男神1000次

    他過生日,她本想定做一個真人抱枕給他,沒想到卻誤買成了那什麽娃娃。
    某人一怒之下,将她壓在身下,從前到後,從上到下,全方位地教育了一番以後,悠然道:“沒事的,就算你沒買錯,我也打算吃了你,所以,你不用內疚。”
    “哦……”她有些茫然地回答道。
    半晌之後,才回過神來,她到底為什麽要內疚啊!!
    作品标簽: 寵文、傲嬌、歡喜冤家

  12. 分手偏偏愛上你

    分手偏偏愛上你

    豪華的大房間,一張雙人床,這是什麽情況?她揉着腰肢站起來,發現床頭整整齊齊的擺放着兩張大紅的結婚證。一夜醉酒而已,難道就這麽從少女變成少婦?是誰經手的?當外表倜傥儒雅的男人推門進來,一步步靠近她,她驚慌失措:“我們什麽關系?你想做什麽?“”...

    現代言情 已完結 230.1萬字
  13. 萌寶36計:媽咪,爹地要劫婚

    萌寶36計:媽咪,爹地要劫婚

    五年前,她遭人陷害導致未婚先孕,又衆叛親離,剛出生的孩子慘遭毒手,五年後,她強勢蛻變,還被個軟萌可愛的小包子忽悠回家,但小包子的家裏竟有一個大魔王。
    她嚴肅道:“不準幹涉我戀愛,不準誘惑我,給我自由!”
    大魔王信誓旦旦地點頭:“可以。”
    然鵝……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她收拾包袱準備偷偷溜走,卻被大魔王現場抓包!
    她怒氣沖沖的質問:“你不是說我想走随時都可以離開嗎?”
    某只不要臉的大魔王:“寶貝,男人的話聽聽就好,孩子都這麽大了,你覺得你跑得掉嗎?”
    萌寶可愛神助攻,大魔王寵妻無節操!
    确認過眼神,這是篇甜的發齁的文!
    1V1,身心幹淨。
    作者自定義标簽:媽咪 一夜|情緣 言情 現代豪門 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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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裴太太,你已婚!

    裴太太,你已婚!

    ☆全本完,新書已開,書名《郁太太又在裝嬌弱》☆傅家大小姐傅芊芊是個廢柴學渣,一場蓄意的綁架,體內的靈魂變成了擁有第六感的黑鷹突擊隊隊長。惡毒繼母搶她母家的家産?送你去黃泉陪閻羅喝茶。閨蜜要搶她的渣男未婚夫?打包踹走,收好不送。☆☆強與強的對決,拼的是段數和演技。

    現代言情 已完結 190.0萬字
  15. 1號婚令:老婆,乖乖聽話

    1號婚令:老婆,乖乖聽話

    姓名:沐心
    性別:女
    職業:兼職燕西大學考古系老師。
    學生們永遠不會知道這位熱衷于把古人挖出來的老師,更擅長把活人埋進去。
    麻煩來自于一次營救行動,真是天将災星,讓她認識了談昕
    作為生來就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談昕一直對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掌握着生殺大權,人們只知道東林集團第一繼承人,清冷寡情,不近女色。
    可自從認識沐心後,各種撒嬌賣萌求抱抱的男人是誰啊!!

    現代言情 已完結 87.9萬字
  16. 商戰教父

    商戰教父

    陳銘,标準的大纨绔,大衙內,家族實力堪稱彪悍。這樣的環境并沒有帶給他坐享其成的優越感,而是在家族的熏陶下,智商和武力值臨近妖孽化,并且從小就樹立了溫香軟玉抱滿懷,以及攻略整個華夏的宏大目标。麻衣如雪,江山如畫。我的女人,天下為聘!

    現代言情 已完結 343.0萬字
  17. 黑化萌妻,套路深!

    黑化萌妻,套路深!

    誰和你結婚都無所謂嗎?”“無所謂。”“那和我結婚吧,我家網速快。”跺跺腳都能令帝都抖三抖的閻王用網速把萌妻騙回家,本以為是個身嬌體弱易推倒的小蘿莉,誰知卻是坑人套路深的黑化老司機。“BOSS,夫人一言不合就把整個帝都的網黑癱瘓,公司資料全被夫人拿走了。”男人眉梢一挑,眸光潋滟萬千風華,“派黑客去給夫人打掩護,再把我的私人賬號給夫人,想要什麽資料随便拿。”“可夫人說那樣太沒挑戰性,輕易得到的東西不喜歡。”“所以,她才放着我不撩,去撩外面的野男人?”男人臉色一黑,當晚便把某個出去浪的小女人抓回房。

    現代言情 已完結 138.1萬字
  18. 鮮妻有毒:顧少,寵上天

    鮮妻有毒:顧少,寵上天

    【新文:竹馬專屬寵:萌貨小青梅已發】(雙向暗戀)洛靈從沒想到自己還能再見到顧決西,當年他不辭而別讓她以為他們兩個人已經永遠都不會再見面。更何況,這個她喜歡那麽久的男人,卻突然對她表露真心。

  19. 離婚後前妻一直掉馬甲

    離婚後前妻一直掉馬甲

    南頌乖乖巧巧當了三年賢妻,也冇能讓喻晉文愛上她,還為了個綠茶要跟她離婚。
    算了算了,離就離吧,姐姐不伺候了。
    她抹掉了所有關於自己的痕跡,從他的世界消失的乾乾淨淨,然後華麗轉身,成了他夢寐以求的合作夥伴。
    南頌冷眼睥睨着前夫,“想跟我合作?
    你哪位?”要男人有什麽用,姐要獨自美麗。
    後來喻晉文在追妻路上發現——黑客大佬是她;超級大廚是她;國際名醫是她;玉雕大師是她;地下車神是她……都是她!
    眼看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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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帝少99億奪婚:盛寵,小新娘!

    帝少99億奪婚:盛寵,小新娘!

    成為亞洲首富的小新娘,整個A市橫着走。
    渣男回頭求原諒?思想有多遠你就給我滾多遠!舊同學取笑她?甩你們一臉高富帥,360度秀恩愛。
    “這房子好美。”房産瞬間多了一車庫。“這明星好帥!”小鮮肉當晚宣布隐退。
    “老公,分手吧!”“99億,嫁給我!”“不嫁!”
    第一天,跟她告白的男人失蹤了。第二天,向她求婚的男人娶別人了。第三天,公司男同事全部離職了。第n天,她跪地求婚,“老公,娶我!”

    現代言情 已完結 228.8萬字